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日子也飄香

王新鈺

日子看起來雖是一大串的，過起來卻是一溜兒煙，像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囫圇吞下，沒品著那滋味兒，可一旦給茶水浸潤了，竟也飄出香氣來。

媽媽本不是生活精致之人，如今將近不惑之年，竟多了份閑情雅致。在尋常的午后，勞作之余，她找來一只玻璃壺、一把紫砂壺，翻出一套不知道誰禮贈的號稱“官窯燒制”的小茶碗兒，開始泡茶喝了。

她常煮陳皮水。取兩三塊陳皮，過清水，再放入玻璃壺中燒至水沸，那陳皮在壺里上下翻飛，攪動著水中的氣泡。把玻璃壺拎到書桌上，那一壺橙黃的水就像流淌的陽光，陳皮的邊緣也熠熠生輝，古樸厚重的香氣透過壺嘴，充溢了整個屋子。水很醇，喝到最后微苦，感覺可以把整個人沉浸其中。我很喜歡這味兒。

她也愛泡白茶。不同于綠茶的纖細嬌小、汪綠瑩潤，老白茶則像一桿桿微型枯枝，大多焦黑。倒一撮在掌心，短小的茬兒堅挺地扭著，“烘干”這一痛苦而漫長的過程定格了它執(zhí)拗的身形?？茨亲仙皦?，飽滿而小巧，壺身平滑細膩，透著砂泥緘默寬忍的品性。讓老白茶靜躺在紫砂壺中，以沸水沖入，放涼幾分鐘，將水倒掉，為的是洗去制茶過程中葉子上的灰塵。第二次沖入沸水，原先像被抽干了靈魂、木木呆呆的老白茶，靈魂似被沸水喚醒，片片舒展、飄蕩、吟唱，縷縷茶香氤氳一室……那香不是濃烈的，而是素淡的，像新折的枝干隱隱散發(fā)的草木味兒。白茶初嘗有些苦澀，但品一品，則在口中留香更久，仿佛葉子是把自己的靈魂融在了水里。

若將白茶水和陳皮水融在一起，則別有一番滋味。茶香低調(diào)醇厚，陳皮濃郁活潑。我媽拿出白瓷小茶碗兒，在日光悠揚的午后，一碗接一碗地細品?？谥杏邢?，心中亦有香。

其實，日子本尋常，若無暇刻意尋香，那就好好生活吧，哪怕只是在午后煮一杯芳香四溢的茶。

‖江蘇省常州市第二十四中學天寧分校‖指導教師：周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