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私印風格創(chuàng)作探析

摘 要：漢印在我國古代經(jīng)典印章中出土的數(shù)量非常龐大，分為漢官印與漢私印。分析漢代私人印章風格創(chuàng)作的步驟及字法的來源，以及創(chuàng)作過程中對印章內容的選取、筆法與刀法的變化。通過這一階段對漢代私印風格的創(chuàng)作嘗試，旨在掌握一些篆刻技法及相關知識，使?jié)h私印風格的個人篆刻創(chuàng)作具有返璞歸真之感。

關鍵詞：篆刻；漢代私印；印風；吉語印

一、漢代私印風格創(chuàng)作源起

（一）對漢代私印的學習

通過對《中國篆刻聚珍》《歷代印學論文選》等書籍的閱讀，明白了漢代私印印章的基本處理關系、中華文字變化的奇妙與獨特、漢代印章的用途與性質，同時也了解了漢代官印與私印的區(qū)別。其中，漢私印是在西漢開國以來百姓安居樂業(yè)、社會繁榮穩(wěn)定的背景下產生的，屬于民間私人印章，主要包括姓名印、表字印、家印、臣妾印、吉語印、肖形印等。漢代私印是古代印章中種類龐大數(shù)量最多的一類印章，有朱文印、白文印以及朱白相間的印章，從中不難看出先人精巧的構思設計。西漢早期以鑿印為主，到了東漢時期，隨著文明與冶煉技術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大批鑄造印章，種類繁多，令人感觸頗深。漢代私印文字大多沿用秦代小篆，相對于秦印來說較為工整，更加富于工匠精神。創(chuàng)作內容多為人們的姓名、字號，印章多由銅等金屬材料制成，如圖1所示。

（二）漢代私印對筆者創(chuàng)作的啟發(fā)

通過對漢代私印的解讀，了解到古人對文字的使用規(guī)則。首先是朱、白文的表現(xiàn)。在鐫刻時，姓名印多以白文的方式表現(xiàn)，同時，朱白相間的印章也普遍流行起來。另外，筆畫的多少一般決定朱文與白文的選擇，例如古人講究筆畫較少者運用朱文鐫刻，筆畫較多者則用白文表現(xiàn)，而且要謹慎地研究布局的疏密。其次是印章的裝飾表現(xiàn)。姓名印會根據(jù)內容來進行一些裝飾，例如漢代先賢擅長用龍、鳳、虎、龜以及屋宇樓臺的圖案對印章進行裝飾，并且通過這種裝飾風尚的演變，漢代出現(xiàn)了我們平時所見的優(yōu)美的鳥蟲篆，其就相當于如今的藝術字體。在距今2 000年前其工藝性已經(jīng)十分精湛，這些藝術品的構圖體現(xiàn)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對此，筆者總結了前人的鐘鼎文字圖案及鳥蟲書的一種變換風格。鳥蟲篆對印面布局的章法影響甚廣，如果呆板地將小篆文字置入印面中，就會導致印面空洞，而將文字拉長并加以鳥蟲修飾，印稿便意趣十足，變化豐富。筆者將這一拉伸技巧運用到漢代私印的朱文印中，效果同樣顯著。對漢代私印的解讀，給筆者的日常創(chuàng)作帶來了些許啟發(fā)。

二、漢代私印風格的創(chuàng)作過程

（一）印章內容的選取

筆者選用吉祥語及古代經(jīng)典詩詞來作為創(chuàng)作內容。通過借鑒漢代私印印章風格及字法處理方式，加之自身的理解，進行了多方印章及邊款的創(chuàng)作。印章屬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內容選用充滿禪境且富有詩意的吉語，可以達到更為精妙的效果。例如“焚香獨坐長松下”，只見文字便仿佛沉浸在我國的古典山水畫中，好似能看到有一老者在靜默焚香飲茶，獨坐于松樹之下。再如“筆尖寒樹瘦，墨淡野云輕”，五代時期的中國山水畫家荊浩在《畫山水圖答大愚》一詩中創(chuàng)作此句，使讀者仿佛伴隨著迷人的意境，徜徉在他筆下的山間。筆者在漢代私印風格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所選印文內容之一為“高樹臨清池，風驚夜來雨”，如圖2所示。筆者除了想要表現(xiàn)精神內涵以外，此語中還包含著對禪境的追求。

