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歷史建筑群：河陽古民居

張青云

一溪兩坑水系，一街五巷格局，十五座祠堂，六座廟宇，一千五百余間古民居……浙江縉云河陽村相對完好地保留著舊時風貌，成為江南罕見的古村落活化石。

在浙江省麗水市縉云縣縣城向西15公里，有一個有近1100年歷史的古老村莊—河陽村。河陽村村民以朱姓為主，是一個以宗族血緣為紐帶聚族而居的村莊，號稱“煙灶八百，人口三千”。

千年歷史

穿過村口的河陽古民居石牌坊，即為村史廊，這里圖文并茂地展示著村莊的歷史發(fā)展概況。河陽村的始建年代可追溯到五代末期。祖居河南信陽的朱清源、朱清淵兩兄弟為躲避戰(zhàn)亂南下來到縉云，選擇一處山水秀麗之地隱居下來，為讓子孫后代銘記與河南信陽的淵源，將村莊取名為“河陽”。信陽古稱義陽，河陽村朱氏也被稱“義陽朱氏”。

始祖朱清源、朱清淵兄弟曾分別任吳越王錢镠的掌書記和武將，932年錢镠逝后，兩兄弟攜一家老小擇地而居，繁衍生息。自定居以來，朱氏宗族已經(jīng)繁衍到第43代。目前村中人口有3600余人，其中94%為朱姓，從朱氏宗族的第35代延續(xù)至第43代。河陽村朱姓向外散布較廣，浙江麗水、湖州、溫州、臺州，以及安徽黃山、福建福州等地的朱姓，大多發(fā)源于河陽村。

宋元時期，河陽村先后出了8位進士，成為書香仕宦的名門望族。南宋末年，元兵南下，致使河陽村人丁稀少。經(jīng)過短暫的休養(yǎng)生息，元代時河陽村重新規(guī)劃，建八士門，修塘坑，筑道路，村莊的格局基本固定下來，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明代時，河陽村曾因局部戰(zhàn)亂而衰落。至清代中葉，資本主義經(jīng)濟開始萌芽，河陽村朱氏依靠經(jīng)商致富，再度輝煌起來。河陽村曾是縉云縣歷史上知名的富庶村莊，有“有女嫁河陽，賽過做娘娘”的民謠流傳。

古建林立

河陽村坐落于山間盆地，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溪，溪水流淌了千余年，滋養(yǎng)著村莊。今天，村里的水系、道路、街巷等均保留著元代的設計特色。河陽村完整地保留了一溪兩坑水系、一街五巷格局，1500余間宗族莊園式古民居建筑多建于明清時期。

八士門是河陽村的正門，為村里的重要建筑。千百年來，村民無論是外出求學、經(jīng)商、婚喪嫁娶，都要從這里進出，以求祥瑞。八士門，因宋元時期的8位進士而建，清嘉慶年間重建。八士門前的兩尊無頭石獅子，名為“稀罕”，相傳此名為明代朱元璋所賜，意為一個村莊出了8位進士，實屬稀罕。

八士門后150余米的古街，是村莊的中軸線，古街兩側各有5條巷道，分布著大小十幾座祠堂及幾大民居建筑群。不需要刻意規(guī)劃路線，沿著街巷慢慢走，即可領略河陽古村的古樸之風。行走于河陽村的古街巷，仿佛進入了時光隧道，內(nèi)心能得到安然與寧靜。

答樵路高低起伏的馬頭墻，是河陽村的標志性景致。32個馬頭狀墻頭錯落有致，綿延起伏近百米。村中還有一條問漁路，與答樵路的名稱相呼應，漁樵正是歸隱的象征。許多人家門口的地面，都有用石子鋪砌的銅錢狀的“氣象錢”。這些鵝卵石子在砌筑時用鹽鹵水浸泡過，能吸收水汽，越潮濕表明下雨的概率越高，當?shù)厝艘源藖眍A測天氣的變化。

