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璽印姓名考析(續(xù)十)*

魏宜輝

南京大學文學院

一

《十六金符齋印存》收錄有一穿帶印“公孫傷齊—臣遟”(圖1)(1)吳大澂藏輯： 《十六金符齋印存》，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1989年，第161頁。。此印又被收錄于《璽印集林》(2)林樹臣編： 《璽印集林》，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1991年，第225頁?！洱R魯古印攈》(3)高慶齡藏輯： 《齊魯古印攈》，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1989年，第98頁。。

圖1 圖2

作為人名的“傷齊”，我們認為當讀作“傷濟”?！皾睆摹褒R”聲，“濟”“齊”音近可通?！皾庇小巴Ｖ?、止息”之義。《詩·鄘風·載馳》“既不我嘉，不能旋濟”，毛傳：“濟，止也?！薄肚f子·齊物論》“厲風濟，則眾竅為虛”，郭象注：“濟，止也。”古書中也有以“齊”字來表示“停止”義的{濟}?！豆茏印ぐ匝浴贰熬跈?，則天下之兵可齊，諸侯之君可朝也”，俞樾《諸子平議·管子三》：“齊，讀為濟?！煜轮蓾^天下之兵可止也。”(4)俞樾： 《諸子平議》，北京： 中華書局，1954年，第43頁。

“傷齊(濟)”猶言“傷止”，即傷病痊愈之意。秦漢時代有這樣一類常見的雙字人名，于傷病字后加“巳”字，“巳”讀作“已”，如“傷巳(已)”“病巳(已)”“疾巳(已)”“熱巳(已)”“癰巳(已)”等，表示傷病痊愈?！抖兰o出土璽印集成》三-SY319收錄了漢印“妾痤偷”(5)周曉陸主編： 《二十世紀出土璽印集成》，北京： 中華書局，2010年，第200頁。，劉釗指出“痤偷”讀作“痤愈”。(6)劉釗： 《古文字中的人名資料》，《古文字考釋叢稿》，長沙： 岳麓書社，2005年，第366頁?！皞R(濟)”之名與這些“傷病字+巳(已)”或“傷病字+偷(愈)”人名的取義顯然是相類似的。

《椿農(nóng)堂捐贈西泠印社藏品圖鑒》185收錄有秦印“王湯齊”(圖2)(7)西泠印社編： 《椿農(nóng)堂捐贈西泠印社藏品圖鑒》，杭州： 西泠印社出版社，2021年，第102頁。。“湯齊”之名顯然應該讀作“傷濟”。“湯(湯)”“傷(傷)”皆從“昜”得聲，音近可通。“湯齊”為“傷齊”之名的異寫。

二

《乾堂藏古封泥輯存》收錄有封泥“〔臣〕力墨”(圖3)(8)焦新帥編著： 《乾堂藏古封泥輯存》，杭州： 西泠印社出版社，2021年，第69頁。。

圖3

“力墨”即文獻記載中的黃帝之臣“力牧”。“墨”“牧”古音皆為明母職部字，可以相通。《白虎通·辟雍》：“黃帝師力牧?！薄痘茨献印び[冥》：“昔者，黃帝治天下，而力牧、太山稽輔之?！薄妒酚洝の宓郾炯o》：“(黃帝)舉風后、力牧、常先、大鴻以治民。”《漢書·藝文志》：“六國時所作，托之力牧。力牧，黃帝相。”

而在出土文獻中“力牧”又作“力墨”“力黑”。敦煌漢簡2409簡出現(xiàn)有“力墨”。(9)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 《敦煌漢簡》，北京： 中華書局，1991年，第301頁。馬王堆帛書《十六經(jīng)》中載有“力黑”與“黃帝”的對話。(10)湖南省博物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裘錫圭主編： 《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肆)》，北京： 中華書局，2014年，第152頁。

以“力墨”為名，屬于劉釗所說的因仰慕古代名人而起名的情況。(11)劉釗： 《古文字中的人名資料》，《古文字考釋叢稿》，第367頁。

三

《十鐘山房印舉》14b·13收錄有漢穿帶印“繆虞溫印—繆長君印”(圖4)(12)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北京： 中國書店，1985年，14b·13。。作為人名的“虞溫”，其中“虞”當讀作“娛”，訓作“樂”?！蹲髠鳌氛压哪辍笆央U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楊伯峻注引楊樹達《讀左傳》：“虞讀如娛?！墩f文》：‘娛，樂也?！?13)楊伯峻編著： 《春秋左傳注(修訂本)》，北京： 中華書局，1990年，第1246頁?！豆茏印て叱计咧鳌贰肮手饔荻?，吏肅而嚴，民樸而親”，王念孫《讀書雜志·管子九》：“虞與娛同，樂也，言國有道則主樂而安也?！?14)王念孫撰，徐煒君等校點： 《讀書雜志》，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241頁?！皽亍敝钙胶??！坝?娛)溫”即“快樂平和”之意。

