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聲音
2024-01-01 00:00:00張篤德
當代工人·精品C 2024年6期
我用近二十年的時間
俯下身子、低下頭傾聽
跪下雙膝、把耳朵置于工業(yè)的胸膛
工廠的聲音從白天響到夜晚
從夜晚響到黎明
習慣中成了生命的一種律動
有時是單一的，天車上窗口里探出一張
抹著油泥的臉
隨即一串清脆的響鈴在廠房里流動
有時是復雜的，夾雜著嘈雜和鳴叫
像生活中的廝打和爭吵
有時是有形的，譬如
工廠的夜里富有節(jié)奏的聲響
像親人打著鼾睡眠
有時是無形的，隱秘
細小或者巨大、突然
繃緊的神經(jīng)在忙碌和變化中不得安寧
離開工廠，工友們送別的話語
從廠房里急三火四地噴涌出來
高一聲、低一聲
在鋼鐵間撞擊出火花
少女尖細的嗓音從天車上
慢一陣、緊一陣地尾隨
在設備間折過來、轉(zhuǎn)過去
穿透血肉與筋骨
如同蜂鳥不停地向你襲來
洶涌的潮汐般拍打你的胸膛
直至把你的淚水從眼眶里推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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