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驛使

一

時間：周三傍晚。地點：客廳。事件：本年度第十一次王家內(nèi)部批斗大會。

所謂的“批斗大會”，往常都是爸媽坐沙發(fā)，犯了錯的王曉磊筆直站在對面聽訓(xùn)。可今天不一樣，挨訓(xùn)的不是曉磊，而是爸爸。

曉磊的爸爸是公司的中層領(lǐng)導(dǎo)，以前，忙碌的爸爸總把工作帶回家，曉磊也總能聽到爸爸隔著手機給下屬布置任務(wù)。那時的爸爸像極了給同學們布置作業(yè)的班主任，有威信，說一不二，容不得討價還價。再看此刻，他局促不安地聽媽媽訓(xùn)，不忘萬分小心賠著笑臉。

三個月前，爸爸的公司經(jīng)營出了問題，遣散了大部分員工和部分領(lǐng)導(dǎo)，作為公司中層領(lǐng)導(dǎo)的爸爸失去了穩(wěn)定的工作，成了無業(yè)游民。不過，爸爸挨訓(xùn)不是因為他沒了工作，而是因為他天天假裝還在上班！

“你每天一早開車送兒子上學，然后去圖書館一坐就是一整天？”老媽越說越來氣，臉漲得通紅。

“在找了，在找了?！卑职志透鷱?fù)讀機一樣，只會說這幾個字，早沒了以往口若懸河的架勢。

“說的是讓你找工作嗎？”媽媽急得去揪爸爸耳朵，卻被爸爸躲開了，“你真厲害啊，三個月了，裝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早說不行嗎？我昨天剛買了化妝品，早知道就不亂花錢了?！?/p>

曉磊還處于沒心沒肺的年齡，他還沒明白作為經(jīng)濟主心骨的爸爸失業(yè)，對于媽媽、對于這個家、對于自己，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風水輪流轉(zhuǎn)，想當年“批斗”自己的爸爸，今天也成了被批的對象。

曉磊小時候，爸爸就經(jīng)常教育曉磊要實事求是，不能撒謊，可現(xiàn)在爸爸也撒謊了。而且，面對媽媽的窮追不舍，爸爸竟然還冒出了“善意謊言”的論調(diào)。

原來謊言還分種類，“善意的謊言”難道不是謊言？

二

臨近放學，教室里已經(jīng)熱鬧非凡，鄰座的幾個同學早已提前整理好書包，就等著鈴聲一響，沖出教室。

曉磊動作緩慢地整理著書包，冷不丁被新來的轉(zhuǎn)校生拍了拍肩膀：“王曉磊，你家住哪兒？一起走？”

“王曉磊住文新小區(qū)，不過呢，人家有爸爸專車接送，你就和我們一起走吧?！眲趧游瘑T檢查完角落的衛(wèi)生狀況，朝著轉(zhuǎn)校生說。轉(zhuǎn)校生三步并作兩步，朝著一伙同學蹦跶而去，兩股馬尾辮雀躍地在空中一上一下。

直到最后一撥同學離開教室，曉磊才慢慢背起書包。他故意留到最后一個走，就是為了不讓大家知道，爸爸已經(jīng)不會再開車來接自己了，因為爸爸找了份新工作。

雖然聽媽媽說，那份工作只是暫時過渡的，但曉磊卻寧可爸爸還是那個每天混圖書館的無業(yè)游民，至少那樣爸爸每天能開車接送他上學，而不是像現(xiàn)在，他自己走路，弄不好哪天被熟人逮個正著，丟人！

曉磊背著書包，低頭走出教室門。狹長的走廊內(nèi)只有他一人，低頭所見是他擦得光亮干凈的白色皮鞋，兩耳聽聞的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環(huán)境冷清得讓人有些壓抑。

曉磊低頭走了一路，抬眼已經(jīng)看到文新小區(qū)的大門了。他機警地四下打量，別說同班同學，同校的都沒見著一個，這才放心大膽踏進大門。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后響起：“怎么沒見你爸來接你？”

曉磊一個激靈，大腦似乎正在瘋狂搜索數(shù)據(jù)，來匹配這個聲音的主人。三秒鐘過去了，他沒找到答案。

深呼吸。曉磊慢慢轉(zhuǎn)身，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前站著一個男孩，正咧開嘴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穿的校服和曉磊不一樣。認錯人了嗎？

“你不記得我了？”男孩從曉磊的眼神里讀到陌生和疏離，他立刻明白癥結(jié)所在，“星耀龍，沖呀！”

