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光的間隙看宇宙

文/張佳敏

李婧是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曾獲得國家基金委優(yōu)秀青年基金和杰出青年基金資助。她奮力研制中國空間站巡天望遠鏡“高靈敏度太赫茲探測模塊”，并與團隊一起在海拔4800 米的青藏高原踏勘測試。她還積極投身女性活動和科普活動，在一線科研工作中彰顯巾幗風采。

天文技術領域的好“工匠”

太赫茲波，是可見光和微波之間存在的“間隙”，是一段沒有被廣泛開發(fā)利用的波段。太赫茲天文探測能探索宇宙最久遠的過去，為我們解釋現(xiàn)代天文學中最重要的前沿問題提供尖端手段。

李婧從事太赫茲高靈敏度超導空間探測技術研究，應用在空間天文中的多個方面，可實現(xiàn)關鍵核心技術自主可控。“目前，我們已經(jīng)成為國際上少有的完全掌握4 種太赫茲天文主流探測技術的團隊?！崩铈赫f，“有了這些自主的關鍵核心技術支撐，我國太赫茲天文發(fā)展之路上就沒有關于探測器的后顧之憂，更不會受制于人。”

李婧還記得自己2002 年來到紫金山天文臺讀研究生，首次接觸太赫茲超導探測技術研究時的情形?！爱敃r感覺這項工作不太適合女生，不僅需要經(jīng)常拆裝和搭建很重的低溫實驗儀器，有時還要出野外。”這是李婧對該研究的第一印象，但她并沒有知難而退。為了學習當時最前沿的高能隙氮化鈮隧道結制備技術，博士研究生還沒畢業(yè)的李婧東渡日本。初出國門、獨在異鄉(xiāng)的艱難橫亙在面前，從語言到生活、到學業(yè)……

為了配合低溫設備的使用和器件制備的持續(xù)性，李婧曾不分晝夜、廢寢忘食，連續(xù)十幾個小時獨自待在實驗室，在夜晚和周末，常見她孤獨而忙碌的瘦小身影。為了獨立完成測試，李婧咬緊牙關，克服種種困難，搬抬男生吃力才能舉起的制冷杜瓦設備。歷經(jīng)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摔倒”和“爬起”，在終于看到那條標志著成功的伏安特性“曲線”時，她才第一次允許自己“軟弱”地趴在杜瓦設備上大哭起來。

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藕团蕴赜械捻g性，李婧迎難而上，與合作導師成功完成氮化鈮超導隧道結混頻器的研制，并在回國后率先實現(xiàn)基于該類器件的國際首次天文觀測。

探索未知，無畏向前

滿懷學以致用的信心和立志報國的信念，拿到博士學位后的李婧繼續(xù)留在紫金山天文臺，從事她所喜歡的科研工作，追尋著前沿而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科學構想，探索著先進而具有自主性的科學技術，與她的老師和伙伴們一起，開辟了我國太赫茲天文探測的新天地。

2012 年，她舍下不滿2 歲的兒子，只身前往荷蘭代爾夫特理工大學，繼續(xù)修學前端技術。每天，她只能通過短暫的視頻連線看一眼蹣跚學步、咿呀學語的孩子。雖然沒有朝朝暮暮的陪伴，李婧卻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母愛。光陰荏苒，當小男孩長成了帥小伙，眼睛里滿滿都是對媽媽的驕傲和自豪。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保腔谀谴涡迣W，回國后的李婧參與了她所在團隊承擔的國家重大儀器研制項目，成功研制出我國首例千像元大規(guī)模陣列超導探測器成像系統(tǒng)，性能達國際前沿，實現(xiàn)了我國太赫茲陣列成像技術的自主可控。

懷著對科學探索那份孜孜不倦、追求卓越的初心和使命感，李婧常常提醒自己，若要取得新的突破，就要有“十年磨一劍”的專注和毅力。為了使我國太赫茲超導探測技術不落后于世界，她力求更高的靈敏度、更精準的譜線、更快速的成像。

“高靈敏度超導探測器測試經(jīng)常會受到輕微振動的干擾。為排除周邊環(huán)境引起地面振動給實驗結果帶來的影響，我們經(jīng)常選擇凌晨做實驗，白天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崩铈航?jīng)常身裹實驗服泡在無塵實驗室里，一待就是數(shù)個小時。與她為伴的是設備嗡嗡的運行聲和化學試劑散發(fā)的刺鼻氣味，常常口干舌燥卻不能飲水，是對科研探索的那份執(zhí)著和信念使她堅持不懈地扎根在實驗室。

綻放芳華，無悔青春

李婧代表太赫茲團隊表示：“能做自己感興趣的科研工作很幸福，而且這份工作又與國際前沿、國家需求緊密相連，我們很自豪?！彼呐σ呀?jīng)取得了許多突破性成果。但她始終保持著謙虛的態(tài)度和求知的精神。對李婧而言，信念和情懷是其長期堅持的不竭動力。信念，鞭策她從廣度和深度上完善著領域知識體系；情懷，驅(qū)動她從高度和銳度上尋求著專業(yè)技能理念。

放下柔弱，堅守韌性；放下榮光，堅守初心；不畏性別阻力，發(fā)揚女性優(yōu)勢,以精巧手藝，制靈敏芯片，努力做天文技術領域的好“工匠”，是李婧給自己的目標和定位。近年來，她先后獲得第十六屆中國青年女科學家獎、第二屆“科學探索獎”、江蘇省三八紅旗手標兵等榮譽。2023 年，她當選江蘇省婦聯(lián)兼職副主席，參加了中國婦女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就在她去北京參會的前夜，團隊自主研制的ATE-30 太赫茲望遠鏡系統(tǒng)完成裝箱，將隨“雪龍?zhí)枴遍_展第40 次中國南極科考，在南極內(nèi)陸開展太赫茲天文試觀測。帶著團隊的成績和拼搏精神，到北京參加中國婦女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李婧感到無比驕傲。她正與伙伴們同舟共濟，齊心協(xié)力為我國空間站研制高靈敏度超導探測載荷，期待開創(chuàng)太赫茲超導探測技術空間應用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