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也被定罪，拜登仍處下風

謝奕秋

盡管被陪審團定罪，民調顯示特朗普勝選的概率仍然很大，只不過在拜登陣營看來，經(jīng)過了封口費案一審的滑鐵盧，特朗普露出了破綻，今后或許會“再而衰、三而竭”。

在大選投票日的5個月前，特朗普被定罪帶來的媒體聚焦，也為他平添空前流量—今年5月，特朗普陣營籌到創(chuàng)紀錄的單月近3億美元捐款，而僅僅在5月30日被定罪后的72小時內，特朗普陣營就籌到2億美元捐款。此外，特朗普新開通的TikTok賬號，72小時內就吸粉540萬，是拜登在該平臺累計粉絲量的15倍。

正是由于看到了民間的熱烈反應，特朗普表示今后將在芝加哥、底特律、費城等民主黨控制的城市展開大型競選集會，進一步影響民主黨的關鍵選民。而拜登在內政跛腳期，除了以行政令臨時關閉官方口岸以外的美墨邊境外，更多發(fā)力于外交，試圖在巴以問題上走好平衡木，同時給烏克蘭更多軍事授權，寄望其打好夏季的防守反擊戰(zhàn)。

朝野雙方都在做最后的努力，為接下來的兩場總統(tǒng)級辯論準備素材，也為在“銹帶”三大搖擺州（賓州、密歇根、威斯康星）的大選對決厲兵秣馬。

封口費案的有限沖擊

如果拜登連任，到他2029年初卸任時，他將年滿86歲。這種天然劣勢，部分抵消了他作為在任總統(tǒng)謀求連任的天然優(yōu)勢。

就近期民調平均值而言，由于被曼哈頓陪審團定了34項刑事罪行，特朗普的全國支持率略微下降，但特朗普所失多半會流向第三黨，拜登所獲沒那么大，雙方眼下基本打平。與此同時，特朗普在七大搖擺州的支持率，仍總體領先于拜登。相比全國支持率，搖擺州的支持率更直接關乎總統(tǒng)大選的勝負。

由于距離大選還有幾個月，特朗普支持率的下降可能是短暫的。他將有足夠的時間來編造一個故事，幫助選民克服投票給重罪犯的顧慮。

這樣的先例不難找。2016年10月，一段特朗普早年吹噓作為名人可以對女性上下其手的錄音，讓他的全國支持率下降了約1個百分點。但特朗普的支持率很快恢復：在錄音帶發(fā)布三周后，他的民調結果比之前更好。

根據(jù)各機構近期的平均民調值，拜登與特朗普的差距在1個百分點左右，而4年前的6月上旬，拜登的民調領先幅度曾大于7個百分點（最后也只是險勝）。由此可見，拜登在本屆大選中面臨的是“逆風局”，定罪特朗普雖然放大了11月總統(tǒng)選舉的懸念，卻沒有從根本上改變這個局面。

對拜登來說更鬧心的是，次子亨特的非法持槍案，被送到了特朗普所提名的法官那里審理，6月11日被陪審團判定三項罪名全部成立，而9月在洛杉磯待審的亨特逃稅案，還可能牽扯出拜登家族“出售影響力以牟利”的細節(jié)——那還是后話；目前對拜登本人來說尷尬的是，他在上屆大選辯論中矢口否認真實性的亨特筆記本電腦上的內容，已被特拉華州威爾明頓的聯(lián)邦法院列為了指控總統(tǒng)之子在槍支問題上撒謊的證據(jù)。

聯(lián)邦調查局早在2019年就從電腦維修店店主艾薩克那里，接收了這臺被亨特遺棄的筆記本電腦；之后“深層政府”涉嫌包庇拜登之子，遲遲不公布該電腦的存在，卻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對特朗普涉嫌“通俄”展開調查。兩相對比，聯(lián)邦調查局淪為政治工具的形象很難洗脫，這也間接影響到其從海湖莊園起獲的涉密文件的證據(jù)效力。

由于司法部涉嫌“協(xié)調”地方上的3起針對特朗普的訴訟—曼哈頓的封口費案、紐約州的夸大資產(chǎn)漁利案，以及佐治亞州的干預大選計票案—國會眾議院日前對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進行了長達5小時的聽證。后者沒有正面否認“協(xié)調”的存在，只是推說聯(lián)邦與地方的案子分屬不同的司法轄區(qū)，司法部沒有干預地方上的審判。

