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巴青銅圖飾符號的藝術特征及設計創(chuàng)新

夏步領 羅玉桂

【摘 要】巴青銅器作為巴文化的核心精髓，它的圖飾符號真實的展現(xiàn)了巴人獨有的藝術審美。在巴青銅圖飾符號獨特魅力的吸引下，筆者本著繼承與創(chuàng)新、實用與審美的再創(chuàng)作原則，從設計學角度對巴青銅器圖飾符號的題材種類、藝術特征、功能內容，以及設計創(chuàng)新等方面進行歸納和研究。為更好地滿足巴青銅圖飾符號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激活中國早期區(qū)域藝術基因貢獻綿薄之力。

【關鍵詞】巴青銅；圖飾符號；現(xiàn)代設計；繼承與創(chuàng)新

【中圖分類號】K87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1—189—03

巴文化是我國長江流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由于巴族兩千多年前的神秘消失，只給后世留下了一些殘存在青銅器上的神秘圖飾符號，這使我們在研究巴文化時，只能通過現(xiàn)有的符號和極少的文字資料入手。巴青銅器圖飾符號對現(xiàn)代設計創(chuàng)新而言，具有很高的參考價值，本文將從設計學的角度對巴青銅圖飾符號的題材類型，藝術特征，文化精神展開研究，為巴青銅圖飾符號的現(xiàn)代化設計提供可行性方案。

一、巴青銅圖飾符號的題材種類

巴青銅器圖飾符號的題材種類十分豐富，筆者通過資料整理和調查，現(xiàn)將巴式青銅裝飾符號的題材分為以下三大類：人物型題材、動植物型題材、抽象幾何型題材。

（一）人物型題材

人作為世間的主體，萬千生活的踐行者，將其作為裝飾符號的題材元素，揭示了古巴人民日常生活的內在聯(lián)系與社會發(fā)展的本質特征。在眾多巴青銅器物上，人物裝飾符號主要是配合其他圖案組合出現(xiàn)，由此可推測古巴人民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與思想活動規(guī)律。如虎鈕錞于（現(xiàn)藏于重慶三峽博物館）器身上出現(xiàn)的椎髻人面紋、羽人擊鼓與船紋等作為典型的人型圖飾，生動表現(xiàn)了巴人的漁獵生活與活動?，F(xiàn)藏于重慶市涪陵區(qū)博物館的巴式柳葉形劍出現(xiàn)了一種“手”與“心”形結合的符號，這種符號被稱為“手心紋”（見圖1），是人型裝飾符號中比較常見的一種，手心紋在劍身的一側，和主紋相對稱，手掌向上，四指合攏，拇指向外張開，心紋在手紋的內側。[1]最早提出“手心紋”這一名稱的是衛(wèi)聚賢先生，衛(wèi)先生認為這種手心結合的符號是古代巴人希望予以“得心應手”之意，將此類圖飾置于兵器中往往是一種祈愿吉祥的作用希望兵器“得心應手”持有者戰(zhàn)無不勝。

（二）動植物型題材

動物型紋樣主要以虎為主，也有魚、鳥、龍、螳螂等元素作為題材的，這與巴人所處地理特征有關，有典型的漁獵文化屬性，這里主要介紹虎型題材。

巴人靠山而居，山中多飛鳥虎獸，虎為權利的象征，威嚴神武，所以巴人對虎有極高的崇拜之意。[2]虎紋的呈現(xiàn)形式通常是單獨的整體或側面與其它裝飾相配合，或者以正面的近景虎頭為主要圖案。[3]談到虎形圖飾符號就不得不提虎鈕錞于，錞于是我國古代的一種打擊樂器，是巴人最具特征性的青銅樂器，其上部有虎形鈕，活靈活現(xiàn)，威風凜凜，柔美的漩紋概括了虎身的結構特征，虎鈕四周分布著椎髻人面紋、魚紋、神鳥紋、手心紋、羽人擊鼓與船紋等裝飾符號，將虎放于中心，可見其對于巴人是至關重要的。典藏于四川博物館的戰(zhàn)國虎紋青銅戈可謂最著名的虎紋巴式青銅戈，戈身刻一虎頭，把手淺刻虎身，張口吐舌，牙尖爪利，仿佛下一秒就撲向敵人?？傊?，虎形圖飾符號對巴族人民意義重大這類圖飾符號，通常造型夸張，猙獰威猛，虎嘴大張，虎舌細長，舌刺鋒利明顯，虎身纖瘦靈動作撲食狀，虎爪強勁鋒利，給人一種威懾感。

