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及銘文所見漢代“利后”思想探析*

張 書 增 高 二 旺

所謂“利后”，就是希望對子孫后代有利。學(xué)界關(guān)于該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宜子孫”[1]和器物中吉祥用語的研究[2]?！袄蟆彼枷肱c“宜子孫”意識雖有重合之處，但并不完全等同，需要進一步探討?！袄蟆辈粌H僅是一種吉祥用語，更是漢代人行事所遵循的重要理念。正史中關(guān)于漢代“利后”思想的文獻記載較少，但一些畫像磚石、銅鏡等物品上的銘文及圖像中，“利后”思想?yún)s表現(xiàn)得非常普遍。通過總結(jié)漢代“利后”思想的外部表現(xiàn)形式，分析其存在的社會背景，進而探究其對封建社會民眾生活的影響，對于開啟文化尋根之旅和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

一、漢代“利后”思想在畫像磚石與器物銘文中的體現(xiàn)

1.漢代“利后”思想在畫像磚石中的體現(xiàn)

出土的漢代畫像磚中有不少與“利后”思想相關(guān)的銘文。如四川西昌市南壇鄉(xiāng)出土的畫像磚中，有的上部刻菱形紋，下部刻“利后”二字，也有的上部刻菱形紋，下部刻“王侯”二字[3]140。這些文字表達著先人希望后代子嗣能夠獲封王侯的美好愿望。同時，四川的畫像磚中也有“延年益壽利后子孫吉”“宜子孫長大吉利”“后人長樂”“宜子孫富貴昌利后世壽命長”“宜子富貴”“后人千萬”“大利子孫”等銘文[3]140。比如，在四川三臺縣出土有“子孫高千”的銘文畫像磚，成都武侯區(qū)出土有“永興元年劉魚造宜子孫”銘文磚[4]。四川的畫像磚除了有類似“利后”的銘文外，還有其他蘊含吉祥之意的磚銘文，如二十四字磚，其銘文曰：“富貴昌，宜宮堂。意氣揚，宜兄弟。長相思，毋相忘。爵祿尊，壽萬年?！盵3]67

在全國許多地方的畫像磚中，刻有“利后”銘文的有很多，如林格爾漢墓出土的鋪地磚上，刻有“子孫繁昌，富樂未央”[5]的銘文。三峽庫區(qū)的東漢墓磚上也發(fā)現(xiàn)有“吉”“利”“富”“貴”“富貴”“富貴昌樂未央”“千萬”“大吉昌”[6]的吉祥銘文。這些祝福的文字大多是針對死者后人的，反映了他們對后代美好幸福生活的希冀。河南漯河也出土了數(shù)塊利后類銘文磚，如“延壽富貴宜子孫”“宜子孫宜田宅”[7]。云南昭通段家梁子磚室墓出土的磚銘記載有“八千萬侯”文字，貴州安順出土的磚亦有“宜子孫”銘文[8]。

不僅在畫像磚中，在畫像石、瓦當(dāng)中也有表達“利后”思想的銘文，如陜西米脂縣官莊出土的畫像石中，畫像中欄隸體陽刻“永初元年九月十六日牛文明千萬歲室長利子孫”[9]。陜西漢代的瓦當(dāng)中，有“大富”銘文，一些空心磚也有“日制千萬”“長樂未央”“甲天下”“常生無極”等銘文[10]。

2.漢代“利后”思想在器物銘文中的體現(xiàn)

除了畫像磚石銘文，漢代日常器物上也有不少類似的文字。如一些洗的底部，有“君宜子孫”“長宜子孫”“宜子孫”[11]144等字樣。漢代一個博山爐上，刻有“天興子孫，富貴昌宜”[11]157的銘文。漢代的帶鉤上刻繪“長宜子孫”[11]165的字樣。漢代的鐸上，也刻有“宜子孫”“大吉利”“宜田原”等表達“利后”思想的銘文[11]166。漢代銅鏡銘文中關(guān)于祈禱高官、子孫昌盛、長生不死的銘文更是比比皆是，尤其以“長宜子孫”最多，還有“長宜高官”“君宜高官”“長生宜子”四字銘文。這反映了當(dāng)時人們追求富貴、多子、長壽的思想觀念[12]293。

漢代的絲織品上也有類似銘文。新疆尼雅95MNI號墓地M8墓地斷代為東漢至魏晉時期，墓中發(fā)現(xiàn)男尸所穿長袍和褲腿均有“延年益壽長葆子孫”錦，上衣還有“宜子孫”錦，女尸頭枕“千秋萬歲宜子孫”錦枕[13]。江西南昌西漢海昏侯墓出土的簡牘中，有一木楬上載“二幅細地宜子孫被”[14]。這說明“宜子孫”的字樣在西漢時期就已經(jīng)被廣泛用于制作生活用品的裝飾，而這些銘文均明確表達了“利后”思想。

