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詩歌中的“禪”

導讀

王維雖是入世之人，但其醉心于佛家文化使其透露出與當時其他入世文人不同的氣息。這一氣息也主要是反映在其詩歌之中。他的詩歌無功利之求，唯有“獨坐”“彈琴”等意境，可以從詩人的詩歌看出，其不以眼觀物，而是以心體物。因此，其詩歌中表現(xiàn)的意象和展露的意境都含有由心而生的禪意。

作者：洪超，湖北大學文學院。

盛唐時期，創(chuàng)造靜逸明秀之美的詩人王維，將山水詩推向成熟階段。他的山水詩成為盛唐山水詩歌的一個典范，把唐文化和詩歌文化推入一個自覺時代。他把禪宗思想和詩歌相融合，在自然山水中參透禪意，在禪意中觀照自然山水。詩歌和禪宗思想有相通之處，當兩者碰撞時，會產(chǎn)生更大能量。禪境追求的是超越現(xiàn)實，使人得到解脫，而詩境則是通過描寫事物來表達對人生的思考。兩者都來源于生活，但都高于生活。禪境的“頓悟”會給詩歌更多的靈感和動力。

一、禪宗思想和意境概念

在翻譯時，禪會被譯成靜慮，指拋棄一切雜念，靜心思考，從而獲得一種身心自由的狀態(tài)。禪宗就是把佛、道、儒思想融合在一起。禪宗思想是佛禪思想中的重要部分，對中國古代文學發(fā)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意象是指人將主觀意識寄托到客觀形象之中，用藝術(shù)化的語言，令客觀形象帶有主觀色彩。意境又稱為“境界”，意境是文學史上不可缺少的一個藝術(shù)范疇，沒有意境就無藝術(shù)可言，它體現(xiàn)的是一種審美意識和審美心理。如清人潘德輿曾評價：“《三百篇》之體制，音節(jié)，不必學，不能學；《三百篇》之神理，意境，不可不學也?！睂Α耙饩痴f”的研究數(shù)不勝數(shù)，研究成果也是不可計數(shù)。禪宗、禪宗思想、意象和境界這四個概念在本文中扮演重要角色，必須解釋清楚，才能理解下文的內(nèi)容。

1.1禪宗和禪宗思想的解讀

禪宗在中國代表的是佛教的一個流派，禪宗思想融合了儒家“入世”思想和道家“出世”思想，是一種獨特的思維方式，主張“頓悟”，強調(diào)個人內(nèi)心對世界的頓悟。

在六祖慧能之前，禪宗是隱居深山的，但在慧能這里就發(fā)生了變化。如《壇經(jīng)》所言：“自性本是清凈，不識是迷，識是悟，悟即是解脫，就是佛?！被勰苷J為蕓蕓眾生都有佛性，每個人都能成佛，因為每個人都有真心。在慧能眼中，人心就如天空一樣廣闊，能包容天地的一切，而且人心還如天空一樣虛空寂靜。人心不是指肉體上的心，指的是人的真心、本心，沒有被污染的純凈之心?；勰苷J為外界一切只是假象，現(xiàn)實中很多人都被假象迷惑，貪念過多。《維摩詰經(jīng)》中有一句說：“云何斷攀緣？心無所得；若無所得，則無攀緣?！迸示壖纯衫斫鉃閷ν饨缬邢敕?，書中解到要斷掉想法，心中沒有這個念頭也就沒有想法了。

慧能大師提出了禪宗思想理論——“無念、無相、無往”三無理論，這是禪宗思想的核心。正如他在《壇經(jīng)·定慧品第四》中說，“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倍U宗思想理論中的“無念”，指“于一切境上不染”，“念”指的是念頭，“無念”指放下念頭。念頭有正邪之分，正念頭即是好的念頭，是一種正義的修行，邪念頭則相反?！盁o念”不是指沒有想法，也不是指什么都不想，而指的是要求人們在自己心里不能沉迷于金錢、名利，不能只關(guān)注善惡、喜樂等，應該無功利地看待一切事物，這樣才能做到無念?！盁o相”，指“于相而離相”，即指看破外在的一切事務。如《金剛經(jīng)》所言，“凡一切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是如來?！蓖庠谝磺械氖聞斩际翘摶?，當你看到外在事務不是外在事務，即可成佛?！毒S摩詰經(jīng)》中的“入諸淫舍，示欲之過；入諸酒肆，能立其志”，主要指的是“于相而離相”?！盁o住”指“無住者，人之本性也”，即指要放下念頭，純正本心，要求人們保持一個清凈的真心以至達到超功利的境界?！叭裏o”思想理論主要是要求人們不要執(zhí)著一切的身外之物，以無功利、無差別的眼光看待萬物，達到“明心見性”。

