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山祈風石刻：世界遺產地位下的當代價值及保護策略的新視角

摘 要：泉州是中國宋元時期（10～14世紀）的最主要對外貿易港口，在世界海洋貿易發(fā)展史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位于泉州灣及晉江水域的歷史岸線的泉州南安市九日山祈風石刻，記載了宋元時期為進行海洋貿易往來商船舉行祈風儀式等內容，成為泉州作為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有力佐證。“泉州：宋元中國的世界海洋商貿中心”于2021年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申遺成功的契機賦予了文化遺產保護責任的新起點。文章通過解析九日山祈風石刻的遺產價值特征，細化總體管理體系提升措施，以及基于價值特征維護需求的長效保護管理提出相關保護策略，希冀切實推進和落實九日山祈風石刻的可持續(xù)保護管理，為下一步的遺產保護途徑提供參考。

關鍵詞：祈風石刻；世界遺產；當代價值；保護策略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2.014

1 九日山祈風石刻的歷史背景與價值

位于福建省南安市豐州鎮(zhèn)金雞村的九日山摩崖石刻（圖1、圖2），1988年被認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中的祈風石刻是展示宋元泉州作為世界海洋商貿中心社會系統(tǒng)關聯(lián)性的22處代表性古跡之一。九日山坐落于泉州南安市豐州鎮(zhèn)西側，距豐州鎮(zhèn)區(qū)約1千米，山由東、西、北三峰組成?！赌习部h志·疆域志四》記載，九日山得名于“邑人重九日登高于此，或謂有道人言吾自戴云來此九日乃到，故名”。九日山古跡眾多，主要有始建于西晉太康九年（288）有閩南佛教發(fā)源地之稱的延福寺、為奉祀“九日山海神”福佑帝君而建立的泉郡昭惠廟、高僧拘那羅陀于南朝年間譯經弘法之圣地等，而尤為珍貴的應屬山上留存的10方祈風石刻，其不僅記錄了古代泉州海洋貿易的輝煌，也為后人研究古代航海、宗教和文化等領域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在歷史的廣袤畫卷中，泉州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和活躍的海洋貿易，成了關聯(lián)東西方文明交流的關鍵紐帶。尤其是宋元時期，泉州作為中國海外貿易的璀璨明珠，見證了無數商船云集的盛景。而九日山祈風石刻更是這段輝煌歷史的鮮活印記。它銘刻了古代官員與皇家貴胄為商船舉行的祈風儀式，成為泉州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發(fā)祥地的確鑿證據。泉州申遺成功，標志著泉州及其豐富的文化遺產得到了國際社會的熱烈贊譽。九日山祈風石刻作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它的保護與傳承被賦予了新的歷史意義與責任。古代帆船出海憑借季風驅動，其時，泉州港海外船隊一年兩度（即冬遣舶、夏回舶），泉州官員會帶領僚屬于九日山舉行祈風祭海儀式，祈求神靈護佑航行平安，事后將事況簡要鐫刻于山中巖面上，因此，在九日山中至今留存了許多獨具特色的祈風石刻。現(xiàn)存祈風石刻共計10方，詳細記述了宋代海外貿易管理官員等為商船舉行的祈風儀式。元以后，由于政治和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祈風活動逐漸衰落。九日山上的這些石刻，歷經風雨洗禮，仍然屹立不倒，它們見證了宋元時期泉州港的繁榮景象，也證明了泉州作為當時東方重要港口的輝煌歷史。

2 祈風石刻價值特征分析

2.1 作為系列組成部分，展現(xiàn)宋元泉州海外貿易體系與多元社會結構

泉州作為宋元時期中國對外經濟與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其城區(qū)位于江口平原，作為貿易的樞紐，東南海域是其對外聯(lián)系的門戶，西北山區(qū)則是其產業(yè)支撐。泉州的水陸交通網絡將港口、城市與腹地緊密相連，共同構建了繁榮的整體體系?！叭荩核卧袊氖澜绾Ｑ笊藤Q中心”由九日山祈風石刻、市舶司遺址等22處代表性古跡遺址及其相關環(huán)境構成，在空間上緊密相連，功能上相互依存。這些系列組成部分在功能上相互關聯(lián)，空間上連為一體，共同構成了宋元泉州海外貿易經濟體系的核心環(huán)節(jié)，包括管理、生產、運輸、交易、消費和服務等，彰顯了10至14世紀泉州作為世界海洋貿易中心的關鍵特征：制度完善，社群多元，城市結構合理，商品產地豐富，運輸網絡發(fā)達，整體布局完善，從而有力證明了當時泉州多元繁榮的歷史景象。

