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岳四季圖

◎ 歐陽華

● 少林寺塔林 趙洪山/攝影

當(dāng)春的和風(fēng)送爽，峻極嵩山上下，望河洛而潤朗，擁少林而安臥，彈嵩岳塔而流韻，驚躍起大片大片的嫩綠與鵝黃，星星點點的山花不甘寂寞，爭先恐后趕赴春的約會 ：驕人的山杏綻開羞澀的蓓蕾，伸展?jié)嵃椎幕ò辏兔鄯浜钋橄辔?，微風(fēng)卻不時走來，將他們輕輕推開 ；深綠的蒼松翠柏悄悄地萌動起新的枝丫，在春雨中細(xì)細(xì)滋潤著蒼勁的樹干，欣喜地望著湖水中晃動的倒影，自己終于又要舊貌換新顏了。

春水里的魚兒這時急急地浮出水面，和湖面微微泛青的浮萍嬉戲，蕩起一圈圈調(diào)皮的漣漪。浮游的野鴨和機靈的水鳥卻突然發(fā)動襲擊，盡情享受春日美味。春風(fēng)不時裹挾著花瓣浮在流水上，這樣你就會看到山水燃燒一片紅霞。美味可口的油桃在悄然孕育成長，數(shù)不盡的野花不甘寂寞地爭奇斗艷，在綠原上盡情起舞；或白或黑或花的鳥兒在嵩山掠來掠去，或隱藏于綠樹之內(nèi)，或盤旋于碧水之上，清脆悅耳的鳥鳴匯聚成最動聽的交響。

在浩博嵩山的山林間，古老觀星臺仰望蒼穹，解讀著宇宙的神奇密碼；靜謐的嵩陽書院峨冠博帶穿梭，書聲瑯瑯，淹沒了牧童的柳笛聲響。白發(fā)漁樵吼一曲山間小唱，蒼老而綿長；精壯的小伙駕一葉扁舟，載來心儀已久的姑娘，播撒著一路歡暢。春帶來祥瑞和諧，令人留戀徜徉。

盛夏來臨，帶給如臥嵩山的卻是陣陣久違的清涼。漢室三闕古風(fēng)浩蕩，詮釋著華夏文明的遠(yuǎn)古圖騰 ；中岳廟里蒼松遒勁，問道山林尋求天人對話……怡人的夏風(fēng)穿過綠蔭，拂去炎熱和煩悶，換來心神寧靜的心曠氣爽。在樹間拴一領(lǐng)吊繩，拎著一本書籍，或聽著自采歌曲，在涼風(fēng)里酣然入夢，絕不要擔(dān)心蚊蠅相擾，它們也在涼爽的夏風(fēng)里銷聲匿跡了。

青果褪去花紅，貪婪地吸吮著山風(fēng)瓊露，把飽滿的體形炫耀在枝頭。風(fēng)吹葉動亮光閃閃，在樹蔭下印出金斑片片，隨意用翰墨丹青不時涂鴉，揮灑著自己最得意的抽象派繪畫。被機警的雉雞或野兔看個清楚，便隱入?yún)矃脖滩萦^望。鷺鷥卻是我行我素，在青枝綠葉間嬉鬧，將片片翎羽和鮮嫩綠葉打落。

一陣風(fēng)來又一陣雨落，溪水初漲山澗滿盈，這時，趕緊用一罟?jié)O網(wǎng)，往那水溝里輕輕搜尋，便會不斷有或大或小的魚兒收獲。魚兒躍上青草，把遍地生長的小小山菌不斷打落，那稚童老叟便用小小的藤條筐慢慢撿覓，半天之內(nèi)，便可隨意裝滿。這樣新鮮美味的山菌小魚湯就可讓人大飽口福了。夏風(fēng)拂來山杏、油桃香甜的氣息，橙黃或鮮紅的果實豐碩地掛滿枝頭，無限綠葉遮不住，點點碩果晃人眼。熱情的老鄉(xiāng)會引你到田間地頭，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采一籃豐收的幸福，幻化成最甜美的回味和感懷。

秋日的腳步姍姍來遲，悄悄給嵩山披上一件美輪美奐的五彩霞衣：青黛色的山巒在橘黃色的原野上和瓦藍(lán)明凈的天空下定格成一幅恬靜的山水油墨畫。河水也變得清凈潤澤起來，綠油油的水草自由自在地在水底招搖，倒映著嵩山魅骨瑰影 ；松柏變得墨綠厚重甘作底色，飛動的火紅將層林盡染，給山巒涂上一層暖暖的詩意。秋陽融融緩照，消失了喧囂的山崖古道變得清爽迷人 ；雅士高僧以草為席，以石作桌，把酒臨風(fēng) ，擊磬放歌，吟詩作畫，登高抒懷，相攜于青山上談笑風(fēng)生，暢游于綠水間流連忘返。

● 少室山東坡 趙洪山/攝影

叢生的薔薇或月季暗藏在幽靜的角落，依然開得繁盛燦爛。野菊花盡情地展開嬌艷的蓓蕾，與彩蝶共舞搖曳。木槿開一樹花香，大麗花群芳爭艷。秋花戲葉自嫵媚，紅葉妖嬈隨風(fēng)飛。花搖葉動之間，滿山各處盡現(xiàn)碩果累累：碩大的紅柿子如挑起的宮燈，紅潤的蘋果擁擠地掛在枝頭，山核桃歡暢地在風(fēng)中狂歡，大蜜棗連綴著含羞低頭，無花果飽滿乍開，紅山李靜靜等候。滿山的花果吸引著更多的飛禽走獸，它們在密林里穿梭著呼朋喚友，在明媚豐收的秋天里跳躍撒歡兒，競亮歌喉，在山澗峰巒間回響，猶如進(jìn)入世外桃源的太虛仙境。

落雪了，飄逸的雪花從無邊蒼穹飄然而下，欣喜地趕赴與嵩山久違的約會，嵩山很快便換上素裹銀裝。古都的人們熱鬧起來，歡快地在雪原堆雪人，打雪仗。更多的人在雪中悠然漫步，感受雪境的綺麗，天地一片潔白。這巍峨群山也變得特別硬朗，把呼嘯的冷風(fēng)擋在山外。古都人自然可以感受到嚴(yán)冬里心底的溫暖。那莊嚴(yán)肅穆的秦磚漢瓦，飛舞靈動的飛檐斗拱，在飄雪里若隱若現(xiàn)，紫檀色軒窗里飄散縷縷茶香，山寺的晨鐘暮鼓隱隱傳來，在裊裊音韻里，這茶茗多了一層人生的感悟，山里山外多了些談笑風(fēng)生的白發(fā)老人，連這朔冬里的寒冷都變得溫暖。

飛鳥在冬日里卻不甘寂寞，它們?nèi)齼蓛山Y(jié)伴飛翔。成群的野鴨追逐著湖面的綠藻，那湖水是小山細(xì)心呵護(hù)的精靈，不但不結(jié)冰，反而升騰著絲絲熱氣，驅(qū)散著寒冷，營造著溫馨。入夜時分，璀璨的星光閃爍，引亮古都上鱗次櫛比的燈火，天上的星光和地下的燈光連成一體，一片金碧輝煌。明月初升，悄悄掛在山尖，播撒著銀白的月輝，擦亮山的角角落落。寒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地刮過，古都人民看著堅實的群山，心里悠然自得。屋頂上的白色炊煙緩緩飄散，誘人的香味，沁人心脾。溫一壺老酒，炒幾味山珍，把酒臨窗話往事，鄉(xiāng)村歷史真實再現(xiàn)。一壺濁酒喜相逢，嵩山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