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琬
我不喜歡歷史課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喜歡的歷史,它不教,而教的歷史,又離我太遠。我不止一次地困惑,為什么由無數(shù)故事組成的歷史要被濃縮,變成寥寥數(shù)行冰冷無情的數(shù)字與概念,一股腦塞給我們去背?
為了讓歷史容易一點,我們只能想方設法,將那些“總結”變得有意思,甚至編過無數(shù)段順口溜。比如,關于新航路開辟這段歷史:
1487年,迪亞士帶船,沿著非洲西海岸,到達最南端。
過了一個5,地圓哥倫布,橫渡茫茫大西洋,發(fā)現(xiàn)新大陸。
再過一個5,達·伽馬上路,繞過南非好望角,終于到印度。
倒霉麥哲倫,環(huán)球第一人,1519至22,半路埋進墳……
沒有切實感覺,沒有時間體驗,沒有具體故事來豐滿理解,我們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苦中作樂地“學習”這段歷史。
真正讓我們感興趣的歷史,一定是具體的、生動的,能將它的溫度展現(xiàn),甚至直接傳遞給我們。比如,杜甫寫給李白的詩中“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的熱切思念;比如,趙匡胤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舉兵滅了南唐,卻沒有處死李煜,反倒給了他一個臣位,成就他書寫亡國哀思。這遠非歷史課本上簡單一句“979年,北宋統(tǒng)一戰(zhàn)爭結束了五代十國的分裂局面”可以一言蔽之。
每個人感興趣的歷史也不相同。喜歡喝茶,可能對茶的歷史感興趣;喜歡畫畫,可能對藝術史感興趣;喜歡霸道總裁,可能對康熙的野史感興趣。
我能清楚地背出清朝12個皇帝的繼位順序,得益于小時候聽過侯寶林大師的一段相聲——《講帝號》。
這段相聲用一種混不吝的方式篡改了清朝12個皇帝名號的由來。比如“雍正”,是因為本來輪不到他當皇帝,他皇位坐得不正當,是在黨羽的幫助下“擁”正的,所以叫“雍(擁)正”。這樣曲解固然有萬分不妥,卻鮮活起來,成功引起我對雍正繼位這段歷史的好奇。我甚至去翻找了厚厚的《清史稿》企圖得到答案。最終,我發(fā)現(xiàn)雍正的繼位原因眾說紛紜,至今沒有一個明確定論。
千年光陰,如果只是壓縮成幾個數(shù)字加一個破折號,還有干巴巴的“事件影響與意義組合拳”,只會將歷史推得離我們更遠。而《那年那兔那些事兒》與《覺醒年代》這樣的作品,在一些歷史專家眼中可能不夠嚴謹,但它們受到年輕人如此的追捧喜愛,大抵是將那段歷史的溫度成功傳遞了出來。至少,在美國轟炸中國駐南聯(lián)盟大使館前夜,小兔子們還在大使館里思念著親人,暢想著未來,而彈幕鋪滿了明知無用的“快跑!快跑?。 薄D且豢?,局外人似乎亦是局中人。
之淼//摘自《少年新知》2022年第9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