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城堡之夜

韓葵

查理城堡，又稱卡爾施泰因城堡，建于14世紀，用于陳列寶藏和接待貴賓。曾多次遭到圍攻，都沒有陷落。

查理四世（1316—1378），又稱卡爾四世， 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他在位期間，布拉格逐漸成為帝國的政治中心與文化中心。

捷克首都布拉格向西南大約30公里的地方，貝龍卡河蜿蜒曲折，河邊的峭壁上，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哥特式城堡，錐形塔、高低錯落的樓閣、垛口，深灰色屋頂、淺灰色石墻，宛如童話中的景象。

卡爾施泰因城堡，字面的意思是“卡爾石頭城堡”?？栔傅氖遣槔硭氖?，這座城堡是查理四世1348年建造的，也以他的名字命名。在中文語境里，常常稱之為查理城堡。

雅羅斯拉夫·弗赫利茨基是捷克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作家。1884年，他創(chuàng)作了輕喜劇《查理城堡之夜》，1973年被拍成電影，原劇目前仍在城堡庭院實景上演。故事是這樣的：查理四世建造這座城堡，就是為了安心處理男人該承擔的事務，所以，城堡里不可以有女人?？稍谕惶?，兩個女人分別悄悄潛入城堡，一個是皇后，這位皇后，是查理四世的第四個老婆。她想念夫君，在得到主教的幫助后，喬裝改扮成為皇帝的侍衛(wèi)佩謝克。另一個是總管的侄女，她和父親打賭，如果她能在城堡過夜而不被發(fā)現(xiàn)，父親就答應讓她嫁給佩謝克。于是，發(fā)生了一系列緊張有趣的情節(jié)。次日早晨，禁止女性進入城堡的禁令解除了。事實上，查理城堡不曾有過這樣的禁令，但某些場所，對于女性居住有過限制規(guī)范，由此以訛傳訛，啟發(fā)了作家的靈感。

查理四世曾經(jīng)帶給布拉格最為榮耀的時刻，在2005年的評選中，獲得“最偉大的捷克人”稱號。

查理四世1316年在布拉格出生，出生的時候，名叫瓦茨拉夫。他父親是盧森堡的約翰，母親是捷克普謝米斯里德家族的繼承人之一。

約翰以女婿的身份成為捷克國王。他在乎王位，為了避免被兒子頂替，強迫小瓦茨拉夫與母親分開，更在他7歲的時候把他送到法國。瓦茨拉夫跟著教父的名字，改叫查理。這位教父是法國國王，也是小瓦茨拉夫的姑父。

姑媽被加冕成為法國王后的典禮與小查理的婚禮同時舉行。他那年7歲。新娘是他在法國宮廷的玩伴，瓦盧瓦家族的女兒布蘭卡。雖然在當時，還不能預測瓦盧瓦王朝接下來200多年對法國的統(tǒng)治，但這樁聯(lián)姻至少在強化捷克和法國的聯(lián)盟關(guān)系。兩個小朋友成婚之后，各回各家，直到十四五歲，才開始真正的婚姻生活。

查理長到17歲，重回闊別多年的捷克。此時，母親已經(jīng)去世3年，長眠在茲布拉斯拉夫修道院。查理記述了當時的感受：“當我來到波西米亞，發(fā)現(xiàn)這里既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兄弟、姐妹，不認識任何人。我甚至把捷克語也忘光了，但后來重新學會，這樣才能和其他捷克人講話并互相理解……我發(fā)現(xiàn)這個王國如此破敗，甚至找不到一座沒有被占據(jù)的且可以居住的城堡，我只能像其他人一樣，住在普通市民的房子里?！?年之后，布拉格城堡還在修繕中，查理就迫不及待地迎來了妻子布蘭卡。布蘭卡努力學習德語和捷克語，平易近人，受到擁戴。

這個時候的查理只有摩拉維亞侯爵的封號，他把重心放在波西米亞，獨立處理各種事務，羽翼漸豐，與父親之間有各自的私心和算計，也有家族延續(xù)的同心。

1346年，約翰去世后，查理成為盧森堡伯爵、捷克國王。1347年，查理得到足夠的支持，被選為德意志國王。1348年，布拉格新城奠基、布拉格大學奠基，查理城堡也在6月10日破土動工，而這一年8月1日，王后布蘭卡去世。

布蘭卡留下兩個女兒，沒有男性繼承人，這給查理帶來緊迫感。僅僅5個月之后，32歲的查理高效再婚。

他先選擇了英格蘭王室的公主伊莎貝拉，和英國拉近關(guān)系是誘人的，但遠水與近渴相比，在德意志站穩(wěn)腳跟更為緊要。查理退婚了，搞得英王愛德華三世很沒面子。1348年，英王決定不參加德意志國王的角逐，這個意外所得，的確對查理大有好處。

查理選中了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安娜·法爾卡。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統(tǒng)領(lǐng)普爾法茨和巴伐利亞，相當于捷克西邊的門戶地區(qū)，更重要的是，作為選帝侯，他們支持其他候選人，是查理的反對派。維特爾斯巴赫家族同意了查理的求婚，查理成功地化敵為友，捷克收獲了上普爾法茨的土地。

