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后,全國都開始涼了起來。每每此時,腦海里最先浮現(xiàn)的便是一份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的砂鍋。說到吃砂鍋,全國各地可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寒冬時節(jié)何以抗寒?一定是燉著肉的砂鍋。
西北,牛羊肉砂鍋正暖。寧夏、陜北、河西走廊一帶的牛羊,吃了大半年鹽堿地的草料,早已膘肥肉美。鮮肉配以土豆、白蘿卜、豆腐等,加骨湯,放進一只砂鍋中烈火燉煮,還未上桌,吸飽了骨湯肉汁的香就飄了過來。這,就是羊肉砂鍋和牛尾骨砂鍋的魅力,如果再當頭澆上一勺羊油潑就的油潑辣子……
東北,豬肉砂鍋正香。說到滿足,量大份足的東北砂鍋在冰雪下永遠升騰著火一樣的熱情。哈爾濱砂鍋壇肉就鼎鼎有名,大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加碎冰糖炒過后,掛了誘人的栗色,加入老抽、料酒、八角、花椒和香葉等一眾調料,慢慢燉煮后吃到嘴里一抿即化,肉質與味道的豐富層次慢慢在味蕾上綻放。而最地道的吃法,是將濃稠的湯汁澆在白米飯上,配上油餅一同吃,那滋味真真是對得起一句“香而不膩”。
在南京,鴨子有一千種吃法,但要論“抵擋寒風的能力”,福建泉州、廈門一帶的姜母鴨一定高居榜首——吃海藻、啄小蝦、撬貝殼的鴨子肉質鮮嫩而不肥膩,砂鍋慢燉最好——除了鴨,姜也是這道砂鍋美味的主力軍:三年以上,洗凈切片,曬干之后,才能稱為“姜母”。鴨肉加入麻油與姜母在小火上慢慢燉,直到姜的微辣與鴨肉融合成可被細究慢品的美味。
浙江人在吃砂鍋上頗有“千軍萬馬”的“駭人之勢”,骨頭煲、龍鳳煲、鴿子煲、田螺煲等叫人眼花繚亂,直到看見老鴨煲,正待舉箸,隔壁江蘇說,什么稀奇的老鴨煲,來吃天目湖砂鍋魚頭吧!壯實的野生大灰鰱,肥滿的魚頭油煎至兩面焦黃,加紹興酒大火燒燉,放入豬油煨白,口感瑩潤絲滑,濃郁誘人,“鰱魚頭味美,三載留余香”。
若吃魚之興不減,還可以去云南大理嘗一嘗洱海弓魚與嫩雞片、雞樅、火腿、海參、冬菇等十余種鮮臘珍品一道翻滾而成的大理砂鍋魚。而在“無湯不成席”的湖北,將厚實的豬胸骨和潔白的蓮藕分兩次放入鍋內(nèi),大火燒開和小火慢煨,一鍋暖意融融的湯才算是大功告成。骨頭和骨髓都能一抿即化,清甜的藕更是將糯與脆兩種口感完美交融。
到底是吃米還是吃面?南北方人一直有不同的見解,但遇到砂鍋,爭執(zhí)就化于無形了。
“寒風起,吃臘味”,砂鍋在廣東叫“煲仔”,煲內(nèi)臘味、燒鵝、燒鴨、滑雞……品類多樣,任君選取。蓋在米飯上的食材將油脂慢慢融進晶瑩白米中,米飯豐盈滑口,粒粒飄香。
四川土家族的砂鍋飯與廣東煲仔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佐飯的小菜變?yōu)榱苏鄱团H飧?,這樣更能彰顯本地風味的食物。廣東潮汕地區(qū)的砂鍋海鮮粥則用“粥”的方式指點美食江山——砂鍋中的米被大火煮沸后轉至文火慢熬,出鍋前加入蝦、蟹、干貝、海參等食材,開了花的米擁抱著各類海鮮,最大程度地鎖住味與鮮。
當廣東的米在砂鍋里咕咚冒氣時,云貴高原上的米已經(jīng)被做成粉,奔赴砂鍋。貴州人的早晨便從一碗酸香沖鼻的砂鍋酸湯粉開始:酸湯粉的底湯是紅酸湯,濃郁鮮紅的湯中盤繞著糯白的粉,酸辣爽口。貴州的鄰居云南,靠大名鼎鼎的砂鍋米線占據(jù)全國大街小巷,成了多少校門口的青春記憶。
粉在南方成為砂鍋霸主時,北方的砂鍋里則默默沸騰著筋道耐嚼的手工面:甘肅用牛肉配面、河南放上咸香酥肉、北京愛澆上芝麻醬……吸口面,嘬口湯,北方人享受砂鍋面的這一刻,只有異口同聲的一句“好吃”。
兜兜//摘自地道風物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首師大好好工作室·李萌/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