《紅樓夢》不僅是一部杰出的古代小說名著,也是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窗口。隨著紅學研究的不斷深化,目前已呈現(xiàn)出多學科交叉和國際化發(fā)展的趨勢。孫偉科指出,紅學作為一門學問,其文學性制約著整個紅學研究的價值取向,并指出它的開放性是毋庸置疑的[1]。據(jù)唐均統(tǒng)計,《紅樓夢》相繼以34種語言出版了155個不同形式的譯本,其中,有18種語言共推出了36個全譯本[2]。在這一背景下,《紅樓夢》的跨文化交際翻譯與闡釋逐漸成為研究熱點,尤其是對具有文化內(nèi)涵的詞、句等翻譯策略的探討,占據(jù)了相當?shù)姆至?。不過,相關研究成果大都聚焦于英譯本的分析,對其他語種翻譯文本的研究相對薄弱。
值得注意的是,伊藤漱平不僅是《紅樓夢》日譯本的翻譯者,同時也是紅學研究領域中投入精力較多并取得顯著成果的學者[3]。可以說,他對《紅樓夢》的翻譯自成一家,對《紅樓夢》的研究數(shù)量眾多、質(zhì)量上乘,為后來的研究者和翻譯者提供了有益的參考。因此,本文以伊藤漱平日譯本《紅樓夢》為研究對象,聚焦于原文中“秋香色”這一服飾色彩仿生詞的日譯,運用跨文化闡釋理論,探討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采取不同譯法的原因。通過對這一特定色彩詞的日譯文本細讀,本文嘗試揭示色彩詞背后所蘊含的中日兩國文化特性與審美差異,進一步探討文化共性與個性在文學翻譯中的具體表現(xiàn),從而為跨文化語境下的文學翻譯提供理論參考和實踐啟示,并促進不同民族文化的交流與傳播。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引用的《紅樓夢》原文及日譯語料均依據(jù)曹雪芹、高鶚原著、伊藤漱平譯《大中華文庫:紅樓夢(漢日對照)》(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并以伊藤漱平譯《紅樓夢》(日本平凡社1996年)進行文本校勘。為節(jié)約篇幅,不再一一標注頁碼。
一、跨文化闡釋理論
跨文化闡釋理論可以視為將闡釋學的理論與方法應用于跨文化場景的研究框架,進而分析文化差異背景下文本意義的生成過程。這一理論不僅融合了闡釋學和文化研究,還為翻譯實踐提供了動態(tài)適應性的方法論支持。耿靜認為,“譯十釋”和“重寫”的翻譯策略只是側(cè)重不同,都是跨文化闡釋行之有效的策略[4]。李慶本將跨文化闡釋界定為“用一個民族的語言、符號、文化來解說另一個民族的語言、符號、文化”,并強調(diào)闡釋者需要暫時放棄自己的文化立場,以目標文化的語言系統(tǒng)來構(gòu)建文化理解的橋梁[5] (P3)。李慶本還指出,跨文化闡釋具有顯著的空間性維度,要求以“多元化的普遍主義”為基礎,探尋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可能性[6]。這一理論為譯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由傳統(tǒng)的語言轉(zhuǎn)換拓展到文化適應與符號解讀層面。
近些年來,譯學研究呈現(xiàn)出文化轉(zhuǎn)向的趨勢,不僅關注語言的轉(zhuǎn)換,還涉及文化意象的傳遞和再創(chuàng)作??梢哉f,跨文化闡釋理論對此類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比如,宋菁通過對楊憲益、戴乃迭的《紅樓夢》英譯本(以下簡稱“楊譯本\")中“緣”字相關詞匯的研究,揭示了由于譯者的曲解而構(gòu)筑出扭曲的宿命論文化圖式,并產(chǎn)生了與源文化的價值疏離[7]。宋菁還對楊譯本和霍克斯譯本進行了比較,闡述了“緣分”及其變體在跨文化語境中的意象重構(gòu)[8]。盧冬麗、游衣明則論述了閻連科的長篇小說《受活》中色彩詞的日譯策略,譯者在色彩詞的翻譯中,基于社會主流詩學的色彩策略而予以動態(tài)調(diào)節(jié),并對色彩詞的文化內(nèi)涵進行了解讀與重構(gòu)[9]。上述探討,都為后來者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啟發(fā)。