精雕細刻

河陽村的祠堂很多，現(xiàn)存文翰公祠、荷公特祠、虛竹公祠、朱大宗祠、七如公祠等大大小小的朱姓祠堂15座，大部分祠堂都有精致的木雕。其中文翰公祠的雕刻最為復雜精美，木雕、石雕、磚雕的雕刻技藝水平高超。文翰公祠建于清嘉慶年間，是朱氏第30代朱文周和其子朱翰臣的合祠。文翰公祠的木雕主要集中在梁、枋、牛腿等部位，雕工精巧，內(nèi)容有神話傳說人物，也有各種吉祥神獸、花鳥等，浮雕、圓雕、透雕、鏤雕等手法的嫻熟運用，使雕刻畫面生動活潑，栩栩如生，極具藝術感染力。

河陽村的古民居以四合院為主，青磚壘砌成墻體，室內(nèi)雕梁畫棟，其建筑布局、營造理念有著明顯的徽派建筑風格。帶有天井的四合院，被本地人稱為“道壇”，兼具北方四合院與徽派建筑特點。封閉式四合院建筑有房屋18間、28間、38間等，多數(shù)為18間，因而得有專名“十八間”。建于清道光年間的“廉讓之間”，是設施最完備、最精致的“十八間”典型代表?！傲屩g”門前有相當于北方照壁的門套，上面繪有精美的壁畫故事。院內(nèi)雕刻的重點在牛腿，雕刻畫面簡潔、自然、含蓄，不顯奢華，門窗上的雕刻也十分細致，令人驚嘆。

耕讀傳家

河陽村營造之初即被寄予了家族興旺的期許。河陽村朱氏歷來以耕讀傳家，耕讀祖訓代代傳承，在重農(nóng)與經(jīng)商的同時，十分重視發(fā)展文化和教育。朱氏認為只有勤讀書、勤耕作、儉持家，才可以繁榮家族。其家規(guī)第七條“務耕讀”中有“耕讀人生正業(yè)，子孫志詩書者，宜先品行；子孫服田畝者宜勤力做，毋得舍業(yè)而嬉入于游蕩”的勸誡規(guī)定。

河陽村的建筑也處處體現(xiàn)出重耕重讀的思想和傳統(tǒng)。建筑門額上“耕讀遺風”“廉讓之間”“耕讀家風”“耕讀人家”“勤能補拙”等有耕讀傳家、廉潔謙讓意義的題字比比皆是；“入則孝”“事思敬”等字樣傳遞著最基本的人倫—孝道；“尚禮尊宗”“文魁”“錢財亦聚亦能散，唯有清白傳家遠”“一脈真?zhèn)骺饲诳藘€”“兩行正事惟讀惟耕”等匾牌內(nèi)容是河陽村朱氏恪守的祖訓和傳家之法。如鐫刻在牌坊上的楹聯(lián)“百棟民居廳廊柱磉皆學問，千年村落門墻街巷盡文章”所言，耕讀文化和儒家禮法已經(jīng)滲透進河陽朱氏的日常生活，這也許就是河陽村能夠繁衍千年、經(jīng)久不衰的秘訣。

朱氏歷代祖先耕讀家風的傳承，使義陽朱氏人才輩出。據(jù)《義陽朱氏家譜》記載，自始祖至第36代，義陽朱氏家族共出進士39人，入仕190人。其中，朱勝非官至南宋初年宰相，朱勝非之子朱夏卿曾任戶部侍郎，朱沛曾任刑部侍郎，朱藻曾任煥章閣待制。宋元時期，河陽朱氏24位詩人形成了“義陽詩派”，名噪一時。

如今，河陽村已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國歷史文化名村、首批中國傳統(tǒng)村落、浙江省十大千年古村落。若有時間，不妨來河陽村走走，清澈的溪塘、古老的街巷、古樸的民居、典雅的雕刻，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蘊，定會讓來者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