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漢武新政背景下文學觀念的轉(zhuǎn)變與形成

⊙張學成［江蘇護理職業(yè)學院，江蘇 淮安 223005］

明代于慎行指出，“兩漢文章，莫盛于武帝時”，并將其時之文分為辭賦、記事和著述之文三種。他最欣賞的是以“觀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的《淮南子》為代表的具有哲學性質(zhì)的著述之文，將辭賦排在最后，這與我們所熟知的漢賦為漢一代之文學的認識相矛盾。但無論如何，“兩漢文章，莫盛于武帝時”的論斷是準確中肯的。清代阮元引用班固之語又說：“故班孟堅曰：‘武宣之世，崇禮官，考文章。’又曰：‘雍容揄揚，著于后嗣，大漢之文章，炳焉與三代同風?！枪蕛蓾h文章著于班、范，體制和正，氣息淵雅，不為激音，不為客氣。若云后代之文有能盛于兩漢者，雖愚者亦知其不能矣。”這里強調(diào)的是整個漢代文學的成就，就風格上來說與夏商周時一脈相承。其中所言，應該就是在辭賦、史傳散文、政論散文里充溢的飽滿、鋪張揚厲的縱橫之風，而這正是對漢武帝時代主流文學的最好概括。

漢武帝個性突出、英勇果決、剛愎自用、一意孤行、嗜殺濫殺，所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往往具有兩面性，因此在中國學術(shù)史上也是一個飽受爭議的獨特人物。但漢武帝自然是一個非常有作為的偉大皇帝，在其統(tǒng)治時期實施了一系列新政，具體表現(xiàn)在：思想文化政策上，由黃老百家到外儒內(nèi)法；政治制度上，由藩國割據(jù)到中央一統(tǒng)；經(jīng)濟政策上，千方百計增加財政收入；軍事政策上，由被動防御到四邊出擊。在其統(tǒng)治時期，其所實施的思想文化政策帶有鮮明的時代性和深遠的歷史性，政治制度定型成熟，國家的發(fā)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時，漢代經(jīng)濟、文化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皾h武帝時代是經(jīng)濟文化高度繁榮的時代，同時又是一個社會關系空前復雜化，充滿著各種劇烈的矛盾沖突的時代，也是各種人物登上歷史的舞臺大顯身手的時代。”

漢代文學成就似乎不高，但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卻是重要的。劉躍進認為：“影響左右中國古代文學發(fā)展的最主要的理論主張和重要命題，在秦漢時期已經(jīng)初步提出?！蓖踹\熙、顧易生認為：“《史》《漢》中為文學家立傳并詳加評論……《毛詩序》、王逸《楚辭章句敘》及鄭玄《詩譜序》等……成為漢代文學理論批評新發(fā)展的標志?！睗h代的思想觀念從先秦漢初的百家爭鳴轉(zhuǎn)向高度一統(tǒng)，政治功利性文學觀形成，與之相適應，取悅主上的應景式的文學作品大量出現(xiàn)，同時沒有政治功能的娛樂性、審美性的私人化文學也大量出現(xiàn)，形成了私人化的文學觀。政治性或者教化文學觀與娛樂性的私人文學觀在漢代雙峰對峙，根據(jù)服務對象的不同或?qū)懽鞴δ艿牟煌?，表現(xiàn)出鮮明的特色風貌。就文學上來說，漢武新政影響了當時文人心態(tài)的變化及其創(chuàng)作，各種文體都有一定程度的嬗變，而新政也引起了這個時期文學觀念的新變。

一、文學的經(jīng)學化

文學經(jīng)學化，主要體現(xiàn)在漢儒對《詩經(jīng)》的政治教化解說中，他們把本來真實、生動、活潑的《詩經(jīng)》變成了政治功利性極強的政治教化。班固曰：“漢興，魯申公為《詩》訓故，而齊轅固、燕韓生皆為之傳。或取《春秋》，采雜說，咸非其本義。與不得已，魯最為近之。三家皆列于學官。又有毛公之學，自謂子夏所傳，而河間獻王好之，未得立?！眲㈧г凇兑茣屘２┦俊氛f：“天下眾書，往往頗出，皆諸子傳記，猶廣立于學官，為置博士。……至孝武皇帝，然后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于建元之間。當此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jīng)，或為《雅》，或為《頌》，相合而成。”隨著《詩經(jīng)》設立博士職位，對《詩經(jīng)》的解釋進一步官方化，文學成了經(jīng)學。經(jīng)學化的解讀帶來文化的倫理化、政治化，文學的特征和意義大大降低。

