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村遺址群舊石器“地點”命名問題的討論

摘要：考古遺址的命名是考古實操中的最初環(huán)節(jié)，是關系一個遺址的“終生大事”。我國舊石器考古遺址的命名有著很強的自身特點。本文梳理了我國舊石器考古百年來野外地點命名方式及其存在的問題，討論了各種命名方式存在的優(yōu)缺點，進一步明確了依照“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制定的《定名標準》“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規(guī)則，以“村名或小地名”命名，并輔以“典型遺址＋數(shù)字序號＋地點”命名方式最具推廣意義。

關鍵詞：丁村遺址群 舊石器地點 命名問題

Abstract： Naming of a site is the initial step in archaeological practice， since it is a life-long event related to that site. The naming of Paleolithic archaeological sites in China has strong characteristics of its own. This article aims to summarize the existing naming methods for Paleolithic sites over the past century and point out their problems via discussing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various naming methods. It also further clarifies the naming rules of “the smallest administrative region name or natural place name” formulate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Third National Cultural Relics Census”. The present research suggests that， the naming based on “village name or small place name”， supplemented by “typical site + numerical number + location”， makes naming method with the most promotional significance.

Keywords： Dingcun Site Group Paleolithic Site Naming Issues

丁村舊石器時代遺址群由眾多石器、化石地點構成。54：100地點、76：006地點、77：01地點等名稱在丁村遺址研究文獻中屢見不鮮。然而，這套命名體系的來歷、含義及其適用性到底如何？能否適應當前的舊石器考古發(fā)現(xiàn)的要求成為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2014—2018年，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與襄汾縣博物館組成的考古隊，在丁村遺址群東部黃土臺塬地帶展開新一輪的考古調查發(fā)掘工作，隨著新的地點不斷問世，原有的命名規(guī)則和體系，已無法滿足和適應丁村遺址新地點命名的需求。我們對丁村遺址群國內舊石器遺址或地點的命名問題進行了一定探索，并在這一階段的考古調查中進行了一定的實踐。

有關石器地點命名問題不僅僅局限于丁村遺址群，應該說在中國舊石器考古界也是一個較為普遍的問題。針對這些問題，本文嘗試就石器地點的命名規(guī)則進行一些探討，為今后的舊石器遺址或地點命名進行一些探索，拋磚引玉，就教于方家。

一、丁村遺址原有命名的歷史梗概

丁村遺址群石器地點的命名共經歷過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1954年至1977年。采用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以下簡稱IVPP）野外地點命名規(guī)則，即以“年份＋數(shù)字序號”的方式，對全國發(fā)現(xiàn)的舊石器地點統(tǒng)一編碼。最為出名的54：100（丁村遺址）、6053（西侯度遺址）、6054（匼河遺址）、73113（許家窯人遺址）等就源于此。其中前兩位數(shù)代表野外工作的年份，后面的數(shù)字為IVPP的野外地點編號。它是中國舊石器文化研究體系建立初期所獨有的一種命名方法。根據(jù)文獻記載來看，這一命名從1954年丁村遺址發(fā)掘開始，延用至1978年。

這個階段丁村遺址共發(fā)現(xiàn)登記了17處地點，分別為1954年的54：90～54：103地點等14處，1976年的76：006～76：008地點等3處。

第二階段：1977年至2004年。1977年以后，丁村遺址新發(fā)現(xiàn)的石器地點雖然仍延用“年代＋序號”的做法，但這個編碼不再從IVPP申請，而是每次有新的發(fā)現(xiàn)就按照丁村遺址群當年發(fā)現(xiàn)的數(shù)量，從01往后排。如：77：01、79：01、79：02、80：01等。

這個階段丁村遺址公布的新地點有16處，分年度為1977年的77：01～77：03等3處，1979年79：01～79：05等5處，1980年1處（80：01地點），1994年1處（94：01地點）；2004年在丁村遺址群北部新發(fā)現(xiàn)04：01～04：06等6處。

