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扎根于中華民族尊師重教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其中傳統(tǒng)職業(yè)教育領域展現了教育家精神的原初形態(tài)。作為中國職業(yè)教育的鼻祖,魯班和墨子身上具有行為世范的理想信念與道德情操、求是創(chuàng)新的育人智慧與躬耕態(tài)度、胸懷天下的自我批判與弘道追求的教育家特質。分析班墨教育家精神生成的機理發(fā)現,作為士的能力品質、作為師的弘道追求、作為匠的職業(yè)情懷共同構成了班墨教育家精神生成的支點、動力和引力。因此,職教教師要傳承“士”的品質,夯實心有大我自覺促進職業(yè)教育發(fā)展的支點;職教行政部門要倡導“師”的弘道追求,提升教師把職業(yè)理想融入國家發(fā)展的引力;社會協(xié)同組織要弘揚大國工匠精神,提升職教師生成為德技并重實干家的動力。
關鍵詞 教育家精神;職業(yè)教育;班墨文化;傳統(tǒng)文化
中圖分類號 G71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26-0020-07
一、引言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致全國優(yōu)秀教師代表的信中闡釋了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科學內涵,并提出要“以教育家為榜樣,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教育家精神成為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的航標?!爸袊赜械慕逃揖瘛敝哺谏詈竦闹腥A文化土壤,孕育于壯闊的教育改革發(fā)展實踐,是“返本、開新與復明的統(tǒng)一”[1],實現教育家精神的時代價值,離不開對其“返本”向度的研究。一方面,“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扎根于中華民族尊師重教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數千年的教育孕育了各種類型的教育家精神,這些精神是新時代教育家精神的源頭,對教育家精神進行溯本求源,明晰其產生的文化根源,是教育守正創(chuàng)新的前提;另一方面,對教育家精神“返本”的研究,也是深化教育家精神譜系學的研究,厘清教育家精神的傳承脈絡和生成機理,能夠更精準地解決當下的教育難題。教育發(fā)生在學校、社會、家庭等各個領域,每一領域都會誕生有師者價值使命的教育家及其精神,這些精神既有穿越時空歷史彰顯教育家精神共性的本質特點,也會因歷史境遇、時代特點、教育類型不同而呈現出各種類型的教育家獨特的精神氣質?;厮莶煌愋偷膸熣邇r值情懷、責任擔當、實踐思維是長期生活在中華大地的一代又一代優(yōu)秀教師與教育工作者克服時代難題不可或缺的智慧滋養(yǎng)和經驗借鑒。
縱觀人類教育歷史的長河,職業(yè)教育可以說是最早孕育教育家精神的領域,漫長的物質資料生產過程也是職業(yè)教育精神萌芽并發(fā)生發(fā)展的過程。精神的產生來源于人類的勞動實踐,馬克思指出,精神“是人們物質行動的直接產物”[2],“‘精神’從一開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質’的糾纏”[3]。中華民族以農業(yè)文明立國,在農業(yè)文明的發(fā)展過程中孕育的職業(yè)教育家精神是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源泉,如,有巢氏、燧人氏等“五氏”通過發(fā)明創(chuàng)造和教化民眾,奠定了人類文明的基石,展現了教育家精神的原始形態(tài),即利他精神、探索精神和創(chuàng)造精神[4]。魯班和墨子作為中國職業(yè)教育的鼻祖,其匠人精神不僅廣為人知,他們的教育家特質更是為職業(yè)教育的優(yōu)質發(fā)展開拓了融合路徑。新時代職業(yè)教育高質量發(fā)展面臨諸多困境,增強新時期職業(yè)教育發(fā)展的實效性與人才培養(yǎng)有效性的關鍵是教師隊伍建設。同時,職業(yè)教育是與經濟發(fā)展聯(lián)系最為密切的教育類型,在新征程上,深入研究以班墨為代表的教育家精神的生成邏輯,挖掘其豐富的內涵,發(fā)揮其精神引領價值,無疑有利于推進職業(yè)教育的高質量發(fā)展。
二、班墨教育家精神的特質
