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京濤
金代,益都府地方數千里,境內豪杰輩出、士馬強富,“形勢足以控制四方”〔1〕。此外,益都府作為山東東、西兩路之間的軍事重鎮(zhèn),地形地勢極為險要,實為兵家必爭之地。迨至金朝末年,由于蒙古軍對山東等地的大肆侵略,使得金朝“在當地的統(tǒng)治突然虛弱,反金武裝隨之興起”〔2〕,遂致遍地烽火狼煙。其后,南宋、金朝、蒙古以及李全等多方勢力對益都府的爭奪,使得其軍事戰(zhàn)略地位顯得尤為突出。
金朝末年,山東地區(qū)是金朝勢力范圍中最為薄弱的一環(huán),其形勢亦最為復雜。至金宣宗貞祐元年(1213),蒙古兵圍中都,進而分兵侵略山東、河北、河東州郡,“山東盜賊群起,金勢益不能支”〔3〕。是年秋,蒙古兵分三路南下。其中成吉思汗與皇子拖雷為中軍,攻取雄、霸、濱、棣、濟南、益都等二十八郡〔4〕,兩河、山東數千里之地,城郭皆為廢墟。此外,據《金史·宣宗本紀》記載,貞祐二年(1214)春正月乙酉,“大元兵徇益都府”〔5〕。由此可知,到蒙古軍隊南侵攻至山東地界,時間已經到了次年的春天。由于益都府為蒙古軍所攻陷,從而打破了金朝在山東東路的強力統(tǒng)治〔6〕。
伴隨著金王朝在山東區(qū)域范圍內的統(tǒng)治權力出現真空,大規(guī)模的紅襖軍起義突然爆發(fā)。此后,“河北殘破,干戈相尋,其黨往往復相困結,所在寇掠,皆衣紅納襖以相識別”〔7〕,時人目為“紅襖賊”。其中,較為典型的代表有楊安兒、李全等起義軍首領。楊安兒,即楊安國。衛(wèi)紹王大安三年(1211)十一月,楊安兒在益都府地區(qū)起兵叛亂。據《金史·仆散安貞傳》記載:“初,益都縣人楊安國自少無賴,以鬻鞍材為業(yè),市人呼為‘楊鞍兒’,遂自名楊安兒。泰和伐宋,山東無賴往往相聚剽掠,詔州郡招捕之。安兒降,隸諸軍,累官刺史、防御使。大安三年(1211),招鐵瓦敢戰(zhàn)軍得千余人,以唐括合打為都統(tǒng),安兒為副統(tǒng),戍邊。至雞鳴山不進。”〔8〕而后,楊安兒亡歸山東,與張汝楫聚黨攻劫州縣,殺掠官民,山東大擾。至貞祐二年(1214),金宣宗南渡黃河,遷都于汴(今河南開封)。成吉思汗以金朝毀約為借口,再度興兵南下。迨至次年五月,“大元兵破中都”〔9〕,完顏承暉自殺殉國,“兩河多入于蒙古”〔10〕。其后,國蹙民困,軍旅不息,“賦斂益橫,遣民保巖(砦)阻思亂”〔11〕,金王朝的統(tǒng)治已經日薄西山。伴隨著蒙古軍隊的不斷南侵和寇掠,“兩河、山東數千里之地,城郭盡為廢墟,惟大名、真定、青(益都府)、鄆、邳、海、沃、順、通州有兵堅守,未能破”〔12〕。從金宣宗貞祐元年(1213)十一月至貞祐二年(1214)正月,蒙古軍隊凡破九十余郡,其所過之處無不殘滅,致使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加之連歲困于饑饉,“武夫悍卒倚國威以為重,……兵日益驕,民日益困,養(yǎng)成癰疽,計日而潰”〔13〕。蒙古退兵以后,楊安兒即率領紅襖軍迫近益都。金朝方面此時開始集中力量鎮(zhèn)壓紅襖軍起義,山東路統(tǒng)軍使仆散安貞敗楊安兒于益都府城東,暫時保住山東東路的中心城市(即路治所在)。隨后,楊安兒帶領殘部奔向萊陽,“萊州徐汝賢以城降安兒,賊勢復振?!矁核熨蕴枺霉賹?,改元天順”〔14〕。不過,其所建立的天順政權僅僅存在不到三年就覆滅了?!端问贰だ钊珎鳌份d:“大元兵退,金乃遣完顏霆為山東行省,黃摑為經歷官,將花帽軍三千討之,敗安兒于蘭闌滴水,斷其南路。安兒輕舸走即墨,金人募其頭千金,舟人斬以獻”〔15〕。楊安兒所建立的天順政權雖然存在的時間較短,但是卻使金朝在山東地區(qū)的統(tǒng)治受到了沉重打擊。山東境內的紅襖軍起義,猶如星星之火,已成烈火燎原之勢。
此外,活動于金朝益都府地區(qū)的地方武裝力量還有李全所部。李全,淄州人,同產兄弟三人,“以販牛馬來青州(益都府),有北永州牛客張介引至漣水。時金國多盜,道梗難行,財本浸耗,遂投充漣水尉司弓卒”〔16〕。李全弓馬嫻熟,且“能運鐵槍,時號‘李鐵槍’”,“遂挾其徒橫行淄、青間,出沒抄掠”。在蒙古軍隊寇掠山東之時,李全的母親和長兄皆為亂兵所殺害。其后,至金宣宗貞祐二年(1214)十二月,李全率眾揭竿而起,與其仲兄李福聚眾數千人,武裝反抗金朝的黑暗統(tǒng)治,“鈔掠山東,劉慶福、國安用、鄭衍德、田四、于洋、于潭等皆附之”〔17〕。在天順政權建立的同時,李全亦率軍攻略臨朐縣,扼穆陵關天險,欲取益都。隨后,李全又與楊安兒之妹楊妙真結為夫妻。《齊東野語》云淄、青界內有楊家堡〔18〕,“堡主曰楊安兒,有力強勇,一堡所服?!忻迷恍〗憬悖ɑ蛟破渑浜蠓Q姑姑),年可二十,膂力過人,能馬上運雙刀,所向披靡?!钊赵賾?zhàn),全佯北,楊逐之,伏者出,以刀鉤止,大呼,全回馬挾之以去。安兒乃領眾備牛酒,迎歸成姻”〔19〕。而后,李全遂還益都,自此名聞南北。楊安兒兵敗身死后,其紅襖軍勢力全部為李全所承襲。此后,李全所部便成了與金朝相抗衡的紅襖軍主力。
