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老舍與林語堂,作為中國文學發(fā)展史上的兩位重量級人物,其幽默創(chuàng)作幾乎處于同一時代,卻風格各異,給讀者留下了不同的印象。仔細考究二人的人生經(jīng)歷、幽默觀及創(chuàng)作實踐,可知老舍與林語堂的幽默文學創(chuàng)作均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西洋幽默的影響,而他們對西洋幽默的接受態(tài)度與借鑒上的差異,又進一步影響了中國幽默文學的形態(tài)與內(nèi)涵。因此,本文通過比較他們對西洋幽默的接受與改寫,試圖在異同之中更加明確二者幽默文學的創(chuàng)作特色,并挖掘他們對西洋幽默采取不同策略背后所蘊含的意義與價值。
[關(guān)鍵詞] 老舍 "林語堂 "西洋幽默 "接受 "改寫
[中圖分類號] I207.4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5)02-0097-05
回顧20世紀30年代,受話語策略、文化立場、政治形勢等多重因素影響,文學空間呈現(xiàn)出復雜多元的面貌。不同文學派別既相互對峙又相互滲透,在交鋒中豐富了國內(nèi)當時的文壇生態(tài);各類文體如散文、小說、戲劇、詩歌等的發(fā)展亦是異彩紛呈,它們在藝術(shù)風格上各有千秋,同時又共同折射出鮮明的時代特征。此前,林語堂從西方引進“humour”一詞,將其音譯為“幽默”,并積極撰文倡導。他以《論語》半月刊、《人間世》和《宇宙風》三個刊物為陣地,大力提倡幽默、閑適、獨抒性靈的文學創(chuàng)作,這一主張陸續(xù)得到響應與支持,掀起了一股幽默文學創(chuàng)作的浪潮。可以說,林語堂對幽默的推崇及其創(chuàng)作實踐,為中國現(xiàn)代幽默文學的發(fā)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在這股幽默思潮乍起之時,從英國歸來的老舍成為《論語》的長期撰稿人,老舍日后所樹立的幽默作家形象與《論語》雜志的關(guān)系密不可分[1]。在為《論語》供稿期間,他提出了自己的幽默觀,創(chuàng)作了大量充滿幽默感的作品,逐步以幽默作家的身份廣為人知,成為享譽國內(nèi)外的幽默大師,將中國現(xiàn)代幽默小說的創(chuàng)作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老舍和林語堂同為中國幽默文學的大家,兩人的幽默文學創(chuàng)作均受西方幽默文學與幽默理論的深刻影響。因此,本文旨在比較老舍與林語堂對西洋幽默的接受與改寫,以期使人們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兩位大師對西洋幽默的不同選擇及其形成的創(chuàng)作特色。
一、老舍與幽默
提起老舍,人們總會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幽默。從早期的《老張的哲學》《趙子曰》《二馬》,到后來的《離婚》《正紅旗下》等作品,老舍的幽默風格逐漸成熟,其創(chuàng)作也一步步確立了他作為幽默作家的地位,幽默成為他的一個顯著標簽。