在中華五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積淀了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蘊含著豐富的精神內核。墨子是中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提出了“兼愛非攻”“尚賢尚同”等思想,主張平等,強調人與人之間的互助和有愛,強調節(jié)約生產和物質勞動,形成了對中國哲學、教育、文化有著深刻影響的墨子文化。魯班是中國古代著名的發(fā)明家和工程師,為古代中國的科技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任繼愈先生在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時提出了“班墨不分”的觀點,連結魯班墨子的科學、思想、教育精神等,將魯班精益求精、不斷創(chuàng)新的“工匠精神”和墨子尚賢重技、樂教愛生的“育人精神”所傳達的文化內核定義為“班墨文化”。班墨文化蘊含著豐富的教育家精神。
(一)志誠為民、行為世范的理想信念與道德情操
班墨生活在春秋末年戰(zhàn)國初期,彼時尚未形成大一統(tǒng)的國家觀念,但發(fā)端于商周之際的“民本思想”對二人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魯班作為中國科技的杰出代表,其生平事跡與技術成就體現了“匠”“師”“圣”三個層面的理想信念和道德情操。作為“匠”者,魯班憑借技藝打造器具,以能力取勝,恪守規(guī)矩,堅持實事求是,追求完美,至今仍被木工界奉為圭臬;作為“師”者,魯班廣泛招納弟子,傳授技藝,致力于培養(yǎng)優(yōu)秀人才,通過言行舉止示范,恪守“學高為師,行為世范”的師道尊嚴;作為“圣”者,魯班廣泛造福民眾,誠如《鹽鐵論·貧富》篇所說:“公輸子能因人主之材木,以構宮室臺榭,而不能自為專屋狹廬,材不足也?!盵5]墨子的“兼愛”“非攻”“尚賢”“尚同”“非樂”“節(jié)用”都是從最廣大的平民角度出發(fā)以實現人民的利益為宗旨。在政治上主張“強不執(zhí)弱,眾不劫寡,富不悔貧,貴不傲賤”[6]的德政思想。在教育上,墨子提倡“口言之,身必行之”“務言而緩行,雖辯不聽”。在德行上,墨子反對空談道德,“君子以身戴行”,重視道德實踐,強調身體力行[7]。班墨二人的價值追求體現了中國古代匠人之師“心有大我,至誠為民”的理想信念。
行為世范是班墨二人的道德追求,這與他們生活的時代士人階層對“道”的追求密切相關。自春秋時期管仲“士農工商”四民分業(yè)的理念實施以來,“士人階層”逐漸崛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士人”文化,“士”以道為己任,孔子指出“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論語·里仁》);“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論語·泰伯》)。士作為一種社會身份剛一出現在歷史的舞臺上,“孔子便努力給它灌注一種理想主義的精神,要求它的每一個分子——士,都能超越他自己和群體的厲害得失而發(fā)展出對整個社會的關懷”[8],這對孔子之后的社會文化和道德規(guī)范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墨子同孔子一樣把“尚道”的責任承擔在自己身上,“墨子‘尚賢’即‘尚士’,‘士’與‘賢’在《墨子》可以互訓”[9],他一生倡導“兼愛”“非攻”等思想就是對士的精神的傳承和發(fā)展。魯班職業(yè)雖在“工”之列,但是在社會中扮演了“士”的角色,這是因為周代的封建秩序解體之后,“士”成為“貴族下降和庶人上升的匯聚地帶,貴族和庶民融合成為‘士民’,“士民是中國古代知識階層興起最清楚的標幟”[10]。魯班甩開了職位和身份的束縛,功于技能,為民謀利,“思出其位”實際上是以“士民”的身份實現對“道”的堅守?!翱鬃右院螅偌腋偲?,雖所持之‘道’不同,但大體都以謀取重建政治社會秩序為最后的歸宿之地”[11]。士通過自身高尚的道德、淵博的知識、深厚的公共關懷情感而影響社會風氣和民眾的舉止,這也是班墨文化中蘊藏的教育家精神。
(二)知行合一、求是創(chuàng)新的育人智慧與躬耕態(tài)度
墨子的《經上》云:“知:聞、說、親”。墨子認為,知識的來源有三:一為“聞知”,二為“說知”,三為“親知”。和“聞知”“說知”相比,墨子最看重“親知”,即親身實踐所獲得的知識[12]。墨家所創(chuàng)造出利民的工具皆和工匠有關,也就是通過實踐來獲得相應的知識,“強力而行”的說法也進一步論證了墨子知行合一、言行一致的精神。墨子也特別重視言傳身教,“言足以復行者常之,不足以舉行者勿常。不足以舉行而常之,是蕩口也”,他以親身實踐告訴弟子如何通過實踐學習創(chuàng)造一個平等、和諧的社會。作為同時期的魯班,也特別強調事必躬親,教導弟子要勤學苦練,幾十年如一日,反復嘗試和實踐。