自蒙金交惡以來,金朝與南宋之間的關系也變得十分微妙。金朝“遭蒙古之侵略,土地日削”〔20〕。待到兩河之地俱陷于蒙古以后,金朝疆土日蹙,國勢益衰,只能聚兵一隅以防之。而與此同時,西夏亦趁金朝國內政局動蕩之機,“始叛金與開兵釁”〔21〕,派兵襲掠金朝的邊境地區(qū)。金朝統(tǒng)治者在進退維谷的情況之下,只能“北保真定,東阻河,西阻潼關以自守”〔22〕。貞祐二年(1214)五月,因“河北殘破”之故,金宣宗被迫南遷至汴京,避亂于河南境內,使得金朝境內的抗蒙形勢急轉直下。適值南宋朝廷又罷其歲幣,金宣宗便采納了王世安所獻“攻取盱眙、楚州策”,決定南侵宋朝“以廣疆土”〔23〕。于是,到興定元年(1217)四月,金宣宗在腹背受敵的嚴峻形勢之下,發(fā)動了對南宋的侵略戰(zhàn)爭。他“遣元帥左都監(jiān)烏古論慶壽、鑒樞密院事完顏賽不經略南邊,尋復下詔罷兵,然自是與宋絕矣”。然其所帶來的影響,正如任崇岳先生所論:“蒙金交惡以來,金朝西啟夏侮,南開宋釁,兵力既分,功不補患?!薄?4〕此后,宋、金雙方便連年構兵,“兩國皆困憊,蒙古益得乘其弊矣”。金宣宗“與宋絕好連兵”之舉,直接將南宋推到敵對的蒙古陣營那一方,而其“復與西夏開釁,不能專力以御蒙古”〔25〕,嚴重削弱了金朝抗擊蒙古的外部力量,從而亦極大地加快了金朝滅亡的進程〔26〕。
宋金構兵以后,南宋朝廷便開始積極招徠北方歸正的起義軍群體。山東數罹兵亂,繼之又困于連歲饑饉和金朝軍隊鎮(zhèn)壓。于是,紅襖起義軍便開始標榜民族大義,競相以歸附為名來尋求南宋朝廷的支援〔27〕。據《宋史紀事本末》記載:“嘉定十年秋七月,知楚州應純之以山東群盜來歸,置忠義軍。時李全等出沒島嶼,寶貨山積而不得食,相率食人?!矁核溃荆┫戎辽疥?,寅緣(沈)鐸,得見純之,道山東豪杰愿歸正之意?!薄?8〕其后,李全“分兵襲破莒州,擒金守蒲察李家,別將于洋克密州,兄(李)??饲嘀?,始授全武翼大夫、京東副總管”。至嘉定十一年(1218)五月己丑,李全“軍至漣水,邀(季)先白事楚城,取器甲金谷,議再攻海州,(應)純之厚勞(李)全金玉器用及其下有差”〔29〕。而《宋史紀事本末·李全之亂》亦載曰:“(嘉定十年)十一月,李全及其兄福襲金青、莒州,取之?!比缡?,則李福率軍攻克青州(益都府),時間當在嘉定十年十一月至嘉定十一年五月之間。然而,關于李福攻克金朝益都府的具體時間,經余蔚先生考證,認為此事發(fā)生在興定元年七月至興定二年五月之間〔30〕。而后,先生又據《元史·嚴實傳》所載“戊寅(1218),權長清令。宋取益都,乘勝而西,行臺檄(嚴)實備芻糧為守御計”〔31〕,進而確定李福攻克益都府之事當在興定二年。此說是矣。
同年,黃摑阿魯荅“襲破李全于莒州及日照縣之南,三道擊之,追奔四十里”〔32〕。李全此次兵敗,正是促使其渡淮連宋的直接動因,而益都府則在李全南下投宋之時被其舍棄。其后,金朝任命田琢為山東東路轉運使,權知益都府事。但是,田琢“在山東征求過當,頗失眾心”〔33〕,竟于興定三年(1219)為其倚重的益都府治中張林所驅逐。于是,田琢遂退至章丘,不想軍中又發(fā)生嘩變,“求救于鄰道,不時至”。其后,益都府便為張林所占,金山東東路亦皆在其勢力范圍之內。至嘉定十二年(1219)六月,張林以青州(益都)、莒州、密州、濱州、登州、萊州、寧海州、濟南等十二州〔34〕版籍來歸附南宋。不過,余蔚先生認為,“濰州恐非由張林攜之入宋”〔35〕,而應該一直為李全所掌控。據《宋史·李全傳上》記載:“始,(張)林心存宋,及(黃)摑(阿魯荅)敗,意決而未能達。會全還濰州上冢,揣知林意,乃薄兵青州城下,陳說國家威德,勸林早附。……全既得林要領,附表奉十二州版籍以歸?!薄?6〕由此可知,彼時濰州之地當為李全所有。另外,興定三年(1219),田琢上奏:“濰州刺史致仕獨吉世顯能招集猛安余眾及義軍,卻李全,保濰州。”如是則李全據濰州應當在張林驅逐田琢、占據益都之時。