第三個階段：2013年至2020年。

2011年，襄汾縣啟動“丁村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項目”籌備工作以來，丁村遺址群的考古工作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脊殴ぷ髡呦群笤凇岸〈暹z址保護區(qū)”南部柴莊火車站汾河兩岸新發(fā)現(xiàn)舊石器時代遺址5處（未編號），其中包括南賈鎮(zhèn)石溝村遺址。2014—2018年，項目組在丁村遺址群東部黃土溝谷中新發(fā)現(xiàn)舊石器地點80余處，并對老虎坡、九龍洞、過水洞遺址進行考古發(fā)掘，在馬蘭黃土以及其下的古土壤條帶中發(fā)現(xiàn)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存。這是丁村遺址群首次在土狀堆積中的考古發(fā)掘，開啟了丁村遺址考古研究的一個新的篇章。相關命名方式將在下文中討論。

二、考古遺址命名原則

考古遺址的命名是考古實操中的最初環(huán)節(jié)，是關系一個遺址的“終身大事”。表面上看遺址名就是一個“符號”，無論哪種形式，只要約定俗成，叫得響即可。然而，簡約、準確、易懂、唯一、無歧義和不可隨意更改，應當是必須遵循的基本原則。

2007年至2012年完成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中，國家文物局制定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不可移動文物定名標準》（簡稱《定名標準》）中給出了包括古遺址在內的“不可移動文物”命名的基本原則和指導意見。指出：“不可移動文物的定名應本著簡約、準確、易懂、避免重復”“牽涉到地名時應盡量使用法定或通行的名稱，避免使用俗稱、俚語”和“一般不使用現(xiàn)代機構或單位名稱代替地名”的原則，并明確了古遺址命名標準，即以“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遺址”定名，并作出了示例，如牛河梁遺址、三星堆遺址。如果在同一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內或自然地名處有多處遺址，則在地名后加“方位”予以區(qū)別，“方位”用東、南、西、北、東南、西北、東北、西南表示。這是針對“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制定的。對于過往已經存在的考古遺址名稱，特別是舊石器時代遺址來說，還應該加上一條“不可隨意更改”。

三、舊石器遺址或地點命名及其存在的問題

我國的舊石器時代考古工作開啟于一百年前，但有規(guī)則的石器地點命名是從丁村遺址開始的，以此為界分為兩個階段。

早一階段（1949年以前）的舊石器考古遺址和古人類遺址基本上都是由西方學者發(fā)現(xiàn)發(fā)掘的，涉及的地域都很大，遺址的命名及其相關術語十分宏大，特別是甘肅及河套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遺址。1920年，桑志華在甘肅慶陽幸家溝黃土層中發(fā)現(xiàn)1件石核，拉開了中國舊石器考古的序幕。1923年，德日進加入了桑志華在中國西北部的地質古生物與舊石器考古調查發(fā)掘。1925年，桑志華和德日進在法國人類學雜志上發(fā)表1922－1923年調查發(fā)掘簡報《中國舊石器時代》；1927年步達生對發(fā)現(xiàn)于薩拉烏蘇的人牙化石研究定名為“河套人”；1928年布勒、步日耶、桑志華、德日進所著的《中國的舊石器時代》（法文）介紹了水洞溝盆地、薩拉烏蘇流域和甘肅慶陽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舊石器， 由于這些發(fā)現(xiàn)位于鄂爾多斯高原周圍河套地區(qū)，總稱為“河套文化”。1933年，步達生、德日進、楊鐘健和裴文中共同發(fā)表的《中國化石人類》中，認為“薩拉烏蘇河文化”和“水洞溝文化”代表了中國華北的“上舊石器時代”，并統(tǒng)歸于“河套文化”。1948年裴文中先生在《中國史前時期之研究》一書中首先提出了“河套人”“河套文化”和“河套文化期”中文術語，并特別指出：“河套本非一定之政治區(qū)域，約指黃河彎曲以內，及長城以北之地域而言。本文中所言各地，頗多在現(xiàn)時之寧夏及陜甘北部者，若按自然地理之區(qū)分亦可列于‘河套’之內?！?1956-1980年，內蒙古自治區(qū)博物館汪宇平和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多位專家學者在薩拉烏蘇河流域的楊四溝灣、小橋畔北沿、邵家溝灣、范家溝灣進行了多次考察。由此可見，無論“薩拉烏蘇遺址”還是“薩拉烏蘇河遺址”都不是一個獨立的遺址，而是由楊四溝灣、小橋畔北沿、邵家溝灣、范家溝灣（大溝灣西溝）等多個地點組成的遺址群。

