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chǎn)黨的第一艘海輪

■劉功宜

1956年，劉雙恩 （左二）率團訪問波蘭格丁尼亞港

開創(chuàng)黨的航運事業(yè)

經(jīng)過一年多的轉戰(zhàn)，中共中央于1948年4月到達河北省阜平縣城南莊，在那里發(fā)出紀念五一勞動節(jié)口號，其中第5條是召開新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建立新中國從此被提上日程。那時，國民黨政權還占據(jù)著全國大部分疆土，共產(chǎn)黨擁有的最大城市是哈爾濱，而它并沒有對外通道。大多數(shù)民主黨派領袖滯留在香港，只能把他們先運送到朝鮮的羅津港，再從鐵路轉往哈爾濱，這就需要有海輪。黨中央把建立船隊的任務交給了黨的地下企業(yè)香港華潤公司，同時向全黨征集航海人才。可是幾個月過去，竟無回音。恰在此時，上海地下黨海關總署支部突遭變故，轉到香港華潤公司，負責籌建海運公司，王兆勛任經(jīng)理。他推薦老朋友、航海家劉雙恩共同創(chuàng)業(yè)。劉雙恩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從廈門來到黨中央的直屬機構參與建國大業(yè)，從而命運大轉折，迎來人生的鼎盛年華。

1948年8月，華夏企業(yè)有限公司成立。劉雙恩為此投入了全部的熱情和智慧。他首先購買了一艘英國二手船，改造成客貨輪，所需的1.2萬兩黃金是華東局財經(jīng)委撥付的。然后他趕赴內(nèi)地招兵買馬。他曾經(jīng)擔任過航海教官，培養(yǎng)過許多進步青年，此時得到積極的響應，先后介紹34名集美高級水產(chǎn)航海學校師生進入華夏公司。其中的17名黨員是當時全國高級船員中共產(chǎn)黨員的全部。劉雙恩和劉松志則是僅有的2名持有甲級船長證書的共產(chǎn)黨員。從一個都沒有到一下子擁有了一個堅強的團隊。1949年4月28日，黨的第一艘輪船“東方”號首航塘沽，注冊為巴拿馬船籍，劉雙恩任船長。潘漢年、夏衍、許滌新是第一批乘客。這一天成為共產(chǎn)黨開創(chuàng)遠洋航運事業(yè)的標志。

后來，愛國僑領陳嘉庚先生訪問大連，登上“東方”輪，看到那么多船員竟然都出自他親手創(chuàng)辦的集美高級水產(chǎn)航海學校，既感到意外，又感到自豪。師生共唱集美校歌。

隨后，劉雙恩向國際航運市場進軍。國際航運是國際貨物運輸及代理的綜合業(yè)務，集法律、金融、貿(mào)易、船舶、服務于一身，千頭萬緒，業(yè)務函電大量使用專業(yè)術語和縮略語，要求有極為扎實的英文功底。在劉雙恩的帶領下，華夏員工廢寢忘食，克難攻堅，虛心向專家學習，很快掌握了業(yè)務技能，形成了一支技術精湛的專業(yè)團隊。后來，華夏公司成為新中國國際航運的龍頭企業(yè)，當之無愧成為新中國遠洋航運的搖籃。

華潤公司先后運送22批上千名民主人士和文化精英到北方。前期以租船為主，“東方”輪參與了最后兩批民主人士的運送。東北解放區(qū)的恢復生產(chǎn)、淮海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解放華南、解救上?！皟砂滓缓凇蔽C、發(fā)行新版人民幣……運送這些戰(zhàn)爭和建設急需的物資，背后都有華潤公司的身影。陳毅元帥曾說，淮海戰(zhàn)役的勝利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其實，小車里的許多支前物資都是華潤公司從海外采購，由華夏公司派船運送的。