南宋將投降歸附的北方義軍稱為“北軍”,名義上授予其官職,利用他們來對抗金朝的南侵,但暗里卻又防范著他們,對其實行分化抑制的策略。這樣,非但無法將各路義軍聯合起來,反而促使其逐漸演變成地方割據勢力。李全即從最初的農民起義軍首領,逐漸蛻變?yōu)閿U張個人勢力的野心家,與其兄李福“長年致力于割據稱雄”〔37〕。其后,張林為李全所迫,投降蒙古,據《元史·木華黎傳》記載,興定五年(1221),“京東安撫使張琳皆來降,以琳行山東東路益都、滄、景、濱、棣等州都元帥府事”〔38〕。此處的“張琳”,亦即《宋史·李全傳》中所載的武翼大夫、京東安撫兼總管張林。張林附蒙以后,益都府諸郡又被李全乘機攻占,其勢力得以逐漸發(fā)展壯大。同時,李全又派兵北上,攫取了益都府所轄支郡濱州。而在此后的四年間,李全率部死守益都府,多次抵擋住蒙古軍隊的進攻。此事《宋史》不載而多見于《元史》記載之中。如元光二年(1223),移剌捏兒跟隨成吉思汗征河西而還,“復從木華黎攻益都,下萊、膠、淄等三十二城”〔39〕;正大二年(1225),張柔遣喬惟忠、宋演“略彰德,徇齊魯”,而聶福堅則“略青、魏、山東”〔40〕;元太祖二十年(1225),吾也而“從木華黎圍益都。越二年,下三十余城”〔41〕。
宋理宗寶慶二年(1226),李全“北剽山東,南假宋以疑大元,且仰食。會金與大元爭大名,全得往來經理”?!端问贰だ钊珎魃稀分^:“三月丙辰朔,大元兵攻青州,全大小百戰(zhàn),終不利,嬰城自守。大元筑長圍,夜布狗砦,糧援路絕。”而《元史·孛魯傳》則記載:“宋將李全陷益都,執(zhí)元帥張琳送楚州。(丙戌)秋九月,郡王帶孫率兵圍全于益都。”〔42〕關于李全何時被圍困于益都府,史書說法不一,由于史料有闕,暫時無法進行詳細考證。此外,在李全被圍于益都期間,南宋朝廷非但未派一兵一卒前往支援,還欲趁機消滅李全留于楚州的部卒:“檄彭忳、張惠、范成進、時青并兵往楚州,便宜盡戮余黨”〔43〕。
正大三年(1226)十二月,孛魯引兵入山東,“先遣李喜孫招諭全,全欲降,部將田世榮等不從,殺喜孫”。翌年三月,李全“突圍欲走,邀擊大敗之,斬首七千余級,自相蹂踐溺死不可勝計”〔44〕。是時,李全被蒙古軍隊圍困于益都已經長達一年,“食牛馬及人且盡,將自食其軍。初軍民數十萬,至是余數千矣”〔45〕,最終被迫約降蒙古。據《元史·孛魯傳》記載:“(丁亥)夏四月,城中食盡,(李)全降。……表聞,詔孛魯便宜處之。乃以全為山東淮南楚州行省,鄭衍德、田世榮副之,郡縣聞風款附,山東悉平?!倍端问贰だ钊珎飨隆芬噍d:“全得(時)青報慟哭,力告大元大將,求南歸,不許;斷一指示歸南必畔,許之。承制授山東、淮南行省,得專制山東,而歲獻金幣?!薄?6〕李全以益都府降蒙之后,益都府便在名義上歸屬于蒙古,按照蒙古的慣例,仍然由李全專制山東,而益都府自然也在其割據范圍之內。
此后,李全便割據一方,同時依違于南宋、金、蒙古三者之間,“挾三方以自重”〔47〕,積極擴張個人勢力。周密《齊東野語》記載:“會鹽城陳遇謀于東海截奪全青州運糧之船,全由是愈怒,遂興問罪之師。首攻海陵,守臣宋濟迎降,遂進圍揚州?!薄?8〕后至紹定四年(1231)正月十五日夜,李全“乘醉引馬步極力薄城”,趙范命其弟趙葵率軍出城迎戰(zhàn),“至三鼓,勝負未決”〔49〕。至是,李全“欲走入土城”〔50〕,而甕門已塞。此時,趙葵率領諸將“以制勇、寧淮軍蹙之”。李全進退失據,且戰(zhàn)且退,卻不料坐騎竟陷于揚州新塘泥淖之中,最后被宋軍亂槍刺死。一代梟雄李全,人生至此落幕,以悲劇而告終。
正大八年(1231)五月,楊妙真“以夫李全死于宋,構浮橋于楚州之北,就北帥梭魯胡吐乞師復仇”〔51〕。此時,蒙古正欲“假道于宋以伐金”〔52〕,自然不會答應其請求。楊妙真乞師復仇未果,又遭到宋軍圍攻,只能“絕淮而去”,之后又由漣水“竄歸山東”。其部下國安用,在李全兵敗身死后便改易旗幟,轉而歸附金朝,“率兵萬人攻海州”〔53〕。楊妙真“怒其叛已,又懼為所圖,悉屠安用家走益都”,暫避其鋒。至金哀宗天興二年(1233),國安用已經據有海州、沂州、萊州、濰州、漣州、邳州等地,其勢力范圍延伸至山東各處。金朝亦因國安用之降,而于興定三年(1219)濰州失陷后再度將濰州納入境內〔54〕。楊妙真北歸益都以后,蒙古仍許其紹繼夫職,擔任山東淮南楚州行省。據《于思容墓志銘》記載:“君之祖諱詳,隱里中,方坐塾教諸生,兵暴入,為所掠,見其儀狀偉岸,挾刀臨之,逼與俱行。……全受擒,其妻楊舉眾歸朝,開行省山東,因得署為其從事,未久棄去?!薄?5〕楊妙真被蒙古授予山東行省之職,自然可以自行任命僚屬。此外,《重修磐石上清觀記》亦載:“歲屠維大淵獻(即己亥年,1239年)月朱明望日,正奉大夫山東淮南行省參議山陰張杞撰。……特進行山東淮南尚書省事楊妙真立?!薄?6〕如是,則楊妙真一直到元太宗十一年(1239),仍然擔任著蒙古行山東淮南尚書省事之職,益都府地區(qū)亦長期處于其控制之下〔57〕。
