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臥底24年24 Years Undercover in a Gang

他是美國傳奇警察，從警26年卻有24年是在黑幫臥底。他混跡黑幫游刃有余，后來喊話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再不收網(wǎng)我就成老大了。

他體型龐大，高1.93米，重177公斤。他可能移動緩慢，但這或許只是因為他不需要為任何人移動。他面容兇悍，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是如何做到長期活躍于窮兇極惡的歹徒之間而不被識破，又是如何在他們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甚至差點成為黑幫老大的呢？

罪犯的貪婪為他的成功鋪平了道路！

“最讓我驚訝的是他們真的是貪得無厭。黑幫分子都想賺快錢，不會像我們普通人那樣去找一份傳統(tǒng)的工作，努力奮斗。欲壑難填最終導(dǎo)致他們走向深淵?！彼袊@道。

一、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新秀

華金·“杰克”·加西亞1952年生于古巴哈瓦那市，其父親在古巴國家財政部工作，母親是一名歌劇演員。1959年，卡斯特羅和格瓦拉的起義軍攻入哈瓦那。

加西亞的父親擔心會成為被清理的對象。一天晚上，父親照例親吻家人，道晚安，接著說要離開幾天。后來得知，因為處境危險，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駐哈瓦那武官辦公室?guī)椭优芰?。一年后，一家人在美國重聚。起初他們住在紐約市華盛頓高地的一棟六層樓的無電梯公寓里。父親對家人說這是他們的新國家，他們要學會成為其國民。于是加西亞非常努力地學習英語并融入其中。

剛來紐約時他們一無所有，但母親常說：“窮不可恥，像邋遢的人一樣生活才可恥?！?/p>

一家人用肥皂洗手，時常清洗地板。家里的家具很少，但總是很干凈。

在美國長大的加西亞沒有按父母希望的那樣成為一名律師或會計師。他學習成績不怎么樣，但身體壯實、喜愛運動。他是威徹斯特社區(qū)學院1971年全國冠軍橄欖球隊的成員，最后作為橄欖球特長生考取了弗吉尼亞州的里士滿大學。

讀書期間，他看過一部電影《塞爾皮科》，里面講述紐約警察塞爾皮科不畏強權(quán)，舉報身邊的腐敗，成為反腐斗爭的臥底，最終讓腐敗分子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塞爾皮科被授予“紐約警察局榮譽勛章”，并移居瑞士。這部電影深深地打動了加西亞，喚醒了他內(nèi)心深處那種不屈不撓、敢于進取的正義感。他決定申請成為一名警察，要做就做最好的，干脆就申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FBI）探員。

為了自己的夢想，他多方打聽如何才能加入FBI。一天在家里看西班牙語電視頻道，剛好在播放FBI招西班牙語探員的廣告節(jié)目。他會說西班牙語和英語，馬上報名，但很快就被拒絕了，因為加入FBI必須是美國國籍。

加西亞和父親商量申請加入美國國籍。父親雖然不太愿意兒子走這條路，但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樣，加西亞成了古巴裔的美國人。

雖然加入了美國國籍，但想成為一名FBI探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各種審核都很嚴格，而且他的體重成了最大的障礙。

FBI強調(diào)探員要有偵探的樣子，外形帥氣，穿著講究，看起來很有派頭。訓(xùn)練小組的負責人認為加西亞太胖了。為了進入FBI，加西亞花了兩個月時間，咬牙減掉了18公斤體重，勉強達標。經(jīng)過FBI繁雜的篩選程序，1980年2月，28歲的加西亞終于正式成為FBI的探員，宣誓入職。他是歷史上第二位出生于古巴的FBI特工。

他認為FBI的主要工作就是抓捕銀行搶劫犯或重大逃犯什么的，但事與愿違，大大出乎其意料。

要想在FBI獲得一個好的職位，第一印象和運氣都很重要。如果大家對你的評價很好，就有可能參與有趣的案件，但決定權(quán)在上級手里。他意識到如果沒有一定的關(guān)系網(wǎng)或者某個領(lǐng)導(dǎo)賞識，可能永遠都很難從事自己喜歡的工種。

