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舜
我與丹飛相識很久。是隔桌同事、文學同道、靈魂摯友。
記得第一次與丹飛相見,是在千島湖畔的一家酒店。那時,丹飛在上海貝塔斯曼圖書俱樂部工作,我應(yīng)貝塔斯曼的邀請,去給他們編輯們講座。貝塔斯曼俱樂部的美女編輯很多,但比美女編輯還要出脫的是一臉清秀、目光熱烈的丹飛。他逮住一個提問的機會,便言簡意賅地復(fù)述出一個個故事,問我這樣的故事是否暢銷,為什么。這樣的提問,準確專業(yè),一語中的,其中難能可貴的是能夠提煉出文學故事的藝術(shù)內(nèi)涵。這樣的提問自然讓我印象深刻。事后,我打聽他是學什么專業(yè)的,才知道他畢業(yè)于清華大學,學水工建筑的。因為酷愛文學,又讀了編輯學和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是文學碩士。從那一刻起,我認定丹飛一定會成長為業(yè)內(nèi)翹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出版業(yè)內(nèi)大都是文科畢業(yè),受傳統(tǒng)文化熏陶和體制約束,理性思維較差。判斷一個故事和一部書的時候,通常是用含混不清的語系和語態(tài)去形容和另一個語系和語態(tài),從虛到虛。而丹飛是用理科生追問源代碼和底層邏輯的方法,去追問一個故事和書感動人激動人的淚點和觸點,從物到物。這與我的思維模式和判斷邏輯非常的一致,心中暗想,如果能和丹飛合作,海水也能變成火焰!果然,丹飛輾轉(zhuǎn)了幾個公司,出任總編輯,十幾年后踏著《甄嬛傳》等大批優(yōu)質(zhì)IP的品牌地毯,披著詩人、作家和著名出版策劃人的光環(huán),與我來到同一家IP公司,真的成了隔桌同事,干成了不少的大事。
我一向?qū)υ娙俗鹁从屑?,但現(xiàn)實中卻敬而遠之。不能走得太近,尤其是不能做朋友,遑論做同事。詩人的神經(jīng)比較敏感,不知道那句話那件事會讓詩人動了感情或動了肝火。詩人是人,還是神,有時候真的很難拿捏。所以,和詩人做朋友很難,做同事更難。丹飛是詩人。尤其是丹飛的詩意和氣質(zhì)不僅寫在臉上,有時還穿在身上,拎在手里。他的衣服,他的掛件,他的提包,永遠都是出人意料的夸張,彰顯著他的個性和取向。他走過的樓道,幾個小時之后還有香水的味道。有時候,編輯下屬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把他當成領(lǐng)導(dǎo)還是模特,是該板著臉,還是獻上職場的笑。但是,我喜歡丹飛的個性,畢竟真正的文學家心里都有一團火。我做不到他那樣的張揚和外溢,但我欣賞和包容。事實上,辦公室里淡淡的的香水,似乎是丹飛禪定的檀香,一旦進入工作狀態(tài),丹飛的效率和才華絕對是大神級的爆發(fā)。那時,為了將狼圖騰的故事重置,適合好萊塢動畫片的要求,我們需要一個電影故事敘事文本和英文的ppt,我寫完了故事梗概,按流程需要一個美編設(shè)計,還需要一個中譯英的翻譯。但請了幾個設(shè)計和美國的譯者都不理想,結(jié)果丹飛一個人把活全攬了。他熟練地操作設(shè)計軟件,簡潔合理地分配著文字與圖像,把該突出的元素突出,把該淡化的淡化。尤其是英文的表達,據(jù)美國一位專欄作家說,不僅準確,而且很有藝術(shù)魅力。丹飛是一個非典型的有數(shù)理邏輯的文學天才。
我和丹飛還是靈魂摯友。十幾年過去了,我和丹飛各奔東西。偶見丹飛,他又當了奶爸。一直以為他還在從事編輯出版。他的詩,他的文集,他的歌曲從未間斷,不時在朋友圈里刷新,在報章上綻放。及至見了面,才知道他真正干的是一份高薪高冷、足可傲嬌的企管咨詢工作。但他從未炫耀,依然以文學的面目在物欲橫流的社會里,表達著美和善;以詩人的純粹和恣意,以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編輯策劃,在一篇篇的文字里,留下自己致敬文學和藝術(shù)的背影……我與他惺惺相惜!至今,在我們偶爾隔空交流的微信里,觸摸的依然是臆造世界真和善的肌體,碰撞的依然是敘事藝術(shù)里孤獨與美的靈魂!
責任編輯: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