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電話這個詞兒,是來自小時候那首很多人都熟悉的童謠:“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要我去當兵,我把匣子挎。”
直到高中畢業(yè)回到村里,做了村里的廣播員兼通訊員,20 歲的我,才有機會摸到電話,而那時已是上個世紀80 年代末了。那個時代,鄉(xiāng)間的電話還是那種比較落后的搖把子電話。我有時給鄉(xiāng)廣播站或者是縣廣播電臺投稿子了,心急地想知道是否被采用,就近水樓臺地用村部的電話問一問。一只手扶著話筒,另一只手使勁搖,這一搖,交換臺就響鈴了。之后我拿起話筒,和接線員說“我要鄉(xiāng)廣播站”或“我要縣廣播電臺新聞部”后,把話筒撂下。等回鈴響起后,說明已經(jīng)接通,再拿起話筒與對方通話。
在村上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后又到鄉(xiāng)中學當了一段語文教師,隨后便進入省城一家機關單位的行政辦公室工作。第一次用電話下發(fā)會議通知,我就鬧了個笑話??磻T、用熟了鄉(xiāng)下的搖把子電話,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程控電話很是打怵——沒看見搖把子啊,怎么要交換臺呢?想問別人吧,還怕被人笑話自己“土老帽”。于是,我就努力地回想別人打電話時的情景??恐惶羁痰挠∠?,我自作聰明地想,這城里的電話比較先進,可能直接撥號,交換臺就知道了。于是,拿起話筒,撥完號碼后,聽話筒傳來一陣“嘟嘟”的聲音,我就把話筒撂下了??墒庆o靜地等了足足5分鐘,也沒聽到電話回鈴。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對了。不敢再盲目地嘗試,而是多了個心眼兒:若無其事地逛到別的科室,觀察了兩個同事打電話的過程,我才明白:原來撥完對方電話號碼后,直接就可以通話了。
從此知道,凡事需要留心觀察才行。
上個世紀90 年代中期,單位為每位一線采編人員都配備了傳呼機。那時的家庭座機初裝費一千多元,對于工資只有三四百元的我來說,極為奢侈,屬于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個美好夢想。所以,每次接到傳呼后,總是要到家門口的小賣部去回電話。記得一次單位半夜打來傳呼,想派我連夜去采訪一個重大事件。當時已是深夜,小賣部已經(jīng)關門,砸了半天也沒叫開門,只好悻悻地轉(zhuǎn)身回家,卻見單位的車出現(xiàn)在我面前。原來,領導見我沒有及時回電話,就派單位司機直接找到我家了。沒過兩年,數(shù)字傳呼機換成漢顯傳呼機,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用文字傳達了,我再也不用四處找電話回傳呼了。后來,隨著經(jīng)濟條件好轉(zhuǎn),我也配備了手機。手機月租和話費都較高,所以還是和傳呼機并用。傳呼機被淘汰后,我才安裝了家庭固定電話。于是,常常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接到別人電話時,先掛掉,然后再用固定電話打回去,目的就是為了省一點兒錢。
說到節(jié)省話費,就不由得想起了關里老家舅舅與二姨、小姨之間關于手機通話的一些趣事。我的老家處在河北省和山東省兩省交界的地方。舅舅們都住在河北省這邊,而兩個姨都嫁到了山東省那邊。說是兩個省,是一點兒也不假,但分屬兩個省的幾個村子,相互距離也就三四公里。當時,生活條件都不錯了,各家的年輕人也都有了手機。有什么事互相聯(lián)系,用手機也確實很方便,但舅舅和姨們,過日子都比較節(jié)儉,總是心疼手機費。往往是這邊表弟或者表妹剛拿出手機,沒等撥號呢,那邊姨或者舅便開始發(fā)話了:“哎呀,別打電話了,這可是跨省長途啊,漫游費那么老貴。干脆騎摩托去送個信兒得了,一腳油門兒的事?!北淼芑虮砻脗冸m然不太情愿,但也不敢違逆,只能照做。回頭想想,老人說得也有道理。
近些年,每到節(jié)假日,老家的叔叔、姑姑、舅舅和姨,都先后用兒女的手機視頻通話,互相問候,并曬一曬各家的節(jié)日餐桌,而且多數(shù)時候,幾部手機同時連線,過節(jié)的熱鬧場面一下子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