關(guān)于“什么是幽默”,老舍在不同時期的文章中均有論述。盡管他在早期創(chuàng)作的如《老張的哲學》《趙子曰》《二馬》等作品中充滿了幽默諷刺,但他很少提到幽默一詞。直到1933年,老舍撰寫了諷刺散文《當幽默變成了油抹》后,他才開始逐漸頻繁地使用幽默一詞。1935年起,老舍在《宇宙風》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系列作品,此時他強調(diào)獲取幽默應采取溫和而非尖刻的態(tài)度。1936年,老舍在《談幽默》一文中對幽默進行了更加深刻全面的闡釋。他提出,幽默是溫和寬厚、富有同情心的,并引用英國幽默諷刺家薩克萊(Thackeray)之話,“幽默的寫家是要喚醒與指導你的愛心、憐憫、善意——你的惡恨不實在、假裝、作偽——你的同情于弱者、窮者、被壓迫者、不快樂者”[2],以此來說明幽默家旨在喚起人們的同情。
老舍還認為,幽默的獨特之處在于它是一種“一視同仁的好笑的心態(tài)”,具備普遍性,能從各種人與事中發(fā)掘可笑之處。這種普遍性源于人類自身無可化解的矛盾。他借用英國作家沃波爾(Walpole)的觀點進一步說明,這種矛盾雖然好笑,但其內(nèi)核卻是悲觀的。到了20世紀四五十年代,老舍對幽默的認識更為深刻,提出了幽默具有自我審視的功能。他認為,“幽默的寫家”不僅能看到人世間的缺欠,“他還承認人類的缺欠;于是人人有可笑之處,他自己也非例外”[2]。因此,老舍不僅從人類普遍存在的缺陷中尋找幽默,也會反躬自省,用幽默的方式坦然揭示自身的短處。可見,此時老舍心中的幽默是不偏袒、不狹隘的,帶有悲觀憐憫的色彩,展現(xiàn)出心寬氣朗的格局。
二、林語堂與幽默
同為幽默大家的林語堂,是首位將英文“humour”翻譯成“幽默”的學者。1924年,他發(fā)表了《征譯散文并提倡“幽默”》,此后,林語堂一直踐行著心中的幽默旨趣,其幽默創(chuàng)作不僅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作出了貢獻,也為他贏得了眾多海外讀者的喜愛。林語堂的幽默觀發(fā)展歷程可概括為四個階段:
一是1924年《語絲》時期,林語堂認為幽默是一種兼具仁慈寬容和真切實在的人生觀。
二是20世紀30年代的《論語》時期,林語堂在《我的話:論幽默》一文中較為系統(tǒng)地論述了“幽默”。他認為最好的幽默是能表現(xiàn)出“心靈的光輝與智慧的豐富”,“是屬于‘會心的微笑’類的”[3]。他從辛辣與溫和、理智與情感、有害性與無害性三個層面對幽默進行了剖析。在辛辣與溫和方面,林語堂更推崇孔子、陶潛那種溫厚閑適的中庸式幽默。他認為,老莊雖屬幽默一派,但其幽默中的超脫世俗“容易流于憤世嫉俗的厭世主義”[3],從而偏離了幽默應有的溫厚之旨。他還結(jié)合梅瑞狄斯的喜劇精神進一步分析,認為作家創(chuàng)作的幽默無須咄咄逼人,因為其讀者是明事理且善于發(fā)現(xiàn)幽默的人,“所以是不知幽默的人,才需要謾罵”[4]。在理智與情感方面,林語堂更偏重幽默的情感功能。他認為孟子雖充滿詼諧之趣,但更接近于犀利機警,理趣多于情感,并不符合幽默的本質(zhì)。而《水滸傳》中對李逵等人的描寫則“遠超乎諷諫褒貶之外,而達乎幽默同情境地”[4]。此外,林語堂還談到了西方幽默理論中笑的有害性和無害性問題。他指出,笑“愈是空泛的、籠統(tǒng)的社會諷刺及人生諷刺,其情調(diào)自然愈深遠,而愈近于幽默本色”[5]。意思是說,笑的產(chǎn)生往往源于生活中某些失態(tài)卻無損自身之事,且幽默對象越籠統(tǒng),其有害性就越低。他還將幽默與一國文化相聯(lián)系,認為幽默文學是一國文化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產(chǎn)物。
三是1936年出國后,林語堂寫了《生活的藝術(shù)》與《吾國與吾民》,進一步指出幽默與心理的關(guān)系,豐富了幽默的內(nèi)涵。
