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河就有岸

高拾成

從1981年發(fā)表第一篇小說至今，幾十年的日子就像我身邊的洛河水一樣，嘩啦啦地流走了。那些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文友們或改行或沉寂或云散，我也是有時清醒有時糊涂，有時感到孤獨和困惑，但總不甘心讓年少時的文學夢輕易幻滅，于是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游走，熬眼磨屁股地讀書，也中篇、長篇陸續(xù)寫，陸續(xù)發(fā)表，也得過一些獎項，還出版了一本叫做《無人相約》的中篇小說集子。只是，弄來弄去，總覺得弄不出什么大名堂。有很長一段時間，自己的腦袋似乎長在了洋人的脖子上，倒騰了海明威又倒騰巴爾扎克，在游走京城的幾年里，甚至讓馬爾克斯如影隨形……世事無常，幾年漂泊以后，到頭來又回到了山里、回到了洛河邊，吃面條、喝糝子湯，牽著一條小狗兒在河的光影里尋找寂寞。

這樣，我就遇到了槐旺嫂和磨盤以及那只螞蚱船。

在洛河岸邊幽居的日子里，喝著土酒，拂去鉛華，遠離了塵囂和浮躁，感受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人間煙火，感動著山里人的堅韌和沉默，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原來這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也離不開滋養(yǎng)他的那座山那條河。

磨盤和他那條螞蚱船也在洛河邊。他耍了一輩子螞蚱船，渡過無數(shù)人從此岸上到彼岸，可幾十年的船錢卻從來沒漲，他以擺渡為生，卻又不以擺渡為生;他守著那條河，那條河也守著他;他渡人，也渡己。

槐旺嫂十年還債的故事也發(fā)生在洛河邊那個偏僻的小山村里，她讓我敬佩也讓我久久不能釋懷，乃至于感受到了一種樸實的崇高。一直嘗試著想把她寫出來，或許是因為這種敬仰，讓我遲遲不能動筆，生怕褻瀆了心目中的那份神圣，好在有山的寬厚河的包容。

盡管寫作的人生磕磕絆絆，就像猴子掰玉米，無所謂得失，但這份熱愛這份專注這份享受和快樂絲毫未曾褪色。這便是生活，這便是槐旺嫂、磨盤們組成的河與岸。

感謝《莽原》給了我這個一吐為快的機會。

責任編輯 丁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