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抄本及改編音樂版本藝術特色研究

羅紅霞，羅 娜

（1.浙江音樂學院 戲劇系，浙江 杭州 310000；2.萍鄉(xiāng)學院 初等教育學院，江西 萍鄉(xiāng) 337000）

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翔實記錄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點燃革命薪火，發(fā)動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并取得當時絕無僅有的罷工斗爭勝利全過程。開篇描述安源路礦工人受剝削、受壓迫的悲慘遭遇，各篇章的情節(jié)內(nèi)容繪聲繪色，引人入勝。目前，搜集整理的《勞工記》傳播資料有手抄本3個，改編音樂版本5個，各版本之間相互吸收，并形成較為準確的手抄版本和各類民間音樂體裁的作品。一直以來，《勞工記》各音樂改編版本以喜聞樂見的形式被搬上舞臺, 但學界并未對《勞工記》版本的音樂創(chuàng)作進行研究。因此，結合具體材料對《勞工記》各音樂改編版本的藝術風格進行分析，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

一、《勞工記》抄本

“歌謠作為一種‘民間話語形式’，是傳播、傳承、弘揚傳統(tǒng)文化和地域文化的一個重要載體，具有社會教化、情感宣泄、愿望表達、凝結力量的功能?！盵1]《勞工記》以民間說唱藝術形式問世，目前共搜集到3個手抄本，如表1：

表1 《勞工記》手抄本

（一）《勞工記》抄本敘錄

目前可見的《勞工記》有左萬魁、朱蘭騰和李桂榮（《罷工歌》）三種手抄本。三種抄本內(nèi)容涉及歷史人物共計17個，既有正面人物，也有反面人物，通過對人物的語言和行動描繪，表現(xiàn)出各自不同的性格。如：工人俱樂部主任李立三勇敢作戰(zhàn)、雷厲風行；工人代表劉少奇多謀善斷、無所畏懼；總監(jiān)工王鴻卿兇狠殘忍、全無道德以及戒嚴司令恣行無忌、專橫跋扈等。三種抄本都記錄了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的起因、斗爭經(jīng)過以及大罷工取得勝利后，鞏固勝利成果的歷史過程，塑造了以毛澤東、李立三、劉少奇等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光輝形象，詮釋了中國工人階級大無畏的革命精神，詠唱了勞工的歷史意義，贊頌了工人階級的革命氣節(jié)，它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

所見的《勞工記》抄本沒有印成規(guī)范唱本，而是靠輾轉抄唱進行傳播。左萬魁抄本完成于1925年4月3日-12日之間，是最早的《勞工記》抄本，其內(nèi)容豐富，記錄史實較為準確，雖有段落抄漏、紙張損缺、錯字或自造字，但經(jīng)劉善文于1987年7月根據(jù)朱蘭騰抄本?？?，補齊后的《勞工記》抄本共計5852字，較為完整。目前，左萬魁《勞工記》抄本（1925年版，全文共計5852字）收藏在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紀念館；李桂榮《勞工記》抄本（全文共計5696字）收藏在湖南省博物館，《安源路礦工人運動史料》[2]571–588和《萍鄉(xiāng)歌謠》[3]250–266所錄的《勞工記》即依據(jù)此本；朱蘭騰《勞工記》（全文共計5880字）收藏在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紀念館，該抄本被國家文物局鑒定為一級文物（1994年5月）。

上述抄本均用毛筆書寫，陳舊裱紙上的紅色線條已經(jīng)褪色，書面格式為左開豎排版，紙張大小不一，字跡工整，內(nèi)容較全，其唱詞均由抄唱者進行過增減和修改，均以【七字調(diào)】歌謠為載體，形成了內(nèi)容大體一致的《勞工記》手抄版本，其內(nèi)容有鄉(xiāng)音俚語和方言押韻。

鄉(xiāng)音俚語：“窿口又把白旗扯，上寫‘先前是牛馬’”，“扯”意為“懸掛”；

“進班只要不挨打，這個事情不當?！?，“耍”意為“兒戲”。

方言押韻：“礦長回音‘冇得錢’（qi‘a(chǎn)n’），局里困難‘實難言’”（y‘a(chǎn)n’）；“公司總報‘無回音’（y‘in’），礦長急得‘手槌胸’”（x‘in’）。每七字句的韻腳，均體現(xiàn)出萍鄉(xiāng)方言同音字的用韻。

