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資本、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對秦巴—武陵山區(qū)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

摘要：【目的】從社會資本視角，探究影響山區(qū)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因素，為山區(qū)家庭農場高質量發(fā)展提供經驗支持?！痉椒ā炕凇按碳ぁ獧C體—反應”（S-O-R）理論模型，從社會資本、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3個維度構建影響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理論框架，結合秦巴—武陵山區(qū)448份家庭農場調查數據，運用AMOS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檢驗?！窘Y果】社會網絡、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極顯著（Plt;0.01，下同），路徑標準化系數分別為0.157、0.201和0.109；知識存量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社會規(guī)范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分別為0.186、0.116和0.074，說明知識存量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社會規(guī)范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其中，知識存量在社會網絡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的中介效應最大，社會信任發(fā)揮的中介效應次之；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分別為0.087和0.113，說明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且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信任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的中介效應最大；在社會網絡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知識存量發(fā)揮的中介效應遠大于信息素養(yǎng)發(fā)揮的中介效應?！窘ㄗh】以家庭農場社會資本增量提質為抓手，大力培育家庭農場社會資本，規(guī)范引導家庭農場訂單生產行為；優(yōu)化政策支持機制，提高訂單生產參與率；重視家庭農場知識存量積累和信息素養(yǎng)提升，增強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能力，旨在引導家庭農場可持續(xù)發(fā)展。

關鍵詞：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社會資本；知識存量；信息素養(yǎng)；中介效應；秦巴—武陵山區(qū)

中圖分類號：S-03；F324.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2095-1191（2024）09-2854-09

Effects of social capital，knowledge stock and informationliteracy on the order production and management behaviorof family farms in Qinba-Wuling mountainous area

ZHANG En-guang1，LIU Xiao-liang1，XIE Li-na1，2，TONG Hong-zhi3*

（1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Chongqing Three Gorges Vocational College，Chongqing 404155，China；2Department of Education，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3College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Chongqing Three Gorges University，Chongqing 404020，China）

Abstract：【Objective】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capital，this study aimed to explore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of family farms in mountainous areas，and to provide empirical support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family farms in mountainous areas.【Method】Based on the“stimulus-organism-response”（S-O-R）theoretical model，the theoretical analysis framework of the impact of social capital，knowledge stock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on family farms’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was constructed，combined with the survey data of 448 family farms in Qinba-Wuling mountainous area，and the AMOS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was used for empirical test.【Result】Social networks，social trust and social norms had extremely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of family farms（rlt;0.01，the same below），with path standardized coefficients of 0.157，0.201 and 0.109 respec-tively.The indirect effects of knowledge stock on social networks，social trust，social norms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were extremely significant，with effect coefficients of 0.186，0.116 and 0.074 respectively.This indicated that knowledge stock played partial mediating role in social networks，social trust，social norms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Among them，knowledge stock had the greatest mediating effect in social networks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fol-lowed by social trust.The indirect effect of information literacy on social networks，social trust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was extremely significant，with effect coefficients of 0.087 and 0.113 re-spectively，indicating that information literacy played partial mediating role in social networks，social trust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information literacy was the greatest in social trust and family farm participation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The mediating effect of knowledge stock on the participation of social networks and family farms in 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 behavior was much greater than that of information literacy.【Suggestion】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social capital increment of family farm，cultivate social capital of family farm，standardize and guide the order production behavior of family farm；optimize the policy support mechanism and improve the participation rate of order production；emphasis should be placed on the ac-cumulation of knowledge stock and the improvement of information literacy of family farms，and the ability of order pro-duction and management of family farms should be enhanced to guid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family farms.