圖4 圖5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3725收錄了漢印“公孫溫漁”(圖5)(15)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京都： 藝文書院，2014年，第632頁。。作為人名的“溫漁”，我們認為當讀作“溫娛”。“漁”“娛”“虞”古音皆為疑母魚部字，音同可通?！读w·文韜·文師》：“今吾漁甚有似也?！薄皾O”，銀雀山漢簡竹簡本作“虞”。(16)張儒、劉毓慶： 《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太原： 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393頁。漢印中有復姓“魚丘”(如《十六金符齋印存》第163頁有“魚丘生印—魚丘中公”穿帶印)，石繼承指出“魚丘”與“虞丘”“吾丘”皆當為同一復姓的異寫。(17)石繼承： 《漢印研究二題》，博士學位論文，復旦大學，2015年，第231頁。其說可信。“漁”從“魚”聲，“虞”“娛”皆從“吳”聲。上舉二例可作為“漁”“娛”相通的旁證?！皽貪O(娛)”與“虞(娛)溫”的意思是一致的。

四

對于“敦狐”之名的取義，學者有不同的看法。劉釗認為“敦狐”當讀作“敦胡”，即類比“卻胡”一類人名，表示與少數(shù)民族作戰(zhàn)的含義；(25)劉釗： 《古文字中的人名資料》，《古文字考釋叢稿》，第367頁。徐在國認為“狐”通“圄”。將“敦狐”與《淮南子·俶真》中出現(xiàn)的“敦圄”相聯(lián)系，認為是仙獸或仙人之名。(26)徐在國： 《古璽文釋讀九則》，《考古與文物》2002年第5期；后收入《安徽大學漢語言文字研究叢書·徐在國卷》，合肥： 安徽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57頁。二者皆可備一說。

圖6

圖7

五

漢印中有“稱友”之名，如“救稱友”(《十鐘山房印舉》17·54，圖8a)(28)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7·54。、“梁稱友”(私人藏印，圖8b)(29)“盛世成馨”公眾號，“漢印梁姓欣賞”，2019年10月14日。。

圖8

“稱友”未見于文獻，我們推測“稱友”的意思應該就是“良友”“賢友”。古書中“稱”有“好”義。《爾雅·釋言》：“稱，好也?！薄墩摵狻し暧觥罚骸凹嫘矣谛⒒?，鄧通愛于孝文，無細簡之才，微薄之能，偶以形佳骨嫻，皮媚色稱?！贝颂幹胺Q”亦指“好”義。

古書中有“稱才”一詞，即指“美才”“賢才”?！逗鬂h書·陳蕃傳》：“夫獄以禁止奸違，官以稱才理物。若法虧于平，官失其人，則王道有缺。”“稱才”或作“稱材”?！豆茏印び坠佟罚骸笆仗煜轮澜?，有天下之稱材。”章炳麟云：“《釋言》：‘稱，好也?！貌模q言美材也?！?30)參見郭沫若： 《管子集校(一)》，《郭沫若全集·歷史編》第5卷，北京： 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33頁。

由“稱才”“稱材”意為“美才”“賢才”，可以推斷出“稱友”當指“良友”“賢友”。漢印、漢簡及漢代金文材料中即多見“賢友”之名，如“王賢友印”(《十鐘山房印舉》19·26)(31)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9·26。、“任賢友印”(《雙虞壺齋印存》第123頁)(32)吳式芬編： 《雙虞壺齋印存》，上海： 上海書店，1987年，第123頁。、“姚賢友”(《印典》第2468頁)(33)康殷、任兆鳳主輯： 《印典》，北京： 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02年，第2468頁。、“張賢友”(《金石千秋： 故宮博物院藏二十二家捐獻印章》260)(34)故宮博物院編： 《金石千秋： 故宮博物院藏二十二家捐獻印章》，北京： 紫禁城出版社，2007年，第66頁。、“高賢友印”(《虛無有齋摹輯漢印》733)(35)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125頁。、“絳賢友印”(《虛無有齋摹輯漢印》1077)(36)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183頁。、“趙賢友印”(《鐵云藏印》第458頁)(37)劉鶚輯： 《鐵云藏印》，《劉鶚集》，長春：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年，下冊，第458頁。、“馮賢友”(《肩水金關漢簡》73EJH1∶19)(38)甘肅簡牘博物館等編： 《肩水金關漢簡(肆)》，上海： 中西書局，2015年，第252頁。、“賢友”(昭臺宮扁)(39)孫慰祖、徐谷富編著： 《秦漢金文匯編》，上海： 上海書畫出版社，1997年，第117頁。。“稱友”與“賢友”之名的取義是類似的。