魯班畢生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源于他對工匠職業(yè)的熱愛,充分體現了中華學者務實、崇尚科學、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魯班“尚精”“尚巧”,對于工具的制作追求精益求精,也在石匠、漆匠、工匠方面等多個領域實現創(chuàng)新,取得不朽的佳績。魯班的眾多發(fā)明中最值得一提的是石磑(石磨),《說文解字》中載:“磑,?也。從石、豈聲?!辈⒚鞔_聲稱“古者公輸班作磑”[13],魯班對杵臼(舂)的機械化改進,不僅大大提高了勞動者的生產效率,更體現出了他的聰明才智與創(chuàng)新精神。墨子主張“志不強者,智不達”,強調要充分調動個體的聰明才智,發(fā)揮個體的主動創(chuàng)造性,勇于探索。職業(yè)既創(chuàng)造人類的物質文明,也創(chuàng)造和傳播精神文明,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需要正確的方法,班墨文化中所體現的勇于創(chuàng)新、不斷探索是其職業(yè)精神;魯班墨子廣收弟子,在施教育人中堅持知行合一、身體力行、躬身示范是育人智慧。知行合一、求是創(chuàng)新是班墨文化中彰顯的職業(yè)教育領域的教育家精神。
(三)涵養(yǎng)自身、胸懷天下的自我批判與弘道追求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魯班“為楚造云梯之械,成,將以攻宋”,而墨子聞聽此訊,則“起于齊,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見公輸盤”[14],相傳,魯班為楚王造了“云梯”,楚王決定憑借這個新式武器攻打宋國,墨子聽說這件事情后,來到楚國勸阻魯班,墨子詢問魯班是否愿意“花十金殺害一無罪之人”引申到舉一國之力去攻打別國的無罪之民而獲得功名是不義之舉,最終“公輸盤服”,這一歷史事件不僅展現了魯班作為工匠的卓越才能,更凸顯了他堅守道義原則、知錯能改的高尚品質。在墨子的開導下,魯班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為,并虛心向墨子請教,這種自我批判和反思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同時,對于重用自己的楚王,魯班盡自己的才學傾力相助也能看出魯班的“擔當精神”。魯班和墨子都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頗有盛名的“匠人”,但是由于他們各自所處的社會階層不同,二者的價值觀也呈現出顯著的差異。墨子,盡管代表著“農與工肆之人”的利益,但他實則躋身于士階層的高位,這使得他在審視技術時,更傾向于從功利論和倫理的角度出發(fā),強調技術對于社會的道德價值,不僅精通工匠技巧,更崇尚科學,以人為本,形成理論并指導實踐。魯班則更加專注于技術的精進,他深信技巧本身具有無可估量的價值,他以手工技藝為職業(yè),不斷挑戰(zhàn)自我,將工匠的技巧推向了極致?!叭绻f魯班代表了‘中華匠道’之中‘巧心勞手,博名取利’的‘匠道之技’,那么墨家理論則代表了‘中華匠道’之中‘摩頂放踵,兼愛天下’的‘匠道之德’?!盵15]班墨二人的自我批評意識與胸懷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和新時代的教育家精神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在教育與生活、教育與生產混為一體的農業(yè)文明時代,魯班和墨子并不是專職的教育家,而是在從事生產實踐和技能傳播中閃爍著樸素的教育家精神,其核心是工匠精神,班墨二人職業(yè)發(fā)展歷程代表著中國古代科技發(fā)展的兩條進路:一是以魯班為代表的技藝型工匠進路,另一是以墨子為代表的學者型進路[16]。無論是技藝型還是學者型,都是對“匠職、匠責、匠心”的中華匠道的傳承和發(fā)揚,班墨的教育家精神便生發(fā)于這種傳統(tǒng)工匠之師的職業(yè)理想與職業(yè)情懷中。
三、班墨教育家精神的生成機理
人的精神是在現實生活過程中得以生成和顯現的。影響現實生活的因素包括社會背景、歷史機緣等外因,也包括個人特質、努力奮斗等內因?!皞ゴ蠼逃业某霈F需要兩方面因素:一是時代提出了亟待解決的難題;二是作為歷史當事人的教育家為解決時代難題和迎接時代挑戰(zhàn)付出了艱辛的努力”[17]。在回答時代難題的過程中,班墨作為“士”的能力品質、作為“師”的弘道追求、作為“匠”的職業(yè)情懷共同構成了班墨教育家精神的生成的支點、動力和引力。
(一)支點:“士”的能力品質,在兼愛與創(chuàng)新中追求德技并重
