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麗·加侖 肖燕憐
【摘 要】在數字時代的媒介環(huán)境里,信息的傳播速度不斷加快,傳播范圍不斷擴大,新聞內容呈現多樣化趨勢,受眾的需求也更加個性化和多元化。在這樣的背景下,傳統(tǒng)的線性敘事方式已無法滿足受眾需求,同時,新媒介技術的不斷進步也為數字時代的新聞敘事帶來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挑戰(zhàn)。因此,對數字時代融合新聞敘事的思維、結構和特征數字敘事展開深入研究,對于理解融合新聞敘事的演變趨勢、揭示其規(guī)律性和變化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數字敘事;融合新聞;時空轉向
羅杰·菲得勒認為:“傳播技術的發(fā)展會帶來各種新的媒介形態(tài)和傳播方式,而新媒介方式的出現總會派生出種種新的文化形態(tài)和類型?!盵1]不同的文本形式在語言表達上有所不同,無論是傳統(tǒng)新聞文本還是融合新聞產品,都以敘事為中心,敘事可以通過多種媒介來實現,就像人類學家弗蘭克·羅斯在《沉浸的藝術》中所說的:每一種新的媒介,都會帶來一個全新的敘事形式。
隨著媒介手段的迭代更新,敘事的研究對象已不再局限于單一媒介,相對于傳統(tǒng)新聞敘事方式,如微視頻、H5新聞、VR新聞等形式的出現豐富了新聞敘事手段,視頻、動畫與背景音樂的融合成為視覺和信息焦點[2]。在融合新聞時代,互聯網和技術拓寬了融合新聞文本的敘事維度,文字、聲音、圖片、3D(三維實景)和動畫等媒介元素都加入文本敘事中,當多元化和創(chuàng)新性的思維方式使多種媒介元素融合在一個新聞文本中時,融合新聞的數字敘事將如何講述新聞故事,是本文研究的問題。
一、數字技術使文本內交流發(fā)生變化
融合新聞是數字時代標志性的新聞形態(tài),通過在新聞作品中加入3D和動畫,融合新聞形成了跨媒介敘事、數字敘事和虛擬敘事等多種敘事方式。“講故事”這一核心因素盡管仍然存在,但其結構形式和呈現方式(表層的文本)已經改變了,文本內的交流——連接與連通被突破。數字敘事的寫作、傳播和接受方式均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3]
首先,首要變化是數字化。一方面,數字技術使信息的傳播更加迅速和廣泛,幾乎實現了全球信息的即時共享;另一方面,數字化使信息傳播更具交互性和互動性,使讀者不再是被動接受信息的觀眾,而是可以積極地參與到新聞信息的生產與傳播中。
其次,數字技術的發(fā)展使新聞敘事形式更加多樣化,如微視頻、H5等形式的出現不僅豐富了新聞敘事手段,還極大地拓展了信息的形式和樣式。這種多樣性特征的出現,不僅滿足了用戶的個性化需求,也提供了更加廣泛的表達和傳播途徑。
最后,傳統(tǒng)媒介的報道是單向的,無法滿足每個讀者的個性化需求,而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使新聞內容的傳播和消費更加個性化和定制化。例如,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需求選擇并且定制新聞內容,可以通過個性化推薦算法獲取定制化的新聞敘事體驗。
二、數字技術為融合新聞敘事提供了新路徑
按照卡洛琳·漢德勒·米勒的觀點,數字敘事是使用數字化的媒介平臺和互動工具所做的一切虛構或非虛構的故事化敘事方式。其獨特點在于可以讓敘事和互動、非線性故事結構和媒介類型結合起來,借助新媒介的幫助,敘事者可以嘗試讓受眾更加沉浸在故事世界中,去發(fā)現更多細節(jié),給予回應,且把故事中搭建的世界和他們自己真實的世界鏈接起來,并將傳統(tǒng)意義上被動接受的受眾變?yōu)橹鲃拥膮⑴c者、體驗者,不僅能讓受眾接受和理解媒介內容,還能夠在實際上參與內容互動。
在數字時代,新聞傳播的形態(tài)和方式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媒介融合和科技創(chuàng)新加速了新聞敘事的變革。在這種背景下,思維融合在新聞敘事創(chuàng)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首先,依托數字技術,將多種思維方式和邏輯模式相互融合,打破原有的思維壁壘,形成全新的敘事思維。其次,促使不同學科交叉融合,豐富新聞敘事的內容和角度,改變傳統(tǒng)新聞報道的單一性和片面性。