Key words：family farm；order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social capital；knowledge stock；information literacy；mediating effect；Qinba-Wuling mountainous area

Foundation items：Western Project of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22XJL001）；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Project of Chongqing Municipal Education Commission（24SKGH412）；Chongqing Major Educational Reform Project（Z231023）

0引言

【研究意義】家庭農場作為新型農業(yè)經營主體的一員及市場主體的一部分，必須根植于社會關系網絡尋求市場訂單、獲取生產資料和組織訂單生產。由于受山區(qū)地形和交通因素限制，家庭農場在尋求市場信息時通常更依賴于村域內各種社會關系和社會資本。秦巴—武陵山區(qū)位于我國長江中上游山區(qū)腹地，是革命老區(qū)、民族地區(qū)和貧困山區(qū)，其家庭農場的經營行為和效果受地形險峻、交通不便和信息閉塞影響，在促進農業(yè)經濟發(fā)展和推動農業(yè)商品化進程方面與經濟發(fā)達地區(qū)存在一定差距，為發(fā)揮其商品化生產經營的作用，需社會資本參與融合發(fā)展。社會資本屬于外部資本或資源，目前尚無其對秦巴—武陵山區(qū)家庭農場經營行為作用機理研究方面的報道。因此，探索社會資本對山區(qū)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機制，對推動秦巴—武陵山區(qū)及其他山區(qū)家庭農場健康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厩叭搜芯窟M展】前人在社會資本影響農戶生產決策行為研究方面積累了較豐富的成果。Manski（2000）研究認為，在農業(yè)生產中，農戶決策行為不完全是獨立決策的主體，其行為意向通常受其他人的影響而發(fā)生改變。陸銘和李爽（2008）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資本既是解決和協(xié)調農戶利益的非正式契約，也是進行信息共享與資源配置的重要替代機制。在綠色農業(yè)技術采納行為研究方面，任重和郭焱（2023）以社會資本為前置變量或調節(jié)變量開展農戶低碳農業(yè)技術采納行為研究，結果表明，社會資本對農戶低碳農業(yè)技術采納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同時在環(huán)境規(guī)制對農戶低碳農業(yè)技術采納行為的影響中發(fā)揮增強性調節(jié)作用。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利用二元Logit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探索社會資本各維度對農戶有機肥施用意愿與行為悖離的影響，結果表明，社會資本對農戶有機肥施用意愿與行為悖離具有顯著抑制作用。楊建輝和張凱旋（2024）研究認為，社會資本可改變農戶對綠色的認知，進而影響農戶對農業(yè)化學投入替代技術的采納意愿。在農戶參與鄉(xiāng)村治理方面，陳霞和李哲敏（2023）采用CRITIC法對社會資本各維度進行賦權，探索其在不同代際、成員身份和教育背景農戶間的差異，以期發(fā)揮社會資本對鄉(xiāng)村治理的正向作用。在農戶創(chuàng)新經營管理方面，王顏齊等（2023）開展社會資本影響農戶創(chuàng)新經營行為研究，發(fā)現(xiàn)結構型社會資本和認知型社會資本對農戶農業(yè)技術采納行為具有不同影響，指出知識存量在其中發(fā)揮部分中介效應，且隱性知識中介效應大于顯性知識中介效應。朱桂麗等（2023）選擇有序Probit模型探索社會資本對農戶生計方式的影響，發(fā)現(xiàn)社會資本雄厚的農戶更易形成非農生計和非農就業(yè)方式，更能降低生計風險和化解返貧風險。此外，鄭黎陽和張心靈（2021）運用傾向匹配法的回歸分析證實社會資本對訂單農業(yè)參與行為具有促進作用。高思涵和鄢偉波（2023）基于網絡組織視角探索家庭農場加入合作社的行為特征與增收效應，結果發(fā)現(xiàn)加入合作社可增強社會資本的網絡資源，有利于多元化經營，提高經濟收益?！颈狙芯壳腥朦c】迄今，鮮見從社會資本角度對山區(qū)家庭農場經營行為作用機理及與農戶個體能力關聯(lián)性方面開展研究的報道?！緮M解決的關鍵問題】在“刺激—機體—反應”（S-O-R）理論模型框架基礎上構建研究模型，結合448份秦巴—武陵山區(qū)家庭農場數據，運用AMOS最大似然估計（MLE）結構方程模型，探究社會資本各維度對山區(qū)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檢驗個體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的中介效應，以期為促進山區(qū)家庭農場健康發(fā)展提供參考依據。