四是1970年在漢城第37屆國際筆會上,他發(fā)表了一篇名為《論東西文化的幽默》的演講,認為幽默的發(fā)展與人的心靈進化是同步的,將幽默的地位提升到了可映現(xiàn)人類心靈的高度。
三、老舍與林語堂對西洋幽默的不同選擇
盡管老舍與林語堂都將“同情”視為幽默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并強調(diào)幽默要有人道主義關(guān)懷,但他們的幽默觀仍存在著顯著的差異。老舍視幽默為一種心態(tài),認為幽默的產(chǎn)生離不開技巧的運用;林語堂則把幽默上升為一種人生觀,更注重幽默所蘊含的情感而非技巧。這種對幽默的不同認識,也體現(xiàn)在他們幽默的手法、對象與基調(diào)上。
1.幽默的風格
老舍的幽默風格深受其成長經(jīng)歷中接觸到的豐富多樣的民間藝術(shù)影響,如相聲、戲曲、評書等。這些蘊含著豐富民族審美經(jīng)驗的大眾文藝,為老舍的幽默風格注入了獨特的韻味。就作品而言,老舍在人物塑造、場面描繪等方面明顯借鑒了民間的幽默藝術(shù)手段,如《老張的哲學》開篇,他就用類似于評書的手法,幽默地將老張貪婪吝嗇的無賴形象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
老舍幽默風格的形成也離不開西洋幽默文學的熏陶。英國文學作品中的那種以詼諧的筆調(diào)、機智的話語、夸張的渲染來關(guān)注和探討社會問題的方式,以及在歡笑中展現(xiàn)懲惡揚善、伸張正義的人道主義精神,令身在異國的老舍感同身受。老舍曾說:“二十七歲,我到英國去。設(shè)若我始終在國內(nèi),我不會成了個小說家——雖然是第一百二十等的小說家?!盵6]在英國留學期間,老舍大量閱讀英國小說,深受斯威夫特、狄更斯、馬克·吐溫等歐美作家幽默風格的影響,他曾反復提及這些作家對他創(chuàng)作的影響,并說:“我是讀了英國的文藝之后,才決定也來試試自己的筆?!盵7]其中,狄更斯對他的影響尤為深遠,老舍甚至大方承認:“初習寫作,是有些仿效了狄更斯?!盵7]這種影響在《牛天賜傳》等作品中顯而易見。老舍剛寫作時,小說結(jié)構(gòu)較為松散隨意。這一方面源于他自小浸染在古典文學中,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文學松散的情節(jié)結(jié)構(gòu);另一方面,也是受到狄更斯的影響,如《趙子曰》的行文結(jié)構(gòu)與《匹克威克外傳》相似,都是根據(jù)主人公的行蹤展開情節(jié)。此外,英國作家康拉德對老舍的影響也頗深,老舍后來的作品結(jié)構(gòu)趨于嚴密,與康拉德不無關(guān)系。老舍在《我怎樣寫〈二馬〉》中說:“《二馬》中的細膩處……我不僅打算細寫,而且要非常的細,要像康拉德那樣把故事看成一個球,從人和地方起始,它總會滾動的?!盵6]不過,老舍是以批判性的態(tài)度學習英國文學的,他并未沿著英國紳士式幽默的道路走下去,而是發(fā)展出了獨特的“含淚的笑”。
林語堂則挖掘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幽默淵源。他推崇道家思想,認為具有超脫性的道家文化是中國幽默文學的搖籃。不過,正如前文提及,林語堂認為老莊之文雖體現(xiàn)了幽默精神,但其幽默要么苦澀,要么狂傲,容易走向憤怒或嫉妒。因此,他更提倡孔子式的幽默,因為“孔子個人溫而厲,恭而安,無適無必,無可無不可,近于真正的幽默態(tài)度”[5]。