2.2 記錄宋代海洋貿易與季風周期等歷史信息

在宋代，泉州港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起點，其海洋貿易的繁榮與季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季風為船只提供了航行所需的自然動力，使商船能夠順利地進行遠洋航行。古泉州人民以海為生，在特定的季節(jié)舉行祈風儀式，祈求航行平安、一帆風順。而泉州九日山石刻與航海祈風相關的石刻共10方，最早為南宋淳熙元年（1174）虞仲房等人遵照舊制到昭惠廟祈風的記事石刻，最晚則為南朱成淳二年（1266）趙希等人到九日山祈風的記事石刻。

祈風石刻中記載了宋代海洋貿易的運行周期，這些周期與季風的變化密切相關，反映了當時海洋貿易的規(guī)律性和周期性。除外，這些石刻記錄了這些祈風儀式的具體情況，詳細記載了當時泉州負責海外貿易的官員與皇室成員為商船舉行的祈風儀式，記錄了參與祈風儀式的官員、商人以及漁民等的信息，包括參與者的身份、祈風的時間、地點以及祈風的內容等。如現(xiàn)存最早的祈風石刻位于西峰南面中部，豎行隸書，每行10字共6行，字徑0.17米，刻寫“淳熙元年，歲在甲午季冬朔，吳人虞仲房、帥幕屬洪子用、朱彥欽、趙德季、趙致孚，祈風于延福寺通遠祠下，修歲祀也。與者，許稱叔、吳景溫、聞人應之、趙子張”。虞仲房，名似良，黃巖人，淳熙年間任泉州提舉市舶司。位于西峰中下層的顏頤仲祈風石刻，東向，崖高2.3米，寬1.5米，楷書豎寫8行，字徑0.16米，刻寫“太守二卿顏頤仲，禱回舶南風，遵彝典也。提舶寺壓劉克遜俱禱焉。重司存也。禮成，飲福，尚羊嵐壑，真勝踐也。別駕盧同父、左翼權軍陳世才，舶幕趙崇益、邑令尹薛季良從與祠事也。宗正徽酞趙師恕，適拜開國命弗果至也。時淳枯癸卯（1243）孟夏乙丑也。書者同父也”。顏頤仲，字景正，龍溪人，嘉熙二年，起知泉州。這些信息不僅反映了宋代海洋貿易與季風變化的緊密聯(lián)系和宋代市舶制度下國家對海洋貿易的堅定支持，也為我們了解當時的社會結構和人員構成提供了重要線索。這些珍貴石刻的留存深入地記錄了當時海洋貿易與季風密切關聯(lián)的運行周期等歷史信息，為我們研究宋代海洋貿易與季風關聯(lián)提供了重要的歷史資料。

2.3 富含多元歷史文化內涵，保留自宋元傳衍至今的多種文化活動

九日山的歷史文化遺存作為解讀其深厚歷史的獨特窗口，承載了豐富的文化內涵。這些遺存不僅彰顯了先賢文化與祈風文化兩大核心元素，而且兩者之間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先賢文化，源于歷史上諸如秦系、姜公輔、韓偓、歐陽詹等杰出人物的居住與游歷，他們的品格與學識在此地留下了深遠的影響，并通過宋朝的蔡襄、王十朋等人的進一步傳播與積淀，形成了九日山特有的文化氣質。歐陽詹作為“閩學鼻祖”，其貢獻尤為顯著。他的學術成就與在閩南地區(qū)的文化推動，為當地人文環(huán)境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同時，秦系、姜公輔等人在九日山的隱居，也為這里的人文景觀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如九日山東峰上高處一塊巖石上勒“姜相峰”三大字，是宋慶歷四年郡人蘇紳為紀念唐代閩南人姜公輔的高風亮節(jié)而寫刻的。另在姜相峰石刻的周圍，留名題詩巖石也不乏宋、元、明各代的文人學士為歌頌姜公輔而題刻?？梢?，這些名士的存在與影響，為祈風文化的發(fā)展與興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九日山的祈風文化則體現(xiàn)在通遠王祠、延福寺及九日山群景等多個祈風場所。九日山祈風刻文記錄了太守、南外宗正、提舉市舶等官員主持的祈風盛典。在這里，不同宗教信仰和文化背景的人們能夠和諧共處，共同參與祈風儀典，這種文化交融的現(xiàn)象正是九日山人文精神的生動體現(xiàn)，更展現(xiàn)了閩南文化的包容性與開放性。

3 保護利用新策略

3.1 堅持遺產真實性、完整性和安全性

我們應堅持維護石刻所依存的山體環(huán)境的原始狀態(tài)和完整性，九日山及其周邊地區(qū)的土地利用規(guī)劃應嚴謹細致。“針對空間格局特征，保護九日山與金雞山、晉江、山下聚落之間的空間關系?！睂τ陲L景區(qū)內的新建項目，應遵循保護規(guī)劃為前提，尊重傳統(tǒng)場地布局、交通流線和建筑尺度要求，以實現(xiàn)與歷史的和諧交融，確保與山體環(huán)境和諧共生。任何計劃建設的項目或設施，在實施前都應經過詳盡的影響分析和評估，以此確保任何發(fā)展都與九日山歷史和人文背景相協(xié)調。確保不會對自然和人文環(huán)境造成負面影響，同時保持歷史特色的原貌，避免過度的人工干預和改造，以確保遺產的可持續(xù)保護與傳承。