目前對拜登本人來說尷尬的是，他在上屆大選辯論中矢口否認真實性的亨特筆記本電腦上的內容，已被特拉華州威爾明頓的聯(lián)邦法院列為了指控總統(tǒng)之子在槍支問題上撒謊的證據(jù)。

特朗普被刑事定罪并不妨礙他參選總統(tǒng)，美國憲法這樣設計，也是為了避免在任者操縱司法給政敵治罪。而重罪犯重新當選總統(tǒng)，也不乏前例。盧拉卸任巴西總統(tǒng)多年后，一度因被定罪貪腐洗錢（一審獲刑9年半，二審加刑到12年多），失去2018年重新參加大選的資格；但在2022年巴西大選前，最高法院撤銷了對盧拉的指控，讓他可以參選。在盧拉復出擔任總統(tǒng)后，最高法院開始大范圍撥亂反正。

但凡司法都有可能被政治操弄，所以，特朗普喊出了“唯一重要的判決是在11月5日（大選投票日）”的口號，他的盟友也試圖讓聯(lián)邦最高法院介入這個案子。但此案作為地方的案子，現(xiàn)階段特朗普只能依次向曼哈頓上訴法院和紐約州最高法院上訴。

特朗普與華爾街諒解

特朗普陣營的募款額劇增，金額的約一半來自上百萬人的小額捐款，另一半則來自富豪的捐款。尤其是“賭性”強的華爾街富豪，之所以不懼庭審變數(shù)“押寶”特朗普，也是看到了拜登的民調大半年都沒有起色，認為它很難在未來小半年奇跡般翻轉。

經(jīng)濟和減稅問題，也是部分華爾街富豪“登上特朗普號”的原因。當前美國政府支出急劇失控，導致國家債務超過34萬億美元，并且每100天增加1萬億美元。大多數(shù)美國人都擔心政府支出的可持續(xù)性。高利率也損害了美國投資者的利益并削弱了他們的信心。業(yè)界預計2024年美國經(jīng)濟將出現(xiàn)滯脹。

根據(jù)RCM/TIPP經(jīng)濟樂觀指數(shù)，當前62%的受訪者認為美國經(jīng)濟沒有改善，44%的受訪者認為美國正處于經(jīng)濟衰退中。若特朗普當選，一般認為將提振股市，并延續(xù)他在首個總統(tǒng)任期內給富人減稅的路線，對于有產(chǎn)階級來說是個不差的選擇，盡管華爾街富豪一向輕視紐約房地產(chǎn)商出身的特朗普的品位。

另一方面，紐約的猶太富人圈子，開始不耐煩于拜登的立場橫跳，擔心進步派民主黨人對反猶主義的容忍度越來越高。

實際上，被定罪后特朗普民意支持率的下滑，與拜登權力的下坡路（本屆總統(tǒng)任期只剩7個多月）有點近似；同在下降的趨勢中，誰的姿態(tài)更優(yōu)雅一點，誰就可能是贏家。而相比拜登“搏選舉”下政策的反復無常，特朗普的政策路線反而更“可預期”。

特朗普過往的金主中，包括賭王阿德爾森家族、默瑟家族等。近來，美國最大的銀行摩根大通的首席執(zhí)行官杰米·戴蒙，全球最大的量化基金管理公司之一AQR的首席投資官克里夫·阿斯內斯，這些原先討厭特朗普的人，都轉變了態(tài)度。

而在“華爾街空神”約翰·保爾森、黑石集團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斯蒂芬·施瓦茨曼、知名對沖基金潘興廣場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比爾·阿克曼等陸續(xù)“站隊”特朗普之際，與世界首富馬斯克“復合”，成為特朗普爭取西海岸科技資本家的另一步棋。

雖然馬斯克否認在早前的聚會中與特朗普討論過加密貨幣問題，也不打算破例給特朗普陣營巨額捐款，但雙方在修復因馬斯克曾支持德桑蒂斯競選總統(tǒng)而疏遠的關系方面，是相向而行的。知情人士稱，特朗普競選團隊拋出了邀請馬斯克在7月共和黨大會上發(fā)言的計劃。

所以不奇怪，硅谷著名風險投資公司“紅杉資本”的合伙人肖恩·馬奎爾，在給特朗普捐了30萬美元后，于X平臺發(fā)表洋洋灑灑數(shù)千言，稱“特朗普很有可能被判重罪并被判入獄。坦率地說，這也是我支持他的部分原因。我相信我們的司法系統(tǒng)正被用來對付他”，得到馬斯克的贊許。

