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老者（外一篇）

木坑山金字牌森林公園是市民休閑、健身的好去處。在眾多爬山鍛煉的人群中，居然有一位年過八旬的老者。

與這位老者相識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也是剛剛加入早晨爬山鍛煉大軍的行列。聽登山的朋友介紹，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也幾乎是天天爬山。我感到驚訝：八十多歲了還爬山？能爬嗎？怎么爬？很想見識見識這位“傳奇式”人物。

在一個周末的登山途中，我遇到一位老人。只見他拄著一副拐杖，眼望前方，一步一個臺階地往上攀登，口里還大聲喊著：“一二一、一二一……”我想這肯定就是我這幾天“日思暮想”的那位“老英雄”了。他身高一米六左右，精神矍鑠，瘦削的臉，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慈善的眼睛炯炯有神。我們一個上山，一個下山，又是第一次見面，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候一句：“您老好！”他也笑笑：“你也好啊，小伙子！”小伙子？我已經五十好幾的人了，也老了哦。但我沒有這樣回答，只是笑笑。也許在他眼里，我確實還算是小伙子吧。我站在那里，回望著他一步一個臺階地攀登，眼里充滿了崇敬。

又是一個周末，我和他在山腳不期而遇。這次我沒有一人獨自上行，而是和他邊爬邊嘮嗑：“老人家，你今年高壽啊？何時開始爬山的？還爬得動嗎？”“我今年八十五啦，也是像你這么大開始爬山的，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吧？不過那時沒有現在這樣好爬的路，景色也沒有這么美，這要感謝黨和政府呢！有什么爬不動呢？堅持這么多年了，我基本上是風雨無阻的，估計還能再爬幾年呢！哈哈哈……”聽著老人樂觀的回答和爽朗的笑聲，我很受感染，多么陽光、豁達的老人啊！我想：像他這么高齡的老人還能爬山，而且是腿不軟、氣不喘，確實是奇跡。

到了一處觀景亭，我提議休息一會兒，老人家爽快地答應了。其實，我是想利用休息的機會多了解一下他。我?guī)退断卤成系谋嘲闷娴貑枺骸斑@背包是干什么的？難道是負重登山？”“豈止是負重登山，它還是我的‘百寶包’呢！”老人俏皮地故弄玄虛。說完，他拉開拉鏈讓我看。東西還真不少呢！有裝滿水的水杯、面包、牛奶、毛巾、衣服，還有創(chuàng)可貼、紅花油等藥品，可謂是應有盡有，原來都是為登山準備的必需品。

老人坐在長凳上，和我頭頭是道地聊起了“爬山經”：我們老人爬山，除了準備這些必需品外，需要注意的地方還多著呢：一是爬山的時間不能太早。這是因為早晨空氣中水分大，污染物都彌散在水氣中，人呼吸后對健康不利。而經過一夜的休息，身體各方面的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時登山，鍛煉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如果一定要選擇早上，最好在太陽出來后去爬山；二是爬山中不要逞強，不要和別人比速度，尤其是下山，更不要太快，這樣不會傷到膝蓋；三是心腦血管、骨關節(jié)病患者最好別登山……聽了老人的介紹，我不停地點頭稱是。

就這樣，我們周末經常結伴登山，成了忘年交。有一次，有兩個多月沒有看到他登山，我很納悶：老人家怎么啦？爬不動了？生病了？還是？我有一點擔心。問其他的登山者，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又過了兩周，終于在一個周末的上午我們又在爬山途中邂逅了。我很激動和興奮，迫不及待地問：“老人家你怎么啦？怎么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你還好吧？”老人看到我這么著急的樣子，哈哈大笑說：“小伙子，謝謝你，我很好。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小病，小女兒把我接到她家住了一段時間，但是我住不慣，特別是不能爬山，腿腳有點癢癢了，這不，我就回來了。看來我是生命不息，爬山不止啦！”聽了老人的回答，我如釋重負。老人又說：“孩子們都忙，我住在他們那里不能幫他們忙，還給他們增加負擔，其實我天天爬山，也是使自己的身體強健一些，少給孩子們添麻煩?！?/p>

聽了老人的話，我的眼眶濕漉漉的?？粗持?、拄著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上爬，我覺得他就是在奮力演奏著自己晚年生命的樂章。

