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及作用機制

摘" 要" 類言語發(fā)聲是類似成人言語的語音， 是后續(xù)語言發(fā)展的基礎。已有研究表明， 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數量或頻次、典范音節(jié)比例或頻次、輔音多樣性與溝通性發(fā)聲預測了表達性語言， 但對理解性語言的預測結果不一致， 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對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和表達性詞匯量預測的結果不一致。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由類言語發(fā)聲提供了語言產生的基礎、創(chuàng)造了嬰幼兒的學習狀態(tài)和誘發(fā)了社會性回應行為三個方面解釋。未來研究可考慮探索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的因果關系、相關因素對類言語發(fā)聲預測語言發(fā)展的調節(jié)效應、語言測試方式及類言語發(fā)聲指標本身的影響、語言障礙兒童語言干預中最具有價值的類言語發(fā)聲和類言語發(fā)聲與社會回應的動態(tài)交互。

關鍵詞" 嬰幼兒， 類言語發(fā)聲， 語言發(fā)展， 語言障礙

分類號" B844.12

1" 引言

類言語發(fā)聲（speech-like vocalizations）也稱原音（protophone）， 指嬰幼兒在主要使用口語溝通之前發(fā)出的， 不同類型的沿著一個連續(xù)體發(fā)展并逐漸變得更像言語的聲音（Oller， 2000; Schoen Simmons， 2021）。發(fā)育正常（Typical Development， TD）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是從準元音（quasivowels） （0～2個月）， 咕咕聲（goos） （1～4個月）， 完全元音（full vowels或fully resonant nuclei）和邊緣呀呀語（marginal babbling） （3～8個月）， 發(fā)展到典范呀呀語（也稱規(guī)范呀呀語） （canonical babbling） （5～10個月） （Morgan amp; Wren， 2018; Oller， 2000）。準元音發(fā)聲時聲道處于較自然的狀態(tài)， 尚未形成元音的聲道形狀， 聽起來聲音更輕且時間更短; 完全元音發(fā)聲時已形成元音的聲道形狀， 聽起來聲音更大且時間更長; 咕咕聲是舌頭靠近口腔后部時的發(fā)聲（Buder et al.， 2013）。典范呀呀語和邊緣呀呀語是由輔音（Consonant， C）和元音（Vowel， V）的組合音節(jié)構成， 兩者的區(qū)別： 一是典范呀呀語的C和V之間過渡快速（通常小于120 ms， 也有研究認為小于250 ms）， 邊緣呀呀語的C和V過渡時間通常大于120 ms （也有研究認為大于250 ms）; 二是邊緣呀呀語可能沒有完全元音作為音節(jié)核（nucleus）且可能沒有實質性的C和V的過渡， 而典范呀呀語必須有一個完全元音作為音節(jié)核且有實質性的C和V的過渡（Buder et al.， 2013; Goldstein amp; Schwade， 2008）。

類言語發(fā)聲作為言語發(fā)展的前體（precursor）占據了嬰兒發(fā)聲的主體（Oller et al.， 2021）， 其對語言能力的預測在TD兒童和相關語言障礙兒童中得到了廣泛研究。然而， 這些研究主要為相關研究， 尚缺乏因果關系的研究， 且研究結果不一致。例如， 有研究表明類言語發(fā)聲起始年齡預測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McGillion et al.， 2017）， 有研究卻未發(fā)現兩者間的預測關系（Lang et al.， 2021）。另有研究發(fā)現類言語發(fā)聲數量預測嬰幼兒的理解性語言（Weismer et al.， 2010）， 有研究則未發(fā)現這種關系（Werwach et al.， 2021）。那么， 嬰幼兒的哪些類言語發(fā)聲與其語言發(fā)展存在相關？這種相關的機制是什么？本文首先回顧了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之間存在相關的實證證據， 其次總結可以解釋兩者相關的內在機制， 最后對未來研究提出展望。文章期望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梳理和總結， 進一步理解嬰幼兒的類言語發(fā)聲如何幫助其從前語言期過渡到語言期， 從而為如何更好地促進嬰幼兒語言發(fā)展提供科學依據。

2" 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指標及其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2.1" 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指標

研究采用更具體的指標探究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能力的預測作用。主要指標有3個： 一是發(fā)聲的數量（quantity of vocalizations）， 即樣本中類言語發(fā)聲的總數量或總頻次; 二是發(fā)聲的語音質量（phonological quality of vocalizations）， 即發(fā)聲中是否包含典范音節(jié)或輔音， 如典范音節(jié)比例、溝通輔音多樣性; 三是發(fā)聲的溝通質量（communicative quality of vocalizations）， 即發(fā)聲是否指向他人， 具有明確的溝通意圖（McDaniel et al.， 2020a）。研究者指出， 雖然溝通輔音多樣性是指溝通行為中的不同輔音類型， 但其在概念上更多與語音的復雜性有關（McDaniel et al.， 2020b）。表1總結了研究中預測語言能力的主要類言語發(fā)聲指標及定義（如Brookman et al.， 2020; Fagan， 2009; Gerhold et al.， 2020; Lang et al.， 2021; Lopez et al.， 2020; McDaniel amp; Schuele， 2021; McDaniel et al.， 2020a， 2020b; McGillion et al.， 2017）。

2.2" 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的數量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各研究對語言能力測量的方法不盡相同， 例如， Yankowitz等人（2022）采用Mullen早期學習量表（Mullen Scales of Early Learning， MSEL）測量了詞語、語法等綜合表達性語言， Woynaroski等人（2017）采用麥克阿瑟–貝茨溝通發(fā)展量表（MacArthur- Bates Communicative Development Inventory， MCDI）測量了兒童的表達性詞匯量。因此， 本文用“理解性語言或表達性語言”指代量表得出的綜合語言能力或多個量表得分整合的語言能力， 用“表達性詞匯量”指代以具體詞匯量為結果的語言能力。

嬰幼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數量能較有效地預測表達性語言， 但對是否能預測理解性語言的結果不一致。測量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數量的方法主要有3種： 一是自動化軟件“語言環(huán)境分析” （Language ENvironment Analysis， LENA） （如Brookman et al.， 2020）， 二是游戲互動樣本分析（如Lyakso et al.， 2014）， 三是父母報告（Werwach et al.， 2021）。關于全天語言樣本LENA的元分析研究綜合分析了早產1個月的嬰兒到46個月的TD幼兒、聽障（hearing loss）幼兒和孤獨癥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幼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數量與表達性語言或理解性語言的關系， 結果表明類言語發(fā)聲數量與語言能力（包括理解和表達）相關（Wang et al.， 2020）。隨后兩項同樣采用LENA測量TD嬰兒發(fā)聲數量的研究支持上述元分析的結果， 嬰兒12～14個月時的發(fā)聲數量預測18～20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Brookman et al.， 2020; Ha et al.， 2022）。游戲互動樣本分析研究表明， 9個月TD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數量與12和24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相關（Lyakso et al.， 2014）， 平均年齡23和33個月的ASD幼兒的類言語發(fā)聲頻次預測1年后或當下的表達性語言（McDaniel et al.， 2020a; Nevill et al.， 2019）， 但沒能預測理解性語言（Nevill et al.， 2019）。另一項關于30個月大ASD和發(fā)育遲緩（developmental delay）幼兒的研究發(fā)現， ASD幼兒的發(fā)聲頻次與當下的理解性和表達性語言相關， 而發(fā)育遲緩幼兒沒有表現出相同的趨勢（Weismer et al.， 2010）。父母報告分析結果顯示， 6個月TD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數量對12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有顯著預測作用， 對理解性詞匯量則無顯著預測作用（Werwach et al.， 2021）。

總的來說， 類言語發(fā)聲數量預測表達性語言的結果相對一致， 而對理解性語言預測的結果存在差異。這種不一致可能是語言能力的測試方式不同以及理解性和表達性語言的不同特征導致的。例如Nevill等人（2019）在總結以往語言測量結果差異時發(fā)現， 直接向兒童測試的結果為表達性語言高于理解性語言， 而間接測試（如父母報告）出現理解性語言高于表達性語言的截然相反的結果。他們的研究還發(fā)現不同的直接施測的量表測得的語言能力之間也出現類似的結果。理解性語言能力比較內隱， 難以通過測試全面反映出來; 而表達性語言比較外顯， 較容易通過測試反映出來。未來可開展相關研究， 以確定語言測試方式的影響作用。

