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國家大劇院制作的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講述了一個關于愛與救贖的傳奇故事,富有浪漫主義色彩和思想內涵。國家大劇院版本秉持高水準的制作理念,在人物塑造、聲樂演繹、舞臺呈現(xiàn)等方面都有出色表現(xiàn),令人耳目一新,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2024年4月10日至14日,《漂泊的荷蘭人》在國家大劇院三度上演,筆者有幸到現(xiàn)場觀看。本文從劇情、音樂舞臺表現(xiàn)、觀后感受三個方面對國家大劇院制作的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進行評述。
[關鍵詞]《漂泊的荷蘭人》;瓦格納歌??;國家大劇院
[中圖分類號]J8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25)04-0196-03
2012年,國家大劇院將《漂泊的荷蘭人》首次搬上中國舞臺,以高水平的藝術制作和演員們的精湛表演,贏得觀眾的廣泛贊譽。國家大劇院的制作不僅忠實地再現(xiàn)了瓦格納的原創(chuàng)精神,更在舞美設計、服裝造型、多媒體運用等方面進行了大膽的創(chuàng)新,使這部19世紀的作品煥發(fā)出了新的藝術光彩。
一、劇情與情節(jié)概述
《漂泊的荷蘭人》是理查德·瓦格納(Richard"Wagner)根據(jù)德國詩人海因里希·海涅(Heinrich"Heine)的同名詩作改編而成的歌劇,該劇的情節(jié)架構和人物設定深受北歐民間傳說的影響[1]。故事的背景設定在挪威的海岸線上,一艘挪威商船在海灣中避風,與一艘神秘的幽靈船不期而遇,從而展開了一段關于詛咒、愛情與救贖的傳奇故事。
第一幕,挪威海岸,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一艘挪威商船正在峽灣中避風。船長達蘭德命令水手們到船艙休息,自己則獨自留在甲板上。這時,一艘詭異的幽靈船悄然駛來,??吭谂餐檀浴_@艘船的主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漂泊的荷蘭人”。他因詛咒被困在海上,只有找到一個愿意誓死忠誠于他的女子,才能解脫。每七年他可上岸一次,尋找救贖之愛[2]。荷蘭人上岸向達蘭德求助,并提出愿以滿船珠寶作為船費。達蘭德見財起意,欣然接受,并邀請他到家中做客,暗想把女兒許配給他。
第二幕,達蘭德的女兒珊塔正與姑娘們在家中紡織。她向大家講述“漂泊的荷蘭人”的傳說,表示愿以真愛拯救那個可憐的水手。姑娘們覺得她癡人說夢。緊接著,獵人艾瑞克闖入,他是珊塔的舊愛,得知珊塔要嫁給異鄉(xiāng)人,悲憤交加。這時,達蘭德帶著荷蘭人歸來。荷蘭人對珊塔一見傾心。珊塔雖被他的陰郁外表嚇到,卻仍然以真誠回應,發(fā)誓要永遠忠于他。荷蘭人深感欣慰,仿佛看到了救贖的曙光。
第三幕,村民們正在海灘上慶祝兩位新人的婚禮。荷蘭水手們也上岸買酒,他們的詭異舉止引起挪威水手的驚疑和不安。艾瑞克突然出現(xiàn),挑釁荷蘭人,稱珊塔曾經許下誓言要嫁給自己。荷蘭人大怒,以為珊塔背叛了他,絕望之下駕船離去。珊塔追至懸崖邊,表示寧死不愿食言。為證明自己的愛,她縱身跳入大海。剎那間,幽靈船沉沒了,詛咒解除了,荷蘭人靈魂得救了。他與珊塔的亡魂一同升入天國。
二、音樂與舞臺表現(xiàn)
(一)人物演唱
國家大劇院版本的《漂泊的荷蘭人》中,人物的聲樂表現(xiàn)不僅是音樂層面的展示,還是情感深度與戲劇張力的傳達媒介。本文從荷蘭人的詠嘆調、珊塔的抒情歌及合唱團的表現(xiàn)三個維度,探討國家大劇院合唱團和國家大劇院演員隊如何通過聲樂藝術深化角色形象,增強歌劇的情感表達。
荷蘭人的詠嘆調是該劇音樂表現(xiàn)的核心,由低男中音演唱,其嗓音深邃且充滿磁性,完美契合角色的情感基調。該詠嘆調通過連續(xù)的低音旋律線,傳遞出荷蘭人對自由的渴求與對愛情的絕望,特別是在表現(xiàn)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內心掙扎時,觀眾能夠深刻感受到角色的心理沖突。這種情感的傳遞,不僅依賴于歌唱家的聲樂技巧,更依賴于其對角色心理的深入理解和情感投入。