1954年，丁村遺址調查發(fā)掘采用的是IVPP野外地點命名法。這種全國范圍內統(tǒng)一編號的命名方式，具有形式統(tǒng)一、簡便易操作和唯一性等多方面優(yōu)勢，但僅限于IVPP內部使用。各省市地方考古部門和高?？脊艑I(yè)發(fā)現(xiàn)的舊石器遺址，只能采用地名命名和其他命名方式，如《山西舊石器》一書中記述的173處舊石器地點、曲沃里村西溝遺址、元謀人遺址等。IVPP野外地點命名法，盛行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1970年代后期就逐漸淡出了學術界。事實上，嚴格來說IVPP野外地點命名法，并不屬于遺址名稱的命名，而是舊石器遺址考古發(fā)掘中的次一級石器地點的命名，只有在丁村遺址群、匼河遺址群等多個石器地點的發(fā)掘中才會出現(xiàn)。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發(fā)掘的單個遺址，雖然也會申領一個野外地點編號，但并不出現(xiàn)在遺址名稱中，如峙峪遺址（63661）、大荔人遺址（78006）等。因此，1949年至上世紀90年代，我國的舊石器遺址命名基本上采用的是村名或自然地名命名規(guī)則。對于多個石器地點的遺址群則采用遺址名＋順序號的方式。1990年泥河灣考古大爆發(fā)以后，由于發(fā)現(xiàn)的石器地點非常密集，自然地名難尋等特殊情況，出現(xiàn)了其他命名方式。

下面我們就舊石器時代遺址命名方式中存在的問題做一個簡要梳理。

（一）以村名或自然地名來命名：是國內外史前遺址最常見最通行的命名規(guī)則，已踐行多年，存在的問題也不少。

1.與“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命名不相符。

主要體現(xiàn)在古人類遺址的命名上。雖然有山頂洞人、丁村人、許家窯人、金牛山人等以小地名命名的先例，但從元謀人、大荔人、南京人、鄖縣人等遺址的命名來看，都未以自然地名命名，而是以縣市行政區(qū)域名稱建名，導致遺址名與人類化石命名不一致的情形時有發(fā)生，比如靈井遺址和許昌人、學堂梁子遺址和鄖縣人，以及上文提到的薩拉烏蘇遺址和“河套人”。

2.同名重名問題——遺址名稱不唯一。

全國各地存在許許多多同名村落或同樣名稱的溝谷梁峁等小地名。因此，遺址重名現(xiàn)象不可避免，而且要做到所有類別的遺址不重名十分困難。如泥河灣的馬鞍山遺址與貴州桐梓的馬鞍山遺址重名，泥河灣半山遺址與甘肅和政縣的新石器時代“半山遺址”（泥河灣半山遺址建名時，沒有考慮到甘肅和政縣的半山新石器時代遺址重名的問題——與衛(wèi)奇先生交流語）重名?？梢勒铡抖麡藴省分薪o出的“在同一縣級行政區(qū)域內的不可移動文物名稱應盡量避免重復”和“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方位”或＋“類別（性質）”＋“遺址”定名的指導意見加以改進。還可以在小地名前加縣級行政名加以區(qū)別。2013年發(fā)掘石溝遺址時，泥河灣石溝遺址已經存在，所以命名為襄汾石溝遺址。

