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圣旨：這幫家伙來了，殺了再說

“丘神仙，你春月行程別來，至夏日路上炎熱艱難來。沿路好底鋪馬得騎來么……我這里常思量著神仙你，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币惶崞鹗ブ?，很多人會認為它大多打著官腔，但有一些特例獨行的圣旨，或奇葩或搞笑。

中國封建社會時期，皇帝下的命令或發(fā)表的言論，統(tǒng)稱為圣旨。一提起圣旨，相信很多人的腦海里立馬想起的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但其實真實的圣旨并沒有奉天成運、皇帝詔曰和欽此這類套話，主要是因為古代戲文中是這么唱的，電視也這么演，大家就認為是這樣。

一般古代圣旨分兩種：一是圣旨開頭是昭曰，是由皇帝口述旁人代寫的；二是圣旨開頭為制曰，是由皇帝親手所寫的。圣旨的內容也并非都打著官腔，文縐縐的。在我國幾千年的封建歷史中，有一些特例獨行的圣旨，或奇葩或搞笑。

“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

葵末年十一月十五日，宣差都元帥賈昌傳奉成吉思皇帝圣旨：“丘神仙，你春月行程別來，至夏日路上炎熱艱難來。沿路好底鋪馬得騎來么？路里飲食廣多不少來么？你到宣德州等處，官員好覷你來么？下頭百姓得來么？我這里常思量著神仙你，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

這是成吉思汗發(fā)給丘處機的一道圣旨。相信很多人都不會相信，一代天驕居然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他先是對丘處機的一路行程噓寒問暖，緊接著連官吏接待是否周全、衣服飲食如何都細心考慮到了。同時，在這道圣旨中，絲毫沒有提到任何所謂的軍國大事，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丘處機生于1148年，山東登州棲霞人。他19歲時，拜在全真道教主王重陽門下，正式出家。

當丘處機擔任掌教的時候，全真道進入了鼎盛時期，門徒眾多，影響力也很大。丘處機仙風道骨，年過七旬卻鶴發(fā)童顏、碧眼方瞳。于是民間傳聞丘處機掌握道家“長生術”，已經(jīng)300多歲了。此時的成吉思汗已是耳順之年，越發(fā)感覺到自己老之將至、精力日衰。因此，成吉思汗身邊的漢人近臣劉仲祿便向成吉思汗舉薦了丘處機。

1222年初夏，丘處機到達了成吉思汗的駐地大雪山（阿富汗興都庫什山）。在與成吉思汗的會面中，丘處機的仙風道骨讓成吉思汗十分崇敬，從此以后改口稱丘處機為“神仙”。

成吉思汗開門見山地求取長生之術，而丘處機卻說：“有衛(wèi)生之道，而無長生之藥。”丘處機的這份坦誠讓成吉思汗更是喜歡。有一次，成吉思汗打獵時摔下馬，丘處機勸他“宜少出獵”，成吉思汗回答：“神仙勸我語，以后都依也?！鼻鹛帣C與成吉思汗進行了很多次談話，深得成吉思汗的信任。這些談話的核心只有一個，便是“止殺”。

《元史·丘處機傳》載：“拳拳以止殺為勸?！币猿嗾\之心勸成吉思汗不要殺人。又載：“太祖時方西征，日事攻戰(zhàn)，處機每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為本?！彼麄兿嗵幍臅r間不算長，但丘處機的“止殺”思想深深地影響了成吉思汗。

“準備好刀子，這幫家伙來了，殺了再說”

明太祖朱元璋也曾多次下發(fā)白話圣旨。

洪武年間，倭寇掠登州，登州地方官府上報朝廷，朱元璋便發(fā)了這樣一道圣旨，曰：“告訴百姓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家伙來了，殺了再說。”估計朱元璋知道大部分百姓文化水平不高，因此簡潔明了的白話反而易于他們理解。

如果說對文化水平不高的百姓們用白話文尚可理解，那對于身為國家精英的國子監(jiān)學生們也使用白話圣旨就有些令人揣摩了。

在北京國子監(jiān)碑刻中，就記載著這樣一道圣旨：“先前那宗訥做祭酒，學規(guī)好生嚴肅，秀才每循規(guī)蹈矩，都肯向學，所以教出來的個個中用，朝廷好生得人。后來他善終了，以禮送他回鄉(xiāng)安葬，沿路上著有司官祭他。近年著那老秀才每做祭酒，他每都懷著異心，不肯教誨，把宗訥的學規(guī)都改壞了，所以生徒全不務學，用著他，好生壞事。如今著那年紀小的秀才官人每來署學事，他定的學規(guī)，恁每當依著行。敢有抗拒不服、撒潑皮、違犯學規(guī)的，若祭酒來奏著恁呵，都不饒！全家發(fā)向煙瘴地面去，或充軍或充吏或做首領官。今后學規(guī)嚴緊，若有無籍之徒，敢有似前貼沒頭帖子，誹謗師長的，許諸人出首，或綁縛將來，賞大銀兩個。若先前貼了票子，有知道的，或出首或綁縛將來，也一般賞他大銀兩個。將那犯人凌遲了，梟令在監(jiān)前，全家抄沒，人口發(fā)往煙瘴地面?！?/p>

這里面有一個血淋淋的故事：朱元璋為了要“人才”，對于辦學校非常熱心。他的辦學政策只有一個字：嚴。他所委任的第一任國子監(jiān)祭酒宗訥，就秉承他的意旨，訂出許多規(guī)條，待學生非常嚴苛，學生曾有餓死、吊死的。學生受不了這樣的迫害，曾經(jīng)鬧過兩次學潮。第二次學潮起事的是學生趙麟，他出了一張壁報（沒頭帖子）。朱元璋聞之，龍顏大怒，把趙麟殺了，并在國子監(jiān)立一長竿，把他的腦袋掛在上面示眾（照朱元璋的語言，是“梟令”）。隔了十年，他還忘不了這件事，有一天又向全體教職員和學生頒布一道圣旨。碑上所刻就是圣旨的原文。

這道圣旨之所以用白話，其實是受到了元朝蒙古人的影響。元朝皇帝是蒙古族，漢語造詣有限，因此，他們頒布的圣旨多由蒙古語直譯為漢語，這樣就導致了生硬的口語化，而朱元璋之所以有時襲用，是因為在當時來說，這種白話圣旨是權力的象征。它和那些經(jīng)過潤色的文言文圣旨一樣，都象征著皇權的威嚴，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明朝皇權的至高無上性進一步加強。

中國兩千多年封建歷史中所產生的各種圣旨，數(shù)不勝數(shù)。它們背后所隱藏的諸多歷史，其實也是一個了解古代中國的珍貴資料。

（澎湃新聞網(wǎng)2023.4.3 李光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