綜上所云,金代益都府地處宋、金、蒙三方對峙之戰(zhàn)略要沖,因其所處地位之重要性,故而遭到南宋、蒙古以及李全等多方勢力的爭奪。益都府先從金朝入南宋,其后又由南宋入蒙元,“中原府、州‘經歷’之曲折,幾無逾于益都者矣”。據《元好問全集·閑閑公墓銘》記載,“山東,天下富強處也,且有海道可通遼東,接上京”〔58〕,而益都府又位于金朝山東東路之要沖,有維城之固、大河之險而無燕近塞之憂,則其軍事戰(zhàn)略地位之重要性亦不言而喻。迨到興定三年(1219),南宋因張林投效之故不費一兵一卒而輕易得到了包括益都府在內的金朝山東東路全境,由此便可借以收復淮北失地。同時,南宋朝廷還授予張林、李全等歸正人以官職,利用其所統(tǒng)率的山東忠義軍來抵御金朝的南侵。其后,至寶慶三年(1227),益都府最終落入蒙古之手。
此外,還值得一提的是,早在蒙古成吉思汗臨終之前,便已經提出利用南宋與金朝之間的世仇,借道宋境以伐金,實施大迂回戰(zhàn)略外加大縱深作戰(zhàn),從而一舉達到其滅金滅宋之戰(zhàn)略目的。若從大縱深作戰(zhàn)的方位來看,蒙古軍隊大致是按照逆時針走向,即從西北向東南縱深包抄金朝。具體來說,蒙古軍隊是以西起川陜、東至江淮的寬大正面對金朝實施大縱深作戰(zhàn)。蒙古軍在表面上避其鋒芒,不與金軍關河防線正面交鋒,實際上則是直插金軍后方,完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然后再往回打,一舉吞掉中國境內的全部金軍。迨到益都府被蒙古軍隊攻陷以后,金朝東部沿海地區(qū)及其港口將全部被封鎖,而其向遼東半島撤退的海路也全會被切斷,滅亡已成必然之勢。
【注釋】
〔1〕姚奠中主編:《元好問全集》,三晉出版社2015年版,第386頁。
〔2〕余蔚:《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遼金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469頁。
〔3〕王桐齡:《宋遼金元史》,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118頁。
〔4〕(明)宋濂等:《元史·太祖本紀》,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17頁。
〔5〕(元)脫脫等:《金史·宣宗本紀》,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03頁。
〔6〕余蔚:《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遼金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39頁。
〔7〕(元)脫脫等:《金史·仆散安貞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246頁。
〔8〕(元)脫脫等:《金史·仆散安貞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243-2244頁。
〔9〕(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17頁。
〔10〕王桐齡:《宋遼金元史》,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119頁。
〔11〕(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17頁。
〔12〕汪圣鐸點校:《宋史全文》,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2566頁。
〔13〕王新英輯校:《全金石刻文輯?!?,吉林文史出版社2012年版,第650頁。
〔14〕(元)脫脫等:《金史·仆散安貞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244頁。