（二）以“典型遺址＋數(shù)字序號＋地點”來命名：

這是舊石器時代遺址中常常采用的命名方式。最為著名的就有周口店第1地點、周口店第15地點、水洞溝第1地點、水洞溝第2地點、柿子灘第1地點、柿子灘第12地點、柿子灘第24地點等。它們的共同特點是遺存密集分布、調查發(fā)掘數(shù)量眾多且研究較為深入者。也是舊石器時代遺址群地點命名的最優(yōu)解。

（三）以河流或流域名稱命名：

在舊石器遺址中十分常見，如水洞溝遺址、薩拉烏蘇遺址、里村西溝遺址、黑土溝遺址等。這些看上去好似以小地名命名的遺址，實際上屬于以河流或小流域名稱命名的。

“薩拉烏蘇”在蒙古語里是“黃水”的意思。1924年，德日進和桑志華發(fā)表文章將該遺址記述為“Sjara-osso-gol ”作為科學術語（遺址名）載入史冊。Sjara Osso Gol三個詞對應的是黃－水－河，即薩拉烏蘇河。薩拉烏蘇河，地處毛烏素沙漠東南，是發(fā)源于定邊縣白于山北麓的黃河一級支流——屬無定河的上游河段，因河谷沿岸生長紅柳，又稱之為紅柳河；特指流經黃土高原進入鄂爾多斯高原（內蒙古自治區(qū)鄂托克前旗、烏審旗）的上游河段。因此，薩拉烏蘇遺址應當特指當年發(fā)掘的發(fā)現(xiàn)舊石器和人類化石的楊四溝灣、小橋畔北沿和邵家溝灣等地點。1956－1980年，汪宇平、裴文中、張森水、衛(wèi)奇、劉景芝等在薩拉烏蘇河沿岸的范家溝灣（大溝灣西溝）等地進行了多次考察發(fā)掘，發(fā)現(xiàn)大量舊石器和人類化石材料?？上]有人愿意放棄薩拉烏蘇和薩拉烏蘇河遺址舊有的稱謂，予以新的遺址命名。也沒有人愿意借鑒水洞溝遺址“典型遺址＋數(shù)字序號＋地點”命名方式加以梳理，使得薩拉烏蘇遺址至今沒有一個明晰的面目。

舊石器時代人類與河流的關系非常密切。沿河的考古發(fā)現(xiàn)也非常密集，但以較大河流命名遺址存在很大的問題。我們認為，在考古調查中也往往是以河流或小流域展開的。不妨以“小流域名稱＋數(shù)字序號”命名。例如黑硯水河1號洞穴遺址。黑硯水河是太行山間的一條小河，沿岸有多個洞穴。雖然在其他洞穴中沒有發(fā)現(xiàn)人類遺存，但為了給后續(xù)發(fā)現(xiàn)留下足夠的命名空間，王益人等采用了這樣的命名方式。2014－2018年期間，丁村遺址群東部黃土塬區(qū)的考古調查就是沿汾河二級支流由下游逐漸向上游進行的全流域系統(tǒng)普查，發(fā)現(xiàn)舊石器地點也是以小流域“溝谷名稱＋數(shù)字序號＋地點”命名的。

（四）以特殊方法命名的遺址或地點：

包括以發(fā)現(xiàn)者姓名命名和其他命名方式，主要出現(xiàn)在近十多年來泥河灣考古工作中。

1.以發(fā)現(xiàn)者姓名命名的遺址或地點：即對一些原來沒有名稱的考古發(fā)現(xiàn)地（如同軍事領域常用的“無名高地”），借鑒古生物、天文學等學科中以發(fā)現(xiàn)者或有紀念意義的人姓名來命名，例如泥河灣的石溝遺址、飛梁遺址、蘭坡遺址、梅溝（Meigou）地點、Mh（日祥，Rixiang）地點。