1數據來源和研究方法

1.1數據來源

數據來源于重慶三峽職業(yè)學院經濟管理學院新型農業(yè)經營主體課題調查組2023—2024年赴秦巴—武陵山區(qū)22個縣（區(qū)）的調研結果，調研對象主要為對農業(yè)經營決策具有一定發(fā)言權和決策權且從事訂單生產的家庭農場負責人。山區(qū)范圍廣，遴選對象難度較大，調研難度大，為此，在當地農業(yè)部門支持下，采用定點調研+線上調研結合的方式組織調研。2種方式均采用統(tǒng)一量表，由調查員詢問、家庭農場負責人作答，最后調查員確認無誤后填寫相關信息，并完成對采集信息的審核錄入工作。共發(fā)放問卷512份，回收問卷485份，在剔除遺漏關鍵信息或提供自相矛盾的信息量表后，獲得有效問卷448份，有效率達92.37%。

1.2理論依據

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根植于農村社會網絡，社會資本作為一種社會結構性資源（Bourdieu，1986）在其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一方面通過信息素養(yǎng)為家庭農場獲取市場、信息和資金等生產必備要素提供支持，另一方面通過知識存量為家庭農場主積累生產管理經驗及提升創(chuàng)新能力提供支持。本研究在借鑒S-O-R理論模型的基礎上，嘗試從社會資本視角勾勒外部環(huán)境刺激要素（S），從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視角構建機體感知要素（O），從生產經營視角尋找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個體響應（R），以期構建理論研究框架。

1.2.1社會資本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機理社會資本是個體在社會網絡中以人際關系、信任和合作等方式為資源建立的聯(lián)結緊密的網絡關系，其最大價值是通過網絡關系使其他網絡參與者能及時、準確地獲取有價值的信息資源，并通過知識存量轉化適應外部環(huán)境變化（王顏齊等，2023）。鑒于此，本研究借鑒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的分類方法，從社會網絡、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3個維度探索社會資本對山區(qū)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

社會網絡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從社會網絡視角看，家庭農場作為以農業(yè)為生計的市場主體，通常根植于由周圍親友、鄰居、村干部、合作社、農資商和收購商等成員構建的緊密連接的社會網絡，其所參與的訂單生產行為也根植于這種特殊的關系網絡。已有研究證實，農場網絡規(guī)模越大，能調動的社會網絡關系越多，尋求市場訂單和獲得市場信息的機會就越多（高思涵和鄢偉波，2023）。因此，家庭農場應主動尋求社會網絡的幫助，有目的、有意識地拓展社會網絡，為農場訂單生產謀求更多的社會支持。

社會信任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社會信任是社會資本的核心，是在固定環(huán)境下形成長期穩(wěn)定的非機會主義行為的相互信任關系，良好的社會信任有利于增進鄉(xiāng)鄰、消費者及業(yè)務往來者的包容性，能提高家庭農場獲取市場信息的可靠性和準確性，從而降低信息獲取成本。家庭農場間及家庭農場與合作社或企業(yè)間的信任度越高，博弈合作與信息溝通就越順暢，越有利于雙方建立長期穩(wěn)定的契約合作機制，從而降低生產交易成本和執(zhí)行成本（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社會信任也是家庭農場獲取市場認可（應邀參與農產品展銷會）和政治資本（推薦成為致富帶頭人）的根基。家庭農場具有良好的社會信任，可為農場訂單生產提供穩(wěn)定基石。

社會規(guī)范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社會規(guī)范通常被認為是群體廣泛認可的行為準則或行為規(guī)范，雖不具有法律效力，但可用于約束自身行為或維護社會秩序。家庭農場生產行為規(guī)范約束來源于社會的公共認知和社會公共需求，如在社會層面，人們普遍關注農產品質量，能提供優(yōu)質農產品的農場就可能獲取更多的市場訂單機會；在政策層面，政府提供發(fā)展家庭農場相關政策也是規(guī)范引導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有效途徑。在山區(qū)農村社會環(huán)境中，社會規(guī)范的導向作用更明顯，良好的社會規(guī)范具有“羊群效應”和“鎖定效應”作用，可對家庭農場生產行為進行約束和引導，如當家庭農場周圍其他農場均采納綠色施肥技術時，家庭農場也傾向于采納此技術，使自身的生產行為決策更安全合理。

