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必然性,常常是以偶然的方式表達出來的。
1982年2月,航空工業(yè)部召開評審會,研究確定中國新一代殲擊機方案。參加競標的分別是沈陽601所的殲13方案和南昌650所的強6改方案。討論時氣氛有些沉悶。會議間隙,航空部軍機局副局長問參加評審的成都611所專家宋文驄:你們611所有什么可以參考的方案嗎?拿出來介紹一下吧。
宋文驄是611所總體室主任,作為評審專家參加會議的,并沒有準備方案。他想了一下,借了幾張投影用的空白膠片,把自己對下一代殲擊機的理解匆匆畫了幾筆在膠片上,就在評審會上談了設想。他認為新一代殲擊機應該摒棄國土防空高空高速概念,突出敏捷性,突出近距格斗、中距攔射能力,采用鴨式布局,制空作戰(zhàn)和對地、對海精確打擊并重。
評審會沸騰了。海空軍代表強烈支持611方案。但鴨式布局等新技術,中國是一片空白,這也是611所未參加競標原因之一。航空部領導決定,各家回去完善方案,準備再次評審。實際上,這給611提供了后來居上契機。
飛機前部使用鴨翼,在同等推力下可大幅提高機動性,讓發(fā)動機發(fā)揮更大效力,難點在于鴨翼與主翼間氣動關系復雜,當時普遍采用的機械飛控系統(tǒng)很難處理好翼面間耦合效應。解決難題的出路,就是運用最新的電傳飛控系統(tǒng)。
電傳飛控先行者之一是法國,他們主導的空客320飛機,是世界第一款電傳操控客機。611所鴨式布局殲10被確定為新一代殲擊機后,中國組團去法國達索公司學習電傳飛控,611所領導特意指派,讓剛從西北工業(yè)大學畢業(yè)5個月的楊偉一同參團去學習。達索給了電傳飛控的設計思路和設計軟件,飛控數(shù)據(jù)和鴨式飛控系統(tǒng),則只能中國人自己慢慢摸索試飛出來。
1998年3月23日,殲10成功首飛,中國就此有了跨時代的新型殲擊機。
方向的選擇比努力更重要。鴨翼加電傳成就了殲10,也進一步成就了傳奇戰(zhàn)機殲20的誕生。光陰荏苒,殲20的總設計師正是楊偉。鴨翼的奇妙還在于,曾經(jīng)依仗發(fā)動機優(yōu)勢不愿采用鴨翼的另一大國,歷經(jīng)蹉跎,最終在最新六代機概念圖中,正式采用了鴨翼。但我們,已有了更新的創(chuàng)意。
好馬配好鞍。光有殲10是不夠的,還要有相控陣雷達制導的霹靂-15E??諏諏検菑募t外引導起步的,這比較初級,容易被閃光彈、太陽等其它熱源干擾。解決紅外導彈容易脫靶的辦法之一,是采用雷達制導的導引頭,不易干擾、射程可以更遠。但雷達很貴,小型化不易,最初采用的多普勒雷達功能不強,直到有源相控陣雷達出現(xiàn)。
有源相控陣雷達是迄今最好雷達,每個T/R組件都是一個能發(fā)能收的小雷達,若干個T/R再通過計算機控制,聚力成主動尋的雷達波束,基本指哪打哪。相控陣雷達的“缺點”是太貴,據(jù)說美國軍艦上一套板狀相控陣雷達費用,幾乎占全艦價格的三分之一。我曾經(jīng)去參觀過國產(chǎn)先進戰(zhàn)艦,當?shù)弥炆稀鞍濉钡臄?shù)量時,真是又驚又喜。不能不很凡爾賽地說,世界上最好的相控陣雷達、性價比最高的相控陣雷達,都出在中國。這使得在霹靂-15E這樣的空空導彈上,中國可輕易放主動相控陣雷達上去,作一次性使用產(chǎn)品。
殲10加上霹靂-15E,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5月7日殲-10CE和霹靂-15E搭檔,一鳴驚人。這是一次偶發(fā)的戰(zhàn)果,也是一次必然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