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琴鳳
前不久,在觀看葉嘉瑩先生關于中華詩詞之美的視頻講座中,被葉嘉瑩先生引用錢穆先生的一段話觸動。她說:“有些人對于東西方文學認識不是很深入,他們認為:中國文學缺少了如“荷馬史詩”依靠歌唱傳頌一個國家文化和歷史的口述文學。孰不知,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漢字發(fā)明成熟早,早在公元前16世紀其他國家依靠口頭傳唱歷史的時候,中國已經有了文字記錄。中國文字記錄在世界是最詳實的。”錢穆先生的回答可算至臻完美。
中華文明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在興亡更迭的歷史長河中,它的文脈從來沒有斷裂。5000年的文明,閃爍著無比輝煌的文化史,那涓涓流淌的文字,是中華民族的血脈,是中華民族的根。
記得讀《史記·范雎蔡澤列傳》時,我為其中的一段話而感動,這句話的原文如下:“楚王封之以荊五千戶,包胥辭不受,為丘墓之寄于荊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雎為有外心于齊而惡雎于魏齊……”
事情的經過原來是這樣的:
春秋戰(zhàn)國時期,魏國人范雎很有才華,一次出使齊國,得到齊襄王的賞識。并饋贈范雎十斤黃金和君王賜臣子的肉食,這使與范雎同行的魏國中大夫須賈產生懷疑。須賈以為范雎泄露了國家機密?;貒髨蟾媪宋合辔糊R,魏齊大怒,命人痛打范雎。打斷了范雎肋骨和打落了他牙齒,范雎只得裝死。魏齊命人用草席卷起范雎,放入廁所,讓眾人把尿撒在他的身上,借以警戒所謂的告密者。后來,范雎在別人的幫助下,改名張祿,投奔了秦國,并且得到秦王的重用,拜相封侯。
在張祿的輔佐下,秦國變得強大。魏國害怕秦國攻打自己,于是派須賈出使秦國,欲交好張祿。當須賈知道此行拜謁的主要人物竟然是昔日的范雎,于是,肉袒膝行向范雎認罪。范雎說:“從前,楚昭王遇困,申包胥借兵救楚,使楚國免于滅國。楚昭王為了褒獎申包胥。賞他荊州五千戶的封地。申包胥嚴詞拒絕,并且回復楚王說,我借兵救楚,是因為我先祖的墳墓在那里。我要讓我先祖不受侵擾。范雎接著對須賈說,我范雎先祖的墳墓也在魏國,你怎么能懷疑我有外心,出賣我自己的國家呢?
范雎助秦襄王擊韓攻趙(長平之戰(zhàn)足用其謀),直到自己辭相歸野,也沒有出謀攻打魏國。其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先祖墳墓在魏國,亦是范雎沒有忘記做人之根本。
做人要有根本,而這似乎跟文學扯不上關系。其實不然,文學亦有根,它記述著人類發(fā)展的歷史,而歷史因人而成。人之根本要愛家、愛國,文學亦然。這是每一個文人志士應該具有的本質。作為中華兒女,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必要了解歷史,了解你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那里有你先祖奮斗的痕跡,那里是你生活的根。
自新文化運動以來,中國古典文學沉靜了近百年,使其在普眾間造成認知斷層。甚至有的人想用拼音字母取代漢字,從而使自己的漢文化徹底淪喪。西方文化的滲入,使國人從最初無鑒別地全部接受和感知自身文化悄然流失中幡然警醒。那博大精深的國學典籍,蘊藏著無數(shù)先哲深邃的哲理和智慧。
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史冊典籍構成了中華文脈的豐富文化體系。半部論語治天下,更是影響了中國2500年的人文思想。其中的經典名言依然是當今學者修身、齊家、治國的至理名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情懷,大格局是人類精神文明認知的高度。“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崇高理想成為千百年來有識之士的最高追求。
詩詞曲賦是閃耀在中國文學史上的明珠,它們光彩奪目,橫貫古今:“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伴隨著多少有志兒女的奮斗歲月;路漫漫其修遠矣,我將上下而求索,恰如一盞明燈激勵多少奮斗者前行;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使多少理想追求者毅然前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那韻律的鏗鏘,優(yōu)美的諧律,雋永的內涵,足以滌化你的心靈,豐盈你的精神,豐富你的學識,彰顯你的風度。通澈你的靈魂。
這就是我們的綿延不絕文化,這就是我們博大精深的文學基石。
百歲老人葉嘉瑩一生致力于中國古典詩詞的教研工作。大半生漂居海外,終于回歸祖國葉落歸根。她執(zhí)教的78年中,足跡遍布世界,她把自己奉獻給一生摯愛的中國古典詩詞。她說:“我愿意我的生命結束在講臺上”。
被譽為神童的王恒屹是“中國詩詞大會”最小的參賽者,一個年僅5歲半的孩子竟然能夠認識3000多個字,會背580首古詩。這就是我們文化的魅力。
讓人欣慰的是,近年來我國中央電視臺、地方電視臺時常舉辦的詩詞比賽,還有一些網絡推出的每日經典,及古典文學的講解,無疑推動了中國文化的傳播。而中華詩詞、內蒙古詩詞、關東詩詞……一些地方詩詞學會的成立,使我們看到國學興起的必然。在奔流不息的歷史長河里,它是孕育中華文明的搖籃,這是我們的文化,是我們的根。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