1957年，彭永輝、張振初、黃增輝、朱子金根據(jù)老工人回憶及有關廠史資料，重新搜集、整理和研究了歌謠《勞工記》中所記錄的歷史事件，《紅色的安源》[4]143一書對此事記錄：“安源工人在自己編的《勞工記》中，用最大的熱情歌頌了這件富有偉大歷史意義的事情”。該書在“黑暗的年月”“革命的風暴”“撲不滅的火焰”章節(jié)中，從時間年輪、人物性格、歷史事件等方面進一步佐證了《勞工記》的抄本內(nèi)容。如控訴安源工人痛苦生活的歌謠：“聽說安源好賺錢，一來來了兩三年；想回家看老母親，身無半文川（以方言發(fā)音記錄，即：盤）纏錢”。[4]36“歪嘴發(fā)出搬家令，奔波尋禮陸三京；替人造福沒分享，領來一個大‘雷霆’”[4]40?！笆^落海還有聲，支票領來等于零；老婆孩子雙啼哭，大肚老爺真無情”[4]142；再如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前工人傳唱：“有女莫嫁炭古佬，兩餐茶飯吃不飽；上身沒有衣，下身沒有褲；再過兩三年，上了閻王簿”?！傲T工”勝利后安源工人傳唱：“有了俱樂部，鐵樹開了花。如今炭古佬，也都把親討。和尚做新郎，工人把家安。”[4]168上述傳唱的各類歌謠，被安源工人提煉成結構規(guī)整、七言體的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它是工人慰藉情感、宣泄情緒的歌謠，流行于安源。

（二）幾點辨證

1. 關于《勞工記》的創(chuàng)作者

眾多文獻記載《勞工記》是以贛西民間春鑼的形式進行傳唱。在萍鄉(xiāng)春鑼傳承人譜系中記載賀梅生（1892—1975）是《勞工記》的重要創(chuàng)作者和傳播者[5]76。在《覓月隨筆》[6]74一書提及：《勞工記》是由賀梅生等人編創(chuàng)。早在安源煤礦和株萍鐵路開放修建過程中，大批湖北、湖南破產(chǎn)的農(nóng)民及工人為謀生遷移至萍鄉(xiāng)，湖南流行的春鑼、漁鼓（道情）、蓮花落等民間說唱（曲藝）也被帶到了萍鄉(xiāng)，他們將湘贛兩省的文化藝術相互吸收、融合，形成特色鮮明的贛湘音樂風格。目前搜集到的《勞工記》版本均體現(xiàn)贛湘兩省的民間說唱藝術、戲曲和民歌元素。賀梅生是湖南湘潭人，1913年從湖南來到安源煤礦做工，當時的湘民給安源留下了寶貴的藝術財富，賀梅生等人以春鑼說唱形式編創(chuàng)了《勞工記》，并在本地區(qū)進行了廣泛傳播。

在《安源紅色家書》一書中的《給小糖果錢、交上用餐糧票——袁學之給老革命賀梅生的信》”[7]191家書提及：“中國工人運動的一部史詩《勞工記》，作者易國泰、易昌泰，證明《勞工記》原創(chuàng)人為賀梅生。”其表述有誤，經(jīng)與易國泰老師核實，作者提及的“中國工人運動的一部史詩《勞工記》”是對《勞工記》的文字評價。綜上，筆者認為：《勞工記》應為“賀梅生等人”編寫。因為目前并無資料證明《勞工記》是他本人的原創(chuàng)作品。

2. 關于《勞工記》的藝術種類

西安外國語大學共青團微信公眾號在2021年3月推送的紅色傳承“唱百首紅歌，頌百年黨史”專欄[8]所呈現(xiàn)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歌譜與其播放視頻音樂不一致，其歌譜與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江西卷（1992）第1051頁的《勞工記》的定調(diào)、拍號和記譜不一致，其旋律和歌詞大體一致。在推文“歌曲賞析”部分中，內(nèi)容顯示《勞工記》為“江西山歌”，江西山歌種類繁多，如興國山歌、鄱陽山歌、南昌灣里山歌等，筆者認為這里應明確為“萍鄉(xiāng)山歌”。學者廖美琳[9]提及：“罷工結束后在安源工人中流傳的一首長篇敘事歌謠《勞工歌》（又名《罷工歌》或《勞工記》）。”《勞工歌》結構短小精悍，與《勞工記》（罷工歌）形成鮮明對比。又提及“《勞工記》與傳統(tǒng)漁鼓曲《勸君記》和《香山記》如出一轍?！薄皞鹘y(tǒng)漁鼓”這一概念較為模糊，很多地區(qū)的民間都有說唱藝術，應改為“萍鄉(xiāng)傳統(tǒng)漁鼓”更為準確。提及佐證《勞工記》藝術風格：“不唱天來不唱地，聽唱一本（哦）《勸君記》和不唱天來不唱地，聽唱一本《香山記》”同漁鼓相似，因為萍鄉(xiāng)蓮花落（現(xiàn)為：江西蓮花落）、瀏陽蓮花落等曲藝均有類似的開篇形式，所以并不能僅限于以此為例，應改為“與民間說唱藝術相似”?！栋苍绰返V工人運動》[10]804一書和學者廖美琳[9]又提及：“《勞工記》采用湘東贛西流行的《春鑼》這一民間文藝形式。”目前學界沒有“春鑼”流行于“湘東贛西”這一說法，湘贛兩省均有民間說唱藝術“春鑼”，且流行甚廣。