龍迪勇認為,現代的敘事作品一般重視組織或“編織”,也就是說,現代的敘事者重視“怎么寫”,他們認為決定一件敘事作品質量的往往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把這些事件組織成一個整體的敘事技巧。[4]這讓數字敘事[5]對于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具有重要意義,其核心要義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在情感維度上講故事,二是在視覺維度上講故事。[6]
(一)在情感維度上講故事
在傳統(tǒng)新聞報道中,表達方式一般是記敘,通過單一媒介來傳輸信息,以記錄事實為主,情感敘事主要關注新聞的意義和導向性,往往忽略了個體的情感和興趣。然而,隨著融媒體時代的到來,融合新聞的情感敘事開始關注個體的情感,共情是情感認同的基礎,共情傳播往往能夠增強故事的感召力。融合新聞在面對重要、嚴肅且有意義的新聞事件時,沒有回避個體主觀情感的表達,而是通過一系列敘事技術將意義與趣味結合起來,這種融合情感的新聞敘事方式更加符合現代受眾的閱讀習慣。
在融合新聞作品中,聲音作為敘事的強有力工具讓用戶更深地沉浸到視頻中,當呈現融合新聞作品時,H5或短視頻響起背景音樂,用戶會產生參與感與立體感。相較于以往僅限于視覺感知,現在用戶能夠通過多種感官參與其中,包括視覺、聽覺和觸覺等。通過屏幕觸摸進行互動,用戶的肢體動作使整個體驗更加身臨其境,使新聞敘事思維體現在敘事落點、視聽化呈現的敘事界面、互動與參與的敘事設計、用戶與產品的四個具體的敘事策略上。[7]
例如,在《新千里江山圖》中,搭建“場所”將原《千里江山圖》作為“行為的地點”,設計準確的“數字化身”作為“行動的地點”?!皵底只怼彼捎玫恼Z言為受眾所熟悉:參與過“這十年”的中國人,都不會忘記“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要站在講臺上”(張桂梅),“老百姓的事,再小的事,都是大事”(李宏塔),“不獲全勝,決不收兵”(黃文秀),“寧可向前十步死,絕不后退半步生”(邊防戰(zhàn)士)……這些聲音賦予了人物神采,讓人物活起來,既接地氣,也容易引發(fā)受眾情感共鳴。在塑造這些形象時,于視覺上設置群像,多維度引發(fā)用戶聯想,跟隨鏡頭轉換畫面的同時,背景聲音再以“梗式”轉換呈現,采用超文本架構,重點是將真實事件與虛擬空間之間的非線性聯系進行可視化,建立了一個“多模態(tài)”系統(tǒng)并形成一個類似超文本的敘事結構。
(二)在視覺維度上講故事
數字敘事的互文性體現在同一信息文本文字、圖像、 動畫、視頻等各要素互相融合圍繞同一主題形成互文,這種聯系形成了文本與文本間的互文。超文本結構方式最能體現數字敘事的互文性,融合新聞作品涉及的每個關鍵人名、地名、時間,甚至每個詞語、句子都可以與另一聲音、圖畫或影視文本相關聯,或者以獨立的身份展現。
在視覺轉向的趨勢下,關注如何通過突出的視覺呈現方式來強調信息,還包括將文字信息編碼或翻譯成可視化形式,以在視覺維度上生動地講述新聞故事。這種轉變意味著通過視覺手段更加突出地傳達信息,使新聞故事能夠以視覺化的方式呈現給讀者。例如,《新千里江山圖》構建了一個“場所”[是各種事件發(fā)生于其中的一種特殊的地方(空間),但從引申義來講,場所可指代容納某類主題的話語或思想于其中的框架性的“容器”],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與能夠喚起大眾情感、群眾記憶的事件都收集在這個“場所”中,構成了一個敘事空間。加之視覺上的人物群像,設計準確的“數字化身”,刻畫人物進行動態(tài)捕捉,并以聲音作為敘事強有力的工具,實時錄制聲音,引發(fā)聯想,用眼睛看、用耳朵聆聽。有袁隆平、張桂梅和黃文秀等平凡而又偉大人物的“數字化身”,主旋律的身影嵌入一個詩意的世界中,讓過往10年的輝煌歲月形成切身生活體驗。
正因如此,越來越多的媒介試圖利用H5、VR、GC等技術將多元的媒介元素融入新聞報道中,展現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融合新聞作品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打造數字化敘事文本形態(tài)。對于數字敘事,強調的重點卻是豐滿的細節(jié)、強烈的沖突、戲劇化的敘事進程,是一種對新聞素材的處理方式[8],呈現多空間并置的非線性敘事結構,就文本可視化而言,數字敘事講故事的核心是將文字轉換為圖像、視頻邏輯,即選擇、征用或構造某種視覺模式,讓受眾在獲取信息時有了更大的自主性和想象力。
三、數字技術為融合新聞敘事創(chuàng)造了新時空
與經典敘事注重因果關系和邏輯不同,數字敘事側重空間關系。數字敘事以時間的空間化表現為特點,通過重新排序和整合碎片化事件,創(chuàng)造敘事的新時空。