2.3" 嬰幼兒發(fā)聲的語音質量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2.3.1" 嬰幼兒典范與非典范音節(jié)頻次或比例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典范音節(jié)頻次或比例對嬰幼兒的表達性語言有較好的預測作用， 非典范音節(jié)頻次未能預測表達性和理解性語言。TD兒童的研究表明， 9和12個月嬰兒的典范音節(jié)比例或真典范音節(jié)比例預測了21和24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Chapman et al.， 2003; Yankowitz et al.， 2022）。然而， 6～8個月嬰兒典范音節(jié)比例對表達性詞匯量的預測不一致， Yankowitz等人（2022）研究中6個月嬰兒的典范音節(jié)比例未能預測24個月時表達性詞匯量， 另一項研究發(fā)現6～8個月嬰兒典范音節(jié)比例預測了18～20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Kim amp; Ha， 2022）。其原因可能是嬰兒的年齡差異， Yankowitz等人研究中只包括6個月大的嬰兒， 年齡太小導致典范音節(jié)比例太低（平均2%左右）; Kim和Ha研究中納入8月齡的嬰兒， 典范音節(jié)比例稍高（平均15%左右）。關于非典范音節(jié)數量與語言能力關系的研究表明， 13個月嬰兒的非典范音節(jié)與表達性詞匯量和理解性詞匯量均不相關（Lopez et al.， 2020）; 該研究還發(fā)現典范音節(jié)數量與理解性詞匯量也不相關。

語言障礙兒童的研究也發(fā)現類似的結果。例如， 9個月ASD嬰兒每分鐘產生的典范音節(jié)數量與12個月時的表達性語言存在相關， 非典范音節(jié)數量與表達性語言不相關（Talbott， 2014）。9個月時使用典范音節(jié)比未使用典范音節(jié)的脆性X綜合征（fragile X syndrome）嬰兒在24個月時有更好的表達性語言和理解性語言， 且早期典范音節(jié)比例更高的后期表達性語言更好（Hamrick et al.， 2019）， 嬰兒早期缺乏典范音節(jié)可能預示著后期的語言發(fā)育遲緩（Lohmander et al.， 2017; Rubin， 2021）。整體上來說， 典范音節(jié)頻次或比例預測了表達性語言， 只有少量研究涉及典范音節(jié)頻次對理解性語言的預測且結果不一致。此外， 年齡可能是影響典范音節(jié)對表達性語言預測的因素。

2.3.2" 嬰幼兒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嬰幼兒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對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和表達性詞匯量預測的結果不一致。首先， 有研究采用至少一個或兩個聲門上輔音穩(wěn)定產生作為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CBO）的標準， 并探討CBO是否能預測第一批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the age of word onset）或理解性與表達性詞匯量（如Majorano et al.， 2014; McGillion et al.， 2017）。CBO與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相關， 即CBO越小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越小（Keren-Portnoy et al.， 2009; McGillion et al.， 2017）。然而， CBO對理解性和表達性詞匯量的預測不一致。Majorano等人（2014）發(fā)現CBO預測嬰兒12個月時表達性詞匯量（即CBO越小12個月時詞匯量越大）， 但未能預測12個月時的理解性詞匯量和18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 McGillion等人（2017）發(fā)現CBO未能預測嬰兒18個月時的理解性詞匯量， 但預測表達性詞匯量。

其次， 是否包含兩個重疊呀呀語或典范呀呀語比率或MULTI是確定CBO的另一些常用指標。使用這幾個指標的研究顯示， CBO與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之間不相關（Fagan， 2009; Lang" et al.， 2021）， CBO與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之間年齡差的變異很大， 時間間隔在2～11個月（Lang et al.， 2021）。然而， Jung和Houston （2020）對平均開機年齡為21個月的人工耳蝸植入幼兒以典范呀呀語比率為指標的CBO與語言能力進行關系探討后發(fā)現， CBO預測幼兒人工耳蝸開機后24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

由此可見， 現有的研究并不能得出呀呀語發(fā)聲越早表達性語言越好的結果。原因之一可能是采用的指標不同， 導致CBO在各研究間有較大差異。比如， McGillion等人（2017）研究中連續(xù)兩個聲門上輔音穩(wěn)定產生為標準的嬰兒CBO中位年齡為10個月， Lang等人（2021）研究中以典范呀呀語比率和MULTI等6個指標為標準的CBO最大平均年齡8個月。不同的CBO可能代表嬰兒不同的能力基礎。雖然CBO捕捉到嬰兒在產生單詞時的口語運動準備狀態(tài)的出現（Oller， 2000）， 但對于許多嬰兒來說9個月及以下的時間點還是太早且不足以表明更高程度的口語運動能力（Lang et al.， 2021）。然而達到連續(xù)兩個不同輔音產生標準的嬰兒也許有更好的口語運動能力， 能夠集中注意力并記住詞語的形式及含義（McCune amp; Vihman， 2001）， 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以不同輔音穩(wěn)定產生為CBO標準的研究有更多積極的結果。另外， 有意義詞語產生及發(fā)展的前提條件可能超越了單純的語音能力。嬰兒的認知、溝通等技能可能有助于嬰兒習得詞語， 這些技能的不同步發(fā)展可能會影響有意義表達性詞語起始年齡（Lang et al.， 2021）。結合上述結果及分析， 對于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及其與后期表達性詞匯關系的探究， 需要綜合考慮溝通、認知等因素和CBO不同指標的影響。

2.3.3" 嬰幼兒輔音多樣性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輔音多樣性是指輔音類型數和溝通輔音多樣性。關于輔音類型數對語言能力預測的研究發(fā)現， TD嬰兒11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預測24個月時平均句長（Mean Length of Utterance in Morphemes， MLU）和自發(fā)語言樣本中的詞匯多樣性（vocabulary diversity in spontaneous language samples）， 但未預測MCDI中的表達性詞匯量; 18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預測24個月時的MLU、詞匯多樣性和表達性詞匯量， 且18個月時輔音類型數引起的變異量大于11個月時; 但7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未能預測24個月時的MLU、詞匯多樣性和表達性詞匯量（Gerhold et al.， 2020）。研究者認為可能是由于7個月嬰兒年齡太小， 其輔音類型數還不足以預測隨后的表達性語言。隨后關于TD和6個月前佩戴助聽器的中輕度聽障嬰兒的研究顯示， 18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與24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相關（Persson et al.， 2022）。腭裂（cleft palate）兒童在手術修復前9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與39個月時兒童能使用的不同詞語的數量呈負相關， 在手術后21個時月兩者呈正相關， 研究者認為術前的結果可能并不能代表真實的結果; 此外， 21個月時的輔音類型數與39個月時的MLU呈負相關（Beckett， 2017）。由輔音類型數對MLU預測的截然相反的結果推斷， 該指標可能并不是一個很好能預測MLU的指標。

目前有更多研究開始采用溝通行為中輔音多樣性作為指標探究其與語言的關系， 且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ASD兒童和TD兒童中。關于TD幼兒的研究發(fā)現， 20個月時的溝通輔音多樣性預測33個月時的表達性語言， 但未預測理解性語言能力; 14個月時的溝通輔音多樣性未能預測后期理解性和表達性語言（Watt et al.， 2006）。結合上文關于輔音類型數的研究結果， 大約在18個月時輔音多樣性對表達性語言的預測作用變得更明顯。關于ASD兒童的研究表明， 平均年齡為21個月的ASD兒童的溝通輔音多樣性預測3歲時的表達性語言（Wetherby et al.， 2007）。隨后的關于ASD幼兒、脆性X綜合征幼兒的研究也得出相同的結果（Fielding-Gebhardt amp; Warren， 2019; McDaniel" "et al.， 2020a; Saul amp; Norbury， 2020; Woynaroski et al.， 2017; Yoder et al.， 2015）。由此可見， 大量研究表明輔音多樣性預測表達性語言。研究結果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輔音的產生可能與口語共享運動能力并且可能表明兒童在嘗試說出詞語（Woynaroski et al.， 2016）。

綜合已有關于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的語音質量對語言發(fā)展預測的研究， 不難發(fā)現嬰幼兒典范音節(jié)頻次或比例與輔音多樣性對語言能力的預測， 尤其是表達性語言的預測結果相對一致， 但年齡可能是一個影響預測作用的調節(jié)因素; 典范呀呀語起始年齡對語言能力的預測結果差異較大， 可能受其他因素的影響。