漢代的玉飾品中也有“利后”思想的文字。如青州市馬家冢子?xùn)|漢墓出土的兩塊有銘文的玉璧中，其中有一塊銘文為“宜子孫”[15]。2009年，安徽省壽縣壽春鎮(zhèn)計生服務(wù)站東漢墓中出土了一個透雕“長宜子孫”雙龍璜形玉佩。經(jīng)考古人員推斷，推知墓主為東漢時期的阜陵質(zhì)王劉延[16]。這表明“利后”思想在貴族階層也普遍存在。東漢靈帝時的張遷碑中，也有“既多受祉，永享南山。干祿無疆，子子孫孫”的表述[17]。漢代的簡牘、帛書、印章等多種器物載體上都有“宜子孫”之類的銘文?？偟恼f來，銘文背后蘊含著人們希望子孫后人富貴、快樂、長壽、昌盛等具體愿望，或者籠統(tǒng)概括為希望子孫吉利。王子今先生認(rèn)為，“宜子孫”是秦漢人普遍的社會愿望[1]，這種說法無疑是正確的。“利后”思想不僅僅表現(xiàn)在“宜子孫”的愿望上，也表現(xiàn)在漢代人為了有利于后代而所作的種種努力上。

二、漢代“利后”思想流行的社會土壤

“利后”思想雖然在先秦時期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但其最流行的時期是漢代。西漢任宏對成帝的進言中提到：“陛下圣德寬仁，敬承祖宗，奉順神祇，宜蒙福祐子孫千億之報。”師古曰：“《大雅·假樂》之詩曰‘干祿百福，子孫千億’?！盵18]333這里的“千億”是子孫繁多之意，而畫像磚中的“子孫千萬”也同為此意。漢代復(fù)雜的社會背景使得“利后”思想為社會各階層普遍接受，并成為當(dāng)時的主流價值觀念。

1.漢代的家庭結(jié)構(gòu)是“利后”思想的社會基礎(chǔ)

漢代，核心家庭是基本的社會單位。盡管也有大家族的存在，但人們更看重核心家庭，更重視自己的后代，希望自己的家人生活幸福。漢代的家庭結(jié)構(gòu)里，以夫、妻、子組成的核心家庭占據(jù)相當(dāng)比重。核心家庭通常由兩代或三代人組成，即由父母和一對已婚子女組成主干家庭，或由父母、一對已婚子女及其子女組成主干家庭[19]。這種情況下，人們關(guān)心自己的核心家庭甚于關(guān)心自己的家族，而子孫則是被重點關(guān)注的對象。漢代成書的《儀禮》中，有父親為長子服三年喪的禮制要求?！秲x禮·喪服傳》談到這個問題時解釋道：“何以三年也？正體于上，又乃將所傳重也?！盵20]之后，逐漸由對長子的重視延伸到對子女的慈愛。如陜西米脂縣崔家灣賀家溝磚窯梁出土的畫像石中，下格正中置一博山爐，爐左右各立一婦人，左一小孩坐立于婦人前，伸手撥弄婦人的袍襟。右一小孩坐于地上，手舉枝條，似在玩耍[9]76。陜西畫像石中還有多處關(guān)于慈愛兒童的畫面，如米脂縣博物館收藏的一塊右門柱畫像石，有兩格都刻畫著婦女帶小孩的畫面[9]228。畫像石中對兒童的刻畫，顯示出了漢代人對后代子孫昌盛的愿望。

2.漢代的靈魂信仰是“利后”思想的文化基礎(chǔ)

“利后”思想的盛行依賴于特定的文化基礎(chǔ)，而漢代對靈魂的信仰與崇拜為此提供了契機。漢代人認(rèn)為，人去世后靈魂依然存在，并能夠?qū)ι弋a(chǎn)生有利或有害的影響。漢代畫像石和部分隨葬器物是墓葬主人的后代所制，祭祀者正是自己的后人。人們希望先人去世后能夠保佑自己以及自己的后代長壽、富貴、興旺。四川畫像磚中，磚銘文常有“恭作此冢吉后”[3]161的字樣。四川長寧“七個洞”熹平元年(172年)崖墓題記也明言“作此冢宜子孫”[21]，希望死者靈魂能夠保佑后人。南陽出土的漢代畫像磚也有“作冢常富貴”“千秋萬歲”“大富昌樂未央”“永初七年作冢長富貴”[22]的銘文。這些銘文均明確提出“作?！蹦軌驗楹笕藥砀毁F長壽。