敘事曾經被定義為“敘述者根據一定的時間順序講述兩個及兩個以上的事件”,而數字技術的發(fā)展,顛覆了印刷文本的這一秩序,數字敘事呈現的是敘述時間的空間化。[9]當數字技術進入敘事時,短視頻、VR中的空間已經超越現實空間的限制,將虛擬空間的概念引入敘事中,將空間作為一種思維方式,呈現的是敘事時間的空間化,情節(jié)發(fā)展不是通過時間順序呈現,而是通過技術鏈接把同一主題下的敘事片段組合在一起。正如溫克勒所說:“技術性轉換,即通過技術將時間轉換為空間,這是實現可逆性(如果它可以實現的話)的唯一基礎?!?/p>
在《新千里江山圖》中,以原作《千里江山圖》為敘事背景,富有沖擊力的場景化敘事更能抓住用戶,因此,采用了原作的青綠山水顏色和中國山水畫的構圖方式進行三維模型的構建和場景CG(電腦動畫圖像)復現,仙鶴這一符號作為“引領”的媒介元素可以將受眾的注意力引向某個特定的方向,使觀眾沉浸在敘事空間中,跟隨仙鶴,從而獲得敘事文本內容。這種結構方法提供了一條認知路徑,引導受眾從特定的方向理解文本的內容,實現了敘事空間與閱讀場景的融合。而CG合成技術使媒介呈現的敘事空間(新聞事件現場)與用戶的體驗場景(所處的真實環(huán)境)實現了融合,元素重構的地理空間,讓受眾超越了“旁觀者”的界限,“參與”到沉浸式體驗中,成為“當事人”,用戶的個人情感以一種令人振奮的方式被充分調動起來。
數字敘事的多媒介特征呈現出一種非線性的空間并置,現實空間與虛擬空間、視覺空間與聽覺空間共同參與融合敘事,數字敘事虛構的影像畫面,敘事在原始媒介結構中的“真實性”,形成一定的“在場感”,充分了解不同媒介元素在構建虛擬世界和通過特定敘事事件觸發(fā)受眾情感方面的相對優(yōu)勢和劣勢,可以更好地利用多媒介,滿足數字敘事表達和敘事傳播的需求。
四、結語
融合新聞的數字敘事改變的是敘事結構,數字敘事應從時間媒介元素走向空間媒介元素,從深度思考走向快速傳播,喚起受眾的記憶與情感,這種新的素養(yǎng)要求與傳統(tǒng)的“深度閱讀”大不相同。因此,在數字時代背景下,融合新聞如何講好故事,如何讓融合新聞作品得到極高的關注,就成為一個難點。
在數字時代,新聞敘事結構更加多樣化和靈活化。新聞報道不再局限于線性的結構,而是以空間結構和非線性結構等形式呈現,通過回溯、跳躍等手法展開,受眾在獲取信息的同時能夠更好地理解事件的背景和內在邏輯,這種更加多樣化的結構形式使新聞敘事得以更好地呈現復雜的信息,并且能夠更好地與用戶產生共鳴。此外,數字時代的新聞報道還通過引入跨平臺的鏈接、標簽和引用等方式,使新聞報道與其他相關信息形成鏈接,構建一個更加豐富和立體的信息網絡。數字敘事搭建“場所”,設計準確的“數字化身”達到共情效果,喚醒用戶的群體記憶、情感共鳴,達到跨越民族、文化、國家的邊界,引發(fā)普遍的認同,形成快速傳播的效果,為數字敘事時代中國文化傳播提供了新路徑,為數字時代的敘事現象提供了一種新的思維方式和觀照角度。
數字敘事結構模式的出現為新聞敘事帶來了更多元化、個性化和互動性的特征。融合新聞的數字敘事結構模式不僅滿足了人們獲取信息和參與話語的需求,同時也對傳統(tǒng)的新聞敘事思維和結構模式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潮
參考文獻
[1]羅杰·菲德勒.媒介形態(tài)變化:認識新媒介[M].明安香,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0.
[2][9]劉濤,楊爍燏.融合新聞敘事:語言、結構與互動[J].新聞與寫作,2019(9):67-73.
[3]胡亞敏.數字時代的敘事學重構[J].社會科學文摘,2022(5):49-51.
[4]龍迪勇.試論作為空間敘事的主題:并置敘事[J].江西社會科學,2010(7):23-40.
[5]明海英.數字敘事重構國際傳播范式[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2-05-20(02).
[6]劉濤,劉倩欣.新文本 新語言 新生態(tài) “講好中國故事”的數字敘事體系構建[J].新聞與寫作,2022(10):54-64.
[7]唐田.H5技術支持下的移動端融合新聞作品敘事研究:以“全國黨媒信息平臺”H5作品為例[D].成都:西南財經大學,2020.
[8]王艷.媒介融合背景下非虛構新聞寫作的實踐研究[D].廣州:暨南大學,2018.
作者簡介? ?米麗·加侖,新疆財經大學文化與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肖燕憐,新疆財經大學文化與傳媒學院教授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新疆各民族共同記憶與共有精神家園研究”(18XXW009)階段性成果;“新時代黨的沿疆方略理論與實踐研究課題”(2023ZJFLY45)階段性成果;“媒體協同社會治理視角下的大學生輿情事件應對機制研究”(XJUFE2023K030)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