〔15〕(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18頁。
〔16〕(宋)周密撰,張黎陽選注:《齊東野語》,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版,第115頁。
〔17〕(明)陳邦瞻編:《宋史紀事本末·李全之亂》,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969頁。
〔18〕楊家堡應該類似于宋代的山水寨,屬于一種民間防衛(wèi)性建筑,依托山、水阻隔,可有力對抗北方游牧民族的優(yōu)勢騎兵(由于形勢險峻,女真騎兵仰攻困難)。關于山水寨之結集,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記載,“言者論江北之民,誓不從敵,自為寨柵,群聚以守者甚眾”。
〔19〕(宋)周密撰,張黎陽選注:《齊東野語》,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版,第115-116頁。
〔20〕鄧之誠:《宋遼金夏元史》,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305頁。
〔21〕鄧之誠:《宋遼金夏元史》,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304頁。
〔22〕王桐齡:《宋遼金元史》,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119頁。
〔23〕(元)脫脫等:《金史·術虎高琪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344頁。
〔24〕任崇岳:《論蒙金關系》,載《社會科學輯刊》,1986年第6期,第53頁。
〔25〕鄧之誠:《宋遼金夏元史》,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310頁。
〔26〕邵京濤,王丹:《金末地方割據政權初探》,載《邯鄲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21年第4期,第20頁。
〔27〕黃寬重:《南宋地方武力:地方軍與民間自衛(wèi)武力的探討》,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年版,第282頁。
〔28〕(明)陳邦瞻編:《宋史紀事本末·李全之亂》,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970頁。
〔29〕(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19頁。
〔30〕不過,按余蔚先生所言,益都府的陷落時間在興定二年(1218年)五月以前,則恐怕難以令人信服?!对脝柸|平行臺嚴公神道碑》記載:“戊寅(1218年)六月,(嚴實)攝長清令。八月,宋人取益都,乘勝而西。”如是則益都當于興定二年(1218年)八月為李福所攻陷,故余蔚先生所下之結論尚有待商榷。
〔31〕(明)宋濂等:《元史·嚴實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3505頁。
〔32〕(元)脫脫等:《金史·宣宗本紀》,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36頁。
〔33〕(元)脫脫等:《金史·田琢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250頁。
〔34〕雖云張林以十二州版籍歸附南宋,實則為十一州,《齊東野語》亦謂:“時山東已為韃所破,金不能有,全遂下益都,張林出降,遂并獻濟、莒、滄、濱、淄、密等凡二府九州四十縣,降頭目千人,戰(zhàn)馬千五百匹,中勇軍十五萬人。”
〔35〕余蔚:《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遼金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40頁。
〔36〕(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20頁。