自覺走上革命道路

劉雙恩

劉雙恩沒有革命引路人，完全是自己在黑暗中摸索找到真理的。1909年10月10日，他出生于福建泉州百源村，1928年1月畢業(yè)于集美高級水產(chǎn)航海學校。從學生時代起，他就心懷救國圖強的愿望，閱讀進步書刊，尋找心目中的真理。在營口港，他目睹侵略者割斷抗日志士的脖頸，捆綁在廣場上暴曬，直到血液流盡死去，內(nèi)心充滿憤怒。1932年，一個朋友托他把一部無線電臺轉交給東北抗日聯(lián)軍，他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了任務。可惜事后失去了聯(lián)系，痛失了加入黨組織的機會。每到一個地方，他都開辦讀書班，介紹進步書刊，引導有為青年。抗戰(zhàn)勝利后，經(jīng)開明人士鄭公盾介紹，劉雙恩回母校集美高級水產(chǎn)航海學校任教，那里的學生運動從此如火如荼開展起來。1946年12月，經(jīng)許新識、洪遂明介紹，他終于如愿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47年3月，他轉任廈門港領港。10月，他擔任中共（閩中）廈門市工委書記、中共泉州中心縣委監(jiān)察委員。家里就是工委機關辦公地點。領港職業(yè)薪資豐厚，他把大部分收入用來購買糧食、武器、西藥，以供應游擊隊。他經(jīng)常舉辦家宴和社交沙龍，既掩護了工委機關，又建立了上層關系，為許多中共黨員搞到國民身份證并將其安全轉移。他說服開診所的四弟為游擊隊看病療傷，畢業(yè)于上海仁和助產(chǎn)士學校的妻子俞瓊惠幫助護理。他躋身上層社會卻平等待人，樂善好施，傾囊相助，主動無償獻血，樹立了良好的口碑。

第一艘升起五星紅旗的輪船

方枕流船長1916年出生于無錫一個清貧的工人家庭。他邊打工邊學習，靠刻苦用功，考入海關總署稅務?？茖W校海事班，1938年以第三名的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在重慶海關工作期間，他常到劉雙恩創(chuàng)辦的讀書班閱讀進步書刊，多次著文批評高層官員貪污腐敗，花天酒地，以權謀私，這引起劉雙恩的注意。劉雙恩開始有意地接近他?？箲?zhàn)勝利后，方枕流、劉雙恩等人聯(lián)名上書，堅決反對請洋人重回海關任職。意見沒有被政府采納他們憤然辭去海關高薪職務。方枕流幾經(jīng)轉折，最后調任國營招商局“海遼”輪的船長，與在廈門擔任領港的劉雙恩相逢。劉雙恩重續(xù)舊誼，每次在廈門都與他徹夜長談，收聽新華廣播，引導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方枕流效法劉雙恩，也在船上辦起讀書班，物色和團結積極分子。

渡江戰(zhàn)役后，國民黨政府國防部接管招商局，逼迫所有輪船、船員、家眷遷往臺灣。1949年5月19日，“海遼”輪撤離上海。臨行前一天，方枕流收到劉雙恩的電報：“隨船離滬，待機而動?！薄昂＿|”輪背井離鄉(xiāng)，輾轉去過基隆港、黃埔港、榆林港等港口。廣大船員深受軍差之苦，思念家鄉(xiāng)，不愿意骨肉分離。方枕流從廣州坐飛機去香港，急切要求進入解放區(qū)工作。劉雙恩希望他走起義的道路，這樣更具有深遠的意義。華潤公司總經(jīng)理楊琳（原名秦邦禮，博古胞弟）和王兆勛代表黨組織宴請他，給了他巨大的鼓舞。在劉雙恩的鼓勵下，他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后來，方枕流在從榆林港返回黃埔港的途中，冒著違抗軍令的危險闖入香港，從等待變?yōu)橹鲃訝幦　?/p>

機會終于等來了。招商局派“海遼”輪放空去汕頭辦軍差，船上沒有匪兵，不但獲準離港，而且可以加滿燃油和淡水。鑒于“重慶”號巡洋艦起義后仍然被國民黨飛機炸沉，唯一安全的港口就是蘇聯(lián)軍隊占領的大連，國民黨飛機不敢進犯。楊琳總經(jīng)理請示中央辦公廳，請求與大連蘇聯(lián)駐軍聯(lián)絡，接納起義船只。劉雙恩和方枕流夜以繼日地商討起義細節(jié)。劉雙恩向他交代目的港的聯(lián)絡暗號和電報密碼，并轉達華潤公司黨組織的決定，起義是對他最大的考驗，起義成功之日就是他入黨之時。方枕流抱定必死的決心，要求得到一支手槍，以防起義失敗。劉雙恩拒絕了，他要求的是起義成功，而成功依靠的是群眾。方枕流把全家合影鄭重地交給劉雙恩，說如果起義失敗，請黨組織照顧好家屬。起義骨干、大副席鳳儀和報務主任馬駿的家屬也一并托付。