“士”自孔子以來便形成了持續(xù)不斷的傳統(tǒng),孔子的學生曾子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論語·泰伯章》)。魯班和墨子秉持士或士民的精神價值,以弘道為己任,既有弘大的志向和追求,又有堅毅的品質和非凡的能力,兩人的能力品質主要體現在兼愛包容和科學創(chuàng)新兩個方面。墨子思想的核心是“兼愛非攻”,倡導以仁愛之心對待他人,追求和平與和諧。墨子強調了道德的重要性,他認為人們應該遵循道德原則,避免爭斗和戰(zhàn)爭?!凹鎼鄯枪ァ奔仁悄犹幨乐腔?,也是他個人修養(yǎng)的展現。在“禮崩樂壞,天下無序”的大環(huán)境下,墨子清晰認識到“凡天下禍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愛生也,是以仁者非之”(《墨子·兼愛》),即人世間所有的禍亂均來自于人與人之間的交惡。因此,人與人之間要愛人若己。在一個社會中,社會地位越高,責任越大的人所施舍的愛就越深沉、越博大,即:“大人之愛人也,薄(厚)于小人之愛大人也;其利小人也,厚于小人之利于大人也[18]。墨子兼愛包容的思想深刻闡釋了當前教育家精神體現的心有大我、至誠報國的理想信念和胸懷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而魯班作為“百工圣祖”,他的精神實質則在于科學創(chuàng)新。《呂氏春秋·慎大覽》中曾記載“公輸班天下之巧工也”[19],魯班在世期間貢獻了大量發(fā)明創(chuàng)作,公輸子曾為舟戰(zhàn)而造鉤強,削竹木為?,為楚造云梯之械。又如《孟子·離婁》說:“公輸子之巧,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碑斍笆褂玫那哒囚敯嘣凇熬亍钡幕A上發(fā)展而來的。為了使人們從原始、繁重的勞動中解放出來,魯班一生都在進行技藝的革新與創(chuàng)造,刻苦鉆研、勇于創(chuàng)新是魯班思想的精髓,也是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的動力。
班墨教育家精神強調一個人的成功不僅取決于他的才能和技能,更取決于他的品德和修養(yǎng)。墨子以人為本,崇尚科學,在政治上主張“強不執(zhí)弱,眾不劫寡,富不悔貧,貴不傲賤”的德政思想[20],在教育中墨子始終將德育放在首位,即“厚乎德行、辯乎言談、博乎道術”。既教人謀生之術,又重視德行培育?!赌印芬粫嘘P于道德修養(yǎng)的《修身》篇排在第二,說明墨子認為擁有良好德行的賢能之士是立國之本,相較于才能,德行更為重要。魯班則積極進取,以工利民,是古代手工業(yè)技藝和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杰出代表。魯班和墨子,一個善于實踐,一個善于學理,德技并重,他們用士的弘道精神,終身對“兼愛包容、科學創(chuàng)新”的德技追求成為傳統(tǒng)職業(yè)教育領域教育家精神生成的厚重支點。
(二)動力:“師”的弘道追求,在關切時代難題中為民謀利
春秋戰(zhàn)國時期,中國社會正處于一個歷史性的轉折期。各國紛爭不斷,社會動蕩不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種動蕩不安的社會背景,為班墨教育家精神的生成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墨子深深憂慮天下紛亂與百姓疾苦,心中燃起了一股強烈的救亡情懷,他先是以“義、利”之辯游說諸侯,試圖以道義和利益的雙重考量來阻止戰(zhàn)爭的爆發(fā),在墨子看來行義就是為了求利,在《耕柱》中有:“所為貴良寶者,可以利民也,而義可以利人,故曰:義,天下之良寶也?!蹦佑^念中的義體現為既要為人民服務,又要以利為目的。利人則為利己。是為“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這種義利觀強調了要忘我無私,推崇大同社會的建立。繼而墨子又提出了“天志”的思想,強調天意不可違,以此震懾諸侯。墨子的思想也為和諧社會建設、社會利益高于個人利益的要求提供了寶貴的借鑒意義。
與墨子大義凜然、游說止戰(zhàn)的方式不同,魯班選擇了一條更為實際貼近民生的道路,過去大部分傳說并未刻意把魯班深化,而是把他置身于普羅大眾之中。魯班從小出生于工匠家庭,深受環(huán)境和家庭的影響,他自小就刻苦學藝,在實踐和反思中累積豐富的經驗。學成之后,他憑借匠人所獨有的精湛手藝,默默為鄉(xiāng)鄰服務,同時廣收徒弟,傳授技藝,在行動中將技術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轉化為推動社會進步、國家富強的重要力量。班墨文化中所體現的胸懷天下、心系百姓的家國情懷,也顯示出他們對和平穩(wěn)定的渴望,這種渴望不僅存在于政治層面,也深深影響著教育領域,孕育和豐富了中華民族的師者風范,為后世之師的傳道精神如“傳道授業(yè)解惑”“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等打下了鮮亮的底色。為“師”就應該有胸懷天下的“師”的弘道精神,班墨在諸侯爭霸的時代,堅持為民謀利的思想,以他們的智慧和才能,為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因此,在他們的教育實踐中,百姓生存、濟世安邦的家國情懷成為貫穿始終的主題,是農業(yè)文明時代職業(yè)教育領域教育家精神生成的原始動力。