二、“秋香色”的文化背景與符號意義
色彩仿生詞是《紅樓夢》色彩描寫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在“秋香色”的運用上體現(xiàn)得尤為突出。崔榮榮指出,色彩仿生詞不僅包含了自然界的美,還反映了自然界美的規(guī)律。如“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中的“秋香色”即為一種黃色調(diào),原作“湘”,俗稱“香”,其色階包括老湘、墨湘、銀湘等不同層次。作者指出,此處的“秋香色”是一種金黃色,象征輝煌與神圣,同時也暗示地位和富貴[10]。由此可見,《紅樓夢》中的“秋香色”等詞語,不僅僅是色彩的描寫工具,更是表達社會等級、審美情趣與文化象征的重要載體。
作為色彩仿生詞,“秋香色”蘊含著豐富的文化象征意義。據(jù)梁京統(tǒng)計,在《紅樓夢》的黃色系色彩詞中,“秋香色”的占比為 2 . 2 1 % ,主要用于服飾和織物描寫[1](P28)。同時,“秋香色”與自然界樹葉顏色的變化過程密切相關??婌锨逯赋?,該色調(diào)為黃中帶綠的淺黃綠色,與初秋到深秋樹葉顏色的過渡一致:初秋偏綠,為“秋香綠”;深秋偏黃,為“秋香黃”。不僅如此,在古代文學和戲劇中,它還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通常與貴族服飾、佛教法衣及皇家建筑色彩相關聯(lián)[12]??梢?,“秋香色”本身并非一個精確的色彩符號,而是一個近似的概念。
同時,“秋香色”還被賦予了高貴、穩(wěn)重和內(nèi)斂的氣質(zhì),并在特定語境下體現(xiàn)了身份地位的顯赫與尊崇。明清時期,專制皇權高度發(fā)展,“秋香色”的使用也有嚴格的等級身份限制??滴?、雍正時期,對皇帝及朝廷官員的服色都有嚴格規(guī)定,黃色及其近似色成為皇家專用色,嚴禁官僚及士庶階層使用。至乾隆時期,服色的等級規(guī)定略有松動,這一變化也體現(xiàn)在《紅樓夢》的服飾描寫中。如賈寶玉對“秋香色\"的使用,就暗示了清代中葉等級意識的弱化[1] (P45)。
值得注意的是,“秋香色”還承載了與自然和文化符號相關的隱喻意義。在唐代與元代詩歌中,“秋香”常常指代桂花、菊花等與秋季相關的植物或自然現(xiàn)象,其內(nèi)涵與色彩息息相關。在特定文化語境中,它還蘊含著豐富的自然美學意象??婌锨逭J為,“秋香色”中的“秋”,意味著老年、豐收,從而衍生出資歷、尊貴、威嚴等含義[12]。蔡春曉則指出,《紅樓夢》中不同人物居所的家裝家飾色彩,也能反映不同人物的身份地位、個性品格和審美取向等[13](P54)。就此而言,“秋香色”不僅具有視覺表現(xiàn)力,還通過文化傳遞功能而強化了其文學意蘊。
三、“秋香色”日譯考察
在《紅樓夢》前八十回中,色彩仿生詞“秋香色”共出現(xiàn)四次。如前所述,“秋香色”在文學意象和文化意義上具有豐富而深厚的內(nèi)涵,在《紅樓夢大辭典(增訂本)》[14]中,對“秋香色\"含義的解釋亦因文而異,其中,對第四十回中的“秋香色”未加釋義。在翻譯文本時,如何準確傳達出上述內(nèi)涵的微妙差異,也面臨著嚴峻的挑戰(zhàn)。伊藤漱平的日譯本根據(jù)具體語境選擇了四種表達方式:“薄茶色”“鶯茶”“秋香色(黃褐色)”“秋香色(lt;ちばいろ)”。其中,“l(fā)t;ちばいろ”是日本傳統(tǒng)色彩詞,漢字寫作“朽葉色”。伊藤漱平對“秋香色”采用了四個不同的日語譯詞,反映出他對原文語境和文化內(nèi)涵的深度解讀與靈活闡釋?!都t樓夢大辭典》對“秋香色”的具體釋義及其在日譯本中的對應譯詞,可如表1所示:
(一)“薄茶色”: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1)原文:臨窗大炕上猩紅洋,正面設著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第三回)
譯文:正面にはいれ金系で蟒を奴いとりした緋色の靠背やら扁青色のもたれ枕、薄茶色の細長い座布田か備えてあり