1.2.2知識存量在社會資本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中的中介效應在知識存量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關系中，知識存量是個體已有的知識和經驗，是個體學習新知識的基礎和前提；家庭農場通過參與新型職業(yè)農民、致富帶頭人和農業(yè)經理人等各項專業(yè)技能培訓活動獲取知識和經驗，積累知識存量（童洪志和冉建宇，2024）；在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過程中按照企業(yè)或合作訂單生產要求進行規(guī)范化技術操作的過程，是獲得知識存量的過程；家庭農場參加其他市場活動行為獲取市場訂單份額，如參加農產品展銷會，也是獲取外部知識存量的過程。已有的知識存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個體的知識吸收能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促使個體改變原來的生產經營方式（Curry and Kirwan，2014；譚永風和陸遷，2021）。由此可見，農場主知識存量越大，學習能力越強，就越能主動抓住機會探尋新方法新措施，并積極采取措施改變束縛農場發(fā)展的外部環(huán)境。

在知識存量的中介效應方面，社會資本對農村社會尤其是山區(qū)農戶知識積累的影響更明顯，主要表現(xiàn)：社會資本是農戶知識積累的重要來源（Vec-chioetal.，2022），對農場實現(xiàn)創(chuàng)新經營發(fā)展發(fā)揮關鍵作用，通過農戶的社會網絡和群體信任獲取的隱性知識在對農業(yè)創(chuàng)新經營積極影響關系中發(fā)揮主導作用（Curry and Kirwan，2014）；社會資本可通過網絡成員間的學習與交流、模仿與示范進行知識吸收、傳遞和積累（Thomas et al.，2020），其中，結構型社會資本可通過增加知識獲取量對農業(yè)生產經營行為產生顯著正向促進作用（Abdollahzadeh etal.，2015）。1.2.3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資本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中的中介效應在信息素養(yǎng)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關系中，信息素養(yǎng)是一種社會能力，主要包括信息意識、信息獲取和信息運用3個方面的內容。其中，信息意識通常指對信息價值的自我感知和判斷；信息獲取通常指擁有獲取信息的渠道及使用信息工具的能力；信息運用是指使用有效信息解決實際問題。信息素養(yǎng)是影響家庭農場經營行為的重要因素，家庭農場信息獲取能力越強，越容易充分掌握與訂單農業(yè)相關的信息，拓寬信息獲取渠道，降低信息獲取成本，提高信息傳遞效率（王帥和顏廷武，2023）。鄭黎陽和張心靈（2021）、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研究表明，農戶社會資本越豐富，信息可得性越強，就越傾向于接受新技術。

在信息素養(yǎng)的中介效應方面，社會資本越豐富，農場主信息獲取渠道越多，信息獲取能力越強，就越能獲得更多的政策信息、信貸信息、風險信息、市場信息和生產信息，從而緩解其訂單生產經營的信息約束，促進其主動擴大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已有學者研究認為，農場主的社會網絡越豐富，掌握新型農業(yè)經營技術信息來源越多樣，其對創(chuàng)新生產模式的態(tài)度就越開放（Vecchio et al.，2022）。也有學者研究認為，社會信任可增強信息的傳導性，有助于個人有效獲取信息和拓寬信息獲取渠道（楊程方等，2021）。社會規(guī)范作為非制度規(guī)則，可影響個體獲取信息行為準則，進而影響個體信息篩選、加工和應用行為。

1.3研究方法

結構方程模型是一種探究或描述多變量間復雜關系的多元數據分析方法，能對構建的概念模型中多個潛變量與觀測變量間關系進行評估和檢驗。結構方程模型可替代傳統(tǒng)的多元回歸、路徑分析、協(xié)方差分析和因子分析等方法，較清晰地分析變量間的相互關系及單變量對總體的作用。與傳統(tǒng)分析方法相比，結構方程模型對模型建構、模型識別和變量差異解釋具有優(yōu)勢，同時也可有效處理多變量間的多重共線性問題?；诖耍狙芯坎捎米畲笏迫还烙嫿Y構方程模型，運用AMOS結構方程模型分析軟件來分析社會資本各維度、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