1349年3月，婚禮在萊茵河畔的小鎮(zhèn)巴哈拉赫舉行。10個月后，小王子出生，查理為襁褓中的嬰兒選定了未來的新娘，斯維德尼采公國的唯一繼承人，11歲的安娜公主。斯維德尼采在捷克東北部，屬于戰(zhàn)略要地。

查理與安娜·法爾卡的政治婚姻和諧美滿，但僅僅維持了4年。4年中查理國王病了好幾個月，小王子不滿2歲夭折，之后，年僅23歲的安娜·法爾卡去世，有說法是因為兒子夭折過度悲傷，也有說是墜馬而死。

查理國王37歲，女兒凱瑟琳已經(jīng)有了哈布斯堡家族的未婚夫，弟弟也有了兒子，他們都可以提供王位繼承人，但都不是查理本人的嫡系。

1353年6月，查理國王與14歲的小新娘在匈牙利的布達完婚，這位小新娘本來是他為兒子選中的結(jié)婚對象。顯然，東北部戰(zhàn)略要地的問題，指望不上兒子，只能靠自己了。為了完婚，查理先后說服新娘的叔父斯維德尼克公爵、波蘭國王以及相關(guān)人等，因為兩個人血緣比較近，還需要教皇特批。這一輪操作下來，捷克得到了上下盧薩蒂亞的土地。

國王耐心等待了2年，才和年輕的王后開始共同生活。雖然又是政治聯(lián)姻，但一方成熟、睿智、雄心勃勃，另一方聰穎、謙卑、美貌可人，二人婚后相親相愛。

大約婚禮1年之后，查理認為時機成熟，決定前往羅馬尋求皇帝加冕。1354年9月28日圣瓦茨拉夫日那天，國王夫婦先在上普爾法茨停留，然后一路談判、一路游歷，途徑米蘭，在比薩與帝國和捷克軍隊、教皇代表匯合。

1355年4月5日，羅馬圣保羅大殿，教皇（在阿維尼翁）特派紅衣主教皮埃爾·克隆比爾主持儀式。查理四世是盧森堡家族第二位加冕皇帝，第一位是他的祖父亨利七世。也在這一年，捷克國王查理一世，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四世夫婦住進了查理城堡，王冠珠寶也依計移入查理城堡存放。當時，城堡還在修造中，國王兼皇帝本人親自監(jiān)工。

加冕稱帝之后的1356年，查理四世頒布了著名的《黃金詔書》，這部《黃金詔書》相當于神圣羅馬帝國的“基本法”，確立了選帝侯選帝和皇帝加冕的規(guī)范。

1362年，查理四世的第三段婚姻再次以王后去世而告終，安娜生育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母子都沒保住，皇帝把自己關(guān)進查理城堡好幾個月。年輕的安娜，在短短9年中，陪同查理四世經(jīng)歷了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為他留下了一女一子，查理四世終于有了他寄托厚望的繼承人。

這一次空窗期維持了10個月。1363年5月21日，47歲的查理四世在克拉科夫迎娶16歲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來自波蘭波美拉尼亞公國，那里毗鄰查理四世治下捷克領(lǐng)土東北邊境。當時，波美拉尼亞公國參加了奧地利公爵領(lǐng)導的反捷克聯(lián)盟。查理四世則又一次成功地通過聯(lián)姻化敵為友，從內(nèi)部擊破對方。

與前三位王后不同，伊麗莎白精力充沛、體格強壯、自信果決，傳說她手勁兒很大，“當著眾多王公領(lǐng)主和貴族的面，有人交給她一只新的馬蹄鐵，這是為一匹騸馬打造的，她親手折斷了馬蹄鐵，而周圍站立的強壯男子們用盡力氣也無法把馬蹄鐵折彎”?！恫槔沓潜ぶ埂凡捎昧诉@個細節(jié)。

這段婚姻一直維持到查理四世去世，之后伊麗莎白守寡15年，直到離世。如果說這對夫妻之間有什么問題，那就是查理四世極其倚重第三位皇后生下的瓦茨拉夫，卻沒有同等看重伊麗莎白的兒子西吉斯蒙德和約翰。

4位皇后，先后陪伴了查理四世幾十年光景，查理城堡也在這幾十年中建造完工，并作為國王夫婦的居所，傳給了即位的瓦茨拉夫四世。

查理四世為瓦茨拉夫四世做的準備相當充分，從他7歲的時候就給他代管事務的機會，甚至還主動違反自己頒布的《黃金詔書》進行賄選，保他得到德意志國王的頭銜，但瓦茨拉夫卻一直沒有能力尋求加冕稱帝。2022年有部電影《中世紀》，捷克文電影名《揚·杰士卡》，故事的背景就是瓦茨拉夫四世面臨的困局。

瓦茨拉夫四世遠不如同父異母的弟弟西吉斯蒙德具有魄力和野心，西吉斯蒙德最終成為盧森堡家族的第三位皇帝，也是家族的最后一位國王。瓦茨拉夫四世、西吉斯蒙德和弟弟約翰都沒有兒子。

查理城堡有過輝煌，經(jīng)過惡戰(zhàn)，多年失修之后，在1887年到1889年期間重建成如今的版本，人們的記憶，還在無限次回到更為久遠的往昔。

（責編：李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