珊塔的抒情歌由女高音演唱,其聲音的純凈與穿透力,有效地刻畫了珊塔的純潔與堅定。在與荷蘭人的二重唱中,珊塔的旋律線條與荷蘭人形成鮮明對比,她的高音部分如同明亮的光,為荷蘭人及整個舞臺帶來了希望。珊塔的音樂主題不僅展現(xiàn)了她對荷蘭人的深情,也反映了她堅強的內心世界,為劇情增添了一抹溫情的色彩。
合唱在歌劇表演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尤其在描繪風暴和海上生活的場景時,國家大劇院合唱團通過精準而富有表現(xiàn)力的合唱,成功營造出海洋的遼闊與船員們的群像。在船員的合唱中,合唱團傳達了對未來的不確定感以及對家的向往,這些復雜情感通過合唱團的演繹得到了充分展現(xiàn)。
總的來說,國家大劇院版本的《漂泊的荷蘭人》在聲樂藝術上的精心打磨,不僅在音樂層面達到了高標準,還在情感層面實現(xiàn)了深度的觸動。每個音符和旋律都承載著荷蘭人與珊塔的故事,使得整部歌劇在音樂與戲劇的融合上呈現(xiàn)出卓越的藝術效果。
(二)人物塑造
筆者認為,在國家大劇院版本的《漂泊的荷蘭人》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該劇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通過對主要角色的深入刻畫和情感表達,該劇為觀眾呈現(xiàn)了一個層次豐富、充滿戲劇張力的歌劇世界。
首先,荷蘭人的復雜性格是亮點。荷蘭人這一角色作為劇中的核心人物,其形象的復雜性為觀眾提供了豐富的情感體驗。飾演荷蘭人的男中音歌唱家不僅在聲樂上展現(xiàn)出深沉、有力的演唱,更在表演中深入挖掘角色的內心掙扎和復雜情感。他通過微妙的面部表情和細微的動作,傳達出荷蘭人長期被詛咒所帶來的孤獨、絕望和對解脫的渴望。在第一幕的獨白中,他站在高聳的船頭,凝視遠方,神情中透露出對自由的渴求和對命運的無奈。這種表現(xiàn)方式強化了角色的悲劇色彩,使觀眾能夠更深入地理解他的內心世界。
其次,作為劇中的女主角,珊塔的圣潔形象是對全劇情感張力的重要支撐。飾演珊塔的女高音歌唱家在演唱上展現(xiàn)出純凈而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同時在表演中捕捉到了角色的純真、堅毅和無私的愛。她并未將珊塔簡單地呈現(xiàn)為一個追求愛情的少女,而是賦予她更多的精神層面的追求。特別是在第二幕中,珊塔獨自一人凝視著掛在墻上的畫像,深情地唱出對荷蘭人傳說的向往和執(zhí)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堅定的信念,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為愛獻身。這樣的表演使珊塔這個角色更有深度,使她不僅僅是荷蘭人的救贖者,更是一個具有獨立思想和強大內心的女性形象。
此外,導演在人物關系的處理上也頗具匠心,強調角色之間的情感張力和內在聯(lián)系。例如,珊塔與艾瑞克、荷蘭人之間的三角關系,不僅是情感的糾葛,更是人性選擇的體現(xiàn)。珊塔在愛情和責任之間的抉擇,艾瑞克在失去愛情后的痛苦和嫉妒,荷蘭人在希望與絕望之間的徘徊,這些都通過演員精湛的表演和導演巧妙的調度,得到了深刻的展現(xiàn)。同時,演員在表演風格上融合了瓦格納歌劇的特點,注重以音樂推動戲劇的發(fā)展。他們的肢體語言和舞臺調度都與音樂緊密結合,使情感隨著旋律的起伏而變化。這種表演方式既忠實于瓦格納的創(chuàng)作理念,又符合現(xiàn)代觀眾的審美需求。
最后,配角的鮮明個性使整部劇作的人物關系更加豐富和立體。除了兩位主角,劇中的配角如達蘭德和艾瑞克,也都有著鮮明的個性和深刻的情感層次。他們的出現(xiàn)不僅為劇情增添了復雜性,也為戲劇提供了更多的維度的沖突。
(三)舞臺設計與場面呈現(xiàn)
舞臺布景與服裝設計也是決定一部歌劇成功與否的關鍵。在國家大劇院的制作中,《漂泊的荷蘭人》的舞臺設計與場面呈現(xiàn)是其藝術表現(xiàn)的重要組成部分,為觀眾提供了沉浸式的視覺與聽覺盛宴,以下是對該劇舞臺設計與場面呈現(xiàn)的剖析。