2.其他命名方式：也是針對小地名無考或容易產生歧義的情形?？脊胚z址或地點，根據(jù)地貌特征和方位等命名，例如半山遺址、廣梁遺址、東坡遺址、仙臺遺址。還有一些較為特殊的以拼音或發(fā)現(xiàn)日期命名的遺址或地點，如Dong Yang地點、970529地點等。這些新的嘗試有積極的一面，例如廣梁遺址，位于岑家灣二排排叉梁，名稱字甚多，也不符合簡明易懂的命名原則，為了化簡和排除歧義，采用岑家灣一個民工姓名中的“廣”字，命名為“廣梁遺址”（與衛(wèi)奇老師交流得知）；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例如東坡遺址位于虎頭梁村東的兔兒嘴，不知何故命名為“東坡遺址”，此命名極易讓人聯(lián)想到宋代大文人蘇東坡的名號，產生歧義。

我們上述歸納的四類我國舊石器時代遺址命名方法中，前三類是經過長期實踐檢驗了的，雖然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總體上講還是可行的。第四類命名方式，隨意性較大，不值得推廣。

四、2015年以來丁村遺址群田野調查石器地點

及遺址命名方案

丁村遺址第三個階段田野工作始于2011年。2015年確定了由“河流相地層”向“黃土堆積”轉變的工作思路，啟動了丁村遺址群60年來在黃土臺塬區(qū)最大規(guī)模的系統(tǒng)性考古調查。在北起襄汾縣城，南至襄汾縣新城鎮(zhèn)蒙亨村，東至塔兒山，108國道（大運路）以東地區(qū)約20平方公里的黃土臺塬區(qū)域，進行了全面系統(tǒng)的拉網(wǎng)式考古調查，新發(fā)現(xiàn)舊石器地點80余處，獲得石制品2000余件。如何系統(tǒng)、規(guī)律性地對這些新發(fā)現(xiàn)舊石器地點加以命名，就成了擺在我們面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只有確定出適用于丁村遺址群的命名規(guī)則，才能使今后的調查發(fā)掘工作有跡可循、有例可證。

為此，我們對我國舊石器時代遺址的命名問題進行了初步討論，借鑒以往遺址或地點命名的得失，制定了“野外臨時編號”“復查合并編號”和“考古發(fā)掘遺址的命名”三套系統(tǒng)。

野外臨時編號：

依照“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制定的《定名標準》“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自然是最簡便省事的方法，而且從2013年開始的襄汾石溝遺址、老虎坡遺址，就是如此。作為單獨發(fā)掘的遺址采用這種命名方法無疑是合適的。但是，對于大規(guī)模調查來說，相鄰區(qū)域內發(fā)現(xiàn)的地點十分密集，自然地名命名很難滿足逐個標識的要求。

考慮到黃土溝谷地貌石器地點多發(fā)現(xiàn)于溝壑兩側斷崖上的分布特點，以及調查工作的展開方式的需要，我們制定了以汾河二、三級支流“溝壑名稱＋順序號”作為臨時野外編號的命名方式，如沙女溝01地點、02地點，上莊溝01、02地點等。

從野外調查的方便程度上來說，簡便易行。不用考慮各地點之間的距離和相互地層之間的關系，也不用考慮自然地名的稱謂（自然地名的考量，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向當?shù)卮迕袢栐儯?。只要有發(fā)現(xiàn)便可以“及時發(fā)現(xiàn)及時記錄”。多個小組分片調查（各負責一個溝壑）時也不怕出現(xiàn)編號“撞車”，很適合大規(guī)模野外調查。

復查核定編號：

首先，要反復多次勘察地質地貌位置，確定各個地點之間的地層關系。其次，考察同一區(qū)域內的位置關系。對于位置相近同一套堆積中發(fā)現(xiàn)的地點進行合并，最終給予一個地點編號。地點編號按照年度調查先后，編訂為2015DC01地點、2015DC02地點等等，逐年進行。

