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哦，香雪》的語言特色

文愛霞

著名作家鐵凝擅長捕捉人物復(fù)雜而微妙的心理活動，用生動的語言來描述自己獨特的感受。《哦，香雪》是她的代表作。在一個名叫臺兒溝的偏僻而閉塞的山村里，人們長期過著封閉的生活，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是改革浪潮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疖嚨能壍冷佭M山村，火車也隨之開進深山，打破了臺兒溝的寧靜。村里的人也開始對山外的世界產(chǎn)生了好奇。作家通過描寫山村姑娘們的日常生活，展現(xiàn)了其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杜叮阊返恼Z言極富特色，如同山間流淌的泉水，讓人讀來倍覺舒心。其語言具有如下特點：

一、樸實平和

《哦，香雪》雖然是一篇小說，但其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都比較簡單。無論是寫人、敘事還是狀物，作者都沒有運用華麗的辭藻，而是通過樸實無華的語言記錄小山村里發(fā)生的一切。

“就因為臺兒溝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是鋼筋鐵骨的巨龍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闊步，也不能不停下來。”作者筆下的“臺兒溝”不是熱鬧喧嘩的都市，不是風(fēng)景怡人的勝地，只是一處“小小”的山村，它“小”得令人心疼，小得讓“火車”這樣的巨龍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作者敏銳地抓住臺兒溝“小”的特點，以樸實的語言進行描寫，給人一種奇妙的閱讀體驗。“從前，臺兒溝人歷來是吃過晚飯就鉆被窩……靜的那樣深沉、真切，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訴說著自己的虔誠?！痹诨疖囄撮_進臺兒溝之前，小山村人的生活是那樣的平靜。吃過晚飯后，他們就可以上床歇息。作者以樸實的語言來描述，既自然又生動?！啊銈兂抢锶艘惶斐詭最D飯？香雪也緊跟在姑娘們后面小聲問了一句。”作為山村里的小姑娘，香雪對“城里人”“城里人的生活”“城里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但是當(dāng)她真正看到了“城里人”時，卻顯得羞澀而靦腆，問的問題也讓人啼笑皆非。但她所說的話又與她的身份、成長經(jīng)歷、性格等完全相符。作者用平實的語言展現(xiàn)了香雪的淳樸。

二、清麗明快

在《哦，香雪》中，香雪是山村女孩兒的代表。在文章中，作者運用了許多語氣詞來描寫人物的語言，充分展現(xiàn)了女孩子可愛俏皮的一面，使作品的語言顯得清麗而明快。

“呦，我的媽呀！你踩著我的腳啦！”“你喳呼什么呀，是想叫那個小白臉和你答話了吧？”姑娘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一言一行，一笑一嗔，都展現(xiàn)了年輕女孩子的俏皮。作者緊緊抓住山村女孩子活潑好動、羞澀靦腆的特點，運用各種語氣詞，使山村女孩們在讀者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論白，叫他們和咱們香雪比比……鳳嬌姐，你說是不是？”火車的到來讓山村女孩們“開了眼界”，也讓她們對遠方的城市生出許多綺麗的幻想。姑娘們面對穿著打扮比自己時尚的“城里人”，心里羨慕得不行，但嘴上卻不肯認輸，還把香雪拉出來與“城里人”比較。簡潔明快的語言既反映了姑娘們內(nèi)心微妙的情感變化，又使得整個作品的節(jié)奏更為輕快?！澳阃菨崈舻梅路鹨环昼娗安耪Q生的面孔，望著她那柔軟得宛若紅緞子似的嘴唇，心中會升起一種美好的感情?！彼男θ菔悄菢拥拿篮?，她的眼神是那樣的純凈。作者運用了“潔凈”“柔軟”“紅緞子”“美好”等詞語來描寫香雪的外貌，讓人仿佛看到了那個明艷動人的少女形象?！八玖似饋?，忽然感到心里很滿意，風(fēng)也柔和了許多?！痹铝潦恰懊鲀簟钡?，群山如同“母親”一樣令人感到溫暖，就連樹上的干核桃葉都變成了一串“金鈴鐺”。作者用詩一般的語言展現(xiàn)了香雪心中獨特的感受，給人以輕快、明凈之感。在作者的筆下，那個偏遠的小山村似乎化作了一幅淡雅的畫，而香雪便是畫卷中的精靈。

