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會想到這個題目,這是《泰戈爾詩選》的譯版書名,由董友忱、鄭振鐸、冰心編譯。這三人都是響當當的大文豪,我一介鄉(xiāng)村小老頭與他們毫厘關系都沒有。
然而,我癡人冥想,這個題名有嚼勁,有回味,能擴展。生如春花、秋花,甚至雪花都可以的,為何偏偏要生如夏花?難道是夏花娉婷婀娜,如桃花般矯情?還是夏花婆娑起舞,如雪花般晶瑩妖冶?但你想,赤日炎炎的夏日,哪兒來那么多矯情,哪兒來那么多妖冶!
夏花,不外乎榴花、荷花、蕉花等,不一而足。走到她們身邊,只覺內心深處格外清澈,明凈如水。她們不在春天開放,卻偏偏在炙熱的夏天,用靈魂記錄世間樸素、潔凈的真心,為生命綻放!
為了名氣、虛榮,像螻蛄那般卑微地活著,抬轎子,吹喇叭,一身軟骨,從來沒有自己真正的形象。人活著,需要有勇氣、正氣、清氣!
季節(jié)喧鬧也繁華,有些花不能承載大自然的饋贈,一遇風吹雨淋,就零落成泥。不能像石榴花一樣,在春夏之際的縫隙里起承轉合;也不能像荷花那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更不像蕉花那樣,在沼澤水凼、沙灘黃土、草陌荊叢中鎮(zhèn)靜自如。她們頂著烈日,仍然把自己微弱的美感獻給大自然,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jié)!
是的,我感嘆于風物的多情,感嘆于人世的曲折。也許,這些花們也曾告誡過人類:世事猶如大舞臺,你方唱罷我又來。誰又知道你能登幾次臺,唱幾次生旦凈末丑?
我總是覺得,一個人一生一世守著心靈上的那一片凈土,千萬別把滄海沉浮放在眼里。漂泊在外,輾轉他鄉(xiāng),最后的歸宿也不過是擁有一處安寧的住處,如果還要刨根問底,卻也離不開青山處處是黃土,茅草深深可招魂。
人的一生,會看到很多的夏花凌熱、磊落大方。畢竟,草木同根,荷蕉同緣,故而,她們不在流失的春天里婀娜多姿、風采照人,卻在熏蒸的暑氣里給蝴蝶、蜜蜂以清新和純潔!
唯有進入夏花的夢里,當晨光映照的時候,她們才會栩栩如生。她們是精靈,是花仙子,一直在我的心里。夏花依舊,我心依舊!
生如夏花,不必去追求因果。人生盡管有得有失,但平平淡淡才是根本,清清爽爽才是最后。千萬別忘了卞之琳在《斷章》里所寫:“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p>
活著的時空里,我愿意“生如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