六

“盛世過眼錄： 驚鴻一現(xiàn)古璽印”(第二十四輯)展示有漢穿帶印“郭貴仁—貴仁日利”(圖9)(40)“盛世過眼錄： 驚鴻一現(xiàn)古璽印”(第二十四輯)，“盛世收藏”網(wǎng)站，2017年4月19日。。印文一面為姓名，另一面為名字加吉語“日利”。

圖9 圖10

作為人名的“貴仁”，我們認為當讀作“貴人”。(41)張傳官在閱讀本文初稿后，指出秦印中有成語印“貴仁”，劉釗《從秦“交仁”等印談秦文字以“仁”為“信”的用字習慣》(《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8輯，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認為當讀為“貴信”(第230—247頁)。以“仁”表示{信}主要是秦的用字習慣，而在漢代文字中則罕見。張傳官指出，“人”“仁”古通，漢印中常見人名“圣人”或作“圣仁”，文獻中的人名“它仁”(或“他仁”)即“它人”(或“他人”)之異寫。(42)張傳官： 《〈急就篇〉人名“慈仁他”校正》，《中國典籍與文化》2012年第2期，第103—105頁。以“仁”來表示{人}的用字在漢印私名中比較常見，如“張圣仁(人)印”(《十鐘山房印舉》18·19)(43)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8·19。、“呂圣仁(人)印”(《虛無有齋摹輯漢印》1529)(44)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259頁。、“(魏)長卿—(魏)路仁(人)”(私人收藏)(45)“盛世成馨”公眾號，“賞精品漢?。?魏姓集萃”，2016年7月15日。、“王居仁(人)印”(《吉金齋古銅印譜》第86頁)(46)何昆玉藏輯： 《吉金齋古銅印譜》，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1989年，第86頁。、“程問(聞)仁(人)印”(《金薤留珍》書集15)(47)魏宜輝： 《秦漢璽印姓名考析(續(xù)五)》，《出土文獻》2020年第2期，第112頁。、“羊官仁(人)印—千秋萬(萬)歲”(私人收藏)(48)“逸云軒文化”公眾號，2021.1.31逸云軒古璽印微拍，2020年1月26日。。

“貴人”即顯貴之人?！斗Y梁傳》襄公二十九年：“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史記·汲鄭列傳》：“弘為丞相，乃言上曰：‘右內(nèi)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內(nèi)史?！币浴百F人”為名，顯示了人們渴望富貴的心理。

張傳官在閱讀本文初稿后，指出《二百蘭亭齋古銅印存》第97頁、《璽印集林》第227頁收錄有漢印“李貴士印宜身至前迫事不閒□□自發(fā)封完印信”(圖10)(49)吳云編集： 《二百蘭亭齋古銅印存》，杭州： 西泠印社出版社，1983年，第97頁；林樹臣編： 《璽印集林》，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1991年，第227頁。。作為人名的“貴士”，其取義正與“貴仁(人)”相類。

七

《椿農(nóng)堂捐贈西泠印社藏品圖鑒》186收錄了以下這方漢印，釋文作“殷干安漢”(圖11)(50)西泠印社編： 《椿農(nóng)堂捐贈西泠印社藏品圖鑒》，第102頁。。

圖11

“段干”為古代常見的復姓，文獻中有“段干木”(見于《史記》《呂氏春秋》《墨子》《孟子》《戰(zhàn)國策》《淮南子》《論衡》等)、“段干朋”(見于《史記》)；秦漢璽印人名中有“段干義”(《中國璽印集粹》559)(52)菅原石廬輯： 《中國璽印集粹》。、“段干將—段王孫”(《十鐘山房印舉》17·40)(53)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7·40。、“段干唐—臣唐”(《秦漢印統(tǒng)》7·26)(54)羅王常編： 《秦漢印統(tǒng)》，明萬歷三十六年(1608)吳氏樹滋堂刻本，7·26。、“段干變印”(《虛無有齋摹輯漢印》3702)(55)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628頁。、“段干紀—臣紀”(《虛無有齋摹輯漢印》3703)(56)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628頁。、“段干功子”(《印典》第421頁)(57)康殷、任兆鳳主輯： 《印典》，第421頁。、“段干佗”(《印典》第1666頁)(58)康殷、任兆鳳主輯： 《印典》，第1666頁。。

