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

齊吉祥

同學們，你們平時會認真思考、琢磨（zuó mo）一些事情嗎？當你們寫完一篇作文后，會默讀兩遍，琢磨一下哪些詞句需要潤色嗎？當你們遇到比較難解的題目時，會開動腦筋、積極思考、找出答案嗎？今天的琢磨一詞有思索、考慮的意思，那你們知道這個詞的本義是什么嗎？

《詩經(jīng)·衛(wèi)風·淇奧》中寫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边@里的切、磋、琢（zhuó）、磨（mó），指的是對不同的物質(zhì)進行加工。加工骨頭叫“切”，加工象牙叫“磋”，加工玉器叫“琢”，加工石器叫“磨”。這四種物質(zhì)質(zhì)地都很堅硬，加工起來十分費力氣，要下些功夫。所以，人們用加工這些物質(zhì)來形容君子的好文采并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要經(jīng)過不斷地打磨才行。隨著這句詩的“流行”，“切磋”“琢磨”這兩個動詞也就產(chǎn)生了。

現(xiàn)在，我們知道“琢磨”這個詞和玉石有關(guān)，那就先來了解一下玉石吧！如果將石頭看作一個大家族，那玉則是其中一個成員。這個成員最突出的特點就是美麗、漂亮，東漢一位叫許慎的大學者曾評價玉是“石之美（者）”。

人類自誕生以來就一直在和各種石頭打交道，漸漸地，我們的祖先發(fā)現(xiàn)有的石頭特別堅硬，有的石頭看上去晶瑩剔透，還有的石頭有漂亮的顏色，后來他們就給那些漂亮的石頭起了一個名字，稱呼它們?yōu)椤坝瘛薄?/p>

因為成分特殊，玉比普通的石頭更為堅硬，玉的加工方法和加工用具也十分特殊。西漢時期的《禮記》中就有“玉不琢，不成器”的記載，這說明只有經(jīng)過“琢”這道重要的工序，玉石才能成為玉器。那對于這一個步驟，制玉師傅們是如何操作的呢？

首先，制作玉器的師傅要先按照設計圖紙對玉石進行切割，并將玉石加工成一定的造型，這一步被稱為“磋切成坯”。完成后，這件器物的大致形態(tài)就會顯現(xiàn)出來，制玉師傅也就獲得了一件“坯”。此時，這件“坯”上還沒有紋飾。接下來就要進入“琢”這一步。這是“玉坯”變成“玉器”的關(guān)鍵，也是最考驗制玉師傅技術(shù)的環(huán)節(jié)。

下頁這張圖描繪的就是制玉師傅工作的情形，只見他用雙腳踩著踏板，帶動軸木快速旋轉(zhuǎn)，軸木上安裝著砣具，這些砣具是鐵制的，有大有小，形狀也不同，制玉師傅根據(jù)要雕刻的紋飾的深淺、粗細來選用相應的砣具。

輪軸旋轉(zhuǎn)起來有很大的摩擦力，只見制玉師傅一手拿著玉坯，一手用食指不斷地從容器中蘸取用水調(diào)和過的金剛砂，將其放置在需要雕刻的玉坯上，金剛砂比玉的硬度大，借助它，制玉師傅就能在玉坯上刻出好看的花紋了?？吹竭@里你明白“琢”的含義了吧？“琢”就是“反反復復地磨”的意思。不經(jīng)歷成千上萬次的琢磨，質(zhì)地再好的玉石，也不可能變成精致的玉器。

既然琢玉用的砣具是鐵質(zhì)的，那在沒有鐵的時代，難道古人就不會對玉石進行琢磨了嗎？其實，我國琢玉的歷史比使用鐵器的歷史要悠久得多。從考古發(fā)現(xiàn)來看，今天的遼寧地區(qū)出土了距今約8000年的玉玦（jué）等裝飾品以及斧、錛（bēn）、鑿等生產(chǎn)工具，這是目前已知最早的有琢磨痕跡的玉器。

到了距今5000年左右的時候，生活在中華大地上的古人開始大量制作玉器。從考古發(fā)現(xiàn)來看，這個時期的玉器數(shù)量大增，且這些玉器上大都有漂亮的紋飾，制作極為精美，有些堪稱鬼斧神工。浙江良渚遺址出土的玉琮（祭天的禮器）、玉鉞（顯示權(quán)威的禮器）是其中的佼佼者，這些器物上有許多都琢刻了被稱為“神徽”的圖像。

在鐵器出現(xiàn)前，古人究竟用什么來琢玉呢？這個問題長期困擾著考古學家和玉器專家們。通過研究古籍文獻，結(jié)合考古發(fā)現(xiàn)，專家們發(fā)現(xiàn)，古人用竹片、石片鋸（雖然叫鋸，卻沒有鋸齒），或者牛皮條、麻繩、絲繩切割玉石。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還需要借助一個秘密武器——解玉砂。所謂解玉砂，就是質(zhì)地堅硬的細礦石砂。一些專家按照他們研究的5000多年前良渚人切割玉料的方法，分別將竹片、石片、牛皮條、馬尾、竹絲、羊腸線、細麻繩等作為切割工具，再把直徑三毫米以下的細砂調(diào)和水，放在切割口上，進行玉料切割實驗，結(jié)果表明，用牛皮條、細麻繩切割玉料最為順利，尤其是細麻繩，能非常有效地裹挾住帶水的細砂，切割效果最理想。

令人遺憾的是，這一時期古人琢磨用的砣具至今還沒有發(fā)現(xiàn)實物。一些研究者認為，古人應該有一種或幾種圓盤形的原始制玉機器，有位專家還提出了拉弓式原始砣具的想法。

在良渚文化遺址的幾處制玉作坊中，考古學家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批頭部尖尖的小塊的燧（suì）石、石英石，這應該是琢刻陰線紋飾的工具。有人專門做了試驗，他將同樣尖端銳利的小燧石固定在木桿上，然后在玉石上進行琢刻，確實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呢！

沒有金屬砣具，古人就用牛皮條、細麻繩、竹片、石片、尖銳的燧石、石英石等切磋、琢磨玉石，再加上秘密武器解玉砂，智慧的古人便制作出了精美的玉器。

今天，在我們的漢語詞匯中，“琢磨”一詞已經(jīng)從玉器制作引申為思考問題、尋找對策?？此魄昂蟛⒉幌嚓P(guān)，實際卻非常恰當。同學們，希望大家在日常生活中都能養(yǎng)成愛琢磨的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