爬山之悟

2012年年底，黨的十八大剛剛召開，東至縣城居民健身休閑好去處——金字牌公園終于建成。位于木坑山的金字牌公園步道工程自2012年8月底開工，2013年元旦前全部竣工，一個嶄新的景觀步道呈現在市民面前。市民在登山健身、休閑的過程中，縣城美景一覽無余。我也似乎返老還童，從2018年長期定居縣城起，便加入了登山賞景和鍛煉的行列。

自此以后，我便愛上了爬山，以至于一有機會就爬，不知不覺地養(yǎng)成了爬山的習慣。最開始時，是為了欣賞景點而爬山。后來，是為了鍛煉身體、不生病而爬山?，F在，爬山成為我的一種生活習慣，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開始時，約幾個同事好友一起爬山，經過了一兩次的爬山后，同事好友便不再去爬山了，有的說沒什么好看的景色；有的說天氣太熱，爬山太累；有的說要早起不習慣……諸如此種理由或借口很多很多。于是，爬山便成了我一個人的獨處，孤單卻并不寂寞。因為真正爬山的人還是蠻多的，每次去爬山時，總會遇到很多人，男男女女，扶老攜幼，有的人是爬山歸來，有的人是開始爬山，“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經歷了許多次爬山，慢慢發(fā)覺爬山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人生體驗。把爬山當作一個小目標的話，爬到山頂可以算作目標實現，而從山腳到山頂這一爬山的過程，便是一種體驗。爬山很累，特別是天熱的時候，經常會汗流浹背。有的人堅持爬到山頂，在山頂的亭子里肆意享受涼風拂面、視野開闊的美好；有的人爬到半路，受不了天氣炎熱及身體受累而下山；有的人爬山風雨無阻，而有的人在面臨有雨的時候會放棄爬山的打算。不同人的爬山的過程，折射出一個人的生活態(tài)度，在面臨困難時，你如何抉擇？你是迎難而上，執(zhí)著于夢想或是目標的實現，還是畏懼不前，甚至中途退場？你是選擇挑戰(zhàn)，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追求更美好、更難忘的經歷，還是選擇平穩(wěn)，將自己保護在安逸、穩(wěn)定、安全的圈子中？你的選擇便是你的生活態(tài)度，不同的選擇便形成了不同的人生體驗。

爬山，不僅僅是爬山而已。當你在爬山的過程中，汗流浹背、身體難受的時候，你有沒有體會到辛勤的付出？當你爬到山頂，充分領略縣城全景，享受著涼風拂面、沁人心脾的美好感受時，你有沒有一種付出后收獲的喜悅？爬山不在于山，而在于爬。

爬山，在鍛煉身體之余，我獲得了很多，感悟生活，反思生活，明白了許多道理與人生體驗。當我在爬山途中汗流浹背、身體很累時，很想半途放棄的時候，我體味到了舉重運動員在舉重時的堅持與執(zhí)著，為著夢想而拼搏的勇氣與毅力。有時候，身體所帶來的苦難，要比精神層面的困難更容易讓人難以承受，讓人放棄。

爬山于我，是一種希望，也是一種挑戰(zhàn)。在這種挑戰(zhàn)中，我一次次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悅。爬山的過程其實很像一個人生命的全過程。青年時的生命正在漸行漸長，這時的你對人生充滿了幻想和期望，面對形狀怪異、奇峰聳拔的高山自有一種征服的欲望，并為著這個欲望而激情滿懷，奮力攀登。而壯年卻是一個人生命過程中的鼎盛時期。“無限風光在頂峰”，這時的你已拼盡全力爬上了山頂，飽覽了山頂風光，收盡了山野美色，陶醉在天的懷抱之中。但，千萬別沉醉，這時的你已逐漸步入了人生的衰老期，山頂風光固然很美麗，值得你留戀，而下山的路依然難行，懂得適時放棄又何嘗不是一種明智的美麗？現在的我已經步入老年，是人生的下坡路，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的路也難走，也要走好。

爬山是一種情趣，爬山是一種運動，爬山是一種學習，更是對自己、對自然的挑戰(zhàn)。感受爬山，其實是在感悟生命。

作者簡介：

胡孝清，安徽安慶人，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會員、池州市作協會員，文章散見于國內各大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