（二）刀法、字法的變化

在以往的經(jīng)驗中，篆刻印石大多采用青田石、壽山石等，這類印石往往爽利勁道、沉著痛快。想要完美地表現(xiàn)刀法，一系列的準備工作是必不可少的。首先，在創(chuàng)作之前需用三種不同目數(shù)的砂紙進行反復打磨，確保石料的精細程度及平整度，這樣才可以確保印花的清晰和刀法的充分發(fā)揮。其次，在刀法的運用上，面對較長且工穩(wěn)的筆畫時，需要采用最基礎的沖刀，痛快地沖出一條均勻的直線，此時沖鋒方向的刀刃內側的線條是均勻爽朗的。然而方法因人而異，也有一些篆刻家習慣用切刀來表現(xiàn)工穩(wěn)的線條，但在筆者的篆刻之路中，沖刀刀鋒的背部則是充滿寫意性的不規(guī)則鋸齒狀線條（此類線條的形狀由沖刀者的勁道所決定）。面對那種短狀線時，筆者習慣于用切刀來完成，這樣印章中的線條就充滿了古韻的跌宕起伏，使印章變得更加古拙且充滿自然的效果。在面對充滿沙丁的石頭時，切刀是篆刻印石的不二之選，通過沖、切的完美結合，印章可以表現(xiàn)不同的點線面。最后是字法的處理。漢私印大部分呈現(xiàn)的是小篆變印篆，當然也存在大篆變印篆的情況。在閱讀《說文部首》及《說文解字》后，便可知篆字的大部分筆畫可以被拉長或縮短。在設計印稿時，篆刻家便可以考慮到這方面，篆法的靈活是許多觀者所想象不到的，部分字甚至可以將字間部首和主體分開，或將左右結構拆分為上下結構。例如明清時期的《廣金石韻府》就提及了字法的變化。在注意到刀法和石材間的微妙變化，明白了部分字法的變形，了解了白文以粗壯為高、朱文以細勁挺拔為妙之后，這樣印面才能展現(xiàn)出似古而不凡的氣象。

（三）章法的表現(xiàn)與空間的運用

通過對古籍的參考不難看出，想要創(chuàng)作出精美的印章不僅是認識篆書這么簡單，首要做的就是將篆書字體轉換為印篆字體，在印面中的有些文字需要保留基本的書寫感，并留出適當?shù)目臻g，而有些文字需要不斷擺動，并占滿整個空間。就漢白文來說，印文的內容與留紅的對比就很有講究，一般印章中的白文充滿書寫感，使印面的朱與白達到一種和諧的章法才是最重要的，并不是白文布滿整個印面就是所謂的工穩(wěn)，真正的難點是一個充滿設計書寫感的印稿和精準的刀功。例如漢私印“鄭千秋”，其在和諧的外表下蘊含著本方印章的書寫之美，單看“鄭”字，似乎是一方現(xiàn)代滿白文，但左方“千秋”二字又會讓人想起傳統(tǒng)的粗白文漢印，這樣的組合既具有設計感，又營造出一種自然和諧的章法，古人這樣的處理方式是非常合理且值得借鑒的。

另外，在設計印稿時，還可以借鑒朱白相間的古印，注意章法的和諧與融洽。朱文印章在時代的洪流中慢慢演變成簡潔清秀的元朱文，設計朱文時不僅要注意篆法的珠圓玉潤，還要在印篆文字的基礎上，對筆畫進行拉長或縮短，或是將結構進行改變，以達到空間上的和諧。例如“正”字，想要完美地將其融入漢印章法中，就要對其進行壓縮或者延展處理?？梢栽谧瓡罢钡淖詈笠还P進行延展，或在“正”的左側豎畫處進行延展處理，這便是所謂的增筆。再如“墨”字，也可以將其靈活地融入一枚印章中，如果遇到筆畫較少的同印內容，便可以將“墨”字中“土”部的延展加以改變，縮短其筆畫，將中間的四處點畫融入“土”部的旁邊，這樣就可以輕松地減少“墨”字的長度，讓它合理地融入印文之中。同理，在“熙”字上下結構的處理上，可借鑒《說文部首》《說文解字》的小篆詳解，將“熙”字變?yōu)樽笥医Y構，同時把“熙”字右邊的“巳”部拉長，融入“吳派”小篆風格，使印稿更加和諧統(tǒng)一。人們若是經(jīng)常設計印稿，就會明白其中的趣味性，體會到一方精美的印章給自己帶來的樂趣。如果將此種方法加以發(fā)揮，印章章法本身就可以提升一個層次，使印面空間達到和諧統(tǒng)一。