(三)引力:“匠”的職業(yè)使命,在實踐磨礪中不斷升華工匠精神
在漫長的手工業(yè)文明時代,尤其是中國先秦時期特有的四民分業(yè)的社會結構中,工匠群體是推動社會發(fā)展的關鍵性力量,以工匠為代表的技術主體創(chuàng)造了繁盛的技術文化成果。班墨二人作為中國工匠的鼻祖所體現出來的農耕文明時代的教育家精神之內核其實是工匠精神,即愛崗敬業(yè)、勤勞奉獻的敬業(yè)精神;知行合一,追求卓越的創(chuàng)新精神;精益求精、止于至善的完美精神。魯班精于工巧,墨子學理見長,魯班與墨子同為工匠,但是他們有著不同的技術邏輯,魯班專注于純粹的技藝與創(chuàng)造,然而墨子更關注技藝的倫理問題。《魯問》提到,魯君謂子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學,一人者好分人財,孰以為太子而可?”子墨子曰:“未可知也,或所為賞與為是也。釣者之恭,非為魚賜也,餌鼠以蟲,非愛之也。吾愿主君合其志(思想動機)功(行為結果)而觀焉。”墨子指出對工匠的評判既要看心志,更要看效果,最終的目的是這個技術是否能推動國民生計的進步,墨子認為工匠這一職業(yè)是要為人民大眾服務的[21]。上文提到魯班與墨子二人“解帶為城,以牒為械”的比拼,此事之后,“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得宋。自我得見之后,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幽釉唬骸灾吹靡娭畷r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后,予子宋而不義,子弗為,是我予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將予子天下?!盵22]顯然,魯班深刻認識到自己無論是思想境界還是工匠技藝都與墨子存在差距。這件事情之后,相關文獻中很難再找到關于魯班的蹤跡,此時的魯班極有可能受到墨子的影響,不再關注楚國的軍事,從兵器的制作轉向了生產實用工具的研究,回歸到了勞動人民的生活之中,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不斷躬耕實踐,在樸素的生活生產中發(fā)揮著工匠余熱。魯班與墨子作為著名的思想家、科學家,他們懷有悲憫之心,針對社會問題積極尋求解決方案,希望通過自己的能力和思想拯救世道人心,這種對社會的深情關懷和責任感,牽引著他不斷追求更高的人生境界。
四、班墨教育家精神的當代價值
班墨對時代難題的深切關懷以及在回應時代難題時所做出的艱辛努力對當下職業(yè)教育以及職業(yè)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
(一)職教教師:傳承“士”的品質,夯實心有大我自覺促進職業(yè)教育發(fā)展的支點
中國的“士”自孔子以來就形成了一個連續(xù)不斷的傳統(tǒng),即關懷國家、社會乃至天下的公共利害之事。余英時認為,“士”是知識分子最重要的歷史來源,知識分子繼承并發(fā)展著“士”的精神,“中國的知識分子從最初出現在歷史舞臺上的那一剎那起,便與所謂的‘道’分不開,盡管‘道’在各家思想中有不同的含義”[23]??鬃又赋觥笆恐居诘馈?,孔子的學生曾子認為士“仁以為己任”,把弘揚仁德作為自己的人生使命;墨子“尚同”“尚賢”;孟子認為“無恒產而有恒心者,唯士為能”(《梁惠王》上),只有士才能擺脫經濟的束縛發(fā)展他的恒心。漢劉向認為:“辨然否,通古今之道,謂之士”(劉向《說苑·修文》),知識淵博才能成為士。宋代的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成為對后世知識分子影響最深遠的“道”。盡管“道”的內容會因人因時而異,但其以天下為己任,有道德、有學問、有技能的核心價值沒有變。魯班和墨子處于“士”的發(fā)端階段,已經開始創(chuàng)造并發(fā)揚“道”的精神。前者躬身于發(fā)明創(chuàng)新勞動工具,減輕百姓勞苦;后者以天下和平為己任,勞苦奔波。兩人都心有大我,胸懷天下。
