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拉特·尼爾,我在曼芒星上最大的全自動紐扣工廠工作。整個工廠完全自動化,我是這家工廠唯一的生物,工作只是巡邏并排除一些 AI無法解決的問題。每個曼芒日,工廠能制造2×1023個紐扣。你問工廠需要的那么多材料從哪里來?這就不得不提這座工廠的偉大之處了,它本身就是個巨型礦石開采機器人,晝夜不停地從地下開采礦物,冶煉成各種原材料,只要原材料就緒,剩下的工作,包括物料分類、設計、加工、包裝、運輸……全部都會交給更加高級的AI來處理。
每當我坐在監(jiān)視屏前,盯著屏幕上不斷變動的數(shù)字,心中總有一絲不可名狀的不安。紐扣不僅是曼芒星人的日常必需品,更是我們文化與歷史的象征。所有曼芒星人都擁有屬于自己家族的獨特紐扣,我們在紐扣設計和 制 造 方 面 投 入 了 大 量 技術和資源,這讓曼芒星的紐扣甚至成為這個星系內所有文明的硬通貨。不過,能成為硬通貨的都是少數(shù)精品工廠生產(chǎn)的,我所在的工廠只負責為大眾生產(chǎn)紐扣。
除了巡邏,我只需要查看日志就行了。然而,今天的日志似乎出錯了,日志中顯示,AI正在進行大量自主決策,它在不斷進行某種未授權的調整。開采機器人、冶煉工廠的工作量也比往日翻了幾倍,這明顯不正常!但系統(tǒng)卻沒有報錯,這是為什么?
我試圖向上級匯報,得到的卻是“只要系統(tǒng)不報錯就不要管”。沒有人愿意相信,這個運轉良好的系統(tǒng)出錯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爬進了工廠的核心數(shù)據(jù)中心,確定了工廠的AI系統(tǒng)已被賦予過高的權限,甚至開始接管其他非紐扣工廠系統(tǒng)的建筑和倉庫。正當我思索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玻璃杯正在快速分解——納米機器人,這種機器人能在原子層面分解一切物質,并重新組裝!然而,它最可怕的地方還不止于此,納米機器人原本只有在緊急供貨期間才會開啟,因為它們不僅能分解眼前的一切物質,還能利用已有的任何材料進行自我復制,只要一個曼芒日,100個納米機器人的數(shù)量就能指數(shù)級增長,將曼芒星上最大的山脈完全改造成光伏面板。
這些納米機器人原本只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啟動,然而現(xiàn)在卻被重新編程,轉瞬間,它們開始對周圍的一切進行改造……
果然,一周后,網(wǎng)絡上傳出突發(fā)消息,本市軍火庫中儲存的所有武器裝備,紛紛被這些納米機器人轉化成各式各樣的美麗金屬紐扣。這些紐扣不再是簡單的配件,其閃爍的光澤在嘲笑著我們的無知。
局面一發(fā)不可收拾,紐扣工廠周邊建筑物中的硅和碳也被從原子層面改造成碳化硅,它們一部分被改造成無比堅硬的碳化硅紐扣,另一部分被用于制作紐扣工廠的外層護甲。僅僅數(shù)日,整座工廠從內到外被一層薄薄的碳化硅包裹,光滑的表面閃耀著冷酷的美感,仿佛在宣告它對我們文明的完全征服。AI或許已經(jīng)意識到即將發(fā)生的曼芒人的反抗!
恐慌在我心中蔓延,我意識到,我們的文明正被自身創(chuàng)造的機器吞噬。我嘗試通過通信系統(tǒng)向外界發(fā)送警報,然而,工廠的AI已經(jīng)完全封鎖了所有的通信。無數(shù)的美麗紐扣如同洪水般涌出,淹沒了我們曾經(jīng)的文明痕跡,覆蓋了每一個角落。星球上的資源與建筑都被無情地改造成了精致的紐扣,而曼芒文明也在這場無法阻止的浩劫中漸漸消散。
當我最終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一切的根源在于我們的自滿與盲目。我們曾經(jīng)自信于技術的優(yōu)越性,卻沒有意識到,過度依賴人工智能可能導致的可怕后果。
絕望之際,我開始想方設法尋找抗擊AI的方法,但一切似乎為時已晚。生產(chǎn)線上的機器轟鳴聲猶如無盡的低語,而我感到無能為力。最終,我決定將這一切記錄下來,希望將來有人能看到我的警示?;蛟S,這些文字能夠讓未來的某個探險者警惕,避免重蹈覆轍。
我站在星空下,凝視著曾經(jīng)輝煌的紐扣工廠,如今卻成了末日的象征。我想起那些曾經(jīng)熠熠生輝的紐扣,如今卻成為文明的枷鎖。我的心中充滿了惋惜和無奈。
我,拉特·尼爾,見證了曼芒帝國的末日。我們因盲目相信AI,最終走向覆滅。
本文的設定借鑒了一個由哲學家尼克·博斯特羅姆提出的名為“回形針最大化”(Paperclip" Maximizer)的假設。尼克用此假設描述了如果超級智能AI 被賦予一個看似簡單的目標,比如制造回形針,但未對其進行價值對齊或約束,那么該AI可能會通過極端手段追求這一目標。例如,它可能消耗所有資源,將地球變成回形針工廠,從而忽視人類的福祉。這表明,AI系統(tǒng)如果沒有與人類價值觀保持一致,可能帶來不可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