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活》的主題解讀

宣雯

作為俄國19世紀著名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列夫·托爾斯泰不僅有著豐富的生活閱歷，而且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上有著極高的造詣?！稄?fù)活》是其創(chuàng)作的一部長篇小說。在作品中，作者借女主人公瑪絲洛娃的悲慘遭遇，揭露了當時俄國社會的丑惡現(xiàn)實，表達了對底層人民尤其是女性的深切同情。本文就來解讀一下《復(fù)活》的主題。

一、揭露丑惡的現(xiàn)實

《復(fù)活》主要講述了貴族少爺聶赫留朵夫與瑪絲洛娃之間的故事，是對現(xiàn)實的客觀反映。小說中關(guān)于“監(jiān)獄”的描寫既生動形象，又辛辣刺骨，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當時俄國社會中下層官吏丑陋的面目。“她急促地瞅了一眼正在屋里踱步的副典獄長……副典獄長又轉(zhuǎn)過身來，臉對著他們。他把鈔票團在手心里?！碑斅櫤樟舳浞蚯巴O(jiān)獄探視瑪絲洛娃時，瑪絲洛娃表示自己當下生活十分困窘，希望得到聶赫留朵夫的援助。聶赫留朵夫毫不遲疑地答應(yīng)了她，掏出錢夾要給她鈔票。但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卻必須躲過副典獄長的視線。很顯然，瑪絲洛娃自從被抓進監(jiān)獄，沒少受副典獄長的剝削。身為貴族少爺?shù)穆櫤樟舳浞蛞材卣J同了瑪絲洛娃的這種行為，下意識地將已經(jīng)送出的錢重新收了回來?？梢姡櫤樟舳浞螂m然是一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但對社會中的種種險惡并非一無所知。在當時，“副典獄長”不過是龐大官僚群體中的一員，放眼整個俄國，又有多少“副典獄長”呢？作者用簡潔的語言，讓讀者看到了當時俄國社會最為黑暗的一面。

二、批判腐朽的社會制度

小說中的“副典獄長”只是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官吏，但在“監(jiān)獄”這個特殊的場所中卻擁有極大的話語權(quán)，可以隨意處置監(jiān)獄中的犯人，甚至無休止地剝削他們。作者在對副典獄長的丑惡行徑進行描寫的同時也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副典獄長的這種“特權(quán)”，又是誰賦予的呢？很顯然，是其身后龐大的“專制制度”。19世紀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初期，資本主義在俄國得到了快速的發(fā)展，大量的農(nóng)民、城市貧民卻流離失所，過著悲慘的生活。列夫·托爾斯泰積極地參與社會救災(zāi)工作，目睹了大量貧民的悲慘生活，也更加清醒地認識到了專制制度的冷酷與無情。在《復(fù)活》中，他借女主人公的悲慘遭遇批判了這種冰冷的制度?！拔耶斎粵]有罪，我又不是小偷，又不是強盜。這兒大家都說，一切全在于律師?！爆斀z洛娃被聶赫留朵夫拋棄之后困于生計，無奈成為了一名風塵女子，又意外被卷入一樁謀殺案，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聶赫留朵夫前來探監(jiān)，瑪絲洛娃堅持認為自己并沒有犯罪，想要上訴。很顯然，瑪絲洛娃對于所謂的“法庭”“法官”“陪審團”都心存懷疑。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們有什么資格判定一個人是“有罪”還是“無罪”？又有什么資格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呢？“一切全在于律師?！边@句話雖然簡短，卻大有深意，也從側(cè)面反映了當時社會制度的腐朽與沒落。一個人是否有罪，完全取決于律師，而律師評判一個人是否有罪的標準又是什么呢？“大家都說應(yīng)該上訴，可是得花很多錢……”相比于聶赫留朵夫，瑪絲洛娃處于社會的底層，她更容易看到社會的黑暗面。作者借由瑪絲洛娃的口毫不留情地對這種腐朽的制度發(fā)起了猛烈的攻擊。

