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高亢的紹興大板,唱出了宋代陸游宏麗奔放、慷慨激昂的愛國詩篇。一壺醇厚的紹興花雕,詠頌了明代畸人青藤徐渭,才華傳世的書畫藝術大師。街頭巷尾傳頌的,是清末民初的鑒湖女俠秋瑾壯烈的悲歌。黑瓦白墻的學堂里,回蕩著大文豪魯迅的經(jīng)典文字。紹興特有的文脈和地氣,浸潤培育了張桂銘的才情和底氣。這就是江南文化的基因。
1959年,20歲的張桂銘考入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他不是由附中直升,而是由普通中學考入美院的。難度之高,顯示出桂銘的藝術才情與天賦。1959年至1964年,正值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鼎盛時期。在潘天壽院長教育體系倡導下,教學主張詩書畫印傳承綜合基礎,尤其強調(diào)學中國畫需練好書型線條,即“強其骨”,同時提倡“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觀察生活和大量速寫的學風。張桂銘以其驚人的堅韌與勤奮,在浙江美術學院打下了扎實的童子功,并成為班中的佼佼者。
上海雖說是海納百川、大師林立、藝術氛圍活躍的“魔都”,但奇怪的是沒有專門培養(yǎng)青年藝術人才的美術學院。當時青年藝術人才在上海發(fā)展簡直難于上青天。上海也許考慮到現(xiàn)狀,為了引進青年藝術人才,于1963年和1964年打開門戶,招收浙江美術學院國畫、油畫、版畫、雕塑、工藝美術應屆畢業(yè)生到上海各單位就職。1964年,張桂銘被分配到上海市文化局工作,由于張桂銘是班長,速寫水平高超,寫生和創(chuàng)作能力強,他順理成章地被上海中國畫院相中,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于是有了以后蛻變?yōu)樾潞E伤囆g弄潮兒的機遇。
張桂銘如魚得水,很快融入了上海中國畫院這座藝術殿堂。上海中國畫院當時的許多老畫家是近代中國畫里程碑式的大師。海派的精義,我們可從上海的三個詞語來佐證,即時髦、摩登、克勒。要旨是——時髦,引領性;摩登,創(chuàng)造性;克勒,經(jīng)典性。這就是近一百年來海派繪畫的雄風。
張桂銘在浙派鍛造下,融會傳承了海派的靈變與創(chuàng)新性。他謙遜地向畫院各位大師討教、學習,自此功力猛進,為之后構(gòu)建自己讓人驚艷的繪畫圖式奠定了技術和創(chuàng)新的基礎。
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的風潮撲面而來,各種新潮畫派應運而生,如云海爭奇。西方作品和藝術思潮引入,使中國年輕一代藝術工作者大開眼界。張桂銘憑借堅實的童子功,秉承上海中國畫院的守正創(chuàng)新精神,“不信邪、不媚洋”,以其自身強健的墨線為根基,巧妙地吸取西洋的色彩感覺,同時擷取民間單純質(zhì)樸的形式和情調(diào),構(gòu)建極具視覺沖擊的藝術圖式和雅俗共賞的境界,使人耳目一新。
2002年年初,全國政協(xié)在北京連續(xù)推出各省市優(yōu)秀中國畫家的展覽,前言寫道“我們也需要這種不東不西,亦東亦西,不是東西的好東西”,一時百花齊放、爭奇斗艷。這正是上海新海派繪畫的風標,張桂銘的繪畫不就是這樣的嗎?
時至今日我們更領會到,新海派的特色在于海派文化、江南文化和紅色文化的融會貫通,使其產(chǎn)生一種新時代、新能量的噴薄,從而加速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進程。
2024年9月,張桂銘已仙逝10周年了。今日深情地懷念他,是同道,亦是摯友。他身上散發(fā)出的藝術才氣、血氣、勇氣值得我們敬重,深厚的江南文脈基因、扎實的童子功,真正造就了讓人驚艷的張桂銘。
近日,“紅情綠意知多少——明清花鳥畫中的筆情墨趣”在程十發(fā)美術館舉辦。展覽匯集了沈周、陳淳、唐寅、陳洪綬、石濤、金農(nóng)、李鱓、虛谷、蒲華、吳昌碩等明清大家的49件花鳥畫精品,觀者可賞花觀鳥,如游園圃之趣;亦享林下之風,如往來于群儒之間;亦可游戲翰墨,享筆情墨趣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