禪宗思想不是文字和語言能傳達完整的，需要用心去體會。禪宗思想應用在藝術(shù)的各個領(lǐng)域，中國古代詩歌與禪宗思想關(guān)系密切。

1.2 意象和意境概念的界定

“意象”這個詞最早可以追溯到《易傳》，書中不僅提到“言意關(guān)系”，還提到了意與象之間的關(guān)系和“以象承意”的表現(xiàn)手法?！耙庀蟆背擞绊懙轿覈姼璧陌l(fā)展，也影響到20世紀初西方文學的“意象派”。

詩歌中用到的寓情于景、以景襯情、情景交融等手法，都是對“意象”的運用。其中“情”就是“意”，而“景”就是“象”。意與象的關(guān)系也可以說是情與景、心與物、形與神的關(guān)系。文學史上對意象關(guān)系的論述有很多，如孔子提出了“圣人立象以盡意”這一理論，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提出了“一切景語皆情語”的說法，等等。詩歌中選取的“象”大多數(shù)來自我們大自然的景物，如《詩經(jīng)·關(guān)雎》中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左思的《詠史》中“郁郁澗底松，離離山上苗”，等等，提到的“象”都來源于大自然。這些意象貫穿了我國的詩歌發(fā)展史。

對“意境”一詞的研究從古至今未停止。人們最開始是把兩個字分開解釋，“意”字由“音”和“心”組合而成，表達人的內(nèi)心情感，從外部到內(nèi)心。“境”字的解釋來自《說文解字》中的“竟，樂曲盡為竟，從音從人”。段玉裁作注：“曲之所止也，引申凡事之所止、土地之所止皆曰竟。”“境”被認為是一個時空概念詞，解釋為事物的終止和土地的邊界。歷史上對這兩個字的使用已經(jīng)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一直都是分開解釋，“意境”作為一個整體概念是唐代王昌齡首先提出的。他的作品《詩格》中寫道：“詩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蓖醪g的《詩格》都強調(diào)“境”的重要性。王昌齡之后有許多學者對意境一詞的解釋更加完善和深入。

嚴羽在《滄浪詩話》中提到了“興趣說”，其說道“盛唐詩人唯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興趣”即為“情趣”，是指人處于一種物我融合的境界，抒發(fā)一種真實的情感，呈現(xiàn)一種韻味深遠的意境。

關(guān)于“意境”一詞的解釋，王國維的“境界說”影響深遠，是對意境一詞歷史研究的總結(jié)?！度碎g詞話》中寫了許多關(guān)于境界的說法，書中的“境界”即為“意境”，這“境界”指的是作者能把自己所感受的境界通過作品表現(xiàn)出來，讀者對作品能感同身受。由此可見，“意境”就是一種領(lǐng)悟與思考。王國維還在此基礎(chǔ)上提出了“有我之境”“無我之境”等，從而拓寬了“意境”的含義，深化了“意境”的內(nèi)涵。

二、王維詩歌中禪宗思想的審美特色

王維的山水田園詩在盛唐詩壇獨樹一幟。在禪宗思想影響下，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極具禪理的優(yōu)秀作品。特別是后期的作品，有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格，在意象、寫法、詩法和意境上極具特色，為讀者營造了一種獨特的詩境。

2.1簡約自然的意象

縱觀山水田園詩中的構(gòu)成，意象是不可或缺的一個部件，詩人往往通過意象來表現(xiàn)自己的獨特情感和深切感受。詩歌所提及的意象會寄托著詩人深厚的情感、蘊含著事物豐富的意境、暗藏著詩人深刻的思考、表達著詩人的主觀感受。根據(jù)陳植鍔的《詩歌意象論—— 微觀詩史初探》書中可知意象可分為三類：自然意象、人生意象、神話意象。王維詩歌中選取自然意象較多，本文主要從王維詩歌中空山、清風、白云三個意象入手，深入分析王維詩歌中的審美特色。

“空山”意象是王維詩歌中的一個獨特的意象，不僅呈現(xiàn)出自然的獨特風貌，而且傳達出詩歌中的禪理。王維通過“山”的具象表達出“空”的抽象，使禪理滲透到讀者心中，也使王維的詩歌充滿靈性。

根據(jù)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在王維近四百首的詩歌中，“空”字出現(xiàn)了90多次，高頻率的次數(shù)可知王維對此字的鐘愛?！翱铡弊诸l繁出現(xiàn)在詩中，很大程度上與佛禪思想有關(guān)，“空”有幽深、虛靜的含義，與佛禪思想中的追求相近，而且最能概括王維詩歌的特色。由“空”字組成的意象可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自然景物，如空山、空林等；第二類是生活景物，如空堂、空館等?！鄙罹拔镱愒谕蹙S詩歌中并不少見，如《秋夜獨坐》中的“空堂”意象，就是王維詩歌中關(guān)于生活景物類的一個代表。本文重點還是放在自然景物類。