《漢書·賈鄒枚路傳第二十一》中說：“上書北闕，自陳枚乘之子。上得大喜，召入見待詔，皋因賦殿中。詔使賦平樂館，善之。拜為郎，使匈奴。皋不通經(jīng)術(shù)，詼笑類俳倡，為賦頌好嫚戲，以故得媟默貴幸，比東方朔、郭舍人等，而不得比嚴助等得尊官?！痹诋敃r，著作儒的地位也遠在經(jīng)學之儒之下：“著作者為文儒，說經(jīng)者為世儒。二儒在世，未知何者為優(yōu)?；蛟唬骸娜宀蝗羰廊濉Ｊ廊逭f圣人之經(jīng)，解賢者之傳，義理廣博，無不實見，故在官常位，位最尊者為博士，門徒聚眾，招會千里，身雖死亡，學傳于后。文儒為華淫之說，于世無補，故無常官，弟子門徒不見一人，身死之后，莫有紹傳，此其所以不如世儒者也。’”世儒博學，可為常官，師徒相傳。而文儒所寫文章，華美淫辭，“于世無補”，且不常官，身死之后，沒有門徒。因此，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文儒不如世儒。接下來，王充為文儒進行了辯護，認為文儒不易，文儒更優(yōu)。但這只是一家之言，當時社會上應該更重視經(jīng)學之儒?！白詽h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以后，儒家既受到政治之庇護，在學術(shù)界占有壓倒性之勢力，其能指導文學，甚至掣肘文學，乃勢所必然之事。”文學經(jīng)學化的嬗變對文學而言不全是積極性的，但中國古代文學的發(fā)展，卻與儒學經(jīng)學始終存在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詩歌中的諷喻、比興、寄托在詩歌史上始終是一條從未消失過的或明或暗的主線，這是一個客觀現(xiàn)實，每一個治中國文學史、理論批評史的人都不可忽視。

二、“班馬”文學觀

先秦時期，文學沒有獨立出來，當時的文學概念與今天大不相同?？鬃铀逃兴姆矫鎯?nèi)容，“文、行、忠、信”，即“四教”；大約分別指文章學術(shù)、實踐實行、忠于人事、信義誠信。后世學者將德行、言語、政事、文學看作“孔門四科”，宋代邢昺解釋“文學”為“文章博學”，大致相當于文章學術(shù)。文章學術(shù)類的優(yōu)秀弟子，孔子認為有子游和子夏，二人后皆列入“孔門十哲”。我們自然不能拿今天的文學概念來研究古代文學，尤其是秦漢文學，還是應該用大文學的概念來看待秦漢文學，這才是可取的態(tài)度。到漢代，文學創(chuàng)作越來越繁榮，司馬遷說“天子恭讓，群臣守義，文辭爛然，甚可觀也”，還引用公孫弘的上書贊美漢武帝的詔書是“文章爾雅，訓辭深厚”（《史記·儒林列傳》）。班固在《漢書·公孫弘卜式皃寬傳》中說，武帝時“儒雅則公孫弘、董仲舒、皃寬……文章則司馬遷、相如”，“劉向、王褒以文章顯”。這里的文章自然指的是以司馬相如的辭賦、司馬遷的人物傳記作品為代表的文學創(chuàng)作，是指作家獨立進行的有一定文采的創(chuàng)作或撰述。司馬遷在《史記》中對屈原、賈誼、司馬相如等人作了傳，對一些文學作品全文載錄，并加了一定的評論，分析了創(chuàng)作心理，這應該算是有意識地將文學與儒學等其他人物加以區(qū)別。

《史記》《漢書》大量記載重要文學作品，專門為文學家設立傳記，這是一大創(chuàng)舉。司馬遷、班固等史家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對文學家和文學作品的重視，這在古代正史中是極少見的。韓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而《史記》對他的政治主張和政治活動很少敘述，對他的以文采著稱的《說難》卻全文收錄。賈誼的傳記中，《陳政事疏》《定制疏》兩篇政論文只字不提，卻全文錄入了《吊屈原賦》《鵩鳥賦》?！遏斨龠B鄒陽列傳》《司馬相如列傳》等傳都集中著錄作家的作品，而且更重視文學性的作品，這已體現(xiàn)出了相當超前的文學觀念。司馬遷為司馬相如作傳，饒有興致地詳細記載了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戀愛故事。吉川幸次郎分析道：“相如的同時代人司馬遷已經(jīng)在《史記》里以這種形式、這種態(tài)度記載了，用一種肯定的態(tài)度敘述并非夫婦的男女因愛情而燃燒的生命之火，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嶄新的態(tài)度，應該說是顯示時代轉(zhuǎn)變的一個象征?！?/p>