植物型裝飾紋樣以水草紋最為突出，其有很多變形體。這種符號呈蘆葦狀，頭部三條葦絮有不同的指向，底部兩瓣葉向外張開，使其更加靈動自然。根據已出土的文物，學者們初步判斷其集中出現(xiàn)在戰(zhàn)國中晚期，且均出現(xiàn)在兵器之上，而關于水草紋符號方向性的問題，學者嚴志斌經過長期的研究和總結指出頭部向右為水草紋的正方向。[4]水草紋對巴人有著獨特的意義，至于是何種意義目前學者們難以給出準確的答案，這也給巴青銅圖飾符號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魅力。

（三）抽象幾何型題材

抽象幾何型紋樣主要指抽象幾何型紋樣及和象形字型符號。幾何型圖飾形成有諸多因素比如有可能受到了早期陶器表面遺留的編織紋的啟發(fā)，以及當時巴人急促勞動節(jié)奏感的影響。[5]其主要適應當時人們的審美特征和生活方式，作為一種集裝飾性和象征性的元素，并配合其他裝飾符號成量的出現(xiàn)，成為當時社會時代精神在裝飾藝術上的集中體現(xiàn)，如在巴式青銅器上常見的竊取紋、云雷紋等，其基本特征為連續(xù)的回旋線條組成“S”形幾何圖案，有曲線和折線之分，主要作為紋飾符號的地紋，來襯托主題紋飾。另外在出土的巴族青銅兵器上有著一些象形字的符號，類似甲骨文但這種符號極少只有大概200多個，初步推斷是當時用來進行某種活動，鞏固統(tǒng)治者的地位。

二、巴青銅圖飾符號的藝術特征及功能作用

（一）“神序”與“秩序”的設計風格

“神序”是指以想象夸張為主，造型奇異，有強烈神異化特征的裝飾符號，如：饕餮紋，從造型上看是一種抽象或者半抽象的正面動物紋樣，眉眼猙獰，寬鼻咧口，獠牙鋸齒，額上還有一對立耳有的還有一對犄角，給人一種神秘恐怖的視覺效果?！爸刃颉眲t是指以寫實或元素連續(xù)為主的設計風格，有著較強的規(guī)律性，造型上生動真實，活靈活現(xiàn)，表現(xiàn)手法上簡單自然，體現(xiàn)對自然界秩序化的強烈符合。如提到的虎鈕錞于中的虎鈕其特征是造型生動寫實，虎口大張，虎耳略大，虎身下伏，曲線流暢，尾部彎曲上卷，栩栩如生。

（二）“富有意匠”的裝飾構成

著名學者高豐曾講：“青銅器整體的裝飾構成則是決定器皿藝術特征以及形式美感的核心手段”。巴青銅圖飾符號看似毫無規(guī)律實則已經富有意匠，雖然無太多華麗的裝飾構成，但已經包含了一些形式美的法則，在表現(xiàn)手法上，有虛實對比，主次對比，動靜對比等，在構成形式上，如二方連續(xù)、四方連續(xù)、以單獨紋樣作主紋等，從而達到了多種富有意匠的裝飾效果。[6]以巴青銅戈為例，其整體造型為對稱式結構，器身畫面由云雷紋和虎頭紋組成，虎頭紋刻在銅戈底部鎮(zhèn)壓畫面，云雷紋作為地紋采用二方連續(xù)的構成手法幾乎遍及文物滿身，二者有實有虛，主次分明，這樣可以達到較高的裝飾效果，使圖飾符號更富有美感，多種紋飾協(xié)調統(tǒng)一，動靜相映，使整個作品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也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設計思路。

（三）“尚武”的功能作用

每個圖飾設計符號的形成，都與當時的時代背景及文化發(fā)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巴青銅圖飾符號神秘而瑰麗，其功能內容也獨特神奇，這主要源于古代巴人對自然的敬畏。巴族的民族史可謂是一部戰(zhàn)爭史，巴人能武善戰(zhàn)，青銅器也多與戰(zhàn)爭有關，巴人將圖飾注入青銅兵刃上，除了美化作用之外，更多的是以精神功能為主。比如虎這個精神圖飾為巴人戰(zhàn)場上增強士兵凝聚力，勇猛力有著不可小覷的作用。

三、巴青銅圖飾符號的設計創(chuàng)新？

（1）設計創(chuàng)新的原則：首先我們要秉持繼承與創(chuàng)新的原則。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新的目的是使古老的文化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如果我們只是單純利用高新技術使之再現(xiàn)不加創(chuàng)新的演繹只是膚淺的拿來主義而已。[7]在巴青銅圖飾符號的再設計中應準確地繼承巴青銅圖飾符號的文化背景及藝術內涵，這就要求我們在實踐之初就應該做好深入調研工作。繼承巴式青銅文化并不是仿制裝飾符號的造型，而是要以其文化背景及藝術特征為靈感源泉，結合當代的審美特征，并考慮載體的合理功能，把傳統(tǒng)的裝飾符號，用現(xiàn)代的語言來闡述，設計出與時代相符合的作品從而實現(xiàn)巴式青銅的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其次要將審美與實用兩手并抓。隨著現(xiàn)代人們生活水平的提升，審美成為人們越來越關注的重點，好的設計一定是符合人們現(xiàn)代的審美觀念的。設計是為人服務的，在巴式青銅裝飾符號的再創(chuàng)作中，實用性是創(chuàng)新設計中較為重要的設計原則，在設計過程中切勿一味追求矯揉做作的裝飾，那樣只會與日常生活漸行漸遠，只有將功能與審美和諧融合才能更好的讓巴青銅文化走進普羅大眾。