相比共和黨不斷延攬金主“入局”，民主黨這邊仍在“減員”。由于大選后民主黨大概率丟失國會參議院控制權，重量級參議員喬·曼欽去年已宣布不尋求連任，今年5月31日更宣布退出民主黨，將以獨立人士身份站好最后一班崗。這種“訣別”的意味，只會增加民主黨當局的惆悵。

拜登最后的外交努力

81歲的拜登，6月6日到法國出席諾曼底登陸日80周年紀念活動。在過去，這種跨大西洋盟友關系曾得到多任美國總統(tǒng)的背書。

但在德裔前總統(tǒng)特朗普眼里，二戰(zhàn)盟國也是不可靠的，美國與它們的關系只是交易關系。正在角逐特朗普競選搭檔的俄亥俄州聯(lián)邦參議員J.D. 萬斯稱，諾曼底登陸故事已經(jīng)成為一種黯淡的打擾?！巴饨徽咧贫C構癡迷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歷史類比，一切都是他們自己講述的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童話故事。”

最近拜登出席意大利G7峰會，該會也邀請了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參加。外界認為，拜登希望達成美烏雙邊安全協(xié)議，并有可能“明確”授權烏軍用美制武器打擊俄境內目標。

稍早前，拜登向《時代》雜志宣揚了自己的外交成績，如促成了美日韓首次三邊峰會，并勸說菲律賓脫離了北京的軌道、同意設立4個新的美軍基地，又如他讓韓國和日本對俄羅斯及其武器供應商實施了制裁。拜登表示，他仍致力于烏克蘭的勝利。最近拜登出席意大利G7峰會，該會也邀請了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參加。外界認為，拜登希望達成美烏雙邊安全協(xié)議，并有可能“明確”授權烏軍用美制武器打擊俄境內目標。

更早前，拜登成功說服共和黨籍的眾議長邁克·約翰遜推動一項約950億美元的補充援助法案，用于馳援烏克蘭、中東等地。但反對者認為，援烏聯(lián)盟并不足以幫助烏克蘭贏得新歐洲戰(zhàn)爭，去年烏克蘭的反攻失敗了；盡管有兩支強大的歐洲軍隊（來自瑞典和芬蘭）剛剛加入北約，可在特朗普時期的駐德大使格里奈爾看來，這次“北擴”不成比例地增加了北約的防衛(wèi)負擔。

反對者還認為，在拜登已任職的40個月中，美國的實力和影響力未能阻止中東地區(qū)發(fā)生人道主義災難。這場災難以所謂的美國盟友的戰(zhàn)爭罪行為標志，卻也未能讓哈馬斯交回被綁架的8名美國人。

5月31日，拜登提出了一項分階段的加沙?；鹩媱潱噲D結束戰(zhàn)爭并確保人質獲釋。他繼續(xù)尋求與沙特阿拉伯達成復雜的區(qū)域協(xié)議。一些與拜登關系密切的人說，唯一反對這項更廣泛協(xié)議的人，是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而比白宮更同情以色列的美國國會，已邀請內塔尼亞胡去做又一次高光演講。預計這將給拜登的選情造成新的壓力。

不久前，拜登曾強烈譴責國際刑事法院（ICC）檢察官“申請”逮捕內塔尼亞胡的舉動，但對于美國眾議院新通過的威脅制裁卡里姆·汗等ICC成員的法案，白宮并不茍同。

今年以來，由于哈馬斯武裝分子躲在聯(lián)合國設施下方甚至滲透進近東救濟工程處，拜登政府已經(jīng)撤銷對該聯(lián)合國機構的支持；而在美國大學校園爆發(fā)一波反以色列抗議潮后，拜登政府也在施壓大型科技公司打擊網(wǎng)上反猶內容?？梢哉f，拜登自認為已經(jīng)為以色列做得夠多了，但內塔尼亞胡卻不聽他關于停火的呼吁，讓白宮在尷尬之余，不愿再幫以方扛ICC即將打的雷。

相比ICC的象征性官司或美國國內12名陪審員就能決定的司法案件，涉及數(shù)十萬士兵和更多戰(zhàn)區(qū)平民的真刀真槍戰(zhàn)事，以及涉及上千萬在美非法移民的國土安全政策的取舍，或許對美國選情的影響更為深遠。當民調和選舉資金眷顧特朗普時，拜登還需要在正確的方向上加把勁。暫時關閉美墨邊境，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