班固作《漢書》，為司馬遷設專傳，對于司馬遷的家世及個人經(jīng)歷部分多采《史記·太史公自序》，但最后全文載錄了《報任安書》，而且，在最后的論贊部分對司馬遷和《史記》進行了全面的評價。就歷史的部分，有褒有貶，還算客觀，畢竟班固著述更多代表著官方的立場。但其對于《史記》的特點更多是從文學的角度來進行論述的：“然自劉向、揚雄博極群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zhì)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保ā稘h書·司馬遷傳》）他贊美了司馬遷善于敘事的才干、文質(zhì)彬彬的風格以及客觀實錄的精神。同時，在《漢書》中，班固集中為漢以來的文人寫了傳，其中漢武帝時期的文人，如董仲舒、司馬相如、公孫弘、卜式、皃寬、嚴助、朱買臣、吾丘壽王、主父偃、徐樂、嚴安、終軍、王褒、賈捐之、東方朔等人悉數(shù)入傳。《漢書·藝文志》中還特設《詩賦略》，把詩賦與六經(jīng)諸子分開，對文學進行了初步分類。賦分為屈原賦、陸賈賦、荀卿賦、雜賦四類，外加詩歌共五類，這是相當明確的認識，這些都屬于文學的范疇。諸種做法是對司馬遷的繼承和發(fā)展，同時也是對漢武帝文治之功的肯定。這說明當時對文學和文學家已經(jīng)有了相當?shù)恼J同，文學與儒學、經(jīng)學畢竟是有距離的，文學已經(jīng)從經(jīng)學中基本分離出來了。

三、大美文學觀

從美學的角度來說，秦漢時期已經(jīng)形成了大而美的美學觀念，漢代的大美文學觀來自天人感應理論，也是對秦始皇以來的宇宙觀的繼承與發(fā)展。專制帝王與廣大士子經(jīng)過春秋戰(zhàn)國的數(shù)百年演進，共同創(chuàng)造了第一帝王秦始皇的一統(tǒng)世界。秦始皇時期的“大”是從三個方面展開的：一是帝王胸懷之大；二是在此基礎上由勾連天人，貫通古今而實現(xiàn)的宇宙之大；三是文人士子通過文藝的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來成就的文人的胸懷之大和文藝所表現(xiàn)出來的宇宙之大。李斯的《諫逐客書》說：“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辟Z誼的《過秦論》又言：“席卷天下，包舉宇內(nèi)，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崩钏沟纳蠒€在戰(zhàn)國時期，而賈誼的《過秦論》雖同樣說的是嬴政任秦王時期的雄心壯志，但都是說的未然狀態(tài)，以后秦統(tǒng)一天下，雖然終于實現(xiàn)了偉大的理想抱負，但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非常之大。秦朝偉大、壯大的時間太短，而且因為封建統(tǒng)治過于嚴苛，在歷史上僅僅存在了15年?？梢?，不恤民意民情、與民意背道而馳的極權(quán)統(tǒng)治絕不會長久。而真正的“大”是在漢朝漢武帝手里完成的，偉大的胸懷抱負在其幾十年的統(tǒng)治中可謂得到了實現(xiàn)，這種“大”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軍事政治上的硬實力和深入人心的軟實力的完美統(tǒng)一，壯懷激烈，讓人心服口服，嘆為觀止。

明人胡應麟在《詩藪》論述唐代詩歌的時代特點時說：“盛唐句如‘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中唐句如‘風兼殘雪起，河帶斷冰流’，晚唐句如‘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皆形容景物，妙絕千古；而盛、中、晚界限斬然。故知文章關氣運，非人力?！痹诤鷳肟磥?，詩歌是時代的產(chǎn)物，詩歌與時代的關系密切，盛唐、中唐、晚唐的詩歌都具有各自鮮明的特點，所以他得出了“文章關氣運，非人力”的結(jié)論。一定社會下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背景與文學的關系或近或遠，不一定成正比。但是文學是時代的產(chǎn)物，一定會打上所屬時代的烙印，這是毋庸置疑的。非常之人能為非常之事，一部偉大的文史巨著的誕生，離不開非常之人，非常之人當然也離不開一個特殊的時代，非常之人必待非常之世，所以，我們說唯有人和時代的因緣際會才可能創(chuàng)造出空前絕后的輝煌。

