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霞
五月的清晨,太陽初升,一抹陽光,灑落在小城的群山之巔。
隨著車子的疾馳,一棵棵洋槐樹飛速后退著,晨風輕拂,樹枝搖曳,一縷縷素雅馨香從車窗的縫隙中飄進了車里,我興奮地大叫道:“好漂亮的洋槐花啊!”
此情此景,讓同事心情大好,她索性將車停在路邊,玩起了自拍,而我則走到一棵洋槐樹下,順手摘取一串槐花,托在手心,一邊細細端詳著掌中槐花,一種似曾相識的往事再次浮現眼前。
上個世紀90 年代初,剛剛解決了吃飯穿衣的我家,為了增加一些收入,每年都要喂養(yǎng)三頭肥豬,一頭留著自家食用,兩頭宰殺后拿到市場賣掉,當作一年的零花錢,用來維持家里的日常開銷(主要用于我與弟弟的學雜費以及買鉛筆和作業(yè)本)。
每年槐花盛開的日子,便是媽媽最為辛苦的時候。每天天還沒亮,媽媽就手拿鐮刀,背著那個特大號的背篼,瘦弱的身影在晨霧之中若隱若現,行走在東山梁上的槐花林里。上山擼洋槐花的日子,每逢周末我便成了媽媽的小跟班,我背著小背簍,常常一邊走一邊聽媽媽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媽媽大字不識一個,卻是明白事理的人,家里的臟活、累活總是她干。東山上隨處可見的洋槐花,媽媽用鐮刀不停地鉤枝條,我們用手不停地往背簍擼洋槐花,很快,背簍就多得裝不下了……留夠當天喂豬的飼料(槐花是豬最愛吃的食物),剩余的槐花,全部被媽媽倒在院子里曬干,裝進尼龍袋子,保存起來,等到冬天取出來,用燒開的面湯和刷鍋水燙熟,既方便又省事。
做午飯的時候,媽媽挑出最好的槐花洗凈濾干,撒上玉米面粉拌勻,我和弟弟也跑過來幫媽媽干活,一個燒水,一個剝蒜。
等水燒開了,媽媽將拌好的玉米面洋槐花均勻地鋪在蒸笆里的紗布上,然后,用大火蒸,十幾分鐘后,槐花面疙瘩就蒸熟了。掀開鍋蓋時,一股清香彌漫在整個屋子。接著,媽媽從碗柜里取出一個小碗,把搗好的蒜泥、食鹽、花椒粉、辣椒面全部放進去,再澆一瓢熱油,另加一勺食醋,一碗油潑蒜辣子汁便做成了。
眼前冒著熱氣的槐花面疙瘩,饞得我和弟弟直流口水,瞅著我倆猴急的樣子,媽媽笑了。她拿起小碗,把兌好的油潑蒜辣子汁,澆在槐花面疙瘩上,再用筷子來回攪拌,甜、辣、酸、咸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那個香?。〔坏葖寢尠l(fā)話,我便與弟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我和弟弟敞開肚子吃,一直吃到肚子脹得圓滾滾的,才放下碗筷離開飯桌。
更令人難以忘記的,還有槐花豬肉餡餃子。新鮮的槐花被媽媽洗凈控干后,略加食鹽,擠干水分和剁碎的豬肉一起加入食鹽、味精、花椒面等調料攪拌,豬肉槐花餡的餃子餡就好了。接下來再和面、揉面、搟皮、包餃子,等到水咕嘟咕嘟時下餃子,不大一會兒,一盤香甜無比的槐花豬肉餃子就端上了桌,隨著絲絲白霧緩緩上升,空氣中飄浮起陣陣清香甜美的味道……
當然,最讓我高興的還是周末,匆忙吃過早飯,我便與其他孩子一起,扛著綁有鐮刀的竹竿(我們年齡小,個子也不高,只能用鐮刀鉤取枝條,摘槐花),跑到東山梁上那片槐花林里摘槐花,摘累了,就坐在樹下,拿出槐花大把大把地放進嘴里,那種香甜的滋味至今難以忘懷。
公路旁飄來的淡淡清香,再次把我?guī)Щ氐?6 年前,那也是一個槐花飄香的日子,剛出校門不久的我,通過考試,有幸成為楊店中心學校的一名老師。從走進學校那天(2007 年5 月)起到調回縣城(2012 年)為止,整整五年,槐花與我結下了不解之緣。早上,在槐花樹下鍛煉身體,晚飯后,和同事走過河邊上的槐花林,緩緩散步時隨手摘下一朵花放進嘴里輕嚼,滿口生甜,好不愜意。走累了,大家便坐下來,抬頭望著槐花,樹梢上淡雅的槐花,白色泛著淡綠,晶瑩剔透,閃著藍瑩瑩的光澤。一叢叢,一簇簇,有序而緊湊地排列在枝頭。大家不由得評頭品足起來:有的說像蝴蝶;有的說像飛鴿;有的說像紙船;有人說像鈴鐺;有人說像喇叭……
車子翻過東山梁,手機提示,已經進入兩當縣楊店鎮(zhèn)轄區(qū),公路兩旁的槐花更多了,香甜的味道更濃了。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