例(1)采用了日語顏色詞置換譯法。這里借林黛玉的視角,描寫了王夫人日常居坐宴息所在的東邊耳房的布局和擺設。此處的“秋香色”用于形容王夫人房間金錢蟒大條褥的顏色,反映出賈政、王夫人以及整個榮國府的尊貴地位。伊藤漱平將它譯為“薄茶色”,并非偶然,這是基于對日本茶色文化深刻的認識和理解。蔡春曉指出,伊藤漱平對源語中的黃綠色系的色彩進行了褐色調(diào)的加重處理,特別是在翻譯“松花色”和“秋香色”時,這一特點更為顯著[13] (P41)。伊藤漱平選擇“薄茶色”來翻譯“秋香色”,這種翻譯策略不僅是語言層面的轉(zhuǎn)換,更是文化意義上的深度適應。
與“秋香色”在漢語中的文化背景相似,日本的茶色系色彩詞也蘊含著豐富的文化象征意義和濃厚的審美情感。福田邦夫指出,茶色在日本文化中不僅僅是一種顏色,還承載了身份、教養(yǎng)乃至歷史階層的差異和特權象征[15](P48)。因此,這種顏色的選擇與普通色彩的感知有所不同,在日語語境中具有獨特的情感關聯(lián)。在日語中,“薄茶”也可以稱為“白茶”,是茶染中最淺的顏色,即極淡的茶色[15](P40)、[16](P161),它呈現(xiàn)出的是偏淺灰的色調(diào)。伊藤漱平將“秋香色”翻譯為“薄茶色”,實際上是在向日本讀者傳遞一種深層次的文化信息和情感共鳴,這與單純的色彩翻譯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在《紅樓夢》中,“秋香色”描繪的是一種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顏色,但在日語語境下,直接翻譯可能無法準確傳達其文化內(nèi)涵和情感色彩。而相對柔和淺淡的“薄茶色”,似乎更適合描述柔軟的物品。就此來說,伊藤漱平不僅僅是在轉(zhuǎn)換顏色的名稱,更是在為日本讀者重構(gòu)一個與原文情感調(diào)性相匹配的文化意象。日本的茶色系與其傳統(tǒng)文化中對自然、社會的感悟密切相關,這種顏色的選用,既保留了對原文語意的尊重,又通過貼近目標文化的詞匯和意象,使得翻譯作品在目標語文化中更具有藝術感染力,也更容易在日本讀者的審美經(jīng)驗中產(chǎn)生共鳴。
(二)“鶯茶”:活力與優(yōu)雅的結(jié)合
(2)原文:一面看寶玉頭上戴著累絲嵌寶紫金冠,額上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身上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第八回)
譯文:身には鶯茶の地に登りを繡いとして白狐の毛皮を裏にした袖つまりの長衣を著用し…
例(2)同樣采用了日語顏色詞置換譯法。當寶玉探望養(yǎng)病的寶釵時,作者從寶釵的視角描寫了寶玉的服飾,這里的“秋香色”用于形容賈寶玉身穿的箭袖顏色。伊藤漱平將它譯為“鶯茶”。在日本文化中,“鶑茶”通常是指一種混合了綠色和棕色的色調(diào)[16](P185)。它往往用以描述春天黃鶯背部羽毛的色彩,這種色彩不僅傳達了視覺信息,還蘊含著春天的生機與希望[17] (P26)。這里所呈現(xiàn)的色調(diào)是帶黃色的暗綠色,也可以指黃色的暗色系。在《紅樓夢》中,賈寶玉的形象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和貴族的優(yōu)雅,因此,這種色彩的選擇在情感上與原文的描述相匹配,增強了該文本在日本讀者心理中的文化共鳴。
可以說,伊藤漱平的翻譯策略考慮到了日本讀者對特定色彩的文化接受心理。色彩的使用不僅是審美觀念的問題,也涉及到文化象征和社會層面的意義?!苞L茶”這一詞語選擇,通過與日本本土的文化符號相結(jié)合,使得翻譯文本能夠更深入地與讀者的情感心理和審美觀念相融通。這既是對色彩詞語的成功轉(zhuǎn)換,更是一種文化意義上的有效闡釋。它充分考慮到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和審美習慣,以細微而精準的翻譯方式,將中國古典美學以一種貼近日本文化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這種精湛的翻譯技巧,不僅傳達了原文的直觀信息,還重塑了與之相關的文化符號,使其更加符合日本讀者的文化預期與心理期待,可以有效地平衡原文的忠實性與目標文化的可接受性。
(三)“黃褐色”:傳統(tǒng)與自然的美感
