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值得期待（組詩）

孫捷

春日里

天氣轉(zhuǎn)晴后，遠處的山谷明亮了許多

一片云首先被吸引過去，接著是一些人

花園安靜，仿佛在沉睡

夜里曾經(jīng)有鳥在此獨自發(fā)出鳴叫

一片新綠中，幾棵春筍

在草叢中顫抖，像幾個孩童

剛剛睜開不諳世事的眼睛

這是一種美味，怎么不見人來采摘？她說

小動物在春天都有敏感的嗅覺，我裝作沒聽見

將視線轉(zhuǎn)向一片淡藍色花叢

春日里適合遠行，也適合在花園駐足

我小心翼翼撥開近處的草叢

昆蟲和螞蟻們都很忙碌

都行走在探險的途中，都不應(yīng)該被打擾

空氣是綠色的傳播者

植物是芬芳的制造者，這美好的季節(jié)

陽光和我們都應(yīng)該以誠相待

夏至之后

夏至之后，朝向暗處的輪子

開始隱秘加速。午夜的雷電，暴雨

螞蚱在泥濘中彈跳的弧線

都是我們經(jīng)歷過的，面對折斷的骨頭

有人心生憐憫，有人無動于衷

傍晚的街道上空，云層開始聚集

一只手在遠方撫摸陌生的門牌，它將道路一分為二

左邊的一半正在遠去，猶如

一扇門朝內(nèi)部緩緩關(guān)閉

也可以將右邊的視為途中的一個驛站

樹上的知了，有著聒噪的外表和孤獨的內(nèi)心

突然到來的寂靜反而制造了更大的迷茫

一條狗從拐角處跑出來，它讀不懂云的語言

在時令的報信者用聲音開啟的另一個空間里

某個主題貫穿了一個下午，但并沒有什么

在雨水到來之后發(fā)生改變。

那人將繼續(xù)埋頭行走，在無數(shù)個門牌之后——

不用緬懷也不用釋放多余的情緒，未來

我們終將見到那個掉頭返回的人

故地

早晨，大霧將街道

處理得模糊不清，此刻要防止

那些死去的人蘇醒過來

越老的事物越難以被現(xiàn)實湮滅

時間造成的缺口，很多東西可以

往里面填充。比如說某種辛辣的食物

一場重返天空的雨，特別是在春天

雨水使街道閃閃發(fā)亮

很容易讓人想起反光的鏡面

過于清晰的物體會讓街角變得遙遠

為了從老房子里徹底走出來

那只手甚至推開了隱蔽的房門

關(guān)于故地，語言一旦失去了控制

就容易陷入某種虛妄之中

每個人都有這么一個熟悉的地方

那里再也找不到可以交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