自然景物“山、林、谷”構(gòu)成的意象，與生活景物類有差異。自然景物類除了表現(xiàn)出空闊的效果之外，還能產(chǎn)生出深刻的禪理。以“空山”為例，王維有很多詩歌都寫到“山”意象，有“空山”“寒山”“青山”，等等。雖然“空山”出現(xiàn)的頻率不高，但它代表著王維的精神家園，代表著他對佛禪信仰的追隨。如《山居秋暝》中，“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的“空山”意象，它營造的是一個空靈澄凈的世界，描述了一幅被秋雨洗刷后的自然清新的山林圖。秋雨不僅洗刷外物的污垢，還洗凈心靈的塵垢，使人拋棄一切煩惱，全身心投入大自然的懷抱?！翱丈健睕]有直接說明禪意，但通過營造一個清新的意境讓我們感受其中的禪意。“空山”意象在王維詩歌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的出現(xiàn)融合了情與景，把自然景物的特點與詩人的主觀感受結(jié)合起來，創(chuàng)造出寂靜的禪意境界?！翱丈健币庀蟪錆M禪意，與王維熱衷于佛禪有關(guān)。 “空”本只是一個具有禪意的語言符號，王維通過創(chuàng)造一系列色彩鮮明的“空”意象，把抽象的禪理生動展現(xiàn)出來，傳達出所要表達的人生感悟。

“清風”意象表現(xiàn)了王維熱愛生命、追求閑適生活的態(tài)度。在王維的詩作中，“風”意象無處不在，有溫暖的春風、清涼的夏風、清爽的秋風和冷冽的冬風，四季之風在王維的詩作中穿梭著。其中“清風”即“秋風”意象，以清爽之感把王維的半官半隱的閑適生活展現(xiàn)無遺。自古以來，“悲秋”心境是詩人詩歌中固有的，可王維詩中卻沒有“悲秋”之感，而是給人“清爽”的心境。如《瓜園詩并序》中的“攜手追涼風，放心望乾坤”給人一種愉悅之感，“秋風”帶來的不是一份哀愁，而是一份安適與愜意。

在王維的詩歌中不是直接寫“清風”意象，而是借“倚”這一動作來展現(xiàn)?！耙小弊衷谕蹙S詩歌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少，這個字傳達了王維的心緒。細讀《輞川閑居》可知道，詩人是倚靠在屋檐的樹前，遠眺著平原上的小村莊。這種倚靠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出王維的一種悠閑自在的狀態(tài)，體現(xiàn)出王維一種安閑寧靜的心境。“倚”不只是一種放松的姿態(tài)，更是一種悠閑和寧靜的心態(tài)。“倚”字與“清風”結(jié)合，表現(xiàn)了王維安閑平和的心態(tài)。如在《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中，主人公倚靠在柴門，聽著風聲和蟬聲，這種悠然閑適的生活令人羨慕?！耙姓膛R風”不僅把倚靠姿態(tài)展現(xiàn)無遺，還與聽風的舒暢心態(tài)完美契合，把閑適的生活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白云”意象表現(xiàn)出王維超脫的人生態(tài)度。白云飄浮不定，蹤跡難以捕捉，“清風”與“白云”相伴，展現(xiàn)出王維悠閑自在的心態(tài)。

“云”意象在王維詩歌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是王維人生態(tài)度的一種詮釋。詩歌中的“云”意象不是單一的，除了“白云”外，還有“浮云”“暮云”“空云”等。這些意象作為詩人個人情感的載體，體現(xiàn)王維多樣的心態(tài)。

“白云”意象有豐富的含義，大致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羈旅送別，這種含義多出現(xiàn)在王維的送別詩中，如《欹湖》的“吹簫凌極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山青卷白云”。詩人在送別友人時，友人漸漸遠去，只有一座青山讓白云舒卷自如?！鞍自啤币庀蟊憩F(xiàn)的是離別的憂傷，展現(xiàn)出分別的無奈。

第二類是遙遠疏離，白云飄浮天空，與人們相隔甚遠，難以觸摸，因此也成為遙遠的符號，既是空間上的遙遠，也是心靈上的疏離。如在《早秋山中作》中，我們可看出王維隱居終南山時，拒絕客人來訪，根本無人與他相伴，只有空林與白云相陪。“白云”表明王維與人世疏遠的生活態(tài)度和沉靜的心靈狀態(tài)。他遠離塵世，隱居山林，追求的正是一種超然的人生態(tài)度，不愿被束縛，追逐自由。