2.4" 嬰幼兒發(fā)聲的溝通質量對語言發(fā)展的預測

詞語學習的社會語用理論（social pragmatic theory）認為， 有意識的前語言溝通是主體間共享符號使用的先決條件（Tomasello， 2008）。發(fā)聲溝通行為是指發(fā)聲與眼神或手勢相結合的、有明確指向溝通對象的行為（McDaniel et al.， 2020a， 2020b）。對TD兒童和語言發(fā)展障礙兒童的研究表明， 有意圖的溝通性發(fā)聲能有效預測詞匯發(fā)展。Donnellan等人（2020）探究11～12個月嬰兒在自然情境下母嬰互動中的發(fā)聲頻次與15～24個月（平均19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之間的關系。結果發(fā)現， 當不考慮發(fā)聲是否與眼神協(xié)調時， 典范音節(jié)發(fā)聲越多表達性詞匯越多， 而非典范音節(jié)發(fā)聲越多表達性詞匯越少; 當發(fā)聲與眼神相協(xié)調時， 發(fā)聲總數量（包括典范音節(jié)和非典范音節(jié)發(fā)聲）越多表達性詞匯越多， 即有意圖的發(fā)聲溝通行為預測了表達性詞匯量。因此， 研究者認為嬰兒后期語言最有價值的預測指標是早期表現出的協(xié)調注視的溝通性發(fā)聲的頻次。

溝通性發(fā)聲對表達性語言的預測也在ASD兒童中得到驗證。McDaniel等人（2019）對平均年齡為35個月的無口語或表達性詞匯低于20個的ASD兒童進行研究， 發(fā)現ASD幼兒的溝通性發(fā)聲數量能有效預測4、8和12個月后的表達性語言。隨后的研究也支持這一結果， 平均年齡為23個月的ASD兒童在半結構化游戲互動中的發(fā)聲溝通行為數量和溝通性發(fā)聲比例有效預測12個月后的表達性語言（McDaniel et al.， 2020a）。然而， 這些研究并未具體分析不同的發(fā)聲溝通行為（即發(fā)聲與眼神協(xié)調、發(fā)聲與手勢協(xié)調、發(fā)聲與眼神和手勢協(xié)調）， 那么就不能確定到底是哪種類型的發(fā)聲溝通行為對ASD兒童表達性語言有預測作用。ASD兒童的眼神接觸存在障礙（Bradshaw et al.， 2021）， 我們有理由推斷ASD兒童的發(fā)聲與眼神協(xié)調的溝通行為會更少。最新的研究也證實， 詞匯量低于20個的ASD兒童的發(fā)聲和眼神協(xié)調、發(fā)聲協(xié)調眼神與手勢的溝通行為均少于詞匯量相當的TD兒童， 但發(fā)聲與手勢協(xié)調的溝通行為與TD兒童無明顯差異（Murillo et al.， 2021）。由此可見， ASD兒童具體的發(fā)聲溝通行為對表達性語言的預測可能與TD兒童有所不同， 有必要對此進行深入研究。

綜上所述， 溝通性發(fā)聲是后期表達性語言有效的預測指標， 相比較非典范音節(jié)溝通性發(fā)聲， 典范音節(jié)溝通性發(fā)聲對表達性語言的預測效力可能更強。此外， 溝通性發(fā)聲對TD兒童和語言發(fā)展障礙兒童的表達性語言均有預測作用。然而， 關于哪些發(fā)聲溝通行為對特定類型的語言障礙兒童表達性語言發(fā)展有預測作用尚需進一步探究。

3" 類言語發(fā)聲有利于語言發(fā)展的機制

早期研究證明語言產生的一個先決條件是特定運動技能的發(fā)展， 如產生音節(jié)的能力（Vihman et al.， 1985）。近期的研究揭示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和社會回應的交互模式也為語言發(fā)展提供可能來源。下文將探討類言語發(fā)聲有助于語言發(fā)展的三種可能機制： 發(fā)聲提供了語言產生的基礎、發(fā)聲創(chuàng)造了有效的學習狀態(tài)和發(fā)聲誘發(fā)了社會的回應行為。

3.1" 類言語發(fā)聲提供了語言產生的基礎

第一種機制強調類言語發(fā)聲的語音和功能特征是言語產生的基礎。通常存在一種自然的邏輯， 即發(fā)展中的早期特征是后期特征的基礎， 個體傾向于保持行為能力的出現順序與發(fā)展順序一致（Newman， 2016）。從這個邏輯出發(fā)， 原音由強大內生動機激發(fā)、在嬰兒出生不久后即產生（Long et al.， 2022）， 其出現的言語特征可以為后期的言語發(fā)展提供基礎。

3.1.1" 類言語發(fā)聲為早期詞匯提供了語音基礎

首先， 最早期的類言語發(fā)聲（如準元音）大多是在嬰兒獨自探索游戲中產生的、具有很強的內源性， 是深層的自然選擇的結果（Long et al.， 2020）; 早期發(fā)聲是后續(xù)發(fā)聲的基礎， 沒有這個基礎， 后續(xù)的典范音節(jié)、發(fā)聲溝通、發(fā)聲模仿等不可能產生（Oller et al.， 2019）。Oller等人（2019）的研究發(fā)現， 早產了2個月的嬰兒和足月生產嬰兒每分鐘最低產生1.4個原音， 大大超過了嬰兒早期另一類較多的發(fā)聲——哭聲。如果沒有最早期的原音， 成人與嬰兒進行發(fā)聲互動的基礎就會大大減小。因為相比較非類言語發(fā)聲， 成人更可能對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進行回應（Warlaumont et al.， 2014）。

其次， 典范音節(jié)或呀呀語與早期詞語之間有很強的語音連續(xù)性， 因為自然語言的詞語絕大多數是由典范音節(jié)構成的（Oller et al.， 2019）。呀呀語音節(jié)與早期詞語音節(jié)有相似的輔音和元音的組合， 比如舌尖輔音（coronal consonant）與前元音（front vowel）組合（Lahrouchi amp; Kern， 2018）。前10個詞語的輔音約有50%～80%與類言語發(fā)聲中的輔音相同（Keren-Portnoy et al.， 2009）。唇輔音（labial consonant）、舌尖輔音和舌根輔音（dorsal consonant）的分布在呀呀語和最初的100個詞語之間無顯著差異（van der Feest et al.， 2020）。因此， 詞語學習的最初階段， 表達性詞匯量小于100時， 嬰兒詞語習得更符合語音優(yōu)勢假說（phonological dominance hypothesis）， 即詞語習得更依賴發(fā)音系統(tǒng)（articulatory system）和語音產生能力。

3.1.2" 類言語發(fā)聲為語言提供功能靈活性基礎

功能靈活性是指使用任何詞語或句子在不同場合表達不同的情感， 是語言溝通所必需的， 也是語言的基礎屬性（Jhang amp; Oller， 2017）。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已表現出功能靈活性， 即嬰兒在不同的語境中發(fā)出具有多種情感意義的發(fā)聲（Oller" et al.， 2013）。Oller等人（2013）發(fā)現3～4個月嬰兒類言語發(fā)聲情感功能比非類言語發(fā)聲（如哭聲和笑聲）具有更強的靈活性。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可以表現出積極的、中性的和消極的情感功能， 而哭聲或笑聲功能較為僵化只能表現出消極的或積極的情感功能。進一步研究發(fā)現， 類言語發(fā)聲的功能靈活性在1個月嬰兒中即可出現（Jhang amp; Oller， 2017）。因此， 嬰兒類言語發(fā)聲表現出的功能靈活性可能是語言發(fā)展的關鍵一步。

3.2" 類言語發(fā)聲創(chuàng)造了嬰幼兒的學習狀態(tài)

第二種機制強調類言語發(fā)聲對嬰幼兒自身語言學習狀態(tài)的影響， 即嬰幼兒的類言語發(fā)聲可能幫助他們創(chuàng)造有利于語言學習的有效狀態(tài)并示意給他人。這一有效狀態(tài)涉及到注意力的集中、有效的語音感知和高動機的社交狀態(tài)。

3.2.1" 類言語發(fā)聲標志著嬰幼兒有利于學習的注意力狀態(tài)

物體指向發(fā)聲（Object-Directed Vocalizations， ODV）是指嬰兒看著近處或手上的物體時發(fā)出的聲音。ODV表明嬰兒處于注意力集中狀態(tài)， 有助于嬰兒學習物體的特征及物體與對應符號之間的聯(lián)系（Goldstein et al.， 2010）。Goldstein等人（2010）采用實驗研究驗證了這一機制。實驗1包括物體探索測試和優(yōu)先注視任務（preferential looking task）兩個階段。首先， 通過物體探索測試辨別出12個月大嬰兒的高發(fā)聲物體和低發(fā)聲物體。然后， 在優(yōu)先注視任務階段， 配對呈現高發(fā)聲物體或低發(fā)聲物體的原始版本和形狀扭曲版本， 觀測嬰兒注視物體的時間。這一操控的邏輯是， 嬰兒習得了更多的高發(fā)聲物體的視覺特征， 在高發(fā)聲物體的原始版本與形狀扭曲版本同時呈現時， 嬰兒更偏好形狀扭曲版本的物體， 對其注視的時間更長。結果表明， 嬰兒對高發(fā)聲物體的新異版本注視時間更長、特征了解更多。這支持了ODV標志著嬰兒集中注意力和可能對發(fā)聲后的知覺信息特別敏感的觀點。實驗2進一步將ODV創(chuàng)造的注意力狀態(tài)與語言學習進行關聯(lián)， 相比較沒有發(fā)聲， 嬰兒在ODV之后更有可能將語言符號與物體聯(lián)系。