(3)原文:那個軟煙羅只有四樣顏色:一樣雨過天青,一樣秋香色,一樣松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第四十回)
譯文:あの軟煙羅には四種類だけ色變わりがある、ーつの手は雨上がりの空の青の色、ーつの手は秋香色(黃褐色)、一つの手は松緑色、いま一つの手がいまの銀紅色のさ。
例(3)在保留源語文字的基礎上,將“秋香色”注釋為“黃褐色”。蔡春曉指出,無論是加注還是加注音假名,都是為了保留源語的構(gòu)詞、文字特點,也是在補充相關信息的基礎上,努力讓讀者貼合目標語的文化語境和文化心理[13](P26)。賈母在介紹絲織品\"軟煙羅”的顏色花樣時,提到了“秋香色”。“軟煙羅”的顯著特點是軟厚輕密,遠遠望去,就似煙霧一樣,故而得名?!扒锵闵睘椤败洘熈_”的一種,主要用于糊窗屜或作床帳,但是做衣裳并不好看??梢哉f,這里的“秋香色”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淡雅與含蓄的美學原則,它不僅是一種視覺上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一種文化心理的深層次投射。
福田邦夫認為,“黃褐色”即“茶褐色”,與“茶色”相近[15](P34)。伊藤漱平既保留了源語“秋香色”,又添加了注釋“黃褐色”。在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對源語言文化符號的深度挖掘和再創(chuàng)造。其中,“黃褐色”強調(diào)了黃色與褐色的混合,更加趨向于自然色調(diào)的呈現(xiàn)??梢哉f,伊藤漱平找到了中日兩種文化之間的審美共振點,括號內(nèi)的注釋簡明扼要,不僅有助于日本讀者理解這種顏色在中國文化中的深層含義,同時,也使這種色彩在日本讀者心中產(chǎn)生了新的文化聯(lián)系和情感共鳴。這種方法體現(xiàn)了跨文化闡釋理論中所主張的符號替代和文化重塑的觀念,通過局部調(diào)整和重新解讀,使原文中的色彩符號在新的文化語境中獲得了新的生命力和表達力。這樣既保存了原著的美學價值,又融入了目標讀者的文化感知,從而促進了兩個民族審美經(jīng)驗的共享。伊藤漱平的這種翻譯實踐,也展示了翻譯作為一種跨文化溝通方式的有效性。
(四)“朽葉色”:季節(jié)與感傷之情感
(4)原文:只見他里頭穿著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鑲領袖秋香色盤金五彩繡龍窄楷小袖掩襟銀鼠短襖…(第四十九回)
譯文:見れば彼女、の中には領と袖とい三色の緣とりを施し、秋香色(くちいろ)の地に金系と五色の糸とでもつてをいとた、
例(4)采用了保留源語文字加注音假名的譯法。
這里描寫的是史湘云女扮男裝,與大觀園中的眾女子商討詩社事宜。此處的“秋香色”為湘云的服飾顏色,表現(xiàn)了她豁達開朗的性格特征和超凡脫俗的審美品味。伊藤漱平將“秋香色”標注為日本傳統(tǒng)顏色詞“l(fā)t;ちばいう”,即“朽葉色”。在日本文化中,“朽葉色”具有深刻的季節(jié)感和幻滅感,通常用來象征秋天的落葉,與物哀之情緊密相連[15](P37)、[17][(P104)?!靶嗳~色”的字面意思為“枯葉色”,它體現(xiàn)了秋天的典型特征:秋風蕭瑟、落葉飄零,實際上也隱含了湘云的悲劇結(jié)局——“湘江水逝楚云飛”,這與中文“秋香”意象是高度契合的?!靶嗳~色”這一色彩,不僅生動形象地傳達出視覺信息,還暗示了與秋季相關的情感內(nèi)蘊和文化意象,顯示出伊藤漱平對目標文化審美感知的深刻理解??傊A粼凑Z加注音假名的翻譯方式,可以更好地觸及日本讀者對自然變遷的心靈感受和文化記憶,使得翻譯作品在文化傳遞中具有更高的接受度和共鳴感。由此可見,伊藤漱平在進行語言轉(zhuǎn)換的同時,也在重構(gòu)文化符號,并且實現(xiàn)了對不同文化背景讀者的有效傳遞。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秋香色”與秋季的自然物象聯(lián)系緊密,同時又蘊含著豐富的人文情懷與深厚的文化基因。就此而言,它既是具象的顏色,又是內(nèi)涵豐富的審美意象;既是文學性的詩意表達,也是文化性的智慧展現(xiàn)。