國家大劇院在《漂泊的荷蘭人》的舞臺布景上巧妙地將寫實與寫意融合,舞臺布景的創(chuàng)新融合不僅增強了視覺沖擊力,也加深了觀眾的情感體驗。通過精細的布景工藝,挪威海港的風貌得到了真實再現(xiàn),與此同時,利用薄紗、絲綢、燈光和高科技投影技術,創(chuàng)造出一種如夢似幻的視覺效果。
魔幻色彩的船只設計迅速將觀眾帶入了劇中的神話世界。第一幕中出現(xiàn)的兩艘大船,以其魔幻色彩和精細的制作,成為舞臺上的焦點,并通過其震撼的視覺效果體現(xiàn)了瓦格納歌劇的浪漫主義精神。
服裝與道具的設計同樣經過精心考量,每個角色的著裝和化妝都反映出了特定的時代背景和民族特色。這些細節(jié)的準確把握,不僅增強了角色的個性,也為整個劇目增添了歷史的真實感。
燈光與色彩的戲劇性運用在《漂泊的荷蘭人》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明暗、色彩的變化,燈光不僅襯托了劇情的發(fā)展,還強化了人物的情感變化。冷暖色調的對比,更是巧妙地渲染了劇中的悲歡離合。
總體來看,國家大劇院的《漂泊的荷蘭人》在視聽效果上達到了極高的水平。通過精心設計的舞臺布景、服裝道具及燈光效果,成功地營造了一種身臨其境的美感體驗,使觀眾仿佛置身于劇中的世界。
三、觀后感與綜合評價
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以其精湛的藝術表現(xiàn)和創(chuàng)新的舞臺設計,為觀眾帶來了一場視聽盛宴。國家大劇院對該劇的制作展現(xiàn)了其打造世界級歌劇作品的決心與實力。從舞美設計的創(chuàng)新到音樂與戲劇的完美結合,都體現(xiàn)了國家大劇院對藝術的高標準和對創(chuàng)新的追求。
(一)藝術成就
《漂泊的荷蘭人》作為國家大劇院的首部瓦格納歌劇制作,展現(xiàn)了極高的藝術水準。瓦格納的作品以其復雜的音樂結構、深邃的思想內涵和獨特的戲劇風格著稱,對于制作團隊和表演者來說都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國家大劇院通過集結世界頂級的藝術人才,成功地將瓦格納的音樂精神與現(xiàn)代舞臺技術相結合,使這部19世紀的經典作品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
(二)角色塑造
國家大劇院塑造的人物形象生動鮮明。飾演荷蘭人的男中音歌唱家,以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成功地刻畫了這一飽受詛咒的靈魂的內心掙扎和對救贖的渴望。他的詠嘆調充滿了對自由和愛情的渴求,令人動容。飾演珊塔的女高音歌唱家,以純凈而有力的聲音,將珊塔的純潔、堅定和無私的愛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對角色的深入理解,使得珊塔這個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兩位主演在二重唱中的默契配合,將角色之間復雜的情感關系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外,配角的表演同樣精彩。挪威船長達蘭德的現(xiàn)實形象具有一定的色彩,他對財富的渴望和對女兒婚姻的處理,為劇情的發(fā)展提供了重要的推動力。而艾瑞克作為珊塔的舊愛,其內心的痛苦和絕望在表演中得到了細膩的展現(xiàn),增強了整部劇的戲劇沖突和情感張力。
值得指出的是,指揮家呂嘉先生以精湛的技藝,成功地引領樂團演繹出瓦格納歌劇音樂的豐富層次和細膩情感。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與人聲的結合達到高度的協(xié)調。從激昂澎湃的高潮到柔情似水的低語,音樂貫穿了整部歌劇。特別是在序曲部分,樂團對主題動機進行了細膩處理,成功營造出懸念和神秘的氛圍,增強了作品的吸引力。此外,合唱團在水手合唱和紡紗合唱等段落中,也展現(xiàn)了出色的演唱水平,為整部作品增色不少。