有一次，一名探員找到他幫忙辦理一起涉及國家安全的案件。他的運氣來了，這是他第一次嘗試臥底工作，竟如魚得水。不過這個案件不宜向外提及。

此次行動結(jié)束后，他找到了工作方向，開始志愿從事臥底工作。

二、生來就是臥底人才

盡管臥底工作本身令人興奮，但要成為大案臥底并不是誰都可以的，要經(jīng)歷心理測試，能力評估，然后經(jīng)主管批準去臥底學校進修。

加西亞的心理素質(zhì)過硬，能力出眾，加上其外表簡直是天生的“黑幫分子”，所以很快就被錄取到臥底學校學習。

在訓(xùn)練過程中，不管你信不信，大多數(shù)人都會被退回原單位。訓(xùn)練中的場景非常逼真，很多人難以應(yīng)對，不是心理上出了問題，就是能力跟不上。為了保護這些人的安全，校方只能將他們淘汰，能留下來的寥寥無幾。但是，校方稱加西亞是天生的臥底，因為他是一個喜歡胡說八道的人，善于言談，魅力四射，在所有場合和環(huán)境中都能適應(yīng)，泰然自若。作為重點培養(yǎng)對象，除了在學校訓(xùn)練外，他還被安排實習，進入一些較小的案件中臥底，逐步適應(yīng)，不斷糾正錯誤。隨著學習和成長，加西亞接受的臥底任務(wù)變得越來越艱難和危險。

對加西亞來說，從事緝毒工作是相當愉快的旅行。盡管警察局盡了最大努力打擊毒販，但媒體并不怎么感興趣?！斑@就是暴徒和有組織犯罪的吸引人之處?！奔游鱽喺f道，“自1984年后，我就一直從事緝毒工作。我很榮幸能與執(zhí)法部門中一些最優(yōu)秀的男女同事一起工作，我們真的很出色，破獲了很多涉毒案件。查獲了大量的毒品，繳獲了很多錢。緝毒警察極少有人被登上報紙。我們在紐約前前后后查繳了五千公斤毒品，但從沒有上過報紙。但如果你把一個重達一百公斤的歹徒關(guān)起來，報紙會立馬刊登。”

有一次，他被安排為一個販毒集團洗錢，這是一個隨時可能喪命的臥底工作。與一個復(fù)雜的卡特爾集團合作要非常小心。比如跟蹤某個人，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尤其是在他們進行洗錢交易或毒品交易之時或之后被發(fā)現(xiàn)，那你是必死無疑。有時候為了安全，只能放棄跟蹤。

卡特爾內(nèi)部也非常獨立，并不是每個人之間都熟悉。如果你用毒品買通了一個毒販，然后試圖向他提出合作，他也無法給你提供很多有價值的線索。即使內(nèi)部交易也都是盡可能地不暴露身份。而且買通毒販也不是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被懷疑是警方臥底，下場會很慘。

在卡特爾集團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幫他們洗白了足夠多的錢，取得了信任，這個時候加西亞提出想見見老板，得到的回答是，老板都在哥倫比亞或墨西哥，叫他去這兩個國家。

對加西亞來說，從事毒品臥底工作是一次又一次難忘的經(jīng)歷。查繳毒品，繳獲毒資，他感覺很安全，沒有引起外界關(guān)注。

三、美國黑手黨

多年來，意大利裔美國黑手黨家族統(tǒng)治著美國許多大城市的有組織犯罪，并將這種影響力擴展到合法世界。黑手黨的規(guī)模化，滲透到了美國合法組織之中。他們進入了工會、腐敗的警察部門、瀆職的政客集團、建筑業(yè)等，非常有影響力。