3.2.2" 類言語發(fā)聲顯示了嬰幼兒良好的語音感知的狀態(tài)

類言語發(fā)聲有利于嬰兒感知語音流中的語音類別。熟練發(fā)出的呀呀語可以作為一種感知的“過濾器” （filter）， 將嬰兒的注意力吸引到與他們可靠地發(fā)出的聲音相匹配的詞語上（Laing amp; Bergelson， 2020）。Vilain等人（2019）采用感覺間匹配程序（intersensory matching procedure）探索6個月和9個月嬰兒呀呀語產生能力對輔音感知的影響。研究發(fā)現， 與不具備呀呀語產生能力的嬰兒相比， 穩(wěn)定產生呀呀語的且能連續(xù)重復產生輔音/b/和/d/的嬰兒能夠將含有以上兩個輔音的語音與視覺信息相匹配。當聽覺輔音材料換成這兩個年齡段嬰兒都未產生的/v/和/z/時， 兩組嬰兒都不能完成感覺間匹配任務。

進一步的研究表明， 隨著年齡的增長， 具備更強類言語發(fā)聲能力的嬰兒更可能對較難發(fā)音的輔音進行感知。Lorenzini和Nazzi （2020）采用轉頭偏好程序（head-turn preference procedure）探索了11個月和14個月嬰兒對包含不同發(fā)音難度的輔音且熟悉的詞語的感知。他們將兩個年齡段的嬰兒按照已具備的輔音能力分為高輔音能力組和低輔音能力組。研究發(fā)現， 11個月高輔音能力嬰兒對詞語的感知時間更長， 但并未發(fā)現輔音發(fā)音難度有顯著影響。然而， 14個月高輔音能力嬰兒對包含發(fā)音難度較高輔音的詞語感知時間更長。綜上， 嬰兒具備的類言語發(fā)聲有助于他們對語音的感知進而促進語言學習。

3.2.3" 類言語發(fā)聲體現了嬰幼兒主動參與社交互動的動機

嬰兒發(fā)現他們可以影響他人的行為而不是被動的參與， 對語言習得是至關重要的。嬰兒在2～5個月期間學習類言語發(fā)聲的社會功能， 在靜止面孔任務（still-face task）中， 5個月大嬰兒增加類言語發(fā)聲以期待靜止面孔的成人對他們的發(fā)聲做出回應。這表明， 此時嬰兒能有意識地采用類言語發(fā)聲去影響成人（Bigelow et al.， 2018; Elmlinger， Schwade et al.， 2022）。認識到類言語發(fā)聲在引發(fā)回應方面的有效性， 即嬰兒用發(fā)聲主動引導互動、讓照顧者回應行為的能力， 是邁向語言溝通的重要一步（Wu amp; Gros-Louis， 2017）。Wu和Gros- Louis （2017）測試10個月大嬰兒在3種條件下（母親回應嬰兒溝通行為并與嬰兒分享對玩具的注意和興趣、母親只對嬰兒溝通行為作出回應不注意玩具、母親忽視嬰兒溝通行為）的發(fā)聲與15個月時的語言能力的關系。結果表明， 在母親忽視他們發(fā)聲溝通行為時， 能產生更多發(fā)聲影響母親行為的嬰兒在15個月時語言能力更好， 即意識到發(fā)聲的社會影響的嬰兒在語言發(fā)展方面處于優(yōu)勢地位。

3.3" 類言語發(fā)聲誘發(fā)了社會的回應行為

第三種機制強調類言語發(fā)聲的社會功能， 即嬰兒通過類言語發(fā)聲有意或無意地誘發(fā)了社會伙伴的回應行為并創(chuàng)造了社會互動， 從而有助于他們的語言發(fā)展（Albert et al.， 2018; Cohen amp; Billard， 2018; Donnellan et al.， 2020）。自由游戲中社會伙伴對大約40%～70%的嬰兒類言語發(fā)聲進行回應（如Athari et al.， 2021; Gros-Louis et al.， 2006; Lieberman et al.， 2019）， 且言語回應明顯高于非言語回應（Gros-Louis amp; Miller， 2018）。社會回應行為的后效性、引導性、鷹架性等特征增加了嬰兒成功學習語言的幾率（Tamis-LeMonda et al.， 2014）。

3.3.1" 社會回應行為提供了后效性支持

社會伙伴（主要是照顧者）的后效回應（contingent response）與嬰兒類言語發(fā)聲存在依賴關系或時間上的連續(xù)性（如Fagan amp; Doveikis， 2017; Gros-Louis amp; Miller， 2018）。首先， 社會伙伴的后效回應是依賴于嬰兒先前的類言語發(fā)聲。如嬰兒玩球的時候發(fā)聲“ba”， 母親說“ball”對嬰兒的發(fā)聲進行回應。這種依賴關系有可能增加嬰兒聽到最突出物體和事件相應詞語的幾率， 從而促進統(tǒng)計學習（Tamis-LeMonda et al.， 2014）。其次， 母親對嬰兒發(fā)聲的回應大多發(fā)生在2秒內， 幾乎所有的回應都發(fā)生在3秒內（Pretzer et al.， 2019; van Egeren et al.， 2001; Yoo et al.， 2018）。這種緊密的時間聯(lián)系對嬰兒的語言發(fā)展至關重要， 因為兩個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的可能性取決于它們在很短的時間窗口內同時發(fā)生（Rovee-Collier， 1995）。后效回應加強了嬰兒的注意力， 使得嬰兒對照顧者參與操作的物體表現出強烈的偏好， 讓嬰兒更好地從兒向語（infant-directed speech）中學習（Masek et al.， 2021; Mason et al.， 2019）。事件相關電位（event- related potential）研究初步顯示， 與非后效性言語回應相比， 嬰兒對照顧者后效言語回應產生了注意并有可能進行了詞匯語義加工（Lam-Cassettari et al.， 2021）。

社會伙伴的后效回應有利于嬰兒的語音和詞匯發(fā)展得到了證實。實驗研究表明， 與非后效言語回應相比， 母親對9.5個月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進行后效回應后， 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融入了母親的語音模式（Goldstein amp; Schwade， 2008）。對12個月大嬰兒的觀察研究表明， 與未進行后效回應相比， 照顧者后效回應嬰兒的CV發(fā)聲后， 嬰兒產生了更多的CV音節(jié); 對嬰兒的V發(fā)聲進行后效回應后， 嬰兒V音節(jié)產生減少（Gros-Louis amp; Miller， 2018）。這說明嬰兒發(fā)聲與成人后效回應的反饋循環(huán)可以幫助嬰兒產生更高級的聲音， 進而產生第一批詞語中更復雜的語音模式。ASD兒童的研究也表明， 父母的后效語言回應預測了ASD兒童的表達性詞匯量（McDaniel et al.， 2017）。

3.3.2" 社會回應行為包含了引導性信息

當照顧者回應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時， 引導性信息一般體現在他們使用物體名稱、描述和詢問物體或事件等語言上（Tamis-LeMonda et al.， 2014）。對8～14個月嬰兒的觀察和實驗研究表明， 相比較信息量較少的言語回應（如與嬰兒所處環(huán)境不相關的陳述、肯定或禁止嬰兒的行為等）， 母親對嬰兒類言語發(fā)聲提供更多的包含引導性信息的言語回應（如命名嬰兒關注物體、描述嬰兒的狀態(tài)或嬰兒關注的物體、提問嬰兒關注物體信息等） （Albert et al.， 2018; Fagan amp; Doveikis， 2019; Hong amp; Gros-Louis， 2017）。與信息較少的回應相比， 照顧者包含引導性信息的言語回應與嬰兒當下的理解性和表達性詞匯量相關（Lopez et al.， 2020）或預測嬰兒未來的表達性詞匯量（Goldstein amp; Schwade， 2010）。

進一步分析發(fā)現， 在照顧者包含引導性信息回應中， 對嬰兒ODV類言語發(fā)聲的回應顯著多于非ODV類言語發(fā)聲（Albert， 2021; Albert et al.， 2018）， 且嬰兒ODV發(fā)聲明顯多于朝向成人發(fā)聲和無具體朝向的發(fā)聲（Hong amp; Gros-Louis， 2017）。關于母親對9個月嬰兒ODV類言語發(fā)聲的言語回應對嬰兒15個月時詞匯量預測的研究表明， 包含嬰兒關注物體名稱的言語回應顯著預測了嬰兒后期的表達性詞匯量（Goldstein amp; Schwade， 2010）。也就是說， 通過提供物體名稱來回應嬰兒ODV類言語發(fā)聲的母親可能會幫助嬰兒識別發(fā)聲和環(huán)境中物體之間的聯(lián)系， 從而促進詞語學習。