二、《勞工記》改編音樂版本的藝術特色

以《勞工記》手抄本為基礎，眾多音樂家采用不同的音樂體裁，對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進行了改編，各改編音樂版本都展示和歌頌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目前所見的5個音樂版本各具特色，又兼具贛湘民間說唱藝術特色，易于傳唱，深受群眾喜愛（見表2）。

表2 《勞工記》音樂版本

（一）萍鄉(xiāng)漁鼓《勞工記》

曲藝，又名說唱藝術，是一種以口語說唱為主要表現(xiàn)手段進行敘事的表演藝術，主要由文學、音樂、表演這三類藝術綜合而成，是中國傳統(tǒng)藝術的瑰寶。萍鄉(xiāng)漁鼓是萍鄉(xiāng)的民間說唱藝術，是廣大勞動群眾所熟悉的一種民間文藝。萍鄉(xiāng)漁鼓最早以賣唱形式出現(xiàn)于百姓生活之中，并與勞苦大眾的生活結合在一起，形成具有萍鄉(xiāng)地方特色的曲藝表演藝術，其主要伴奏樂器是一個竹筒，表演中配合唱腔，擊拍節(jié)奏聲響。萍鄉(xiāng)漁鼓《勞工記》（大型歌舞劇《毛主席來安源》選段）創(chuàng)作于1966年5、6月，由王付正作曲，鐘繼文、李樹仁、李敬存等人作詞編創(chuàng)[11]，由王付正主唱。該曲為D徵調(diào)式，作品采用傳統(tǒng)的萍鄉(xiāng)漁鼓旋律曲調(diào)，其內(nèi)容講述大救星毛主席來安源為工人求解放、得勝利的革命事跡。全曲節(jié)奏變化多端，男、女交替演唱鏗鏘有力，對白內(nèi)容層次鮮明，全曲聲響色彩豐富，具有濃郁的地方音樂特點，極具藝術感染力（見譜例1）。

譜例1：

（二）萍鄉(xiāng)夜歌《勞工記》

《勞工記》（夜歌）[12]202由賀梅生等人編詞，劉景云演唱，易國泰記譜而成，整理時間為1984年。夜歌是喪鼓歌、夜歌子和坐夜歌的統(tǒng)稱，是一種古老的喪歌，流傳于湖南、湖北及周邊地區(qū)的民間。該曲為D羽調(diào)式，整曲區(qū)別于其他民歌歌種的演唱特點，有較為特殊的演唱技法，如前奏由打擊樂擊奏進入，唱腔由裝飾音上、下滑音和快滑音交替進行，演唱上滑音時要將氣息快速提起，聲帶與氣流同時放松和截?。谎莩禄魟t氣息迅速下沉，聲帶順勢放松；演唱同音快滑音須氣息連貫，整曲篇幅較短、委婉細膩，以夜歌當哭的韻味精煉概括出安源大罷工前后的事跡（見譜例2）。

譜例2：

（三）萍鄉(xiāng)山歌《勞工記》

《勞工記》（萍鄉(xiāng)山歌）[13]1051由胡宜拉演唱，楊匡民記譜而成，整理時間為1992年。萍鄉(xiāng)山歌在當?shù)厮追Q“喊嚎歌”，“嚎”有高聲嚎叫的意思。山歌的音調(diào)、聲腔是比較高昂的，旋律起伏較大，旋律中間有垛句，速度可變化，節(jié)奏自由，主要流行于萍鄉(xiāng)東路、南路、西路、小西路和北路等區(qū)域。該曲為A羽調(diào)式，全曲共10小節(jié)，2處滑音在演唱中有較強的裝飾功能。在山歌演唱中，滑音是一種重要的潤腔唱法，極富變化色彩，是渲染情緒夸張的唱法，演唱時用短而重的頭腔聲音形成向上揚的聲調(diào)，滑音的運用體現(xiàn)出工人粗獷、豪邁的性格，中速稍快的節(jié)奏極具感召力，鼓舞斗志。歌詞內(nèi)容表達出工人受剝削、受壓迫的現(xiàn)實境況（見譜例3，譜例3中的“話”字為方言助詞，意為“說”）。