3.2 遵循遺產與周邊村社環(huán)境依存的關聯(lián)性

九日山作為著名名勝古跡，同時也是周邊村社居民日常生活與休閑活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為了強化遺產地與周邊村社之間的人文脈絡，我們應深化兩者之間的依存關系，不僅要加強遺產本體及其環(huán)境歷史、文化的保護，更應強調九日山與周邊環(huán)境所共同塑造形成的歷史空間和民間傳統(tǒng)，以此維護和傳承歷史空間特征。“在傳承與維護歷史空間特征的過程中，兼顧社區(qū)日常生活所需的功能，探尋遺產與社區(qū)的共同需求，形成共享式空間。” 在保護九日山整體景觀空間特征的同時，還應引導并更新村落基礎設施的提升以及公共服務的增強，以實現(xiàn)村落居民與九日山遺產地的和諧共生。

3.3 堅持可持續(xù)發(fā)展理念

九日山祈風石刻作為珍貴的文化遺產，承載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和獨特的文化價值。在當今社會，面對快速的城市化進程和日益增長的旅游需求，我們更應堅持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理念，確保九日山祈風石刻這一獨特的文化遺產得以長久保存并持續(xù)為公眾所享。應采取綜合性方法，注重文化遺產與社會、經濟、環(huán)境等多元領域的緊密聯(lián)系，在保護中發(fā)展，在發(fā)展中保護，延續(xù)其歷史價值，為可持續(xù)發(fā)展注入新動力。主要策略有：利用科學的方法和先進的技術手段，定期檢測、記錄、維護，以確保石刻的完整性和穩(wěn)定性；同時需要注重生態(tài)平衡和環(huán)境保護，避免過度開發(fā)和利用導致的環(huán)境破壞；制定合理的旅游規(guī)劃，限制游客數量，提高游客素質；加強文化遺產的宣傳和教育，通過向公眾普及九日山祈風石刻的歷史和文化價值，增強公眾對文化遺產保護的意識，讓更多的人了解并參與到文化遺產保護中來?？傊?，九日山的保護管理工作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需要我們以更加全面、深入的視角去審視和推進，確保這一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得到妥善保護和合理利用，為未來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奠定堅實基礎。

3.4 強化教育目的

遺產的詮釋和解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詮釋和解說可以讓游客和文化遺產進行對話，更重要的是詮釋和解說還具備教育游客的重責大任。如何讓到訪者從九日山祈風石刻中獲得不同的觸動，幾乎全部依靠遺產詮釋的創(chuàng)意構思與人性化的層級分類解說。

4 結語

九日山祈風石刻（圖3）不僅是泉州作為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重要物證，更是宋元時期中國海洋貿易繁榮與東西方文化交流互鑒的生動寫照。隨著“泉州：宋元中國的世界海洋商貿中心”申遺成功，九日山祈風石刻的保護與利用工作被賦予了新的歷史使命。面對這一重要機遇，我們必須以更加科學、系統(tǒng)、可持續(xù)的方式，加強對其的保護與管理，深入挖掘其文化內涵，推動其與社會、經濟、文化的深度融合?？傊?，九日山祈風石刻的保護與利用工作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需要我們持續(xù)努力、不斷探索創(chuàng)新和完善保護機制與方法，持續(xù)傳播九日山的歷史價值，提升遺產的闡釋功能，充分考慮祈風石刻及其周邊空間格局的和諧共生，讓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得以傳承和弘揚。

參考文獻

[1]王慶松.20世紀宋代海外貿易研究綜述[J].海交史研究，2004（2）：111.

[2]楊文新.宋代市舶司研究[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04.

[3]梁中薈.可持續(xù)發(fā)展理念下的遺產整體保護管理策略：以泉州九日山宋代祈風石刻景觀為例[J].景觀設計，2020（2）：16-21.

[4]黃彥立.“世界文化遺產”視角下的桂林石刻再認識[J].桂學研究，2023（2）：96-107.

[5]牛魯玉，劉培琳，劉富海.基于泰山石刻文化資源的旅游開發(fā)策略研究[J].文化創(chuàng)新比較研究，2022，6（20）：89-92.

[6]劉怡辰.嶗山摩崖石刻及周邊環(huán)境的保護與發(fā)展研究[J].中國文藝家，2020（4）：73-74.

[7]張碧坤.泰山世界遺產地摩崖石刻及其環(huán)境整體性保護與展示研究[D].北京：清華大學，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