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瓜

推薦人：魯 遲

推薦語：張國安的詩歌思維跳躍。外婆、母親和作者，與其說這三者血脈相通，不如說是這三者所吃之苦相通。母親種植苦瓜，是母親生活之苦的暗喻，——婦人踩著紡車紡織棉花補(bǔ)濟(jì)生活，紡錘像草本藤上的苦瓜，這實乃是外婆艱苦生活的延續(xù)寫照。顯然，曾拒飲苦茶的作者那時還年幼，難以理解苦瓜之“苦”，而末節(jié)的“一飲而盡”，卻彰顯作者人至中年的睿智與包容。

我多次勸母親別再種植一年生、柔弱

攀援狀苦瓜。別再種植

苦澀。人間的苦澀一浪高過一浪

日子像油膩包裹的胃

苦瓜那張慈悲的臉，替人承擔(dān)全部的苦難

我曾拒飲苦茶

漸漸地，腦袋里長出一架巨大的綠色紡車

外婆手中的紡錘，和草本藤上

懸垂的苦瓜，十分相似

我離開了那片種植苦瓜的菜園

曾經(jīng)青澀、布滿青春痘的臉

偶爾，端起苦瓜茶

一飲而盡。替外婆，替母親，替自己

——原刊于《遼河》202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