伴隨著熟悉的臺詞，還有他比畫的“一飛沖天”動作，曉磊立刻想起來了，這個男孩和自己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原本擔心被熟人發(fā)現(xiàn)的不安被一掃而空，曉磊也學著動畫片里的樣子擺起架勢，口中高喊著：“沖上九天之外，俯瞰九州大地！”

兩個男孩相互對視，隨即頗有默契地哈哈大笑。

算上這次，他們已經(jīng)見了兩次面。第一次是在小區(qū)的快遞柜前，曉磊從快遞柜里拿出網(wǎng)購的星耀龍模型，對方眼尖，看到外包裝，一下子就叫出了“星耀龍”。星耀龍是最近熱播的動畫片的主角之一，是龍族的希望之星，帶領(lǐng)龍族戰(zhàn)勝了企圖毀滅世界的暗黑霸主。動畫片的熱播引領(lǐng)起玩具風潮，以片中各種角色為原型的玩具大受歡迎，幾個月前發(fā)售的限量款星耀龍解放形態(tài)模型，受到了粉絲們的追捧。限量款，賣價自然不低，曉磊纏了爸爸好久，爸爸才同意給他買。

“我想起來了，你叫李星！”曉磊說。他倆是因為星耀龍認識的，而男孩的名字里也有一個“星”字。

李星爽快點頭，突然想到什么，說：“對了，星耀龍又出了新款模型，你買了嗎？”

曉磊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最新款的模型，應(yīng)該沒法買了吧。

爸爸失業(yè)后，曉磊也漸漸察覺出了變化。早飯的牛奶換成了豆?jié){，放學后的水果再也看不到他最愛的車厘子，取而代之的是蘋果和香蕉。餐桌上盡管有魚有肉，可再也見不到昂貴的海鮮。曉磊還發(fā)現(xiàn)愛美的媽媽不在網(wǎng)上買衣服了，爸爸抽的煙也換了牌子，曉磊偷偷去便利店看過價格，是更便宜的。前幾天，媽媽給曉磊整理玩具的時候，還說：“這么多玩具夠了，不許再買新的?！?/p>

現(xiàn)在，曉磊明白了失業(yè)意味著什么。沒有工作，沒有收入，自然就不能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要省著點花錢。星耀龍的模型，不能吃又不能穿，還那么貴，曉磊雖然不甘心，但他知道，肯定是沒辦法接最新款回家了。

“那快讓你爸爸給你買吧?！崩钚怯浀煤芮宄匣貢岳诤退黄鸩痖_包裝，曉磊拿著模型，兩眼閃著光彩，還自豪地說“我爸爸還會給我買接下來的新款”。

曉磊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對面開來一輛送快遞的電動車，快遞員頭戴黃色安全頭盔，兩手戴著拉風的黑色手套。李星朝疾馳而來的快遞員揮揮手，喊：“爸爸！”

相遇之際，快遞員笑著說：“冰箱里有剛煮好的綠豆湯！”

“那是你爸爸？”曉磊回望身后遠去的電動車，問李星。他看到車身上有“超準時快遞”的字樣。

“嗯，我放學的時候，經(jīng)常能見到他，他負責運送旁邊小區(qū)的快遞?！崩钚钦f，“我每天都有機會在回家路上偶遇爸爸，每次偶遇都跟中獎一樣，我很喜歡這種意外的驚喜。”

曉磊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湊近李星的耳朵，小聲說：“我爸爸最近也當了快遞員，他負責的就是我們小區(qū)的快遞！”

爸爸的工作一直在找，卻遲遲沒有著落。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想先找份快遞工作過渡一下。就是爸爸的這份新工作，成了勒緊曉磊心口的粗麻繩，攪得他喘不過氣。

“曉磊，你爸爸今天又沒開車送你？”早上進校門的時候，李老師是這樣和他打招呼的，曉磊傻笑著沒有回答。

“王曉磊住文新小區(qū)，不過呢，人家有爸爸專車接送……”傍晚勞動委員這樣和轉(zhuǎn)校生介紹自己，曉磊也低頭沒有接話。

爸爸從公司領(lǐng)導(dǎo)變成了走街串巷的快遞員，這讓曉磊覺得沒面子。所以他碰到這些話題，不否認也不承認。也許這會給別人造成誤會，但自己可什么都沒有說。爸爸反駁媽媽的時候說，他不跟家里說他失業(yè)了，是善意的謊言，那么曉磊這無聲的反應(yīng)都算不上撒謊，至少他沒有主動說爸爸還是領(lǐng)導(dǎo)。

所以，就讓大家繼續(xù)以為爸爸還和以前一樣吧。

曉磊本來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涩F(xiàn)在，曉磊覺得這個秘密把自己整得魂不守舍，他需要有人傾聽。

雖然他和李星不熟，但得知李星的爸爸也是快遞員后，曉磊終于憋不住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惺惺相惜”？