譜例3：

（四）湖南道情調(diào)《勞工記》

《勞工記》（道情調(diào)）[14]選自電影《毛澤東去安源》插曲，由瀟湘電影集團出品，顏梅魁編劇，杜鳴作曲，創(chuàng)作于2003年，描述勞工的挖煤場景和家庭生活境況。該曲采用湖南花鼓戲聲腔，屬南手洞腔類“道情調(diào)”，其風格獨特，韻味濃郁，自成一體，供不同行當角色在特定的情景中演唱。該曲由大筒進行旋律行腔，大筒受長沙花鼓戲唱腔韻味的影響，形成了獨特的伴奏藝術特色。全曲為#F徵調(diào)式，結構為四句體，旋律特色突出，篇幅短小精悍，樂譜有前倚音裝飾和顫音裝飾，通過運用大筒切把位的演奏與演唱潤腔裝飾相融合，形成了湖南最具代表性的地方音樂風格，其內(nèi)容描述工人在哀思奮進時，激勵革命斗志的情境，表達出工人階級的自豪感（見譜例4）。

譜例4：

（五）新編萍鄉(xiāng)漁鼓《勞工記》

近年來，萍鄉(xiāng)漁鼓備受老百姓喜愛，在萍鄉(xiāng)各地廣泛流傳。新編萍鄉(xiāng)漁鼓《勞工記》由艾友弼作詞，王付正作曲，發(fā)行于2017年12月27日（ISRC：CN―E02―17―00037）[14]，全劇時長465秒，共643字，由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紀念館出品。該曲為A徵調(diào)式，由男生1位和女生4位進行表演唱，包含對白、合唱、領唱和齊唱。在表演中，表演者左手抱竹筒，右手擊鼓，打出有節(jié)奏的鼓板聲，漁鼓既當擊鼓樂器又兼表演道具使用，通過擊奏漁鼓和演唱，產(chǎn)生極強動感。該版本在較早的萍鄉(xiāng)漁鼓音樂伴奏器樂二胡、三弦基礎上，增加琵琶、揚琴、中胡等形成獨具風格的民族管弦樂隊的編制伴奏，并加入了時代的新內(nèi)容，借助多媒體視頻手段，增強舞臺動態(tài)感。該版本吸收了萍鄉(xiāng)的山歌、小調(diào)等音樂元素，極大地豐富了萍鄉(xiāng)漁鼓唱腔，創(chuàng)立了新萍鄉(xiāng)漁鼓的表演藝術形式（譜例5）。

譜例5：

該版本與萍鄉(xiāng)漁鼓、萍鄉(xiāng)夜歌、萍鄉(xiāng)山歌、湖南道情調(diào)《勞工記》版本相比，篇幅更長，內(nèi)容更詳細。該版本完整講述一代偉人、共和國的締造者毛澤東主席初次來到安源，與安源結下深厚的淵源，給安源留下了最為寶貴的歷史遺產(chǎn)和紅色資源，講述毛主席喚醒了廣大安源工人的階級覺悟，點燃了安源工人運動的革命薪火，發(fā)動了震驚中外的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取得了當時絕無僅有的罷工斗爭勝利；講述毛主席在安源弘揚偉大建黨精神，開創(chuàng)了中國工人運動的嶄新局面，締造了中國工人運動的諸多歷史之最，奠定了安源“中國工人運動搖籃”的歷史地位。

新編萍鄉(xiāng)漁鼓《勞工記》按萍鄉(xiāng)漁鼓旋律風格進行重新填詞，在文學構思中更具表現(xiàn)力和藝術感染力，將說與唱巧妙相結合，令人印象深刻，感人至深，其音樂旋律與電影插曲《勞工記》形成呼應。萍鄉(xiāng)山歌和萍鄉(xiāng)夜歌的《勞工記》版本篇幅較短、內(nèi)容精煉、朗朗上口，體現(xiàn)出濃郁的地方歌曲特色。在演唱不同的音樂改編版本時，必須對相應的音樂體裁的演唱特點進行詳細分析，精準把握其藝術特征，根據(jù)該音樂體裁的審美需求，合理運用演唱技巧，完成欣賞與演唱藝術審美的高度統(tǒng)一。

