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風將衣服吹得更緊。早上,父親已將被風吹來的落雪掃盡了。于是,我睡眼蒙眬地邀請他一起去水塘旁賞雪去。果然,太陽比我要懶惰些,昨天夜里雪是被風吹來的,此時剛將自己落到這片土地上,累極了。我望著它們,雪應該是睡著了的。早上的云彩很厚,將沒休息好的太陽遮住了,當然也可能是云彩心疼這片忙了一整天的雪。就這樣端詳著此處的雪,它們四處散著,這邊的樹枝上掛一點兒,那邊草垛堆里藏了一些,但大部分是乖巧地躺在麥田里,這是農民伯伯為它們準備的大床,好事的風似乎就此消失了。
春日,風將桃樹吹得開花了,帶著殘存的種子,將它們散在了連自己都沒有準備的地方。接著,風又消失了。消失,若同風一起,藏進了箱子里,那是自由變成的箱子,通過車子運到了遠方,當箱子到站,風便自由了。因為沒人知道除了箱子還有風一起。風吹到了草叢,吹到了花蕊,吹到了樹冠……消失的風,便同天空一起,轉到了太陽的左邊。
風忙碌地吹到了夏天。陰雨天,霧似的雨將眼睛裝滿,而臉上綴滿了透明水滴,從夜里再到夜里,風忙碌地將這寶貝灑落,綠色便更盛了。水泥堤壩上的縫隙中間,也有這樣一抹綠色,是早前的風將它帶來的,鳥兒親眼看見它落下的。沒想到度過冬天,春天盡成了綠色。在夏日里可怕的是颶風,將海水送到了城市,可海水并不熟悉城市,它們習慣了汪洋,來到這兒,膽怯便成了海水。海水在城市里亂竄著,來到了馬路,來到了超市,來到了寫字樓的窗臺,但這些都沒能讓它們駐足,而是順著下水道逃離了—它們不喜歡這里。海水喜歡的是遼闊,城市里太擁擠,沒有它們奔騰的地方,只是將海水送到這里,不是它們自愿來的,而是好事的颶風。躲藏在海水中間的魚,更加難過了—風又來了。
風輕吹樹上的葉子,在葉子間引發(fā)了熱烈的討論,可此時的葉子好像生病了,臉色由健康的綠色轉而成了黃色。人們擔心著,秋天便悄然來了。田里成熟的水稻,金燦燦的,晃著腦和風一起玩著。調皮的風不覺間將河水吹涼了,在窗臺下面落下了一層黃色的樹葉,它們全是好事的風帶來的。
就這樣,好事的風忙碌了一年,不斷變換著我生活的環(huán)境。它從未詢問我喜歡哪個場景,只是依次輪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