方枕流

1949年9月19日，“海遼”輪趁著夜幕悄悄出發(fā)，用含混不清的燈語蒙混過鯉魚門信號臺。劉雙恩和楊琳、王兆勛躲在一個角落里，用手電筒發(fā)出“祝你們成功”的燈語送行。晚上9時，行駛到香港外海橫欄燈塔轉向點，方枕流召集全體船員，宣布“海遼”號起義。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大多數(shù)船員擁護起義決定。大家一起動手，連夜把輪船外形改裝成英國的“瑪麗·馬勒”號。從香港去汕頭，正常情況下只需18個小時，怎樣遮掩這一天的行蹤呢？方枕流早有準備，每天發(fā)2封電報，虛報船位。一會兒說主機故障，一會兒說修復試航，一會兒說停船檢查，一會兒又說明日可以修復。就這樣，他們贏得了5天時間未被察覺?！昂＿|”輪繞過巴林塘海峽，經(jīng)過臺灣東部和琉球群島行駛到濟州島后，船員們又連夜把輪船改裝成巴拿馬輪船“安東尼亞”號。經(jīng)過8天9夜的驚險歷程，9月28日，“海遼”輪抵達大連，升起國際信號旗P.R.B.（約定暗號，我要進港加水）。中央辦公廳代表前來迎接，通知方枕流，到達大連的那一天他就已經(jīng)成為共產(chǎn)黨員了。旅大區(qū)黨委授予其一面五星紅旗，在開國大典時升起。為收聽天安門廣場的實況廣播，方枕流決定提前3分鐘，于1949年10月1日14時57分升旗，“海遼”輪成為第一艘升起五星紅旗的輪船。

國民黨軍派出飛機搜索所有沿海港口，唯獨不敢去大連，沒有找到它的蹤影。此后，國民黨當局采取了更嚴厲的防范措施，再沒有輪船能夠單獨起義成功。10月23日，“海遼”輪起義人員給毛澤東發(fā)去致敬電，同時發(fā)表《告國民黨招商局臺灣航業(yè)公司和各官僚資本輪船公司的海員書》。第二天，毛澤東電復嘉勉。在“海遼”輪的帶動下，1949年11月初，兩航公司12架飛機起義。1950年1月15日，招商局13艘輪船起義。至1951年4月，相繼又有華利、上海實業(yè)、新大陸、民生等輪船公司的50余艘輪船和千余名船員北歸?！昂＿|”輪后來加入新中國的海洋運輸事業(yè)，改名為“東方1號”“和平8號”……20世紀70年代末，“海遼”輪退役。

移交黨產(chǎn)

繼“東方”號之后，華夏公司增加了“奧彌陀”“碧藍普”“港星”“夢狄娜”“夢狄莎”“莫瑞拉”等萬噸輪船。新中國成立后，劉雙恩接任華夏公司董事長兼總船長，劉松志任“東方”輪船長。從1950年3月起，劉雙恩兼任香港國蘭船務公司經(jīng)理，秘密購買美國的舊登陸艇，拆卸零件回國組裝，為解放海南島、萬山群島、臺灣島做準備。1951年由交通部、外貿(mào)部、港工委三家共管，成立中國海外運輸公司，統(tǒng)一負責海外貨運計劃和辦理對外租船事宜，劉雙恩奉命負責籌建業(yè)務。毛澤東指示，今后各黨派都不保留黨產(chǎn)。1952年10月，華潤公司的全部資產(chǎn)和人事移交給對外貿(mào)易部。1956年，中國海外運輸公司改名中國租船公司，與陸運公司合并組成中國對外貿(mào)易運輸總公司（簡稱“中外運”），由外貿(mào)部獨管。劉雙恩先后擔任中國租船公司總經(jīng)理，中外運專員、副總經(jīng)理，外貿(mào)部運輸局副局長、中國國際貿(mào)易促進委員會海事仲裁委員會委員等職，被評為三級副總工程師。