甘比諾犯罪家族（Gambino Crime Family）是意大利裔美國黑手黨犯罪集團，也是主導(dǎo)紐約市有組織犯罪活動的“五個家族”之一。1963年麥克萊倫聽證會時，該家族的頭目叫卡洛·甘比諾，所以俗稱甘比諾家族。該團伙的業(yè)務(wù)范圍遍及全美，主要犯罪行為有勞工和建筑敲詐、開設(shè)賭場、放高利貸、洗錢、賣淫、欺詐、販毒、劫持等。

要攻破這個組織嚴密的黑幫，必須得從其內(nèi)部下手，而在這種性質(zhì)的幫派臥底，一旦暴露，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死得很慘。

警察當局思慮再三，還是認為加西亞比較合適，動員他打入甘比諾內(nèi)部。面對如此驚險的任務(wù)，加西亞毅然接受。

甘比諾家族是古老的意大利黑手黨家族之一，核心成員幾乎都來自意大利，這是加西亞最急需解決的問題。為此，警局對他進行了幾個月的集訓(xùn)。他學會了意大利人的舉止、餐桌禮儀，還有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除此之外，他還需要一個“人設(shè)”，即身在紐約的意大利富豪。他穿得體的西裝，戴金表、金戒指，出門有豪車接送，儼然是一個成功商人。

加西亞化名“杰克·法爾科”，隨身攜帶大量現(xiàn)金，扎成一捆一捆的，和黑幫成員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搶著付錢。很快，這個舉止優(yōu)雅、有錢、講義氣的意大利人獲得了幫派所有成員的好感。經(jīng)黑幫調(diào)查，原來這個叫“杰克”的大個子是職業(yè)竊賊，以盜竊珠寶為主，獲取了大量的財物。

“杰克·法爾科”結(jié)識了甘比諾家族元老之一的格雷格·德帕爾瑪，并逐漸得到其賞識，而格雷格是甘比諾家族時任教父約翰·高蒂的心腹。

臥底期間，有一次格雷格和“杰克”在紐約州韋斯特切斯特縣一家百貨公司會見另一名黑幫成員維西尼。由于維西尼未能向他們表示應(yīng)有的尊重，格雷格抓起一個實心水晶燭臺，擊打維西尼的頭部。“杰克”連忙勸阻，說了不少的好話，格雷格才停手，維西尼也撿回了一條命。

一天，“杰克”得到消息，教父高蒂即將出獄。“杰克”馬上去迎接高蒂，并借助FBI的強大財力支撐，送了高蒂很多豪禮。漸漸地，高蒂認識到“杰克”是一個能力極強的人，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而且對其很是忠心。不久，高蒂把他提拔到自己身邊，成為甘比諾家族的二級頭目之一。

進入到甘比諾家族的核心圈之后，“杰克”開始在高蒂的家中、汽車上安裝竊聽器，甚至割開自己的肚皮，把竊聽器藏進脂肪里，以獲取更多的情報。

雖然“杰克”和高蒂等高層之間的“友誼”進展順利，但這位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臥底特工花了很長時間才贏得團隊中其他人的信任。比如羅伯特·瓦卡羅，這是一個不信任任何人的神秘人物。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與他建立了關(guān)系，并建立了密切的關(guān)系。他原本不是紐約一系的，不知怎么回事，他們把他調(diào)過來從事秘密情報工作?！薄敖芸恕闭f。

后來瓦卡羅還是上吊自殺了，這就是黑幫分子的命運。

凡事沒有萬無一失，更別說臥底，這種職業(yè)有更多的不可控因素，并不是總那么幸運。

有一次“杰克”參加重要的宴會，突然看見一個以前被他親手送進監(jiān)獄的毒販。這個毒販的出現(xiàn)輕則會讓他前功盡棄，重則會讓他命喪當場。良好的心理素質(zhì)讓他不動聲色，他抑制狂跳的心，趁那人還沒察覺之前，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然后迅速向聯(lián)絡(luò)人發(fā)出信息。