（四）印章創(chuàng)作所表達的思想

在古代，印章乃人們的實用之物，其工具性、實用性遠超現(xiàn)代，并且制作目的也是圍繞著生活與實用。也正是因為古人不經(jīng)意間的創(chuàng)作，才留下這許多不凡的作品，它們的用印方式、印章材質、制作工藝、入印文字都深切地反映出先人的智慧，但這并不是功利的，而是一種純粹、天然的藝術表現(xiàn)。在此次創(chuàng)作中，筆者感觸到古法水印上石的重要性，也了解到古人不凡的智慧與知識儲備。筆者在此階段的創(chuàng)作嘗試，旨在深入了解并運用漢代私印的風格，并廣泛地傳達印章的藝術性，讓更多的讀者了解漢代私印、了解篆刻藝術，進而弘揚祖國獨特的傳統(tǒng)文化。

三、創(chuàng)作總結

（一）漢代私印與創(chuàng)作內容的結合

在漢代私印中，其材料大多為銅等金屬器，篆刻形式的表現(xiàn)比較受限。如今，篆刻者大多選用石料進行印章創(chuàng)作，在石頭上表現(xiàn)不同的章法與字法，更加具象、寫實且方便。因此筆者在選擇內容時，就可以更加貼切實際，也更能體現(xiàn)文字的書寫感。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筆者選擇的內容大部分都出自古代的經(jīng)典詩詞，如“燈影秋江寺”“菩提之道，不可圖度”“高樹臨清池，風驚夜來雨”等充滿禪意和描繪自然景觀一類的語句。自石料篆刻普及以后，當代卓越的篆刻名家的篆刻表現(xiàn)形式更加豐富而精細。在本次創(chuàng)作中，朱白兩類表現(xiàn)形式的變化也與字體的種類數(shù)量息息相關，例如當字數(shù)數(shù)量過多時，便不能采用朱白結合的表現(xiàn)手法，這是需要動腦思考的環(huán)節(jié)，需要運用日常對篆書的積累和巧妙的變化，將字形進行轉換，使印面更加融洽，打造溫潤如玉的和諧章法。

此外，筆者習慣篆刻多字的朱文印，在漢私印的基礎上汲取元朱文的風格及近現(xiàn)代王福庵、陳巨來等名家作品中的字法，但篆法大部分還源自漢代私印。筆者充分利用現(xiàn)代的文化資料與字典，在反復觀摩與借鑒中，創(chuàng)作出有自己風格的作品。筆者的白文篆刻在朱文的基礎上更加雄強偉岸，運用漢代私印的篆法與筆者選擇的吉語內容相結合，古樸且不失法度，篆字皆有出處的同時，還巧妙地運用文字變換手法，使印面呈現(xiàn)出和諧統(tǒng)一的效果。

（二）創(chuàng)作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及解決方法

首先，漢印章法、刀法、篆法的關系問題。筆者遵循篆刻藝術規(guī)律，將文字的篆法、章法表現(xiàn)在印面上，進行合理的組織安排，完成單方印的構圖。在鐫刻時，對線條質感進行充分表達。

其次，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遇到字體轉換印化的問題。通過對古文字的識讀和查詢，將文字進行印化處理，達到印面的和諧統(tǒng)一，同時，邊款風格和書體盡量與印面風格和諧呼應。

最后，小篆制印的線質和刀法等表現(xiàn)，印面和邊款之間協(xié)調與對比關系的論證。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對所發(fā)現(xiàn)的問題進行分析總結，通過理論研究，進一步梳理印章框架和邊款思路，提高和完善印面及邊款的總體質量，在失敗中總結經(jīng)驗，做到印面和邊款的和諧搭配。

四、結語

本文主要對漢代文字篆法及印章風格進行了梳理與應用，并結合工穩(wěn)印、元朱文、明清時期流派印風進行創(chuàng)作和實踐探索，通過對文字的了解體會，將文字應用于篆刻作品的創(chuàng)作之中，初步形成了以漢私印為基調的并帶有筆者思想的漢印風格，這種風格的形成源于對《中國篆刻聚珍》中漢代私印風格印章的大量臨習。

在漢私印風格創(chuàng)作期間，極大地提高了對漢印的認識，同時也加深了對篆刻藝術的認知，通過對《歷代印學論文選》的閱讀，解決了很多文字處理上的問題。然而在以后的創(chuàng)作中，仍會遇到之前從沒處理過的文字，這些都是需要筆者繼續(xù)深入學習研究的內容。相信經(jīng)過不斷嘗試與實踐，閱讀大量印譜文獻，筆者定能拓展自己的創(chuàng)作風格，從而實現(xiàn)質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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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譚景琪，哈爾濱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書法篆刻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