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每每聽到京劇,便會憶起我和小松一起看戲的時光。
那天,哼著調子,我們悠然地來到了村里的戲院。鑼鼓開響,準備上臺練習的王叔穿了一件小裙子,邁著小碎步靈活地走到一把椅子前,他一下就跳上椅子,左右蹦了兩下,接著念起詞來。
小松在旁邊叉著腰,一臉驕傲地說:“怎么樣?這叫椅子功,厲害吧!”
王叔下了臺,擦了擦汗就去幫別人??砂釚|西的李叔就當沒看見他似的,從他身邊轉了過去。王叔尷尬地撓了撓頭。
這是怎么回事?我想問小松,卻看見他的臉色也不高興起來。
到了下午四點,我們跟著戲班一起去城里。天色漸晚,表演即將開始,但臺下仍只有零星幾個人。一位演員說:“哪怕只有一個人,咱們也要好好唱。戲一開場,八方來聽。”
小松拉了拉我的袖子,悄悄說:“走,咱們去拉人?!蔽覀兞锍龊笈_,一路小跑,見人便告知,但效果甚微,看臺那邊的人仍不見多。
我失落地嘆了口氣,忽見遠處幾束燈光穿破云霄,如繁星閃爍,歡呼聲隔著好幾條街也能聽得清楚——是演唱會吧,我仿佛看到那邊人山人海、掌聲雷動的情景,心里更覺得難受。
我低著頭往回走,看到小松仍站在路邊,一動不動地盯著遠處耀眼的燈光。我過去拍了他兩下,他才回過神來,丟了魂似的。
回到座位上,戲已開場,雖然只有十來個觀眾,卻毫不冷場。到了高潮部分,老人們都激動地大喊:“好!”
一個老人注意到了我和小松,有點驚訝地問道:“你們也喜歡京劇嗎?”
“喜歡,當然喜歡!”
老人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大笑了一聲:“好,這才是真藝術!”
燈光下,演員的每個動作都像在發(fā)光,他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我的心上。聽到身邊一聲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我轉頭看小松,他眼里閃著淚光。
回去的路上,車里異常沉默。王叔忽然說了一句:“我不走了?!痹瓉?,王叔本想演完這一場就進城打工,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放不下京劇,睡覺時會想,干活時也會想。他打趣道:“我這也算是為藝術獻身了?!崩钍迮牧艘幌峦跏澹χf:“好小子!”兩人相視一笑。
回去的路上,小松一直垂著頭,我剛想問他怎么了,他突然說:“等我長大了,我要讓大街小巷,到處貼著京劇的海報?!边呎f他還邊用手比畫。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我們默契地唱起來。
【山東省實驗中學德潤校區(qū)高二(41)班,指導老師:王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