在日語中,關于顏色的描述則與日本傳統(tǒng)美學密切相關,如“鶯茶”“朽葉色”都體現(xiàn)出日式審美中對自然和季節(jié)的深刻感知與體悟。在翻譯色彩仿生詞時,伊藤漱平并未直接采用單一詞匯進行替換,而是根據(jù)具體情境選擇不同的顏色名稱,使“秋香色”的意象在日語語境中得以重構(gòu)。如“黃褐色\"“朽葉色”等,都采用了保留源語文字并加注釋或注音的譯法,它不僅能夠有效傳達出原文的色彩信息,還與日語讀者所熟悉的文化符號自然銜接。這種符號上的再現(xiàn),有助于消除文化隔閡,使日本讀者能在自己的語境中感知《紅樓夢》的語言美、意象美、情感美。
伊藤漱平之所以要選擇多種語詞來翻譯“秋香色”,主要是為了更精確地匹配不同語境中的色彩感知和文化內(nèi)涵。這種翻譯策略,不僅避免了使用單一詞匯所帶來的閱讀體驗的單調(diào)性,還展現(xiàn)了他對《紅樓夢》審美理念的深刻理解和對日語色彩詞匯的熟練運用。語言和文化不是靜態(tài)停滯的,而是在不斷的交流和適應中發(fā)展壯大的。伊藤漱平的翻譯實踐體現(xiàn)了語言的動態(tài)性和創(chuàng)造性,他的翻譯方法不僅忠實于原文的意義,還適應了目標語文化的審美認知和情感需求。通過這種方式,他不但在中日文本之間、中日文化之間找到了平衡支點,而且實現(xiàn)了中日文本之間的意義協(xié)商與中日文化之間的有效交流。伊藤漱平對《紅樓夢》的翻譯,豐富了作品的跨文化表達,是跨文化闡釋理論在翻譯實踐中的成功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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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anslation of Color Terms in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紅樓夢》) from an Intercultural Interpretation Perspective -ACase Study of“Qiuxiangse(秋香色)”in theJapaneseVersion
Yang Qiong,Li Lianying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tudies,ZhejiangSci-techUniversity,Hangzhou3ool8,China)
Abstract:Tsedoyuralterpeatioplotator’sfoolotei( 香色)\"inteJapaetasatiooeofheRedCmber(《紅》)ytoisellsitsualplicaiosdsat \"qiuxiangse(秋香色rasatedntfouderetesitseso“茶色”usuioalelo)“茶”usutyabletea) “黃褐色”(ouuasulb)”(edor)rasattouaelti contentofthsuete“uiase(香)”tlithogiiebisdsthticstesaeetos fexibleuseoftsepotepsalolgtetiest Japaselanggmsatigaicieufatioei’si origialtextstiagddarguetoleputtyofgoif RedChamber(》)utsacgosalxpresioofthoktghblelisticsissa servesasarecreationofliteraryartandofersvaluableinsightsforthetranslationofnonstandardizedtemsininterculturalontexts.
Keywords:DreamoftheRedChamber(《紅樓夢》);“qiuxiangse(秋香色)”;color terms ItoSoseki;intercultural interpre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