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五百多年前,在歐亞大陸的東西兩端,孔子和赫拉克利特面對一條河,都說了一句非常有影響的話。
河邊的孔子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河邊的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p>
對于赫拉克利特, 河流是不動的河床構成的空間,流動的河水代表著一個個流動的時間點。當人涉足水中,每一刻流過河床的河水,都是互不重復的時間點。如此面對河流的赫拉克利特,思考的核心是變動。在他那里,萬物永遠是變動的,是永遠按照一定尺度和規(guī)律變動的世界,萬物按照一定的邏輯生成和互相轉化,變動是世界的根本,“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永遠不斷地更新”。
而孔子所面對的,是一條中國的河。這條河上面是中國的天,周邊是中國的世界。這片中國的天,是“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的天。循環(huán)往復的春夏秋冬,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被賦予非常豐富的文化含義。
我們不知道面對河流的孔子具體的年齡是到了而立、不惑,還是知天命以至耳順或隨心所欲?我們知道的是立身河邊,面對時間不舍晝夜、永無休止的流逝,他感慨的是消逝不已、一去不返的人生時光。言語短短,直接而感性,在人類文明的這一極,他創(chuàng)造了中國人思考人與時間這一主題影響深遠的祖型。
靜姐//摘自《讀書》2023年第6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