三、《勞工記》的藝術影響

《勞工記》為安源路礦工人運動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它彰顯出“義無反顧、團結奮斗、勇于開拓、敢為人先”的安源精神，它歌頌了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的領導者毛澤東、劉少奇、李立三，對其他的藝術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

一是對曲藝江西蓮花落的影響。在民間說唱藝術中，江西蓮花落在結構和題材方面借鑒了《勞工記》創(chuàng)作手法和演唱形式，如《劉少奇拜年》（朱建輝、黃連和作詞，宋華鏗改編曲、詞）《少奇同志一身是膽》（張堯昆、宋華鏗作詞，宋華鏗編曲）等作品均采用《勞工記》的題材、開篇形式及依字生腔和方言押韻的表現(xiàn)手法。《劉少奇拜年》[15]P35開篇：“不唱地來不唱天，不唱狐鬼與神仙”和《少奇同志一身是膽》[15]P65開篇：“不唱地來不唱天，不唱神來不唱仙”與《勞工記》抄本“不唱三皇并五帝，聽唱一本勞工記”開篇結構一致，其內(nèi)容以半說半唱形式演繹劉少奇同志領導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的偉大事跡，全曲通過領唱、眾人幫唱、齊唱、對白等形式，使作品的情感內(nèi)涵和表演形式得到了升華。新作品《萍水悠悠唱清廉》（宋華鏗作詞、作曲，2022）以江西蓮花落的藝術形式講述劉少奇同志在安源愛親不護親的感人事跡，該作品于2022年6月參加江西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優(yōu)秀節(jié)目展演，這首作品也體現(xiàn)出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的當代藝術價值。

二是對當代戲劇影視創(chuàng)作的影響?！秳诠び洝匪从车母锩}材被當代戲劇、影視劇一再借鑒或采用，如：萍鄉(xiāng)采茶戲《安源大罷工》（革命現(xiàn)代戲）和革命樣板戲《杜鵑山》。萍鄉(xiāng)采茶戲《安源大罷工》（革命現(xiàn)代戲）[16]13–18創(chuàng)作于1959年，由李實紅編劇，肖松導演，經(jīng)修改13稿才問世，該劇昭示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偉大真理。該劇榮獲江西省慶祝國慶十周年文藝匯演優(yōu)秀劇目，并在湖南醴陵、黃石、武漢等地巡演百余場，受到觀眾一致好評。十大革命樣板戲之一《杜鵑山》創(chuàng)作于1960年代，先后出現(xiàn)多種戲曲版本，其中《家住安源》唱腔選段講述主人翁柯湘（安源人）的身世背景和萬丈豪情干革命的決心，旋律唱段字里含情，聽來熱耳酸心。再如電影《燎原》和革命歌舞劇《安源風雷》。電影《燎原》創(chuàng)作于1962年，由彭永輝、李洪辛編劇，張駿祥、顧而已導演，天馬電影制片廠攝制。該片以1922年萍鄉(xiāng)安源煤礦工人大罷工為題材，表現(xiàn)了20世紀20年代工人階級的這一偉大勝利。1982年，上海電影制片廠攝制了《燎原》續(xù)集《大澤龍蛇》，該片也采用了紅色安源革命歷史故事。革命歌舞劇《安源風雷》，由萍鄉(xiāng)礦務局安源煤礦工人業(yè)余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創(chuàng)演，創(chuàng)作于1970年3月，該劇分為盼救星、火山爆發(fā)、暴力罷工、罷工勝利、陰謀、壯志凌云、奪槍、秋收暴動，共八個篇章，全劇證明了工人階級只有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才能獲得真正的、徹底的解放，有力地歌頌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中國革命取得的偉大勝利。上述作品以不同形式呈現(xiàn)于舞臺和熒屏，并受到社會各界一致好評。為紀念安源路礦工人運動100周年，2022年7～8月，萍鄉(xiāng)市先后在安源大劇院舉辦“安源紅”曲藝專場晚會和戲劇專場晚會，其中，節(jié)目萍鄉(xiāng)漁鼓《安源記》和京劇《家住安源》均采用《勞工記》題材，數(shù)千名觀眾重溫了安源工運史，紅色安源情油然而生。

通過對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文本追溯和改編音樂版本的藝術特色分析，可以看出其時代意義和藝術價值。安源紅色歌謠《勞工記》是中國紅色歌謠的有機組成篇章，是中國工人群眾創(chuàng)造的偉大藝術，是無產(chǎn)階級與實際革命斗爭緊密結合的最初寫照，它反映了安源路礦工人及群眾的生活、信仰、夙愿和對中國共產(chǎn)黨、對無產(chǎn)階級革命隊伍的尊崇與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