“強國必先強教,強教必先強師”,高素質的職教教師是建設高質量職業(yè)教育的根本。教師是新時代的知識分子,職教教師是新時代的匠人之師,是新時代的“士”。首先,應該繼承傳統(tǒng)文化中的“士”的核心精神,汲取班墨二人作為匠人之師堅守的“道”,以“大我”之心面對職業(yè)教育時代挑戰(zhàn)。職教教師的首要職責就是為國家培養(yǎng)更多的高技能人才。隨著高質量人才國際競爭日趨激烈,作為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相連最緊密的職業(yè)教育,培養(yǎng)“大國工匠”為代表的高質量人才的責任越來越重。職業(yè)教育的教師,應自覺承擔責任,關心學生的成長、研究課程的更新、探究多樣的教學方法、推動產教融合,以實現職業(yè)教育的現代化發(fā)展。其次,職業(yè)教育的教師要創(chuàng)新傳統(tǒng)文化中“士”的精神,推動職業(yè)教育人才培養(yǎng)模式的轉型。班墨文化的核心是工匠精神,工匠精神的核心是“創(chuàng)新精神”[24]。班墨二人在實踐中特別注重其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功效和實用性,反映在價值觀念上則表現為對職業(yè)的忠誠、對實踐的尊重、對技藝的臻于至善、對技術成果的不斷創(chuàng)新。審視當下,創(chuàng)新是我國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的第一動力,同樣也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發(fā)展的不竭源泉。隨著工業(yè)4.0時代的到來,人工智能給職業(yè)教育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人工智能時代呼吁職業(yè)教育需要實現創(chuàng)新轉型。實現職業(yè)教育的現代化發(fā)展,教師“革故鼎新”的思維和能力是關鍵。要在新時代的職業(yè)教育中弘揚班墨的教育家精神,就需要堅定創(chuàng)新人才培育的定位導向,在課程體系建設、教學設計、教學標準方面實現轉型,更加突出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現代化導向。
教師秉持“士”的精神,心有大我、胸懷天下,堅持創(chuàng)新、精益求精,促進職業(yè)教育的現代化發(fā)展,既是對班墨文化中教育家精神的傳承和弘揚,也是實現2035遠景發(fā)展目標的需要。
(二)職教行政部門:倡導“師”的弘道追求,提升教師把職業(yè)理想融入國家發(fā)展的引力
2024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fā)《關于弘揚教育家精神加強新時代高素質專業(yè)化教師隊伍建設的意見》,強調要“堅持教育家精神引領激勵,建立完善教師標準體系,納入教師管理評價全過程,引導廣大教師將教育家精神轉化為思想自覺、行動自覺”[25]。教育家精神對職業(yè)教育教師的引領激勵離不開職教行政部門的制度性保障,包括將教育家精神融入教師培養(yǎng)、發(fā)展,構建日常浸潤、項目賦能、平臺支撐等。
班墨的教育家精神生成的首要因素在于他們作為工匠群體能夠深切關心家國民族命運,擁有“至誠報國”的理想信念和“胸懷天下”的弘道追求。班墨的教育追求孕育了后世以天下為己任、積極入世等具有鮮明民族特征的師者精神。一直以來,中國知識分子就有著“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崇高追求,職業(yè)教育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挑戰(zhàn)應該繼承并發(fā)揚“師”的弘道追求,需要相關職能部門引領教師直面時代變革,在制度保障上,將個人的職業(yè)理想和國家的人才培養(yǎng)戰(zhàn)略密切結合,成長為新時代需要的“大先生”。首先,職教行政部門可以構建“日常浸潤”機制,講好以“班墨”為代表的職教教育家故事。漫長的中國教育史,孕育了豐富的職業(yè)教育家精神,挖掘提煉職教領域的教育家故事和職教之“道”,用生活化和日?;墓适聦⒙毥探逃揖褶D化成具體形象的學習榜樣,引導教師從中汲取智慧和精神力量,逐漸養(yǎng)成胸懷天下匠人之師的視野和格局。其次,建設平臺支撐,完善職業(yè)教師培訓體系。職業(yè)教育是“類型”教育,這種特質決定了職業(yè)教育教師獨特的發(fā)展和培養(yǎng)規(guī)律,職業(yè)教育的專業(yè)性、職業(yè)性、教育性“三性”融合的特質決定了職教行政部門需要分類開展職業(yè)教育的培養(yǎng)培訓[26]。尤其是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部分教師無法適應時代的變革而出現職業(yè)倦怠、佛系、躺平等現象,可通過線上線下相集合的網絡平臺、實體組織,在培訓中融入教育家精神來增強職業(yè)教師隊伍的專業(yè)性和時代性的價值引領。最后,通過項目賦能,提升職教教師的弘道能力。班墨的教育家精神是在濟世安邦的實踐中生成的,職教教師面臨的突出問題就是實踐時間和場域的欠缺,需要相關部門以項目的形式推動校企合作、工訓結合、產教融合、銀齡教師計劃、產業(yè)導師特聘等方案或模式的實踐和完善,將職業(yè)理想同國家發(fā)展相呼應,實現職教教師弘道能力的高質量發(fā)展。