3.3.3" 社會回應行為提供了鷹架性支持

社會伙伴的回應行為與嬰兒的發(fā)展水平相協(xié)調并為嬰兒語言發(fā)展提供鷹架（scaffolding）。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有助于照顧者說出更簡單化、更容易學習的語言（Elmlinger， Schwade amp; Goldstein， 2019， August）， 照顧者對嬰兒類言語發(fā)聲后效回應的語言結構與嬰兒指向但非后效回應的語言相比具有較少的詞語類型（Elmlinger et al.， 2021）， 具體表現為照顧者說出不同的詞語更少、每個話語的詞語更少、只包含單個詞語的話語比例更高（Elmlinger， Goldstein et al.， 2022， July; Elmlinger， Schwade amp; Goldstein， 2019）和更多的重復詞語（Elmlinger et al.， 2021）。母親在嬰兒7個月時語言輸入的重復性特征預測24個月時的表達性詞匯量（Newman et al.， 2016）; 與連續(xù)句子中有不同目標詞語相比， 2歲幼兒在連續(xù)句子中重復出現目標詞語條件下更容易習得目標詞（Schwab amp; Lew-Williams， 2016）; 幼兒21個月時母親的重復話語預測30個月時的詞匯量（Casla et al.， 2022）。由此可見， 嬰兒類言語發(fā)聲引起了成人的簡化語言， 進而促進了嬰幼兒語言的學習。

已有關于類言語發(fā)聲可能有利于語言發(fā)展機制的研究， 加深了類言語發(fā)聲為什么能促進語言發(fā)展的理解。但大多數研究是對嬰兒類言語發(fā)聲或社會回應的單方面探討， 涉及兩者之間動態(tài)交互的研究也集中在探討嬰兒類言語發(fā)聲的語音如何隨著社會性回應而變得更加成熟， 未來可嘗試開展更深層次的動態(tài)交互研究。

4" 未來研究方向

4.1" 探索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的因果關系

由上文的綜述可知， 已有研究發(fā)現嬰幼兒早期的類言語發(fā)聲和隨后的語言發(fā)展之間的相關， 然而缺乏實驗研究來驗證兩者的因果關系。第一， 未來的研究可通過實驗的方法， 以類言語發(fā)聲向第一批詞語過渡期的嬰兒為研究對象， 操控社交的后效回應方式， 以探討嬰兒類言語發(fā)聲與詞語學習的關系。近期有研究開始嘗試操控父母的后效回應對嬰兒發(fā)聲及表達性詞匯的影響。父母產生更多兒向語、與孩子有更多交互互動的實驗組比控制組嬰兒表現出更多的呀呀語和表達性詞匯（Ferjan Ramírez et al.， 2019）。然而， 該研究并未操控父母只回應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 更未區(qū)分不同類型的類言語發(fā)聲。如前文所述， 不同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的影響不同， 將來有必要對類言語發(fā)聲類型進行控制以進一步探究。第二， 通過對前語言期的語言障礙兒童進行類言語發(fā)聲的干預， 以此確定類言語發(fā)聲與詞語學習的因果關系。

4.2" 相關因素對類言語發(fā)聲預測語言發(fā)展的調節(jié)效應

前文關于不同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預測的結果表明， 部分指標對語言發(fā)展預測的結果并不一致甚至差異較大。其原因可能是其他相關因素的影響， 比如社交溝通障礙的嚴重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ASD兒童未來的語言能力（Thurm et al.， 2015）。社交溝通障礙是否調節(jié)了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能力的關系？認知會影響語言發(fā)展， 其與語言能力可能從嬰兒3個月開始就存在關聯(lián)（Perszyk amp; Waxman， 2018）， 但認知是否調節(jié)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的關系尚不清晰。前文的綜述發(fā)現TD嬰兒的年齡可能會影響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的關系， 大約有60%的ASD兒童在5歲前無口語或只能用極少數的詞語進行溝通（Maltman et al.， 2021）， 大約有30%的ASD兒童在5歲及以后仍處于口語極度受限的狀態(tài)（Tager-Flusberg amp; Kasari， 2013）。年齡是否是影響ASD兒童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能力預測的調節(jié)因素？未來的研究可以嘗試探究障礙嚴重程度、認知、年齡等相關因素對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關系的調節(jié)作用。

4.3" 語言測試方式及類言語發(fā)聲指標本身的影響

首先， 類言語發(fā)聲對表達性和理解性語言預測的不一致可能是由于語言能力測試方式所致。未來可以控制類言語發(fā)聲指標類型、兒童年齡與障礙類型等因素， 采用不同的語言測試方式， 探究類言語發(fā)聲是否能一致預測理解性與表達性語言。其次， 類言語發(fā)聲指標本身可能影響其與語言能力的關系。如典范音節(jié)比率對未來語言發(fā)展困難預測的研究表明， 典范音節(jié)比率為0.14和0.15的標準有相似的預測敏感度， 但特異度差異較大。這說明典范音節(jié)比率的標準可能是影響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預測的因素（Nyman et al.， 2021）。未來研究也可嘗試探究類言語發(fā)聲指標本身的影響。

4.4" 語言障礙兒童語言干預中最具有價值的類言語發(fā)聲

語言障礙兒童的長期康復目標之一是提高他們的語言能力， 而對最能影響他們語言能力的類言語發(fā)聲開展干預則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途徑。由上文可知， 不同的類言語發(fā)聲對語言發(fā)展預測的效力不同。那么， 探究對不同障礙類型兒童最具預測價值的類言語發(fā)聲則非常重要。雖有研究探索了ASD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能預測表達性語言（Blume et al.， 2021; McDaniel et al.， 2018）， 但卻未分析哪種特定類言語發(fā)聲能更有效預測表達性語言。正如前文所述， ASD兒童的眼神接觸存在障礙， 那么ASD眼神與發(fā)聲相結合的溝通行為可能也會相應地減少。協(xié)調眼神的溝通性發(fā)聲、協(xié)調手勢的溝通性發(fā)聲對語言的預測是否相同呢？對ASD兒童來說， 最具有預測價值的發(fā)聲溝通行為是什么呢？將來可以對這些問題進一步探究。

4.5" 類言語發(fā)聲與社會回應的動態(tài)交互

首先， 探究TD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與社會回應的動態(tài)交互。有研究探討嬰兒類言語發(fā)聲與社會回應的交互對嬰兒語音的影響， 照顧者更可能對嬰兒的類言語發(fā)聲回應， 在照顧者回應后嬰兒的發(fā)聲更成熟（Warlaumont et al.， 2014）。然而兩者關系更深層面的動態(tài)交互尚不清晰， 如在社會性后效回應后嬰兒的注意力變化、對物體加工的變化、匹配成人回應與參照物關系的變化等; 照顧者又是如何隨著嬰兒類言語發(fā)聲及相關行為變化調整自己的行為？未來可以嘗試開展此方面的研究， 尤其是縱向探究嬰兒的發(fā)聲發(fā)展及社會回應交互的變化。

其次， 探究類言語發(fā)聲障礙與社會回應的動態(tài)交互。大量研究支持ASD、言語失用、Rett綜合征等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發(fā)展存在延遲或異?，F象（Bartl-Pokorny et al.， 2022; Garrido et al.， 2017; Overby et al.， 2020; Roche et al.， 2018; Yankowitz et al.， 2022）。然而， 這些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與社會回應的動態(tài)交互卻不清晰。近期一項針對呀呀語發(fā)展延遲嬰兒與TD嬰兒社會后效的研究發(fā)現， 父母對兩類嬰兒類言語發(fā)聲的回應數量無顯著差異， 然而父母對呀呀語發(fā)展延遲嬰兒的回應更多是認可（如“是的”）， 對TD嬰兒的回應更多是模仿或擴展他們的發(fā)聲（Lieberman et al.， 2019）。相比較母親調節(jié)行為的語言（如“看這” “放下”）， TD嬰兒對母親信息參照的語言（如， “那是小狗”）發(fā)聲回應更多（Kuchirko et al.， 2018）。此外， 照顧者對TD兒童后效回應的時間間隔和TD兒童對照顧者后效回應的時間間隔存在顯著的相關， 而語言發(fā)育遲緩幼兒與照顧者之間卻不存在這種關系; 9個月嬰兒與照顧者之間的協(xié)調回應的平均間隔時間為2秒， 間隔每增加1個單位， 2～3歲時語言能力會降低0.53個單位（Northrup amp; Iverson， 2015）。未來可以進一步探究相關語言障礙兒童的類言語發(fā)聲是如何影響后效回應， 而后效回應又是如何影響他們的類言語發(fā)聲的。