1.3.1變量設置因變量（社會資本）主要參考鄭黎陽和張心靈（2021）、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王顏齊等（2023）的開發(fā)量表并適當修訂，包括SN1“遇到生產問題時，通常咨詢到的農技員有多少”、SN2“有融資困難時，通常得到支持的親友有多少”和SN3“在產品上市時，能聯(lián)系到的收購商有幾人”等9項，包含社會網絡（SN1～SN3）、社會信任（ST1～ST3）和社會規(guī)范（SM1～SM3）3個維度，其中社會網絡（SN1～SN3）變量指標根據參與人數設置為無=1、1～2人=2、3～5人=3、6～8人=4和8人以上=5等5個等級，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變量均采用李克特5點式計分。中介變量的知識存量主要參照馬醉陶（2013）、王顏齊等（2023）的開發(fā)量表并適當修訂，包括KS1“能從企業(yè)（合作社）獲得經驗并應用到實踐中”、KS2“能將學到他人的經營經驗應用到農業(yè)實踐中”和KS3“經常通過參與各級技能培訓獲取農業(yè)經營知識”等3題項（KS1～KS3），均采用李克特5點式計分；中介變量的信息素養(yǎng)主要參照楊程方等（2021）、閆貝貝和劉天軍（2022）的編制變量并進行修正，包括IL1“信息獲取對我的農業(yè)訂單生產經營作用很大”、IL2“善用自媒體（抖音、視頻號）推廣產品”、IL3“學習農業(yè)生產經營知識主要通過哪些渠道”等3題項（IL1～IL3），其中，IL1和IL2采用李克特5點式計分，IL3采用“學習農業(yè)生產經營知識主要通過哪些渠道”，如書籍、報刊、電視、廣播、社會培訓、親友鄰舍、經銷商、銷售商、社會化服務組織、搜索引擎、社交媒體（抖音、今日頭條）及政府網站等，根據選擇渠道個數設置為1～2個=1、2～3個=2、3～5個=3、6～8個=4和8個以上=5等5個等級。因變量經營行為參照侯晶等（2018）的編制量表并進行修訂，包括BP1“愿意與其他合作社（企業(yè)）簽訂訂單”、BP2“繼續(xù)和合作社（企業(yè)）簽訂合作參與訂單生產”和BP3“愿意與合作社（企業(yè)）開展更大規(guī)模訂單合作”等3題項（BP1～BP3），均采用李克特5點式計分。各潛變量設置和指標說明見表1。

1.3.2統(tǒng)計分析采用SPSS 26.0進行問卷信度和效度分析，以AMOS 29.0進行模型擬合和中介效應分析。

2社會資本各維度、知識吸收和信息素養(yǎng)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的實證分析

2.1社會資本各維度、知識吸收、信息素養(yǎng)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信度和效度檢驗

對各潛變量的量表進行可靠性和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全部潛變量的克倫巴赫系數（Cron-bach’sα）均在0.700以上，對應的組合信度（CR）均大于0.700（表2），均符合相應約束條件，說明調查獲得的數據可靠性好，信度高，適用于開展實證分析。

對各潛變量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測量模型檢驗對應的絕對、增值和簡約等適配度指標值大部分達優(yōu)秀標準，說明測量模型擬合度良好（表3）。結合表2各觀測變量（題項）校正項總相關性（CITC值）均值均大于0.400及標準化載荷系數均大于0.600的結果，說明模型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經檢驗，各潛變量間的Pearson相關系數顯著，進一步說明測量模型具有較好的區(qū)別效度。

2.2社會資本各維度、知識吸收和信息素養(yǎng)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路徑

由表3可知，測量模型的擬合指數RMR=0.034，RMSEA=0.060，均小于0.080；GFI=0.921，RFI=0.912，IFI=0.956，NFI=0.931，均大于0.900；PNFI=0.730，PGFI=0.646，均大于0.500，且PCMIN/df=2.601小于3.000。以上判別指標均達標，說明模型擬合效果較理想。運用AMOS結構方程統(tǒng)計軟件對上述假設模型進行參數估計，得到各變量間的假設檢驗結果和路徑系數（表4）。