(三)社會協(xié)同組織:弘揚大國工匠精神,提升職教師生成為德技并重實干家的動力
班墨能夠成長為農業(yè)文明時代職業(yè)教育領域的教育家,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在于對道德和技能的自覺追求和歷練。在農業(yè)文明時代,穩(wěn)定的社會結構和緩慢的社會變革給個體通過自我反思和歷練獲得德技的成長以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但現代社會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使得個體很難以一己之力成長為教育家,需要政府、社會各類組織形成合力,弘揚勤學奮進精神,為培育德技并重的職業(yè)教育家提供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
職業(yè)教育倡導工匠精神,其指向是職業(yè)教育應該“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班墨作為工匠鼻祖孕育的工匠精神彰顯了中國工匠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新、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價值取向,是職業(yè)教育人才培養(yǎng)目標的路標,職業(yè)教育的教師不僅要掌握相關的教育知識,擁有高尚的師德師風,還需要掌握相關職業(yè)的技能。所以,不僅是職業(yè)教育的學子有工匠精神,教師同樣需要將工匠精神融入自己的職業(yè)追求中。同時,職業(yè)教育作為與經濟發(fā)展聯(lián)系最密切的“類型”教育,對于穩(wěn)經濟、保民生、促就業(yè)至關重要。然而受“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傳統(tǒng)分工觀念的影響,職業(yè)教育“污名化”現象仍較為嚴重,“學歷崇拜”現象導致職教社會認可度低。將職教教師和職教學子培養(yǎng)成像班墨二人一樣,成為德技并重的實干家,僅憑學校一己之力很難完成,同樣需要社會協(xié)同,營造尊重工匠、崇尚技能的社會氛圍。
社會協(xié)同是指社會各行動主體之間形成緊密配合的和諧關系與相互支持的合作行動,主要包括政府、社會組織、企業(yè)、社區(qū)等各個組織的協(xié)同,“社會協(xié)同、公眾參與,是新形勢下社會發(fā)展的需要”[27],消弭對職業(yè)教育的偏見,培養(yǎng)德技并重的實干家,各協(xié)同主體需要明確各自的職責是什么。政府可以通過政策制定、資金支持、媒體宣傳,倡導尊重勞模、關愛勞模的社會風氣,引領形成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崇高、勞動最偉大、勞動最美麗的社會風尚。企業(yè)可以通過產教融合、工訓結合為實踐和培養(yǎng)教育家型教師提供實踐的平臺和場域。社區(qū)可以充分利用好先進典型人物資源,在日常生活領域將傳統(tǒng)的具有典型性的職業(yè)教育家與時代新生的勞動楷模人物宣傳結合起來,從而營造尊重勞動、尊重技能的社會氛圍。
古代需要班墨這類具有實干精神的發(fā)明家,今天同樣更需要具有求真務實的大國工匠。面對時代變革,整個社會應積極轉變職業(yè)教育生態(tài),融入勤學奮進的工匠精神,關注職教師生人文素養(yǎng)、專業(yè)素養(yǎng)、職業(yè)素養(yǎng)和核心技能的有機統(tǒng)一,通過社會協(xié)同,做與時代發(fā)展相適應的實干家。
五、結語
通過對班墨的教育家精神特質、生成機理的分析,不難看出教育家精神的形成歷史悠久、源遠流長,不同類型的教育家精神內涵豐富、特色鮮明。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是對古今有卓越貢獻的師者在長期育人實踐中的高度凝練,魯班和墨子作為工匠鼻祖,他們都不是現代意義上的教育家,但是他們作為工匠之師所呈現的至誠為民、行為世范,知行合一、求是創(chuàng)新,涵養(yǎng)自身、胸懷天下的精神追求既有中國古代職業(yè)領域教育特有的品質,又有當下中國特有的教育家精神的核心內涵。對班墨文化中的教育家精神進行返本分析,既是在優(yōu)秀傳統(tǒng)中理解教育家精神的理性品質與歷史傳承,又是站在新時代職業(yè)高質量發(fā)展的關鍵時期,創(chuàng)造性的激活傳統(tǒng)于當下,促進中國職業(yè)教育的自我更新與自身發(fā)展。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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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Generative Mechanism and Contemporary Value of Lu Ban and Mo Zi’s Educator Spirit