八

圖12

“羈”可指寄居在外或旅居之人。《左傳》昭公七年“單獻公棄親用羈”，杜預注：“羈，寄客也?！薄傲b者”顯然也是這個意思。秦漢璽印中還有以“寄居”“寄生”“寓生”為名的例子，如“孟寄居—臣寄居”(《日本巖手縣立博物館藏太田夢庵舊藏古代璽印》第205頁，圖13a)(64)劉海宇、玉澤友基編著： 《日本巖手縣立博物館藏太田夢庵舊藏古代璽印》，上海： 上海書畫出版社，2020年，第205頁。、“鄭寄生印”(《虛無有齋摹輯漢印》3487，圖13b)(65)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591頁。、“任寓生”(《盛世璽印錄·續(xù)壹》162，圖13c)(66)吳君硯主編： 《盛世璽印錄·續(xù)壹》，北京： 文化藝術出版社，2017年，第202頁。、“高寄生”(《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藏印續(xù)集三》106，圖13d)(67)王人聰編著：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藏印續(xù)集三》，香港：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2001年，第65頁。、“劉寄生”(《漢書·王子侯表》)，這些名字的取義與“羈者”比較接近。

圖13

九

《洛泉軒集古璽印選萃》799收錄了漢穿帶印“趙縱容印—趙定昌印”(68)施謝捷、王凱、王俊亞編著： 《洛泉軒集古璽印選萃》，京都： 藝文書院，2017年，第281頁。。

圖14

作為人名的“縱容”，我們認為當讀作“從容”?！翱v”從“從”得聲，音近可通。作為人名的“從容”當指“悠閑舒緩、不慌不忙”之意。《尚書·君陳》：“寬而有制，從容以和?！薄肚f子·秋水》：“鯈魚出游從容，是魚之樂也?！彼抉R相如《長門賦》：“下蘭臺而周覽兮，步從容于深宮?！?/p>

漢印漢簡中多見以“從容”為名的辭例，如“王從容印”(《十鐘山房印舉》19·26，圖15a)(69)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9·26。、“張從容印”(《十鐘山房印舉》19·24，圖15b)(70)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9·24。、“許從容印”(《十鐘山房印舉》19·30，圖15c)(71)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9·30。、“魯從容”(《知還印館藏古璽印》309，圖15d)(72)李青編著： 《知還印館藏古璽印》，杭州： 西泠印社出版社，2020年，第155頁。、“(跅)從容印”(《禾德堂印留》394，圖15e)(73)黃玉希編： 《禾德堂印留》，京都： 藝文書院，2012年，第51頁。、“宦從容”(《虛無有齋摹輯漢印》968，圖15f)(74)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165頁。、“翟從容”(《首都博物館藏古璽印選》251，圖15g)(75)羅隨祖編： 《首都博物館藏古璽印選》，中國首都博物館、日本華夏有限會社刊行，1992年。、“吳從容印”(私人收藏，圖15h)(76)“盛世成馨”公眾號，“賞精品漢?。?吳姓集萃”，2017年10月6日。、“張從容”(《肩水金關漢簡》73EJC∶413，圖15i)(77)甘肅簡牘博物館等編： 《肩水金關漢簡(伍)》，上海： 中西書局，2016年，第221頁。。

圖15

十

“盛世成馨”公眾號“漢印申姓集萃”展示有漢印“申蒼肩”(圖16)(78)“盛世成馨”公眾號：“漢印申姓集萃”，2021年5月17日。。

圖16

我們認為人名“蒼肩”，其取義可能與“青肩”相當。劉釗指出，典籍記載中有晉成公黑臀、魯成公黑肱、周桓公黑肩，古文字資料中有叔黑頤、燕青首、鄭青肩、田青臂。所謂“黑”和“青”大概都是指小兒時的胎記。(79)劉釗： 《古文字中的人名資料》，《古文字考釋叢稿》，第369頁。其說可信。此外，漢印人名中還有“家青跗印”(《十鐘山房印舉》19·24，圖17a)(80)陳介祺編： 《十鐘山房印舉》，19·24。、“沈青北(背)—沈翁”(《虛無有齋摹輯漢印》1862，圖17b)(81)施謝捷編著： 《虛無有齋摹輯漢印》，第316頁。、“張青弓(肱)”(《印典》第2562頁，圖17c)(82)康殷、任兆鳳主輯： 《印典》，第2562頁。、“郭青拳”(《浙江省博物館典藏大系： 方寸乾坤》第76頁，圖17d)(83)浙江省博物館編： 《浙江省博物館典藏大系： 方寸乾坤》，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76頁。?！扒圊啤薄扒喙?肱)”“青北(背)”“青拳”之名，顯然與上舉“青肩”“青臂”“青首”“黑肩”“黑臀”“黑頤”“黑肱”相類，也是以青黑的胎記為名。“蒼”亦有青色之義，“蒼肩”之名應該類似于“青肩”，即肩上有青色的胎記。

圖17

附記：本文蒙張傳官先生、李雨萌同學審閱并指正，在此謹表謝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