山東蒼山元嘉元年(151年)畫像石墓題記表述得更加具體，“魂靈有知，憐哀子孫，治生興政，壽皆萬年”[23]126。這些祝福的文字其實是漢代人對自己幸福生活的向往，希望死者能夠為后代帶來富貴，而祖先的靈魂則是子孫的保護神。咸陽教育學(xué)院出土東漢永平三年(60年)的朱書陶瓶有“除央去咎，利后子孫，令死人無適，生人無患”[24]的銘文。盡管漢代人普遍認(rèn)為死者去世后有靈魂存在，但對靈魂卻有著矛盾的態(tài)度：一方面希望死者的靈魂保佑后代；另一方面認(rèn)為生死異路，希望死者的靈魂不要為祟，傷害后代[25]。不管哪種態(tài)度，都是為子孫后代考慮，為了有利于后代。

3.漢代的入仕制度是“利后”思想的現(xiàn)實基礎(chǔ)

“利后”思想一個重要的內(nèi)容是希望后代富貴通達，獲封“王侯”是對后世貴顯的希望。漢代采取軍功授爵的方式，普通人通過戰(zhàn)功是有可能獲得封侯的。如李廣的部下“以軍功取侯者數(shù)十人”[18]2446。漢武帝還因言選人，一批出身普通的布衣學(xué)子因勇于進言而輕取富貴，“孝(文)[武]皇帝好忠諫，說至言，出爵不待廉茂，慶賜不須顯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厲志竭精以赴闕廷自炫鬻者不可勝數(shù)”[18]2918。

漢代重視儒學(xué)，通過讀書通經(jīng)，同樣能夠入仕并獲得高位。如西漢朱買臣家貧，靠賣柴為生，但他愛好讀書，并對妻子說：“我年五十當(dāng)富貴，今已四十余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貴報女功。”[18]2791后被武帝賞識，從此入仕貴顯。前述山東蒼山元嘉元年畫像石墓題記中還有“學(xué)者高遷宜印綬，治生日進錢萬倍”[23]127的內(nèi)容。漢代畫像石中有不少印綬的刻畫，多是表達希望后人從政高遷的意愿?？偟膩碚f，漢代人因讀書入仕，獲取高官之位的情況非常普遍[26]。因此，漢代通過軍功、讀書增才、德行突出，平民都有機會入仕做官，達到貴顯的目的。人們希望子孫后代富貴、快樂、繁昌，而這些目標(biāo)是可以通過入仕來實現(xiàn)的，故而成為全社會主流的價值觀念。

4.漢代的商業(yè)發(fā)展是“利后”思想的經(jīng)濟基礎(chǔ)

西漢時期，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晁錯感嘆：“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nóng)夫，農(nóng)夫已貧賤矣。故俗之所貴，主之所賤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18]1133西漢的張禹就是通過經(jīng)商致富的，“內(nèi)殖貨財，家以田為業(yè)。及富貴，多買田至四百頃，皆涇、渭溉灌，極膏腴上賈”[18]3349。東漢時期，很多人因經(jīng)商而富有。如東漢李通“世以貨殖著姓”，吳漢“以販馬自業(yè)”。商業(yè)的發(fā)展改變了人們的價值觀念，整個社會以富貴為榮。而無論自己是否富貴，人們均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富貴、長壽、快樂、人丁興旺。

為了迎合社會的這種主流價值，商品的生產(chǎn)者也有意在器物上刻上“利后”相關(guān)的銘文和圖案，以使商品更加暢銷，從而獲得更大的利潤。東漢樂浪王盱墓出土的一件漆盤，銘文云：“永平十二年，蜀郡西工。夾纻，行三丸，治千二百。盧氏作。宜子孫，牢?！盵27]銅鏡上銘刻的吉祥文字是為便于銷售而做。如一塊延熹九年(166年)的獸鈕銅鏡銘文即有“買者長命宜子孫”[28]字樣。南陽市博物館藏延熹十年圓鈕銅鏡上隸書銘文：“位至三公，長樂未央，子孫千人出南陽兮。”[29]東漢中期以后，紀(jì)年、紀(jì)氏、紀(jì)地銘辭及宣傳銅鏡的銘辭如“君宜高官”“長宜子孫”“位至三公”鏡銘也十分流行[12]293?？梢钥闯?，漢代銅鏡上的“利后”刻繪銘文與漢代商業(yè)的發(fā)展是分不開的。不僅銅鏡，漢代的刀劍上也有類似的銘文，如“永初六年五月丙午造卅湅大刀吉羊宜子孫”[30]。上文所提到的帶有“利后”銘文的絲織品、玉璧、帶鉤、博山爐等器物，許多也是作為商品出現(xiàn)的。