林語堂也學習與借鑒了西方的幽默理論。有學者指出,梅瑞狄斯的喜劇理論“始終是林語堂幽默觀的理論框架”[8]。林語堂曾經(jīng)在《八十自敘》中表示,自己受到梅瑞狄斯《喜劇論》的影響,進而撰寫《論幽默》來表達對幽默的見解。他師法梅瑞狄斯的喜劇論,并不斷發(fā)展注入新鮮血液。例如,他比梅瑞狄斯更加褒揚和重視幽默。他在《論解嘲》中列舉了蘇格拉底等幽默的典范,認為他們臨死之時的幽默是一種大智慧。人生本就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悲苦與困頓,而幽默可以激發(fā)人的潛力,具有復蘇精神的動力。有了幽默,人生的諸多問題便可迎刃而解。林語堂還認為,幽默能夠影響一個國家。如果一個國家欣然接納幽默,那么社會言論就不會如此空洞,詩作文章不會如此悲愴與沉郁,道德風俗也不會虛偽、冷漠,生活更不會如此枯燥難耐[5]。長遠來看,幽默甚至可能成為解決國家之間爭端的利器。除此之外,林語堂充分吸收了蘇格拉底、林肯、海涅、狄更斯、蕭伯納、弗洛伊德、叔本華、里普斯、馬克·吐溫、托爾斯泰等人的幽默精髓[9]。例如,弗洛伊德認為幽默的心理機制是節(jié)省感情的消耗,其中最需要節(jié)省的便是同情,而同情正是林氏幽默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體現(xiàn)了他悲天憫人的思想,以及對自身精神的關(guān)注和重視。
2.幽默的對象
翻閱老舍的作品,映入眼簾的大部分是由北平小市民的灰色生活和復雜人事構(gòu)成的市民世界。與狄更斯的小說同樣關(guān)注底層人們的處境一樣,老舍筆下的人物涵蓋了勞動人民從事的多種職業(yè),從車夫、巡警、普通教書匠到說書的、唱戲的等。他的幽默主要體現(xiàn)在對市民社會、市民性格的描寫中,這些人的不幸與悲哀、茍且與惶惑、追求與希望,都一一呈現(xiàn)在老舍的筆端。他既嘲諷人間的假丑惡,又贊賞人們的真善美。老舍作品中的小市民形象鮮活,他們并非簡單地被劃分為善或惡的兩極。因為老舍贊揚好人,也不忘發(fā)現(xiàn)其缺陷;痛恨壞人,也挖掘其未曾泯滅的良知和善心。當然,對于確實可惡至極的人,老舍并非一味寫其壞,而是深入探究其成因,讓壞角色在小說中有邏輯自洽的立足點,而“并不覺得自己討厭該死”[10]。無論是剖析舊北平小公務員、小市民灰色靈魂的《離婚》,挖掘人物自身及客觀生活矛盾、塑造中西方文化沖突下復雜性格的《趙子曰》,還是從底層車夫視角觀察舊社會腐蝕人心、將人推向深淵的《駱駝祥子》,以及敘述貧窮少婦因孤苦無依而被迫為娼的《月牙兒》……老舍作品中的幽默始終根植于現(xiàn)實生活,關(guān)注底層人物,充溢著憂心之情。
與老舍幽默的對象相比,林語堂幽默的對象則要廣泛得多。他認為,“宇宙之大,蒼蠅之微,皆可取材”[11],因此在林語堂的幽默作品中,往往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主角。例如,《生活的藝術(shù)》一書談天說地,貫古通今,還融入了大量中國哲學和文化,如引用蔡襄的《茶錄》、許次紓的《茶疏》等作品詳細介紹茶的知識以及飲茶的好處;在談到飲食文化時,除了介紹中國菜的特點、烹飪方法,還引用了李漁《閑情偶寄》中關(guān)于螃蟹的食用方法;在“自然的享受”方面,則提及了沈復的《浮生六記》等作品。
林語堂還善于用中西對比的視角看問題,從具體事物出發(fā),引出中西差異或沖突,進而引發(fā)對傳統(tǒng)文化、國民性等方面的思考。例如,在《論西裝》一文中,他并未像一些激烈的批判者那樣全盤否定,而是另辟蹊徑,賦予西裝現(xiàn)代意義,稱其為自由的象征。同時,他也指出了中西服裝各自的特點,認為這些差異與時代有關(guān)。又如,在《說斐尼斯》一文中,林語堂將斐尼斯的干凈與紐約的遍地垃圾、中國的隨地吐痰進行對比,委婉地表達希望中國人改正這些壞習慣的愿望。接著,他又表明自己折中的態(tài)度:哪怕要吐痰也要注意行為舉止,不要把聲響弄得盡人皆知。讀到此處,有生活經(jīng)驗的讀者自然能明白林語堂的用意,不免會心一笑??偟膩碚f,林語堂的幽默文章讀起來輕松閑適,既有豐富學識,也有睿智、富有幽默感的獨到見解。