很快，這個毒販被警察“請”走了。

虛驚一場，但細節(jié)決定生命。從點菜的菜單、家族血統(tǒng)、社會安全卡號、駕照、信用卡，到自己的經(jīng)歷、犯罪記錄，就連父母的埋葬地點，能想到的所有細節(jié)，“杰克”都推敲到無懈可擊。

也正是這樣細微到極致的偽裝，讓“杰克”從未被懷疑。

時間一點點過去，杰克協(xié)助FBI收集到了大量的證據(jù)。一天，竊聽器傳來高蒂的聲音，好像是和家族的元老商量事務(wù)，說他自己身體每況愈下，如果再被警察抓進監(jiān)獄，雖然之前進進出出多次，但是如今的身體估計是吃不消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提議讓“杰克·法爾科”接任教父的位置，帶領(lǐng)家族發(fā)揚光大。

這明顯是內(nèi)定“太子”，F(xiàn)BI和“杰克”都意識到不能再等了，證據(jù)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收網(wǎng)了。

“杰克”說：“趕緊收網(wǎng)，再不收網(wǎng)我就要成黑手黨老大了！”

FBI火速行動，甘比諾家族的32個高層全部落網(wǎng)。這個在美國擁有80年歷史的幫派，至此被連根鏟除，其頭目約翰·高蒂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不得假釋，并被轉(zhuǎn)移到美國馬里恩監(jiān)獄。2002年6月10日，因患咽喉癌，高蒂在密蘇里州斯普林菲爾德的美國聯(lián)邦囚犯醫(yī)療中心去世。元老格雷格·德帕爾瑪被判處157個月監(jiān)禁，關(guān)押在聯(lián)邦監(jiān)獄。2002年，格雷格在獄中試圖上吊自殺，后來被救，但一直處于植物人狀態(tài)，2010年12月去世。

加西亞（杰克）在黑手黨臥底三年，任務(wù)結(jié)束時，一共提交了85份起訴書，其中62人認了罪，一下子肅清了這個城市最大的黑幫，鏟除了甘比諾家族，他成為FBI歷史上最傳奇的特工之一。

四、退休

在甘比諾家族臥底時，加西亞全天候待命，必須隨時接聽黑幫頭目的電話，否則將面臨處罰。這種長時間的神經(jīng)壓迫，不僅對冒著生命危險的加西亞本人，而且對他的家人都是很大的傷害。還好加西亞的妻子來自執(zhí)法家庭，對丈夫百分百支持。加西亞好幾個月都見不到家人，偶爾偷偷回家時，也只是短暫的一會兒，而且每次都謹小慎微，身心疲憊。

經(jīng)歷甘比諾家族一案后，也不可能再臥底了，加西亞功成身退，臥底生涯完美落幕。退休后，加西亞回歸正常人的生活。他出版了自傳《假扮杰克·法爾科》（Making Jack Falcone），還成立了一個動物保護組織，保護那些需要救助的小動物。

他還擔任國際探路者咨詢公司的顧問，教授其他臥底特工，并在世界各地進行演講。

他作為臥底特工的身份曝光后，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得到消息，有暴徒懸賞刺殺他。這個消息并沒有讓加西亞感到不安?！八麄儾粫碜窔⑽业摹e誤會我的意思，我并不天真，我會保護好自己。我的意思是，黑幫知道，如果襲擊FBI特工，他們將有滅頂之災(zāi)。不過哥倫比亞和墨西哥的黑幫確實令人擔心，他們以殺害執(zhí)法人員而聞名?！?/p>

現(xiàn)今，七十多歲的加西亞看上去依然年輕、充滿活力。

【作者簡介】劉長煌，江西省萬年縣公安局民警，全國公安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西省作協(xié)會員，曾作為聯(lián)合國維和民事警察赴利比里亞、東帝汶等國三次維和，先后三次獲得聯(lián)合國和平勛章。

（責任編輯：馮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