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強
清晨,站在城郊山峰,仰望嘉陵江。天空還沒有出現魚肚白,寂靜了一夜的樹木,長出一片新綠。喇叭口、針葉狀、橢圓形的葉片,在露珠的滋潤下顯得無比興奮,前赴后繼地擁抱晨風,笑傲從面前經過的每一張面孔。
嘉陵江是長江流域面積最大的支流,流量僅次于岷江,長度僅次于雅礱江,但其有支流渠江、涪江、白龍江,最終匯合于合川。豐腴的身段,招蜂引蝶,伴隨城鎮(zhèn)繁榮,滋生水在山中流、山在水中游的感慨。尤其是嘉陵城區(qū)青居段,曲流環(huán)繞十八里牛肚壩土地,翠綠愜意時,上岸住宿客棧。沒想到第二晚居住的仍然是同一客棧,驚奇之余,感嘆地理奇觀,不由得爬上“煙山”,探尋淳祐故城的厚重歷史,敬佩舍身崖前壯士跳崖的壯舉。
對岸的灘涂地、河谷地、山澗,云霧繚繞;牛羊、莊稼、村莊構筑的桃源人家,恬靜秀美中蘊藏著吸引力,令人如癡如醉。
春季,嘉陵江水撫慰著崖石的柔情,奏出悅耳的音調,柳枝也迎風招展,向往陽光暖身的日子;夏季,雨水匯集,形成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瞬間讓土地感受到情懷的熱烈;秋天,嘉陵江像極了待產的孕婦,莊稼的葉片由嫩綠變成金黃,豐收在望;冬天,嘉陵江便褪去了華美的外衣,尋寶人士在裸露的鵝卵石堆里睜大眼睛,直至大呼小叫地發(fā)現喜愛之物……
關于嘉陵江源頭的爭論,增添了其源于秦嶺山麓上源大南溝的神秘,以及渭河支流清姜河的柔美,泉水汩汩,散發(fā)著滋陰潤肺、林密深處的氤氳氣息,令人流連忘返。
廣元、昭化,溝壑鑲嵌,峽谷悠長,風聲鶴唳;劍閣,山脈壯闊,聳入云端,難以逾越,令人望而卻步;之后,途經閬中、南充、合川,進入重慶,洋洋灑灑入長江。基于此,廣元、昭化、劍閣成為嘉陵江雨水孵化池,有一雨成災之說,為上游;閬中、蓬安、南充、武勝為中游,起調控作用,俗稱“寶地”;合川、重慶為下游,承接泄流重任,直入長江。總的來說,上游為水文瞭望臺,中游為水文觀測站,下游為水文入???。上游,不僅是水流發(fā)源地,更是生態(tài)屏障峰、野生動植物的考察地;中游,是水流的分水嶺,滋生最美風景線,留下無數身影;下游,波瀾壯闊,豪情奔放,體現出重慶人民與生俱來的激情高昂。
如果嘉陵江水不源于陜西代王山嘉陵谷,改由甘肅省天水市,嘉陵江母親河這頂桂冠,想必會有多種版本,更可能改寫嘉陵江河流的定義。但上源(嘉陵谷)水流的定義如果弱于甘肅省天水市,極可能再沒有李白《蜀道難》中關于蜀國地理的描述了。
三國時期的蜀國立國于此,在川陜兩地錯落、陡峭的自然山勢中,依仗難以攀爬的路線拒敵,令人記憶猶新。劉備入蜀,那一個個壯烈、豪邁、悲歡的英雄故事,催人淚下。劍閣,成了文明與野蠻的分界線;閬中,則是在野蠻的分界線里,鑄就輝煌,踏上文明之路。讀《三國演義》時,我以為的三足鼎立會在陜西漢中的定軍山劃分出各勢力的地域版圖。遺憾的是,諸葛亮六出祁山都沒有興復漢室,還于舊都。我不禁感嘆,連這樣的人間大智也會受到自然因素的客觀阻礙。
今天的嘉陵江,褪去千百年前戰(zhàn)火的影響,蛻變出欣欣向榮的景象。每一條溪流都是母親河的乳汁。八爾湖、升鐘湖成了嘉陵江支流中南充湖水的代表。無數兒女守護在母親河身邊,用勤勞的雙手托起一座座高樓大廈,壯大城市版圖。
閬中,憑借古城魅力,打造出旅游文化經典線路,噴發(fā)出系列閬水文化,吸引文人騷客涌入其中吟詩游覽。南充,作為嘉陵江上最重要的城市,在兩千多年的時日里,宛若慈祥的老者護佑著這方土地,讓每一處山水都融入青山綠水的規(guī)劃中。嘉陵江深刻地影響著沿途城市,使得嘉陵江文化繁榮不息。
前進的路上,嘉陵江岸的每寸土地里都散布著鮮嫩的枝葉,間或有各種不同的色彩。這里,有著信仰、文化的多樣性;這里,有著恬靜秀美的自然景觀;這里,注定歲月輪回,春風又綠。那些梳妝打扮的嫩綠枝葉,再一次以前赴后繼的力量進入嘉陵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