3.幽默的基調(diào)
對于西方幽默文學或幽默理論的不同借鑒,使得老舍和林語堂的寫作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幽默基調(diào)。老舍雖受英國紳士式幽默文學影響,起初在《論語》半月刊上發(fā)表了大量輕松幽默的小品文,但后來因為時局艱險、言論受限,他轉(zhuǎn)變寫作策略,把幽默作為抨擊黑暗的武器,借“笑”來紓解胸中悶氣,用“笑”來蔑視反動勢力與奸惡小人。老舍把對國家和人民的憂慮之情深藏于嬉笑俏皮的筆墨間,將憤怒和不滿融入機智的諷刺與戲謔中,形成了幽默中飽含苦澀辛酸的悲劇特色。正如茅盾所說:“在老舍先生的嬉笑唾罵的筆墨后邊,我感到了他對于生活態(tài)度的嚴肅,他的正義感和溫暖的心,以及對祖國的摯愛和熱望。”[12]
林語堂在創(chuàng)辦《人間世》《論語》等刊物時,提出創(chuàng)作小品文要“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diào)”[11]。林氏的幽默,往往給人一種輕松、寧靜之感,于他而言,幽默是達觀的、從容不迫的。有了超脫閑適的心境,幽默自然容易產(chǎn)生,而幽默的生發(fā)又反過來營造出超脫閑適的心境。然而,僅有心境還不夠,“寫這類幽默小品文的人,在輕松詼諧的筆調(diào)之外,還需對所見所聞有獨特的觀察與見解”[3]。林語堂認為,用獨特的人生觀去參透世間道理、體會人情,方能寫出真正的幽默作品。由于此種心境,林語堂作品中的幽默常常是飄逸瀟灑又不失骨氣與嚴謹?shù)膽B(tài)度。
總而言之,雖然林語堂與老舍都以獨特的視角冷靜地觀察世界與人生,但比較而言,林語堂的幽默更顯閑適與豁達,即便是談論社會現(xiàn)實,也帶有超脫冷靜的情調(diào),而老舍的幽默則是悲喜交織,悲感和憐憫之心更加鮮明,并以婉而多諷的筆調(diào)呈現(xiàn)出來。
四、結(jié)語
老舍與林語堂筆下的“幽默”,既吸收借鑒了西方幽默,又深入挖掘了中國的文化資源,是中西文化交流互鑒的產(chǎn)物?;诓煌娜松?jīng)歷、個人性情、文化立場等,老舍和林語堂對西洋幽默的接受與改寫各有特色。老舍主要吸收借鑒了英國幽默文學中的人道主義關(guān)懷、漫畫式夸張和哲理式思考,同時批判了英國文化中的自負心理和殖民意識,其作品在批判中蘊含溫情,嬉笑怒罵間顯露悲戚。而林語堂鐘愛道家的返璞歸真精神,肯定儒家哲學的中庸之道,因此他開辟了一條冷靜睿智、超脫世俗、從容閑適的幽默之路。兩人的幽默文學創(chuàng)作各具特色,不僅豐富了中國幽默文學的內(nèi)容與形式,還搭建起中西文化交流的橋梁,在海外傳播中向世界展示了中國形象,講述了中國故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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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茅盾.光輝工作二十年的老舍先生[N].抗戰(zhàn)文藝,1944-04-17.
(責任編輯 "余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