2.2.1社會資本各維度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由表4可知，社會網絡、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極顯著（Plt;0.01，下同），路徑系數分別為0.157、0.201和0.109。說明社會網絡、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具有極大的正向影響，進一步說明社會信任可增強參與合作社（企業(yè)）訂單生產的韌性，通過與合作社（企業(yè)）建立互助金、技術共享、風險共識等機制，增強訂單合作市場黏性，強化訂單合作的凝聚力，共同抵御外部經營風險，提高家庭農場生產率，而社會規(guī)范為家庭農場提供行為準則，影響家庭農場經營決策，引導家庭農場在節(jié)水灌溉、科學施肥和生態(tài)保護等方面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2.2.2信息素養(yǎng)和知識存量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由表4可知，信息素養(yǎng)和知識存量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影響極顯著，路徑標準化系數分別為0.274和0.493，說明信息素養(yǎng)和知識存量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具有極大的正向影響。其中，知識存量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更大，其本質是家庭農場所掌握的知識總量越大，接受新事物能力越強，學習轉化能力就越強；信息素養(yǎng)越高的家庭農場，其對外部信息越敏感，能主動挖掘獲取市場信息和政策信息的渠道，掌握最新生產技術，進而提高訂單生產效率。

2.3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的中介效應檢驗

進一步采用Bootstrap方法構建95%置信區(qū)間檢驗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的中介效應，重復隨機抽樣5000次，得到中介檢驗結果。由表5可知，社會網絡與經營行為的直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a=0.165，說明社會網絡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具有極大的直接影響；知識存量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b=0.186；信息素養(yǎng)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c=0.087。說明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網絡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間具有極大的中介效應；間接總效應和總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分別為0.272和0.437，說明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其中知識存量在間接效應中發(fā)揮主導作用。

由表5可知，社會信任與經營行為的直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a′=0.169，說明社會信任對經營行為具有極大的直接影響；知識存量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b′=0.116；信息素養(yǎng)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c′=0.113。說明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信任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間具有極大的中介效應；間接總效應和總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分別為0.229和0.398，說明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

由表5可知，社會規(guī)范與經營行為的直接效應顯著（Plt;0.05），效應系數a″=0.107，說明社會規(guī)范對經營行為具有較大的直接影響；知識存量的間接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b″=0.074；信息素養(yǎng)的間接效應系數（c″=-0.011）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知識存量在社會規(guī)范與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間具有極大的中介效應；間接總效應不顯著（Pgt;0.05），效應系數為0.063，但總效應極顯著，效應系數為0.170，說明社會規(guī)范主要依靠直接效應影響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知識存量也發(fā)揮了部分中介作用。

3討論

在社會資本影響家庭農場創(chuàng)新經營行為研究方法上，本研究與前人研究明顯不同。鄭黎陽和張心靈（2021）、高思涵和鄢偉波（2023）僅考量外部因素（社會資本）作為前置變量對家庭農場創(chuàng)新經營行為的影響，未深入探討家庭農場個體的主觀能動性。而本研究從外部影響因素（社會資本）和本體影響因素（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出發(fā)，借助（S-O-R）理論模型，運用AMOS結構方程模型分析軟件探索家庭農場創(chuàng)新經營行為，顯得更立體和全面。

本研究結果表明，社會網絡、社會信任和社會規(guī)范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均具有正向極顯著影響，即家庭農場的社會網絡越發(fā)達和社會信任地位越高，社會規(guī)范越明顯，對其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就越顯著，可有效促進可持續(xù)訂單生產，與鄭黎陽和張心靈（2021）、任重和郭焱（2023）、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對社會資本影響農戶行為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但在研究區(qū)域、研究對象和變量內涵等方面有所不同，本研究的區(qū)域選擇是國家連片貧困山區(qū)，即秦巴—武陵山區(qū)，具有山區(qū)代表性，選擇的研究對象也不是一般農戶而是鄉(xiāng)村產業(yè)振興主力軍的家庭農場主要負責人。