三

當了快遞員的爸爸每天早出晚歸，很快病倒了。

看著媽媽憂心的眼神，爸爸倒是格外樂觀：“以前坐辦公室，不怎么活動，現(xiàn)在稍微動一動就虛，咳咳，多動動就習慣了，咳咳?！?/p>

爸爸吃了藥就睡下了，可手機鈴聲卻時不時響起，有幾通是查詢快遞進度的，還有好幾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打來的，詢問快遞柜使用方法。

快遞柜普及很久了，即使是初次使用者，只要看了使用說明，一般也就會了。可上了年紀的老人們，要么老花眼看不清字，要么就是對“高科技”有畏難心理，不敢亂點亂按，所以就總是給快遞員打電話詢問。

曉磊心疼睡眠被一次次打斷的爸爸，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曉磊穿上外套，一溜煙跑到李星家里，幾句話說明來意，順便分享了一碗李星爸爸給他煮的綠豆湯。

“你經(jīng)驗一定比我豐富，你想想咱倆能做什么？”曉磊說。

“小區(qū)快遞柜只有中心廣場的那兩臺，你一臺，我一臺，當日件不麻煩，有取件碼就能打開。隔天件如果超時的話得收錢，這個操作稍微有點麻煩，我得問問我爸爸?！崩钚峭兄鶐停碱^緊皺，“對了，記得帶上小板凳，如果是上方的柜子，咱倆踮起腳尖可能還夠不著?！?/p>

“哇，你好厲害！”在曉磊看來，李星的樣子像極了星耀龍，充滿了智慧和領(lǐng)袖氣質(zhì)。

四

星期天的下午，金色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打在小區(qū)中央廣場上。

曉磊和李星站在文新小區(qū)的快遞柜兩側(c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用回形針別了一張白紙，白紙上用藍色馬克筆寫著醒目的大字：快遞柜使用指導(dǎo)志愿者！

曉磊看著爸爸每天忙忙碌碌，就想要幫爸爸分擔一些工作，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他也愿意。

文新小區(qū)是個老小區(qū)，有很多上了年紀的住戶，他們在接觸快遞柜的時候，經(jīng)常會遇到各種問題。曉磊這樣做，既能幫助小區(qū)里的老人們順利取件，又能減輕爸爸的工作負擔，豈不妙哉？

“謝謝你們，小志愿者！”隔壁樓的陳奶奶樂呵呵地捧著手里的快遞，不忘當著他們的面拆開，原來是給自己孫子買的零食，“站那么久辛苦了，你們一人一瓶可樂?！?/p>

“不辛苦不辛苦！”曉磊機靈地朝板凳上一坐，表示自己不辛苦。李星建議的板凳真是好用，既能墊腳也能“墊屁股”。

“老頭子我還以為很難呢！”住在小區(qū)最后一排樓的嚴爺爺人如其姓，對所有事物都抱持嚴謹態(tài)度，對快遞柜這種“智能機器”也存有“敬畏之心”，“之前我堅決要求快遞送貨上門，就是怕弄不來這個鐵柜子，原來這么簡單呀！”

“對啊，一點都不難?！崩钚钦f著，貼心地幫嚴爺爺拿起一個包裹，“您拿太多不方便，我?guī)湍??！?/p>

曉磊和李星的志愿活動第一次開展，就受到了鄰里的一致好評。爸爸知道了這件事，也夸曉磊長大了，懂事了。

成就感滿滿的曉磊激動地又去李星家蹭綠豆湯。酥爛香甜的綠豆，配上回味清香的桂花，甜膩的口感直躥向他的心田。曉磊說：“咱們這志愿者，可不能曇花一現(xiàn)……”

李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領(lǐng)神會地說起了星耀龍的招牌臺詞：“很快，我會讓你看到變革！”

第二天，文新小區(qū)的快遞柜上，貼了一張彩色宣傳海報，上面用彩筆寫著醒目的字：

快遞柜使用指導(dǎo)志愿服務(wù)

周一～周五17：00～18：00

周六～周日13：00～15：00

五

兩位小志愿者的社區(qū)服務(wù)并非三分鐘熱度，接下來的半個月里，他們嚴格遵守海報上的“工作時間”，準時出現(xiàn)，服務(wù)鄰里。

周六下午三點，結(jié)束了志愿者工作的曉磊如往常一樣，到李星家和李星一起做作業(yè)。李星照例給曉磊上了一碗“李家秘制桂花綠豆湯”，還不忘學著港式茶餐廳的服務(wù)員說話：“綠豆湯到，多豆少花，趁熱風味更佳！”