5" 小結

嬰幼兒類言語發(fā)聲數量或頻次、典范音節(jié)比例或頻次、輔音多樣性與溝通性發(fā)聲預示著語言的發(fā)展。關于類言語發(fā)聲如何有助于語言發(fā)展存在以下觀點： 類言語發(fā)聲為早期詞匯提供了語音基礎、為語言提供功能靈活性準備; 類言語發(fā)聲標志著嬰幼兒有利學習的注意力狀態(tài)、語音感知狀態(tài)和參與社交互動的動機狀態(tài); 類言語發(fā)聲誘發(fā)了社會的回應， 后者提供了語言發(fā)展的后效性支持、引導性信息和鷹架性支持。未來的研究除了探討類言語發(fā)聲與語言發(fā)展的因果關系， 語言障礙兒童語言干預中最具有價值的類言語發(fā)聲， 還需要著重研究TD兒童和語言障礙兒童與社會回應之間的動態(tài)交互的機制， 以為類言語發(fā)聲如何向語言發(fā)展提供更深層次的解釋。研究結果將有助于促進TD兒童語言發(fā)展及相關語言障礙兒童的干預。

參考文獻

Albert， R. R. （2021）. Teacher talk： Infant vocal cues affect non-lead infant teachers’ responding. Early Childhood Research Quarterly， 55， 326?335.

Albert， R. R.， Schwade， J. A.， amp; Goldstein， M. H. （2018）. The social functions of babbling： Acoustic and contextual characteristics that facilitate maternal responsiveness. Developmental Science， 21（5）， Article e12641. https：// doi.org/10.1111/desc.12641

Athari， P.， Dey， R.， amp; Rvachew， S. （2021）. Vocal imitation between mothers and infants. Infant Behavior and Development， 63， Article 101531. https：//doi.org/10.1016/j.infbeh.2021.101531

Bartl-Pokorny， K. D.， Pokorny， F. B.， Garrido， D.， Schuller， B. W.， Zhang， D.， amp; Marschik， P. B. （2022）. Vocalisation repertoire at the end of the first year of life： An exploratory comparison of Rett syndrome and typical development. Journal of Developmental and Physical Disabilities， 34（6）， 1053?1069. https：//doi.org/10.1007/ s10882-022-09837-w

Beckett， L. N. （2017）. Profiling speech and language outcomes of children with cleft palate at 39 months of age： Examining predictors and identifying speech and language characteristics （Unpublished master’s thesis）. The University of Utah， Salt Lake City.

Bigelow， A. E.， Power， M.， Bulmer， M.， amp; Gerrior， K. （2018）. The effect of maternal mirroring behavior on infants’ early social bidding during the still-face task. Infancy， 23（3）， 367?385.

Blume， J.， Wittke， K.， Naigles， L.， amp; Mastergeorge， A. M. （2021）. Language growth in young children with autism： Interactions between language production and social communication.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51（2）， 644?665.

Bradshaw， J.， McCracken， C.， Pileggi， M.， Brane， N.， Delehanty， A.， Day， T.， … Wetherby， A. （2021）. Early social communication development in infants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Child Development， 92（6）， 2224?2234.

Brookman， R.， Kalashnikova， M.， Conti， J.， Xu Rattanasone， N.， Grant， K. A.， Demuth， K.， amp; Burnham， D. （2020）. Depression and anxiety in the postnatal period： An examination of infants’ home language environment， vocalizations， and expressive language abilities. Child Development， 91（6）， e1211?e1230.

Buder， E. H.， Warlaumont， A. S.， Oller， D. K.， Peter， B.， amp; MacLeod， A. （2013）. An acoustic phonetic catalog of prespeech vocalizations from a 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 In B. Peter， amp; A. A. N. MacLeod （Ed.），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s on child speech development and disorders： Pathways from linguistic theory to clinical practice （pp. 103?134）. Hauppauge， NY： Nova Science Publisher.

Casla， M.， Méndez-Cabezas， C.， Montero， I.， Murillo， E.， Nieva， S.， amp; Rodríguez， J. （2022）. Spontaneous verbal repetition in toddler-adult conversations： A longitudinal study with Spanish-speaking two-year-olds.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49（2）， 266?301.

Chapman， K. L.， Hardin-Jones， M.， amp; Halter， K. A. （2003）.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arly speech and later speech and language performance for children with cleft lip and palate. Clinical Linguistics amp; Phonetics， 17（3）， 173?197.

Cohen， L.， amp; Billard， A. （2018）. Social babbling： The emergence of symbolic gestures and words. Neural Networks， 106， 194?204.

Donnellan， E.， Bannard， C.， Mcgillion， M. L.， Slocombe， K. E.， amp; Matthews， D. E. （2020）. Infants' intentionally communicative vocalizations elicit responses from caregivers and are the best predictors of the transition to language： A longitudinal investigation of infants' vocalizations， gestures， and word production. Developmental Science， 23（1）， Article e12843. https：//doi.org/10.1111/desc.12843

Elmlinger， S.， Goldstein， M.， amp; Casillas， M. （2022， July）. Immature vocalizations simplify the speech of Tseltal Mayan and U.S. caregivers. Paper presented at the proceedings of the Annual Meeting of the Cognitive Science Society， Toronto， Canada.

Elmlinger， S. L.， Park， D.， Schwade， J. A.， amp; Goldstein， M. H. （2021）. Comparing word diversity versus amount of speech in parents’ responses to infants’ prelinguistic vocalizations. IEEE Transactions on Cognitive and Developmental Systems， 14（3）， 1036?1045.

Elmlinger， S. L.， Schwade， J. A.， amp; Goldstein， M. H. （2019a）. The ecology of prelinguistic vocal learning： Parents simplify the structure of their speech in response to babbling.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46（5）， 998?1011.

Elmlinger， S. L.， Schwade， J. A.， amp; Goldstein， M. H. （2019b， August）. Babbling elicits simplified caregiver speech： Findings from natural interaction and simulation. Paper presented at the 2019 Joint IEEE 9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Development and Learning and Epigenetic Robotics （ICDL-EpiRob）， Oslo， Norway.

Elmlinger， S. L.， Schwade， J. A.， Vollmer， L.， amp; Goldstein， M. H. （2022）. Learning how to learn from social feedback： The origins of early vocal development. Developmental Science， 26（2）， Article e13296. https：//doi.org/10.1111/desc. 13296

Fagan， M. K. （2009）. Mean length of utterance before words and grammar： Longitudinal trends and developmental implications of infant vocalizations.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36（3）， 495?527.

Fagan， M. K.， amp; Doveikis， K. N. （2017）. Ordinary interactions challenge proposals that maternal verbal responses shape infant vocal development.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60（10）， 2819?2827.

Fagan， M. K.， amp; Doveikis， K. N. （2019）. What mothers do after infants vocalize： Implications for vocal development or word learning？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62（8）， 2680?2690.

Ferjan Ramírez， N.， Lytle， S. R.， Fish， M.， amp; Kuhl， P. K. （2019）. Parent coaching at 6 and 10 months improves language outcomes at 14 months：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Developmental Science， 22（3）， Article e12762. https：//doi.org/10.1111/desc.12762

Fielding-Gebhardt， H.， amp; Warren， S. F. （2019）. Early predictors of later expressive language in boys with fragile X syndrome. American Journal on Intellectual and Developmental Disabilities， 124（1）， 11?24.

Garrido， D.， Watson， L. R.， Carballo， G.， Garcia‐Retamero， R.， amp; Crais， E. R. （2017）. Infants at‐risk for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Patterns of vocalizations at 14 months. Autism Research， 10（8）， 1372?1383.

Gerhold， K.， Torrington Eaton， C.， Newman， R. S.， amp; Bernstein Ratner， N. （2020）. Early phonological predictors of toddler language outcomes. Folia Phoniatrica et Logopaedica， 72（6）， 442?453.

Goldstein， M. H.， amp; Schwade， J. A. （2008）. Social feedback to infants’ babbling facilitates rapid phonological learning. Psychological Science， 19（5）， 515?523.

Goldstein， M. H.， amp; Schwade， J. A. （2010）. From birds to words： Perception of structure in social interactions guides vocal development and language learning. In M. S. Blumberg， J. H. Freeman， amp; S. R. Robinson （Eds.）， Oxford handbook of developmental and comparative neuroscience （pp. 708?729）.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Goldstein， M. H.， Schwade， J. A.， Briesch， J.， amp; Syal， S. （2010）. Learning while babbling： Prelinguistic object-directed vocalizations indicate a readiness to learn. Infancy， 15（4）， 362?391.