(三)舞臺設計
舞臺設計方面,該劇的創(chuàng)新性和技術運用令人贊嘆。舞美設計師威廉姆·奧蘭迪(意)巧妙地融合了寫實與寫意的手法,通過高科技手段,如舞臺機械、燈光、投影和多媒體技術,創(chuàng)造出了震撼的視覺效果。舞臺上兩艘巨大的帆船真實地再現(xiàn)了大海上的航行場景,特別是荷蘭人的幽靈船,以其黑色的船體、紅色的帆和神秘的氛圍,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艘幽靈船長達13.6米,寬近9米,高度超過11米
國家大劇院制作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演出手冊。
。在舞臺機械的輔助下,船只能夠隨著音樂和劇情的變化搖晃,模擬出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航行的效果,增強了舞臺的真實感和戲劇性。
此外,燈光設計和多媒體投影的運用,為舞臺增添了神秘和夢幻的色彩。設計師通過巧妙的燈光變換,營造出不同的場景氛圍,如第一幕中的暴風雨之夜、第二幕的室內場景及第三幕的海上慶?;顒?。這種舞臺技術的運用,不僅增強了視覺效果,也深化了劇情的表達。
值得一提的是,國家大劇院版本的《漂泊的荷蘭人》在舞臺呈現(xiàn)上還注重對原著精神的忠實再現(xiàn)和創(chuàng)新解讀的平衡。導演強卡洛·德·莫納科(Giancarlo"del"Monaco)在尊重瓦格納原創(chuàng)精神的基礎上,進行了大膽的藝術創(chuàng)新。他借鑒了電影的表現(xiàn)手法,增強了舞臺的視覺沖擊力,同時深入挖掘了作品中的人性主題和思想內涵。筆者認為,莫納科在結尾處對劇情的處理,給予了觀眾新的思考空間。
總的來說,國家大劇院制作的《漂泊的荷蘭人》在各個方面都達到了極高的藝術水平。通過對角色的深刻理解和精湛的表演、音樂與舞臺的完美融合,以及創(chuàng)新的舞臺設計和高科技手段的運用,成功地再現(xiàn)了瓦格納的經典之作,并賦予了其新的時代意義。這部作品不僅為觀眾帶來了一場難忘的藝術盛宴,也為中國歌劇藝術的發(fā)展樹立了新的標桿。
結"語
本文通過對國家大劇院制作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的深入評述,旨在探討該作品在藝術表現(xiàn)、人物塑造、舞臺設計與場面呈現(xiàn)等方面的成就與特色。通過對劇情、音樂、舞臺表現(xiàn)、觀后感受的全面分析,本文總結了以下幾點。
第一,舞臺設計巧妙地融合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元素。運用多媒體技術和巨型帆船營造出逼真的航海場景,增強了作品的視覺沖擊力和戲劇氛圍。這種沉浸式的舞臺呈現(xiàn),不僅滿足了現(xiàn)代觀眾的審美需求,更深化了作品的主題表達。
第二,演員們對角色的深度刻畫和情感投入,使劇中人物形象鮮明、生動。荷蘭人內心的痛苦與掙扎、珊塔的純真與堅定,都通過精湛的聲樂表演和細膩的舞臺表現(xiàn)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
第三,音樂表現(xiàn)方面,指揮與樂團成功地詮釋了瓦格納豐富的音樂層次和深邃的情感內涵。管弦樂與人聲的完美融合,從激昂的高潮到抒情的低吟,都為觀眾帶來了獨特的聽覺享受。
綜上所述,國家大劇院版《漂泊的荷蘭人》是一部藝術與技術并重的佳作,它不僅展現(xiàn)了國家大劇院打造世界級歌劇作品的決心與實力,也為中國歌劇藝術的發(fā)展和公眾藝術鑒賞力的提高作出了積極貢獻。通過不斷的演出實踐和細節(jié)完善,該劇有望成為國家大劇院的經典之作,為中國乃至世界歌劇藝術的繁榮發(fā)展增添新的篇章。
參考文獻:
[1]國家大劇院制作歌劇《漂泊的荷蘭人》[J].歌唱藝術,2012(3):64.
[2]于平.心存敬畏的精神救贖——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觀后[J].藝術評論,2012(5):24-25.
(責任編輯:金方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