最后要結合現(xiàn)代工藝和媒介，考慮融合多元文化設計。在巴式青銅的創(chuàng)新設計中只思考傳統(tǒng)的應用于器物、圖案等途徑是不足以滿足當下市場的，運用現(xiàn)代工藝和媒介進行創(chuàng)新設計往往更能抓住大眾，將其應用于更前衛(wèi)的媒介和概念中（如潮玩、NFT、元宇宙藝術等）拓展應用場景才能創(chuàng)造出創(chuàng)新性的視覺語言。將巴青銅裝飾符號與其他文化元素進行融合，創(chuàng)造出更具有多元化的設計風格，從而推動巴青銅文化的社會性傳播。

（2）巴式青銅裝飾符號的再創(chuàng)作初想：巴式青銅裝飾符號的創(chuàng)新設計需以其文化藝術為基石，結合現(xiàn)代新的觀念產物（如年輕人對盲盒潮玩、NFT藝術、新國潮的追捧）進行設計。用自身的設計審美和技藝手法，推動巴式青銅裝飾符號的繼承與發(fā)展。

首先對巴式青銅上抽象的文化概念及裝飾符號進行歸納總結，將抽象的概念，轉化為具象的視覺，設計出更為簡單、美化的現(xiàn)代裝飾符號，然后通過對局部細節(jié)的概括與整體構成的解讀將其構成骨骼通過提取歸納，設計出相對具有現(xiàn)代審美的視覺圖案，最后繪制草圖達到可視化。圖2（左）是將巴青銅虎的概念與土家族文化相結合，設計的NFT概念藝術插圖，整體采用像素科技風格，色彩采用巴人喜歡的黑赤色，畫面較為神秘奇特，風格夸張呼應巴人勇猛如虎的民族精神，是巴青銅圖飾符號融合其他文化設計的初步試探，圖2（右）是提取巴青銅虎符號進行設計的IP國潮插圖，主體由虎鈕錞于和兩只憨態(tài)兇猛的虎組成，畫面散發(fā)著神秘的氛圍，是現(xiàn)代審美和巴族尚武精神的融合體現(xiàn)。

四、結語

一言以蔽之，巴青銅是我國造物史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其圖飾符號象征著巴族文化的內涵和精神文明。本文從巴族的歷史脈絡中分析了巴青銅的起源與發(fā)展節(jié)點，歸納了巴青銅圖飾符號的題材類型，探討了其圖飾符號中的設計風格，構成風格，以及圖飾符號背后尚武的功能內涵?？梢哉f，學習巴人文化是對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藝術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也是順應時代發(fā)展的趨勢。至于今后如何更好的將巴青銅圖飾符號，以及中國其它傳統(tǒng)器物圖飾符號運用到現(xiàn)當代設計中去，期待學術界能有更進一步的研究與創(chuàng)新。

參考文獻：

[1]楊岸.小田溪青銅器裝飾紋樣初探[J].美與時代：創(chuàng)意（上），2016（10）.

[2]李嘉，田雨.藝術社會學視角下的巴式虎鈕錞于初探[J].美術大觀，2018（6）.

[3]馬健，趙丹丹.淺析古代巴人青銅兵器中的虎紋樣藝術特征[J].美術教育研究，2020（5）.

[4]嚴志斌，洪梅.戰(zhàn)國時期巴蜀文化水草紋符號試析[J].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7（7）.

[5]高豐.中國設計史[M].浙江：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7.

[6]韓敏.青銅器紋飾構成法則之初探[A].2009國際工業(yè)設計研討會論文集[C].2009.

[7]朱世學.巴人青銅文化的歷史與特點芻議[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13（1）.

[8]朱世學.巴式青銅器虎形紋飾的發(fā)現(xiàn)與探討[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14（2）.

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先秦巴楚青銅器物文化的當代價值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6Y109）；2016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6YJA760014）。

作者簡介：夏步領（1999—），男，漢族，山東人，碩士研究生在讀，中南民族大學，研究方向為視覺傳達；羅玉桂（1998—），男，漢族，湖北人，碩士研究生在讀，武漢理工大學，研究方向為藝術史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