三、細膩蘊藉

《哦，香雪》的語言細膩蘊藉，就如同三月拂面的春風(fēng)、悄然無聲的春雨，在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讀者的心，讓人倍覺舒適。

“她們可以穿起花棉襖了，鳳嬌頭上別起了淡粉色的有機玻璃發(fā)卡，有些姑娘的辮梢還纏上了夾絲橡皮筋。”“花棉襖”“玻璃發(fā)卡”“夾絲橡皮筋”等物品對臺兒溝的姑娘們而言，是“最拿得出手的”東西。為了在火車到來時盡情地展現(xiàn)自己，引起旅客們的注意，她們費盡心力地打扮自己。作者的筆觸是那樣的細膩，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jié)?！叭绻f跑的時候她還有點猶豫，那么從車廂里送出來的一陣陣溫馨的、火車特有的氣息卻堅定了她的信心，她學(xué)著‘北京話的樣子，輕巧地躍上了踏板?！薄靶⌒〉莫q豫”“溫馨的氣息”“輕巧地動作”，一切都是那樣的輕柔，仿佛是水面上漾起的漣漪，又像是用鉛筆勾勒出的淡淡的線條，語言簡潔卻充滿了靈氣。作者敏銳地抓住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通過精心描繪表現(xiàn)了香雪的堅定與無畏。“現(xiàn)在，在皎潔的月光下，它才看清了它是淡綠色的，盒蓋上有兩朵潔白的馬蹄蓮?！毕阊┯赂业氐巧匣疖嚕靡换@雞蛋換得了夢寐以求的鉛筆盒。急著回家的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這個鉛筆盒到底是什么樣的。等到了四周無人的空地，她才開始打量手中的鉛筆盒。這個小小的鉛筆盒對其他人而言或許不算什么，但對香雪來說卻有著特別的意義。它是香雪的夢想。因為這個小小的鉛筆盒，香雪離開了熟悉的家鄉(xiāng)，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作者用細膩蘊藉的語言描寫鉛筆盒的外形，一方面展現(xiàn)了鉛筆盒的美，另一方面也寫出了香雪當(dāng)時激動的心情。

四、音韻諧和

在音韻方面，《哦，香雪》也極具美感。作者在文章中多次運用疊音詞，增強了文章的節(jié)奏感，使得作品讀來極富音韻之美。

比如，在作品的第二自然段中，作者寫道：“它勇敢地盤旋在山腰，又悄悄的試探著前進，彎彎曲曲，曲曲彎彎，終于繞到臺兒溝腳下?！薄皬潖澢薄扒鷱潖潯笔钳B音詞，不僅形象地展現(xiàn)了鐵軌“曲折”“蜿蜒”“細長”的特征，又使得文章的音韻更為婉轉(zhuǎn)動聽。又如，“它走的那樣急忙，連車輪碾軋鋼軌時發(fā)出的聲音好像都在說：不停不停，不停不停”。作者用“不停不?！眮硇稳莼疖囻傔^時發(fā)出的聲音，既新穎獨特，又俏皮有趣。再如，“它在一陣噠噠聲中有幾分羞澀地畏縮在桌角上”。作者在文章中多次使用“噠噠聲”這一擬聲詞，有時是為了形容鉛筆盒盒蓋被打開或者合攏時發(fā)出的聲響，有時是為了營造寂靜的氛圍，有時則是為了展現(xiàn)人物內(nèi)心的感受?！盀槭裁茨钦T人的噠噠聲老是在耳邊響個沒完？”香雪并沒有看到鉛筆盒，但鉛筆盒開關(guān)時的聲音卻總是在她的腦子里響個不停。這一獨特的聲音既暗示了鉛筆盒對香雪的重要意義，又使文章在音韻上富有美感。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并沒有選擇用普通的陳述句來收尾，而是以“哦，香雪！香雪”來收束全文，在照應(yīng)主題的同時有意增強句子的語氣，為整個故事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總之，作為一名女性作家，鐵凝心思細膩，她十分關(guān)注生活中的人、事、物，總能用樸實平和、細膩蘊藉、生動傳神的語言展現(xiàn)出人、事、物的特點，使作品富有美感。

（作者單位：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臨潭縣第一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