Wang Cui, Xie Shuying
Abstract The unique educator spirit of China is rooted in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of the Chinese nation, which honors teachers and values education, among which the field of traditional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ws the original form of educator spirit. As the originators of Chinese vocational education, Lu Ban and Mo Zi have the qualities of educators: ideal belief and morality of behaving as a model for the world, wisdom of educating people by seeking knowledge and innovation, and attitude of cultivation, as well as self-criticism of the world and the pursuit of promoting the way of the world. Analyzing the mechanism of the generation of Lu Ban and Mo Zi’s educator spirit, it is found that the quality of ability as a scholar, the pursuit of the way as a teacher, and the professional sentiment as a craftsman together constitute the fulcrum, power and gravity of the generation of Lu Ban and Mo Zi’s educator spirit, which brings the revelation of the times as follows: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should pass on the quality of the“scholar”, and solidify their self-consciousnes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with a big heart. Vocational education administrations should advocate the pursuit of teacher to enhance the gravitational force for teachers to integrate their professional ideals into national development; and soci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s should promote the spirit of great national craftsmen to enhance the motivation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teachers and students to become moral and technical doers.
Key words educator spirit; vocational education; Lu Ban and Mo Zi’s culture; traditional culture
Author Wang Cui, associate professor of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221116); Xie Shuying, master student of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