〔37〕余蔚:《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遼金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38頁。
〔38〕(明)宋濂等:《元史·木華黎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2933頁。
〔39〕(明)宋濂等:《元史·移剌捏兒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3530頁。
〔40〕(明)宋濂等:《元史·張柔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3473頁。
〔41〕(明)宋濂等:《元史·吾也而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2968頁。
〔42〕(明)宋濂等:《元史·孛魯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2936頁。
〔43〕(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上》,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38頁。
〔44〕(明)宋濂等:《元史·孛魯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2937頁。
〔45〕(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下》,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36頁。
〔46〕(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下》,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39頁。
〔47〕陳高華:《<湛然居士文集>中“楊行省”考》,載《歷史研究》2000年第3期,第48頁。
〔48〕(宋)周密撰,張黎陽選注:《齊東野語》,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版,第163頁。
〔49〕(宋)周密撰,張黎陽選注:《齊東野語》,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版,第164頁。
〔50〕(元)脫脫等:《宋史·李全傳下》,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848頁。
〔51〕(元)脫脫等:《金史·白華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507頁。
〔52〕(明)宋濂等:《元史·劉黑馬傳》,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3517頁。
〔53〕(元)脫脫等:《金史·國用安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562頁。
〔54〕余蔚:《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遼金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41頁。
〔55〕(元)柳貫著,柳遵杰點校:《柳貫詩文集》,浙江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237頁。
〔56〕王宗昱編:《金元全真教石刻新編》,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8頁。
〔57〕其間(1232—1233),楊妙真雖有辭政之舉,但是未能得到耶律楚材批準,詳證參見陳高華:《<湛然居士文集>中“楊行省”考》,載《歷史研究》2000年第3期,第50頁。
〔58〕姚奠中主編:《元好問全集》,三晉出版社2015年版,第348-34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