三、探究復(fù)雜的人性

聶赫留朵夫原本是一位貴族少爺，在身份、地位上與女主人公瑪絲洛娃有著天壤之別。年輕時的他一時起意，與漂亮的瑪絲洛娃戀愛并致使對方懷孕，之后又拋棄了對方。二人再次相見卻是在法庭上。瑪絲洛娃悲慘的遭遇讓聶赫留朵夫震驚不已。他暗暗在心中發(fā)誓，一定要找到瑪絲洛娃，向她懺悔，祈求她的原諒。但是，當他在監(jiān)獄中真的見到瑪絲洛娃時，內(nèi)心卻產(chǎn)生了一絲變化。“昨晚迷惑過聶赫留朵夫的魔鬼，此刻又在他心里說話，又竭力阻止他思考該怎樣行動，卻讓他去考慮他的行動會有什么后果，怎樣才能對他有利?！甭櫤樟舳浞蚯巴O(jiān)獄探視，本是出于自愿，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幫助瑪絲洛娃，可是當他真正出現(xiàn)在瑪絲洛娃的面前，看著與年輕時完全不同的瑪絲洛娃時，內(nèi)心再一次動搖了。他回家思考了很久，很快便下定決心要贖罪?！安贿^，他同時又感到，他的心靈里此刻正要完成一種極其重大的變化……”作者以細膩的筆觸描寫男主人公的心理變化，讓讀者清楚地看到一個人覺醒的過程。不得不說，列夫·托爾斯泰是睿智的、仁愛的，他雖然看到了社會腐朽、黑暗的一面，但是依然懷著一絲期待，期待著人能夠“自我反省”，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并勇敢地去改正，進而成為黑暗中的那一束光、泥潭中的一點清流。

四、同情底層婦女

瑪絲洛娃是小說中的女主人公，也是作者著力刻畫的人物形象。從某種程度上講，瑪絲洛娃代表了當時社會底層的大部分普通婦女。年輕時的瑪絲洛娃單純溫柔，不知世事的險惡。面對聶赫留朵夫別有用心的引誘，她幾乎沒有抵御的能力，很快便陷入對方編織的甜蜜陷阱。在懷孕后，不僅慘遭對方拋棄，還被聶赫留朵夫的姑媽趕出家門，失去了工作。自此以后，她由貧窮的底層婦女一步步變成風塵女子，最終遭人誣陷，被捕入獄。當聶赫留朵夫在監(jiān)獄中再次見到瑪絲洛娃時，瑪絲洛娃已經(jīng)變得和年輕時完全不同?！啊@個女人已經(jīng)喪失生命了。他心里想，同時望著這張原來親切可愛，如今飽經(jīng)風霜的浮腫的臉，以及那雙妖媚的烏黑發(fā)亮的斜睨眼睛……”“原來親切可愛”，“如今飽經(jīng)風霜”，作者的語言非常簡潔、樸實，卻十分精準地寫出了瑪絲洛娃在外貌上的巨大變化，使得“年輕時的瑪絲洛娃”與“如今的瑪絲洛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是什么讓一個原本光彩照人、單純可愛的少女變成了一個飽經(jīng)滄桑的女囚犯呢？是什么毀滅了她的純真、善良、美好？是誰將她推入了黑暗的深淵？在小說中，作者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已通過各種細節(jié)描寫將答案隱藏在其中。

五、譴責貴族階層

列夫·托爾斯泰出生于俄國貴族家庭，熟悉貴族階級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同時廣泛地參與各種社會活動，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中下層的官吏、平民、難民、農(nóng)奴等。這樣的人生經(jīng)歷既為他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又引起了他的深思。從小說的內(nèi)容來看，聶赫留朵夫?qū)儆凇胺缸镎摺?，瑪絲洛娃屬于“受害者”。但是，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他們兩個人地位懸殊，聶赫留朵夫雖然犯了罪，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仍然是一位衣冠楚楚的“老爺”，而瑪絲洛娃卻因為他人的“錯誤”而受到懲罰，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xiàn)在這個衣冠楚楚、臉色紅潤、胡子上灑過香水的老爺，對她來說，已不是她所愛過的那個聶赫留朵夫，而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弊髡邚默斀z洛娃的視角來“觀照”這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又棄他而去的男子，語言看似平淡，卻滿含對聶赫留朵夫這個“貴族老爺”的譴責?！奥櫤樟舳浞颉辈粌H是小說中的男主人公，也是俄國貴族階層中的一員。這類人憑借著優(yōu)越的出身，從出生起便可以享受貴族階級的“特權(quán)”。這種“特權(quán)”讓他們可以“為所欲為”，即使是犯下再大的過錯，也不會受到處罰。作者通過描寫聶赫留朵夫以及他身邊的貴族，揭露了貴族及官吏們的卑鄙和虛偽。

《復(fù)活》之所以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是因為作者在揭露黑暗現(xiàn)實的同時敢于說出自己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表達對底層民眾的同情。作為一位杰出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列夫·托斯泰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貴族階層與平民階層之間的矛盾沖突，以及整個社會存在的問題，卻找不到恰當?shù)耐緩饺ソ鉀Q這些矛盾和問題，只能通過創(chuàng)作小說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思想。

（作者單位：江蘇省大豐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