Gros-Louis， J.， amp; Miller， J. L. （2018）. From 'ah' to 'bah'： Social feedback loops for speech sounds at key points of developmental transition.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45（3）， 807?825.

Gros-Louis， J.， West， M. J.， Goldstein， M. H.， amp; King， A. P. （2006）. Mothers provide differential feedback to infants’ prelinguistic sound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Development， 30（6）， 509?516.

Ha， S.， Kim， H.， amp; Lee， Y. （2022）. Predicting speech and language development at 18-20 months from automated language ENvironment analysis measures. Communication Sciences amp; Disorders， 27（2）， 384?393.

Hamrick， L. R.， Seidl， A.， amp; Tonnsen， B. L. （2019）. Acoustic properties of early vocalizations in infants with fragile X syndrome. Autism Research， 12（11）， 1663?1679.

Hong， Y.， amp; Gros-Louis， J. （2017）. Parental verbal responsiveness during prelinguistic vocal development： Variability and association with language outcomes （Unpublished master’s thesis）. University of Iowa.

Jhang， Y.， amp; Oller， D. K. （2017）. Emergence of functional flexibility in infant vocalizations of the first 3 month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8， Article 300. https：//doi.org/ 10.3389/fpsyg.2017.00300

Jung， J.， amp; Houston， D. （2020）.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nset of canonical syllables and speech perception skills in children with cochlear implants.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63（2）， 393?404.

Keren-Portnoy， T.， Majorano， M.， amp; Vihman， M. M. （2009）. From phonetics to phonology： The emergence of first words in Italian.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36（2）， 235?267.

Kim， H.， amp; Ha， S. （2022）. Relation between early vocalizations and words. Communication Sciences amp; Disorders， 27（1）， 1?13.

Kuchirko， Y.， Tafuro， L.， amp; Tamis LeMonda， C. S. （2018）. Becoming a communicative partner： Infant contingent responsiveness to maternal language and gestures. Infancy， 23（4）， 558?576.

Lahrouchi， M.， amp; Kern， S. （2018）. From babbling to first words in Tashlhiyt language acquisition： Longitudinal two-case studies. Canadian Journal of Linguistics/Revue Canadienne De Linguistique， 63（4）， 493?526.

Laing， C.， amp; Bergelson， E. （2020）. From babble to words： Infants’ early productions match words and objects in their environment. Cognitive Psychology， 122， Article 101308. https：//doi.org/10.1016/j.cogpsych.2020.101308

Lam-Cassettari， C.， Peter， V.， amp; Antoniou， M. （2021）. Babies detect when the timing is right： Evidence from event- related potentials to a contingent mother-infant conversation. Developmental Cognitive Neuroscience， 48， Article 100923. https：//doi.org/10.1016/j.dcn.2021.100923

Lang， S.， Willmes， K.， Marschik， P. B.， Zhang， D.， amp; Fox-Boyer， A. （2021）. Prelexical phonetic and early lexical development in German-acquiring infants： Canonical babbling and first spoken words. Clinical Linguistics amp; Phonetics， 35（2）， 185?200.

Lieberman， M.， Lohmander， A.， amp; Gustavsson， L. （2019）. Parents' contingent responses in communication with 10-month-old children in a clinical group with typical or late babbling. Clinical Linguistics amp; Phonetics， 33（10-11）， 1050?1062.

Lohmander， A.， Holm， K.， Eriksson， S.， amp; Lieberman， M. （2017）. Observation method identifies that a lack of canonical babbling can indicate future speech and language problems. Acta Paediatrica， 106（6）， 935?943.

Long， H. L.， Bowman， D. D.， Yoo， H.， Burkhardt-Reed， M. M.， Bene， E. R.， amp; Oller， D. K. （2020）. Social and endogenous infant vocalizations. Plos One， 15（8）， Article e0224956.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one.0224956

Long， H. L.， Ramsay， G.， Griebel， U.， Bene， E. R.， Bowman， D. D.， Burkhardt-Reed， M. M.， amp; Oller， D. K. （2022）. Perspectives on the origin of language： Infants vocalize most during independent vocal play but produce their most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during turn taking. Plos One， 17（12）， Article e0279395.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one. 0279395

Lopez， L. D.， Walle， E. A.， Pretzer， G. M.， amp; Warlaumont， A. S. （2020）. Adult responses to infant prelinguistic vocalizations are associated with infant vocabulary： A home observation study. Plos One， 15（11）， Article e0242232. https：//doi.org/ 10.1371/journal.pone.0242232

Lorenzini， I.， amp; Nazzi， T. （2020）. Consonant production and early word-form processing are linked at 14 months of age （Abstract）. In L. Taschenberger （Ed.）， Book of abstracts of 2nd workshop on speech perception and production across the lifespan （SPPL2020） （pp. 53?55）. London， UK.

Lyakso， E. E.， Frolova， O. V.， amp; Grigorev， A. S. （2014）. Infant vocalizations at the first year of life predict speech development at 2-7 years： Longitudinal study. Psychology， 5（12）， 1433?1445.

Majorano， M.， Vihman， M. M.， amp; DePaolis， R. A. （2014）.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fants’ production experience and their processing of speech. Language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 10（2）， 179?204.

Maltman， N.， DaWalt， L. S.， Hong， J.， amp; Mailick， M. （2021）. Brief report： Socioeconomic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minimally verbal status in individuals with ASD.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51（6）， 2139?2145.

Masek， L. R.， McMillan， B. T.， Paterson， S. J.， Tamis- LeMonda， C. S.， Golinkoff， R. M.， amp; Hirsh-Pasek， K. （2021）. Where language meets attention： How contingent interactions promote learning. Developmental Review， 60， Article 100961. https：//doi.org/10.1016/j.dr.2021.100961

Mason， G. M.， Kirkpatrick， F.， Schwade， J. A.， amp; Goldstein， M. H. （2019）. The role of dyadic coordination in organizing visual attention in 5-month-old infants. Infancy， 24（2）， 162?186.

McCune， L.， amp; Vihman， M. M. （2001）. Early phonetic and lexical development： A productivity approach.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44（3）， 670?684.

McDaniel， J.， amp; Schuele， C. M. （2021）. When will he talk？ An evidence-based tutorial for measuring progress toward use of spoken words in preverbal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merican Journal of Speech-Language Pathology， 30（1）， 1?18.

McDaniel， J.， Slaboch， K. D. A.， amp; Yoder， P. （2018）. A meta-analysis of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vocalizations and expressive language in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Research in Developmental Disabilities， 72， 202?213.

McDaniel， J.， Woynaroski， T.， Keceli-Kaysili， B.， Watson， L. R.， amp; Yoder， P. （2019）. Vocal communication with canonical syllables predicts later expressive language skills in preschool-aged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62（10）， 3826?3833.

McDaniel， J.， Yoder， P.， Estes， A.， amp; Rogers， S. J. （2020a）. Predicting expressive language from early vocalizations in young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Which vocal measure is best？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63（5）， 1509?1520.

McDaniel， J.， Yoder， P.， Estes， A.， amp; Rogers， S. J. （2020b）. Validity of vocal communication and vocal complexity in young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50（1）， 224?237.

McDaniel， J.， Yoder， P.， amp; Watson， L. R. （2017）. A path model of expressive vocabulary skills in initially preverbal preschool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47（4）， 947?960.

McGillion， M.， Herbert， J. S.， Pine， J.， Vihman， M.， dePaolis， R.， Keren-Portnoy， T.， amp; Matthews， D. （2017）. What paves the way to conventional language？ The predictive value of babble， pointing， and socioeconomic status. Child Development， 88（1）， 156?166.

Morgan， L.， amp; Wren， Y. E. （2018）. 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on early vocalizations and babbling patterns in young children. Communication Disorders Quarterly， 40（1）， 3?14.

Murillo， E.， Camacho， L.， amp; Montero， I. （2021）. Multimodal communication in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nd different linguistic development.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51（5）， 1528?1539.

Nevill， R.， Hedley， D.， Uljarevi?， M.， Sahin， E.， Zadek， J.， Butter， E.， amp; Mulick， J. A. （2019）. Language profiles in young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 community sample using multiple assessment instruments. Autism， 23（1）， 141?153.

Newman， R. S.， Rowe， M. L.， amp; Ratner， N. B. （2016）. Input and uptake at 7 months predicts toddler vocabulary： The role of child-directed speech and infant processing skills in language development. Journal of Child Language， 43（5）， 1158?1173.

Newman， S. A. （2016）. Origination， variation， and conservation of animal body plan development. Cell Biology and Molecular Medicine Reviews， 2（3）， 130?162.

Northrup， J. B.， amp; Iverson， J. M. （2015）. Vocal coordination during early parent-infant interactions predicts language outcome in infant siblings of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Infancy， 20（5）， 523?547.