第三類是美好和自由，白云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象征著大自然的美好。如《終南山》就展現(xiàn)了云海的美好。“白云”意象在王維詩歌中表達了對自在生活的追求，對隱居的向往，如《送別》的“但去莫復問，白云無盡時”，就表明了王維向往隱居山林。

“白云”作為王維詩歌中一個符號，充分展示了王維超然物外，追求自在生活的人生態(tài)度和超脫心境。

2.2圓境空靈的意境

禪宗“以禪入定，由定生慧”的精神境界影響著王維的山水田園詩的創(chuàng)作，他的詩歌中有大量的禪趣，營造出一種禪境，抒發(fā)隱逸情，展現(xiàn)出意境之美。王維詩歌的境界主要表現(xiàn)在物我融合和虛實相生。

禪宗思想是一種心性哲學，注重自我情感的抒發(fā)。在物與我的關(guān)系中，禪宗進行了三次調(diào)整，“第一階段為以物觀物，第二階段為移情于景，第三階段為物還是保持原來的狀態(tài)，主體已經(jīng)變成一種自覺的心境?！蓖蹙S早期的山水田園詩主要在“移情于景”的階段，情與景的主客體關(guān)系和諧共存。但王維的后期的山水田園詩已經(jīng)在“移情于景”之上，達到物我融合的境界。因此在讀王維的詩時，我們既能感受到自然景物的廣博，也能感受到詩人傳達的人生思考，還能感受到詩人的心境。

王維的詩歌主要描寫自然山水，“物我融合”正是對王維和大自然關(guān)系最恰當?shù)母爬?。細讀《鹿砦》，我們可以感受到“物我融合”?！翱丈讲灰娙耍勅苏Z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边@四句詩，告訴我們在空闊寂靜的山里看不見人影，但可以聽到人說話的聲音，返還到幽深的山林里，看到夕陽照在青苔上。短短四句詩，共20字，卻描寫出一幅傍晚山林幽靜的畫面，而且把人和自然相融，合為一體，達到了安詳靜美的境界。

王維用心去感受大自然，帶著情感去親近大自然，向大自然注入自己的情感，自己也融入大自然中，使個體生命與大自然有了情感上的交流。如《青溪》：“言入黃花川，每逐清溪水。隨山將萬轉(zhuǎn)，趣途無百里。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我心素已閑，清川澹如此。請留磐石上，垂釣將已矣?！鼻嘞m然普通，但在王維筆下卻生機勃勃。詩人以清川的淡泊表明自己的內(nèi)心，物境與心境融為一體。

“物我融合”的境界在詩中有許多，除了上文，還有《別輞川別業(yè)》《山中》《辛夷塢》等。在這些詩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詩人早已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中，與山水自然融為一體。王維描寫自然景物，善于捕捉和呈現(xiàn)事物的個性，以至超越實境，進入到一種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虛境中。王維“物我融合”的自然觀，使其創(chuàng)作的詩歌散發(fā)出一種境界美。

虛實是一組相反又相成的概念，實是具體的外在表象，虛則是通過表象傳遞出的審美意蘊。王維的詩歌將虛實完美結(jié)合，傳達出意境之美。

我們讀《竹里館》中的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體會到，獨自一人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彈琴吹簫，沒人知道我在這里，只有明月知道我，而且陪伴著我。詩中的實境是詩人獨自坐在幽林彈琴吹簫，明月相伴；虛境則是詩人寧靜淡泊的心境。

有學者曾說：“王維憑借可感觀實景創(chuàng)造出虛化的藝術(shù)圖景，從而以實達虛，境生于象內(nèi)。再者，化景物為情思，將具體生活中的事物轉(zhuǎn)為藝術(shù)形象，化實為虛，是通過這一藝術(shù)手段將藝術(shù)形象從確定走向不確定的環(huán)節(jié)，進而達到無盡的境界。最后，化虛為實，所謂‘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古人作詩常以留白的方式給人以想象的余地?！彼纳剿姲堰@種虛實之象不斷融合，營造出一個詩畫結(jié)合的境界，展現(xiàn)了詩歌中的意境美，詩作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

王維將禪宗思想融入詩歌，詩歌就具有了哲學意蘊?，F(xiàn)實之物，在詩人的意念中有了新的審美。佛家動人心弦的文化內(nèi)涵與詩歌相結(jié)合，帶給人們雙重的審美體驗。這在弘揚佛家文化上是一種創(chuàng)新，也吸引了后世文人騷客對平靜淡泊之美的追求，開辟了山水詩體裁的新境界。詩歌在層次上已是詩界的佛學，足以讓人花費功夫，細細揣摩其中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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