粉碎美帝海上禁運的主力軍

國民黨政權敗退臺灣，掠走船只，炸毀船廠和碼頭，封鎖沿海港口，大陸的航運事業(yè)一片蕭條，只有華夏公司擁有船隊并在國際航運市場占有一席之地，于是它挑起了中國國際貿(mào)易運輸?shù)娜恐負?950年6月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美國對華實行封鎖禁運，第七艦隊開進臺灣海峽，華夏船隊成為粉碎美帝海上禁運的排頭兵和主力軍。在這場斗爭中，劉雙恩有幾個突出的建樹。

首創(chuàng)第一家并且經(jīng)營時間最長的中外合資企業(yè)。供應遠遠趕不上需求。為了緩解中國對外貿(mào)易運輸能力不足的壓力，劉雙恩向政務院建議，探索和社會主義國家合資創(chuàng)辦海運公司的可能性。波蘭政府最先響應。中波輪船股份有限公司于1951年10月成立，雙方股份對等。華夏公司所屬的3艘萬噸級輪船作為中方的投資轉入合資公司，原先懸掛的巴拿馬船旗改為波蘭船旗，由波蘭人擔任船長，以下的大副、二副、三副、練習生皆由華夏公司的干部擔任?！皦舻疑陛喐拿麨椤靶值堋碧?，“夢狄娜”輪改名為“希望”號，“莫瑞拉”輪改名為“團結”號。波蘭方面也入股了3艘輪船，分別是“布拉斯基”號、“克修斯克”號、“瑪布切克”號。方枕流也加盟到中波輪船公司里來。1951年7月，他擔任中波輪船公司波蘭分公司航運處處長，不久后改任中波輪船公司天津總公司黃浦辦事處主任。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美國第七艦隊禁止懸掛巴拿馬船旗的船舶進入中國港口，中波合資公司的成立正逢其時。劉雙恩是中國提議創(chuàng)辦中外合資企業(yè)的第一人。中波輪船公司直至今天仍在運營，是經(jīng)營歷史最長久的中外合資公司。

利用矛盾分化瓦解敵方陣營贏得主動。為粉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的對華封鎖禁運，劉雙恩主要采用3個辦法承運禁運物資：1.利用社會主義陣營國家的船只。2.利用高價，吸引瑞典、芬蘭等中立國家的船東。3.逐步爭取擴大資本主義國家的船只。通過這3個辦法，分化瓦解敵人陣營，一步步打開缺口，贏得了海上運輸?shù)闹鲃訖?。其中包括著名的“大米換橡膠協(xié)定”，用瑞典期租船“諾丹布列斯”輪運回3000噸橡膠。劉雙恩是這場斗爭的主要策劃者、組織者和領導者，充分展現(xiàn)了精湛的業(yè)務技能和組織才能。

開辟珠江口垃圾尾新航道。傳統(tǒng)的大鏟航道有兩個致命的缺點。第一個是吃水不到4米，不能進出大型船只，還受潮汐影響，滯港時間延長浪費外匯。第二個是沿珠江東岸行駛，駛出珠江口即進入香港海域。一旦風云突變，帝國主義封鎖香港，黃埔港立即變成死港。劉雙恩派人實地勘察，找到了一條新的航道，吃水米多，不經(jīng)香港海域，該航道被稱為垃圾尾航道。廣州港務局組織力量清除水雷和障礙物，建立航行標志，該航道于1950年冬季開始啟用。果然英國政府屈從于美國壓力，宣布從1951年5月25日起對華禁運，新航道發(fā)揮了作用。一直到現(xiàn)在，垃圾尾航道仍然是珠江口的主航道。

開辟湛江新港。垃圾尾航道靠近香港，依然受到封鎖禁運的威脅。劉雙恩推測當時還只是一個小漁村的湛江很有發(fā)展前途，于是再次派人會同交通部技術人員共同勘察，終于發(fā)現(xiàn)了新的深水通道。貿(mào)易部副部長李哲仁向政務院請示，政務院批準列入國家計劃，配套建設黎湛鐵路。湛江新港很快建成并投入使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全國第二大港了。