在中介效應檢驗過程中發(fā)現(xiàn)，知識存量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社會規(guī)范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與王顏齊等（2023）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信息素養(yǎng)在社會網絡、社會信任與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中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僅與石志恒和楊澤赟（2023）的部分觀點一致，可能與開展研究的地域、對象和指標選擇存在差異有關；在社會網絡和社會信任影響家庭農場訂單生產行為中，知識存量發(fā)揮的中介效應遠大于信息素養(yǎng)發(fā)揮的中介效應，究其原因可能是隨著國家數字鄉(xiāng)村建設工程的持續(xù)推進，數字應用技術在農村不斷普及，家庭農場獲取信息的渠道不斷拓寬，吸收和遷移信息的能力逐步提高，這個過程需家庭農場耗費時間將積淀、消化和吸收的信息轉化為自身的知識存量，進而影響山區(qū)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

山區(qū)家庭農場參與訂單生產經營行為實際上是個體的有限理性決策行為，在進行決策時除了考慮社會資本、知識存量和信息素養(yǎng)等影響因素，還需將家庭農場資源稟賦、立地條件和家庭特征等作為影響經營行為決策的主要因素，但受收集數據所限，本研究未進行探討。因此，在后續(xù)研究中需進一步擴大樣本區(qū)域和樣本數量，同時探討其他外部條件的影響，以提高模型的擬合優(yōu)度和精準度，為精準扶持家庭農場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決策參考。

4建議

4.1培育家庭農場社會資本，規(guī)范引導家庭農場訂單生產行為

一是政府可為家庭農場參與社會活動提供平臺，引導家庭農場主動進行生產、經營、銷售及開展其他信息和管理經驗交流，幫助家庭農場獲得人際網絡，增強社會資本，提高訂單生產參與率；二是推進鄉(xiāng)村誠信建設，建立與獲得惠農政策適配的鄉(xiāng)村經營主體誠信評價機制，增強家庭農場誠信意識和社會責任感；三是加強社會規(guī)范引導和監(jiān)督，做好環(huán)境保護、綠色生產宣傳和技術示范工作，引導家庭農場規(guī)范訂單生產行為。

4.2優(yōu)化家庭農場政策支持機制，提高家庭農場訂單生產參與率

一是構建產銷對接機制，引導家庭農場與農業(yè)產業(yè)化聯(lián)合體、合作社和農業(yè)社會化服務組織等經濟組織協(xié)同發(fā)展形成網絡組織，構建利益協(xié)同命運共同體，積極探索外部網絡路徑，增強家庭農場抗風險韌性（詹孟于等，2021）；二是加強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的財政金融支持，加大對家庭農場訂單生產規(guī)模經營者的獎勵和補貼力度，支持家庭農場經營主體申報支農項目和有償社會化服務項目，也可為訂單生產家庭農場提供專屬保險政策和訂單生產時令性金融支持政策，以降低其融資信息成本，增強訂單生產參與率。

4.3重視家庭農場知識存量積累和信息素養(yǎng)提升，增強家庭農場訂單生產經營能力

一是充分運用政府提供的專業(yè)化培訓項目，如高素質農民培訓項目、農業(yè)經理人培訓項目和頭雁項目等，將信息素養(yǎng)、數字能力和數商技能等納入培訓體系，積極培養(yǎng)新農人（張恩廣等，2022），引導家庭數字化生產改造，提高家庭農場生產組織化程度，增強家庭農場高質量發(fā)展源動力；二是加強與縣域農業(yè)推廣中心和科研院所開展合作，與合作社（企業(yè)）或其他家庭農場共建學習小組（信息聯(lián)盟），共同探討農業(yè)技術和管理問題，分享知識和經驗；三是政府引導，合作社（企業(yè)）參與，加大對家庭農場的教育投入，培訓家庭農場充分利用抖音、視頻號及公眾號等媒體工具獲取市場信息并利用好市場信息，為進一步擴充家庭農場知識積累提供新的發(fā)展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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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思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