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孝洪(江蘇)
流蘇
你拽下天邊的彩虹
扎成一束五谷狀垂簾
我心甘于俯首聽
向左向右,后退,向前
一面旗幟搖曳,無風也飄揚
一枚沉默的導航,用心
打著旗語,撥開一次次迷障
光陰一寸寸地短,日子每天
都是新的。每一次遠行,我都
平安著陸在,你幸福的懷抱里
繡花針
外婆,是個聾啞人
從小就不會說話
年幼時,我曾問她叫什么名字
她用繡花針,在我的鞋幫上
繡了一朵花,指了指,笑了
我拿著鞋去問外公,外公搖搖頭
問母親,母親搖搖頭
問老師,老師也搖搖頭
有人說像海棠,有人說像桃花櫻花
也有人說像后山的野“刺紅”
好像都是,好像都不是
外婆每次遇到我問她問題
都是用繡花針回答我
有的懂,有的不懂
像一首詩,多義
蘊藉,留白
春風引
東屏湖閘亭的門聯上,那些
溫暖的漢字,已經發(fā)芽
燕子像冬天里暗藏的弓箭手
穿越春日的靶心
雙翼如剪,裁出綠柳如絲
釣得春心蕩漾……
我站在湖岸上,白發(fā)迎風
寫出潦草思念。仿佛
她不來,不像是
真正的春天
守月
也不全是月亮惹的禍
還有吳剛的酒。那夜我們都醉了
醉得翻天覆地,醉得不能自已……
桂子樹下,你留在
我臉上的激情與沖動
像月亮蘸著丹桂的印泥
——刻骨銘心
碼頭上,你卸下了我,獨自走了
我捧著桂子糕點,默默地
看著你遠去的身影
你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一直向前。難道
偌大個客輪,載不動
“再見”二字?
一個人的島嶼
被水包圍,簇擁
沉沉浮浮的那些事兒
也沒能煙滅心跳與火苗
在天水之間立一道
豎梁,撐起天空的半徑
也為柔情,植下骨骼里的堅強……
夕陽西下,我的目光逆風前行
期待,那葉疲憊的小舟
棲進我一個人的島嶼
來吧,其實你只需
一個深呼吸的勇氣
我們之間,只不過是
一滴水的距離
木棉花
用紅色的火焰,逼退
一個冷酷的季節(jié)
世俗顛覆,慣性剎車
“護花使者”的證詞已無處安放
不等綠葉追來,就將
綻放舉過頭上
血色的拳頭,握住
鏗鏘的宣言。在沒有
前呼后擁的世界里,活一回
自己想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