贏得班輪運價斗爭的勝利。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對外貿(mào)易中，除整船的大宗貨物租船外，其他大部分貨物比如幾萬擔茶葉、豬鬃等都是各外貿(mào)公司分別向外國班輪公司訂艙，類似火車零擔托運。配載和定價的主動權都握在外國人手里，明知吃虧卻無能為力。國際班輪公會是世界上唯一的反壟斷法的法外之地。1956年以后改由中外運統(tǒng)一辦理，劉雙恩決心改變這種受制于人的局面。這是一場世界上沒有先例的小客戶戰(zhàn)勝大壟斷集團的斗爭。他事先做了周密的計劃和充分的準備。全國外貿(mào)公司統(tǒng)一行動，大量租進足夠數(shù)量的期租船，然后通知倫敦出口公司向遠東水腳公會交涉：1.公布市場期租輪的成本運價；2.比較班輪運價與期租輪運價的差度；3.證明中國是有能力同時裝滿十幾條船的大貨主，并且完全有能力用期租船來承運一切進出口貨物；4.制定《中國租船公司運價表》，要求班輪公會降價，其降價的水平仍然高于期租船的運價水平；5.這表明中國是有與班輪長期合作的誠意的。這幾步棋每一步都擊中要害。經(jīng)過3年的不懈斗爭，終于迫使班輪公會低頭，為國家節(jié)省了數(shù)千萬英鎊的寶貴外匯。這是西方航運史上壟斷集團第一次完全接受托運人制定的費率，大壟斷集團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被打破了。其中一個近洋航運壟斷組織——近洋班輪公會被斗垮，從此銷聲匿跡。這在全世界航運界引起巨大的震動，他們不得不對新中國另眼相看了。

奠定國家遠洋航運的基礎

劉雙恩極富經(jīng)商頭腦，他以華夏公司的名義，成立了香港遠洋輪船公司懸掛索馬里船旗。從期租船開始，采用滾動發(fā)展的方式積累資金，把到期的期租船一艘艘買下。到1975年止，中外運經(jīng)常掌握著400多艘船和500多萬載重噸，初步建立起幾乎覆蓋五大洲四大洋的航線。十年動亂時期，交通部遠洋運輸陷于癱瘓。華潤公司在香港受到?jīng)_擊比較小，進出口貿(mào)易沒有亂。華夏公司和香港遠洋輪船公司苦撐局面，承擔起援外物資、進出口貿(mào)易的主要任務。

“新海遼”輪

根據(jù)國務院的決定，1970年5月，華夏公司把香港遠洋輪船公司的28艘輪船約30萬載重噸轉讓給交通部，編入中國遠洋運輸公司船隊。從1971年起至1975年，中外運又把遠、近洋進出口班輪航線合計180艘次240萬載重噸的航線和航位一并移交給中遠公司。在“四人幫”把持之下，有人人為制造“力爭在1975年基本上結束主要依靠租用外輪的局面”，這是以拆中外運的東墻，去補交通部的西墻假充門面，總量并沒有改變，都是華夏公司用滾動發(fā)展奠定的基礎。中外運卻被掏空了家底，從此一蹶不振。創(chuàng)建黨的航海事業(yè)的華夏公司甚至關門倒閉，不復存在，實在令人痛惜。

劉雙恩以民族航運事業(yè)為己任，20世紀60年代初出訪歐洲，敏銳地預見到集裝箱必將帶來海運革命，積極向主管部門推薦，向全國推廣。他以在航運界的威望多次上書國務院，呼吁開發(fā)寧波北侖深水港。1973年，粟裕受周恩來的委托主持召開全國建港會議，劉雙恩再次提出此建議，粟裕極為重視。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南方大港（湛江）和東方大港（北侖）相繼建成。劉雙恩殫精竭慮，積極推動，功不可沒。

“文革”期間，劉雙恩遭受殘酷迫害，身心受到嚴重摧殘?！拔母铩焙笃谥胤倒ぷ鲘徫?，他夜以繼日地工作，希冀挽回動亂造成的損失?？上r不我待。1978年9月23日，他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69歲。

2019年8月28日，招商局集團為全球第二艘30.8萬噸超大型智能原油船舉行命名交接儀式，取名“新海遼”，以此隆重紀念“海遼”號輪船起義70周年?！靶潞＿|”輪總長約330米，船寬60米，最大吃水21.5米，航速15.7節(jié)，體量相當于一艘航空母艦。“新海遼”輪承載著老一代航海家的光榮與希望，劈波斬浪，駛向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