曉磊沒說話，一口綠豆湯下肚，卻吃不出以前的味兒了。

“不對勁，你從下午和我碰頭開始，就一直不對勁?！崩钚强粗鴷岳谡f。此刻，沒有開啟狼吞虎咽模式的曉磊顯得很不正?！?，整個下午他都悶悶不樂。

曉磊說：“昨天有同學問我，說隔壁班住文新小區(qū)的小伙伴，看到我在做志愿者……”

“那怎么了，又不是做壞事?！崩钚遣唤?。

“前幾天，他看到一個送快遞的，和我爸爸很像，問我爸爸是不是做快遞員了，我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做志愿者的……”曉磊說著，放下勺子。

“你怎么說的？”

“我假裝沒聽見，走開了?！?/p>

其實，前幾天還有同學問曉磊，最新款星耀龍什么時候拿來，給大家一起玩玩，曉磊也沒有正面答復(fù)，打著哈哈就過去了。

李星問：“你是不好意思讓同學知道你爸爸送快遞？”

“本來……本來就是臨時過渡的，他又不會一直當快遞……”曉磊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李星臉色不好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不敢吱聲了。

李星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從來沒覺得我爸爸當快遞員有什么不好。更何況，送快遞這種工作，放在古代，可是兵部直接管的呢！”

古代有類似送快遞的工作嗎？離開李星家，曉磊的腦子里一直盤旋著這個問題。

他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搜索起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很早之前就有了郵驛制度，除了送信，還送貴重物品，肩負運輸?shù)闹匾氊??！翱爝f員”在古代叫驛使，那可是很了不起的職務(wù)，而且有專門的令牌，到了明代還是由兵部直接管轄呢！

不過，古代驛使送的東西，可能是一個兵符，也可能是一封皇家密信，驛使們的工作至關(guān)重要。可到了現(xiàn)在，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曉磊剛興奮了一小會兒，又泄氣了。他攤開語文作文本，突然想到語文老師提到的寫作三大思考法，其中第三大方法，就是善于從相反的角度來觀察思考，寫出不一樣的角度。

如果今天要寫的是有關(guān)“古今快遞”的作文，他該如何反向思考呢？

現(xiàn)代快遞，雖然成了大眾化的工作，送的東西也越來越生活化，但是如果有一天沒有快遞，沒有快遞員，我們的生活一定很不方便！

曉磊不想承認爸爸換工作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想誤導(dǎo)同學們，讓他們以為曉磊還會帶去新的星耀龍模型，最后他們一定會失望。

是時候說真話了。

曉磊直勾勾地盯著語文作業(yè)本。眼下，不就有個好機會，可以“主動出擊”？

六

周四的下午，老師讓曉磊當眾朗讀自己的作文。那是上周五布置的語文作業(yè)，題目是《我的爸爸》。只有寫出優(yōu)秀作文，才有這個在周四語文課上朗讀的機會。

作文是周一早上交的，之后的每一天，曉磊都經(jīng)歷著精神上的折磨。一來，他擔心作文入不了老師的眼；二來，他擔心如果老師真的讓他朗讀作文，同學們聽后會有不好的反應(yīng)。

此刻，正是看同學們反應(yīng)的時候。

“我的爸爸失業(yè)了——”曉磊的嗓音帶著一些顫抖。雖然老師教過，描寫人物可以用外貌或者神態(tài)介紹引入，作為開場白，但曉磊卻直白地開門見山，因為他想重點描寫的是爸爸換了工作后的辛苦生活，以及自己最近生活和想法的改變。

“——他現(xiàn)在是一名快遞員?！?/p>

剛讀到這里，教室里就發(fā)出聲音不小的“竊竊私語”。

這就是曉磊的“主動出擊”，很驚險，很刺激，但也是可以利用的最佳時機。

之后，曉磊一股腦讀完了全文。雖然作業(yè)本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同學們的表情，但讀到最后，他的內(nèi)心卻越來越堅定，聲音不再顫抖。

“古代很早就有了郵驛制度，驛使除了送信，還送貴重物品，肩負運輸?shù)闹匾氊煛，F(xiàn)在的快遞工作很普通。但不論哪個時代，都有光鮮的職業(yè)和普通的職業(yè)，就像月亮和星星一樣，月亮的光芒總是蓋過一切，讓我們忽略了星星，但如果沒有那些星星，光憑月亮，也撐不起美麗的夜空！”

他合上作業(yè)本的瞬間，教室里鴉雀無聲。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曉磊糾結(jié)了很久，猜疑了很久，也不安了很久。說出真相的結(jié)果，就好似拋起一枚硬幣，可能看到令人滿意的正面，也可能是不如人意的反面。但此刻，他問心無愧。

發(fā)稿/朱云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