司馬相如、司馬遷的出生和《天子游獵賦》《史記》的誕生真可謂生逢其時。正因為生于這個特殊的時代，所以這種宏大美學觀念在漢賦和《史記》中表現(xiàn)得非常突出，而且已經(jīng)體現(xiàn)出天人合一的觀念。司馬相如說：“賦家之心，苞括宇宙，總覽人物?！睗h武帝時期，文學對生命欲望也有所表現(xiàn)，漢賦中反復鋪陳，色聲欲塵，即是表現(xiàn)。漢武帝時期的作家，帶有鮮明的時代性，他們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往往體現(xiàn)出更為開闊、更為宏大的眼光與氣魄。漢大賦呈現(xiàn)出來的是把天下萬物和宇宙時空完全納入其中的巨麗之美：麗是華美，麗是典麗，繁辭麗藻，溫文爾雅；“巨”自然是大，東西南北，上下左右，洋洋灑灑，汪洋恣肆，睥睨一切，傲視古今。《史記》記載了傳說中的黃帝到漢武帝太初前后的歷史，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其全書結(jié)構(gòu)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可謂包羅萬象，貫通古今，是全社會、全方位的社會史?！按竺馈钡拿缹W觀念在西漢“二司馬”的創(chuàng)作中得到了近乎一致的表現(xiàn)?！皾h賦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巨麗’之美，那種‘苞括宇宙，總覽人物’的宏大氣魄，卻是后人所難以企及的。它在中國藝術(shù)的發(fā)展史上，第一次鮮明強烈地突出了藝術(shù)作為一種自覺的美的創(chuàng)造的特征，不再只是政治倫理道德的附庸?！?/p>

對于漢賦的文學性質(zhì)，劉勰在《文心雕龍·辨騷》中有精要的論說：“枚賈追風以入麗，馬揚沿波而得奇，其衣被詞人，非一代也?！边@說明漢大賦的特點是“追風”“入麗”“沿波”“得奇”。枚乘、司馬相如以來的漢大賦繼承了楚辭鋪染奇麗的藝術(shù)，已經(jīng)發(fā)展為當時的代表性文學。司馬遷對自己大賦創(chuàng)作的想象虛構(gòu)的特點也有明確的認知，《西京雜記》卷二記載：“司馬相如為《上林》《子虛》賦，意思蕭散，不復與外事相關，控引天地，錯綜古今，忽然如睡，煥然而興，幾百日而后成。其友人盛覽……嘗問以作賦。相如曰：‘合綦組以成文，列錦繡而為質(zhì)；一經(jīng)一緯，一宮一商，此賦之跡也。賦家之心，苞括宇宙，總覽人物，斯乃得之于內(nèi)，不可得而傳?！弊骷以谶M行大賦創(chuàng)作時，要打開想象力的翅膀，進行積極的藝術(shù)構(gòu)思，極盡夸張想象之能事，鋪采摛文，鋪張揚厲，這種描述已經(jīng)表明自己是在進行真正的文學創(chuàng)作了。

正因為如此，龔克昌提出應該把漢賦視為文學自覺時代的起點：“用我們今天所說的所謂自覺地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標準，我都以為，這個‘文學的自覺時代’至少可以再提前三百五十年，即提到漢武帝時代的司馬相如身上。因為根據(jù)魯迅先生的標準，我們可以引用漢人或今人常譏諷的漢賦是‘勸百而諷一’‘曲終而奏雅’‘沒其風諭之義’等這些話來作證，這些話正認為漢賦庶幾摒棄了‘寓訓勉于詩賦’?！边@種文學自覺時代的特點不僅僅體現(xiàn)在賦這種文體中，其實在當時的很多文體、很多作品中都有所體現(xiàn)，而在其時最高統(tǒng)治者漢武帝的創(chuàng)作中可以說有了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漢武帝在元狩五年（前118）大病一場，病愈之后深感人生無常，對死亡的恐懼越來越甚，從此癡迷上了長生的神仙之術(shù)。漢武帝的《李夫人賦》《李夫人歌》《秋風辭》，加上樂府《戰(zhàn)城南》、烏孫公主的《悲愁歌》等作品的集中出現(xiàn)，表現(xiàn)出漢代文學已經(jīng)發(fā)生嬗變的鮮明特征：這時的文學作品已經(jīng)從主要歌功頌德、潤色鴻業(yè)逐步轉(zhuǎn)向抒寫真情、思考人生的主題。這種表面上看似頹唐的轉(zhuǎn)向，實際上正體現(xiàn)出創(chuàng)作主體的個體生命意識的逐漸覺醒和文學的進一步成熟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