考古發(fā)掘遺址的命名：

2013年以來丁村遺址群考古發(fā)掘遺址的命名，均采用自然地名命名。一般是在多次調查基礎上，確定發(fā)掘的地點并按照自然地名命名為某某遺址，如過水洞遺址、九龍洞遺址、洞門遺址。

總結這些年丁村遺址群的田野調查，反反復復的拉網(wǎng)式調查是舊石器考古勘察的常態(tài)。調查一般是在每年年初3、4月份植被尚不茂盛的季節(jié)和年底11、12月植被枯萎的時間段進行。由于舊石器時代的遺物深埋于地層之中，出露是比較困難的，調查中可能會有遺漏，無法確保一次踏查就能百分之百的獲得。因此，會有2017年調查地點（2017DC01地點）與2015年、2020年復查時發(fā)現(xiàn)的新地點（2015DC01地點、2020DC12地點）出現(xiàn)在同一片區(qū)域的現(xiàn)象發(fā)生。所以，制定一個完善的石器地點命名體系十分重要。

五、小 結

綜上所述，我們對舊石器時代遺址和地點的命名問題進行了回顧和梳理，并對命名的原則進行了一定的探討。從我國舊石器時代遺址或地點的命名來看，以“村名或小地名”命名最為普遍；以“典型遺址＋數(shù)字序號＋地點”命名方式最具特色。

從丁村遺址群石器地點的命名來講，過去的“年代＋序號”（IVPP地點命名法）已經成為過去式；取而代之的以小流域“溝壑名稱＋順序號”作為臨時野外編號，按照年度調查先后序號（2015DC01地點、2015DC02地點）作為復查最終編號，發(fā)掘地點則以小地名命名。這是丁村遺址群第三次調查發(fā)掘（2013－2018年）期間在地點命名上的一些嘗試——雖然是大家共同討論的一個方案，但并不見得合適，也未必值得推廣。希望能夠成為我國舊石器時代石器地點命名的一個“靶標”，供學界同仁批判。

我們認為：初步調查的石器地點無論采用什么樣的符號，終究是一個臨時編號，一旦選定某個調查地點進行正式的考古發(fā)掘，則必須按照國家文物局“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名稱或自然地名”＋“遺址”定名的方式，對其進行正式命名。

致謝：2015年至2020年期間參與野外調查的陜西文博技術學院畢業(yè)學生、技工有：趙祥、張建林、張玉賓、狄?guī)洝⑼跄塑?、付勇和民工趙家保等。謹向他們在數(shù)個寒暑往來調查中的辛勤付出致以誠摯的感謝。

本文寫作過程中，衛(wèi)奇先生和審稿人為我們提供了很多寶貴的意見和建議，謹致謝忱。

目前能查到的文獻中，IVPP石器地點命名法最后一處為大荔人遺址（78006地點）。但也僅見于《大荔—蒲城舊石器》一書中遺址發(fā)掘介紹中，在遺址命名和研究內容中并未以78006地點的形式出現(xiàn)。

王益人、袁文明、蘭會才等：《2011年以來丁村遺址群考古新進展》，《人類學學報》2018年3期。

國家文物局《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實施方案》相關文件：《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不可移動文物定名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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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烏蘇遺址，又稱河套人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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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命名為仙臺遺址，后期改名為大長梁遺址，文獻同[19]。

位于河北省陽原縣官廳村北小長梁東側的梁上，為英國考古學家Susan Keates和美國人類學家Geoffrey Pope所發(fā)現(xiàn)和記述，文獻同[19]。

為陽原縣東谷坨村徐家坡的東谷坨遺址T1發(fā)掘探坑，因有別于舊石器時代早期東谷坨遺址，以發(fā)現(xiàn)日期（1997年5月29日）命名，文獻同[19]。

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