Nyman， A.， Str?mbergsson， S.， amp; Lohmander， A. （2021）. Canonical babbling ratio?concurrent and predictive evaluation of the 0.15 criterio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Disorders， 94， Article 106164. https：//doi.org/10.1016/ j.jcomdis.2021.106164

Oller， D. K. （2000）. The emergence of the speech capacity. Mahwah， NJ： Erlbaum.

Oller， D. K.， Buder， E. H.， Ramsdell， H. L.， Warlaumont， A. S.， Chorna， L.， amp; Bakeman， R. （2013）. Functional flexibility of infant vocalization and the emergence of languag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0（16）， 6318?6323.

Oller， D. K.， Caskey， M.， Yoo， H.， Bene， E. R.， Jhang， Y.， Lee， C.-C.， … Vohr， B. （2019）. Preterm and full term infant vocalization and the origin of language. Scientific Reports， 9（1）， Article 14734. https：//doi.org/10.1038/s41598-019- 51352-0

Oller， D. K.， Ramsay， G.， Bene， E.， Long， H. L.， amp; Griebel， U. （2021）. Protophones， the precursors to speech， dominate the human infant vocal landscape. 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B-Biological Sciences， 376（1836）， Article 20200255. https：//doi.org/10.1098/rstb.2020.0255

Overby， M.， Belardi， K.， amp; Schreiber， J. （2020）. A retrospective video analysis of canonical babbling and volubility in infants later diagnosed with childhood apraxia of speech. Clinical Linguistics amp; Phonetics， 34（7）， 634?651.

Persson， A.， Marklund， U.， Lohmander， A.， amp; Flynn， T. （2022）. Expressive vocabulary development in children with moderate hearing loss -- The impact of auditory variables and early consonant production. Clinical Linguistics amp; Phonetics， 36（6）， 547?564.

Perszyk， D. R.， amp; Waxman， S. R. （2018）. Linking language and cognition in infancy.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69， 231?250.

Pretzer， G. M.， Lopez， L. D.， Walle， E. A.， amp; Warlaumont， A. S. （2019）. Infant-adult vocal interaction dynamics depend on infant vocal type， child-directedness of adult speech， and timeframe. Infant Behavior and Development， 57， Article 101325. https：//doi.org/10.1016/j.infbeh.2019.04.007

Roche， L.， Zhang， D.， Bartl-Pokorny， K. D.， Pokorny， F. B.， Schuller， B. W.， Esposito， G.， … Marschik， P. B. （2018）. Early vocal development in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Rett syndrome， and fragile X syndrome： Insights from studies using retrospective video analysis. Advances in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2（1）， 49?61.

Rovee-Collier， C. （1995）. Time windows in cognitive development.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31（2）， 147?169.

Rubin， M. L. （2021）. Delayed babbling at 10 months： Observation， detection and a two-year follow-up （Unpublished doctorial dissertation）. Karolinska Institutet， Sweden.

Saul， J.， amp; Norbury， C. （2020）. Does phonetic repertoire in minimally verbal autistic preschoolers predict the severity of later expressive language impairment？ Autism， 24（5）， 1217?1231.

Schoen Simmons， E. （2021）. Vocalization. In F. R. Volkmar （Ed.）， Encyclopedia of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pp. 5150?5151）. 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Schwab， J. F.， amp; Lew-Williams， C. （2016）. Repetition across successive sentences facilitates young children's word learning.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52（6）， 879?886.

Tager-Flusberg， H.， amp; Kasari， C. （2013）. Minimally verbal school-aged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The neglected end of the spectrum. Autism Research， 6（6）， 468?478.

Talbott， M. R. （2014）. Autism risk status and maternal behavior： Impacts on infant language and communication development from 6 to 36 months of age （Unpublished doctorial dissertation）. Boston University.

Tamis-LeMonda， C. S.， Kuchirko， Y.， amp; Song， L. L. （2014）. Why is infant language learning facilitated by parental responsiveness？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3（2）， 121?126.

Thurm， A.， Manwaring， S. S.， Swineford， L.， amp; Farmer， C. （2015）. Longitudinal study of symptom severity and language in minimally verbal children with autism. Journal of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56（1）， 97?104.

Tomasello， M. （2008）. Origins of human communication. Cambridge， MA： MIT Press.

van der Feest， S. V. H.， Yi， H.， amp; Davis， B. L. （2020， November）. From babbling to first words： Phonological or lexical selection？ Paper presented at the proceedings of the 45th Boston University Conference on Language Development， Boston， US.

van Egeren， L. A.， Barratt， M. S.， amp; Roach， M. A. （2001）. Mother-infant responsiveness： Timing， mutual regulation， and interactional context.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37（5）， 684?697.

Vihman， M. M.， Macken， M. A.， Miller， R.， Simmons， H.， amp; Miller， J. （1985）. From babbling to speech： A re-assessment of the continuity issue. Language， 61（2）， 397?445.

Vilain， A.， Dole， M.， Loevenbruck， H.， Pascalis， O.， amp; Schwartz， J. L. （2019）. The role of production abilities in the perception of consonant category in infants. Developmental Science， 22（6）， Article e12830. https：// doi.org/10.1111/desc.12830

Wang， Y.， Williams， R.， Dilley， L.， amp; Houston， D. M. （2020）. A meta-analysis of the predictability of LENA? automated measures for child language development. Developmental Review， 57， Article 100921. https：// doi.org/10.1016/j.dr.2020.100921

Warlaumont， A. S.， Richards， J. A.， Gilkerson， J.， amp; Oller， D. K. （2014）. A social feedback loop for speech development and its reduction in autism. Psychological Science， 25（7）， 1314?1324.

Watt， N.， Wetherby， A.， amp; Shumway， S. （2006）. Prelinguistic predictors of language outcome at 3 years of age. Journal of Speech， Language， and Hearing Research， 49（6）， 1224?1237.

Weismer， S. E.， Lord， C.， amp; Esler， A. （2010）. Early language patterns of toddlers on the autism spectrum compared to toddlers with developmental delay.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40（10）， 1259?1273.

Werwach， A.， Mürbe， D.， Schaadt， G.， amp; M?nnel， C. （2021）. Infants’ vocalizations at 6 months predict their productive vocabulary at one year. Infant Behavior and Development， 64， Article 101588. https：//doi.org/10.1016/j.infbeh.2021. 101588

Wetherby， A. M.， Watt， N.， Morgan， L.， amp; Shumway， S. （2007）. Social communication profiles of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late in the second year of life.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37（5）， 960?975.

Woynaroski， T.， Oller， D. K.， Keceli‐Kaysili， B.， Xu， D.， Richards， J. A.， Gilkerson， J.， … Yoder， P. （2017）. The stability and validity of automated vocal analysis in preverbal preschoolers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utism Research， 10（3）， 508?519.

Woynaroski， T.， Watson， L.， Gardner， E.， Newsom， C. R.， Keceli-Kaysili， B.， amp; Yoder， P. J. （2016）. Early predictors of growth in diversity of key consonants used in communication in initially preverbal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46（3）， 1013?1024.

Wu， Z.， amp; Gros-Louis， J. （2017）. The value of vocalizing： 10-month-olds' vocal usage relates to language outcomes at 15 months. Infancy， 22（1）， 23?41.

Yankowitz， L. D.， Petrulla， V.， Plate， S.， Tunc， B.， Guthrie， W.， Meera， S. S.， … Network， I. （2022）. Infants later diagnosed with autism have lower canonical babbling ratios in the first year of life. Molecular Autism， 13（1）， 28. https：//doi.org/10.1186/s13229-022-00503-8

Yoder， P.， Watson， L. R.， amp; Lambert， W. （2015）. Value-added predictors of expressive and receptive language growth in initially nonverbal preschoolers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 45， 1254?1270.

Yoo， H.， Bowman， D. A.， amp; Oller， D. K. （2018）. The origin of protoconversation： An examination of caregiver responses to cry and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9， Article 1510. https：//doi.org/10.3389/ fpsyg.2018.01510

Abstract：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are sounds that resemble adult speech and are the precursor for subsequent language development.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the frequency of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canonical syllable ratio， consonant diversity， and communicative vocalizations in young children predict expressive language， but factors that predict receptive language development remain unclear. Additionally， findings investigating whether babble onset predicts word onset are also mixed. To a certain extent， the predi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and language development can be explained by three mechanisms：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provide the basis for language production，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create an optimal learning state for language learning， and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promote social behavior. Future research may consider exploring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and language development， moderating effects of related factors on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in predicting language development， uniquely valuable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for children with language disorders， and the dynamic interaction between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and social responses.

Keywords： infants and toddlers， speech-like vocalizations， language development， language disor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