三、“利后”行為的實踐方式與影響

1.“利后”行為的實踐方式

為了達到“利后”的目的，漢代人不僅通過修建墓冢、妥善安葬死者來保佑后代，還通過祭祀、辟邪、謹(jǐn)言慎行等方式來達到目的。

一是祭祀。漢代人認(rèn)為，通過祭祀等活動，能夠起到保佑后人的作用。西漢宣帝時，陰子方“臘日晨炊而灶神形見，子方再拜受慶。家有黃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后，暴至巨富”[31]1133，至東漢陰識，三世而遂繁昌。不僅普通人家如此，皇室也是這樣。成帝久無繼嗣時，皇太后在詔書中表達了自己的憂慮：“春秋六十，未見皇孫，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朕甚悼焉?！彼J(rèn)為是祭祀的緣故，因為漢武帝時期“營泰畤于甘泉，定后土于汾陰”，故能“饗國長久，子孫蕃滋”[18]1259，所以她主張恢復(fù)甘泉泰畤、汾陰后土的祭祀。

二是修建墓冢。漢代人認(rèn)為，墓地選擇適宜，會對后人有利。因此，東漢的風(fēng)水選墓思想盛行?！短浇?jīng)》中的《葬宅訣》提到，通過選墓，可以達到“利后子孫，萬世相傳”[32]的目的。東漢袁安父親去世后，“母使安訪求葬地，道逢三書生，問安何之，安為言其故，生乃提一處，云‘葬此地，當(dāng)世為上公’。須臾不見，安異之。于是遂葬其所占之地，故累世隆盛焉”[31]1522?？梢?，在漢代人看來，為先人選擇適宜的墓地會直接影響子孫后代能否昌盛。

三是辟邪。漢代人認(rèn)為，辟邪不僅能夠達到趨吉避兇的目的，同時也是一種對后代發(fā)展有利的方法。他們相信祖先靈魂能夠保持不滅，可以持續(xù)保佑子孫后代免受厄運和災(zāi)難的侵襲。臘八節(jié)使用葦茭辟邪的習(xí)俗就是最好的佐證。東漢應(yīng)劭解釋說：“故用葦者，欲人子孫蕃殖，不失其類，有如萑葦。茭者，交易，陰陽代興也?！盵33]用葦茭來辟邪的主要目的是使子孫昌盛。

四是謹(jǐn)言慎行。謹(jǐn)言慎行是人們通過約束自身的言語和行動，既不發(fā)表有悖于法律、倫理、宗教的不當(dāng)言論，也不做出有危害國家統(tǒng)治的違法行為。漢代人認(rèn)為，謹(jǐn)言慎行能夠起到趨吉避兇的作用，否則一旦不小心觸犯相關(guān)法律，容易招致“滿門抄斬”和“誅九族”等對后代不利的嚴(yán)重后果。西漢末年，李尋勸大司馬劉根隱退避禍，“誠必行之，兇災(zāi)銷滅，子孫之福不旋日而至”[18]3182。通過自身的謹(jǐn)言慎行造福后代，是漢代人行為處事時要考慮的重要因素。

2.漢代的“利后”思想與國家治理

父母對子女雖然沒有任何法定義務(wù)，但父母對后代子孫的關(guān)心則是人之常情。南陽東關(guān)許阿瞿畫像石銘文表達了父母對兒子夭折的痛苦心情：“永與家絕，豈復(fù)望顏?！盵34]這種父母對子女的慈愛在正史當(dāng)中很少被描述，但這恰恰反映了民間的真實情況。“利后”類銘文的出現(xiàn)，則把父母對后世的期望直接表達出來。在肩水金關(guān)漢簡中，有一木牘上書寫“視長孫病”[35]的字樣，應(yīng)該是祖父看望生病的長孫，作為通關(guān)時的憑證。相反，如果后人生活不幸或子嗣斷絕，則被認(rèn)為是一種災(zāi)禍。如呂后殺韓信，夷其三族，班固認(rèn)為：“假令韓信學(xué)道謙讓，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則庶幾哉，于漢家勛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盵36]后世不斷絕，祖先受到后人的不斷祭祀，是理想的狀況，大到皇室貴族，小到平民百姓，都是如此。因此，“利后”思想與孝道觀念在子孫繁昌這方面是統(tǒng)一的。至于希望后人幸福、看重后代的“情”，又同孝敬長輩這種“義”產(chǎn)生了錯位，表明漢代倡導(dǎo)的以孝治國的主導(dǎo)價值觀與流行于民間的“利后”思想并沒有完全統(tǒng)一，國家制度和民間習(xí)俗二者存在著一定的偏差。

結(jié) 語

漢代“利后”思想不僅出現(xiàn)在畫像磚石銘文中，也出現(xiàn)在洗、鐸、博山爐、帶鉤、印章等日常生活用具上。漢代“利后”相關(guān)銘文的載體大多為畫像磚和實用物品、隨葬品等小件物品。正是由于畫像磚和小件物品價格低廉，因此能夠為普通百姓所擁有。這表明了“利后”思想在漢代確已成為人們普遍認(rèn)同的價值觀念。除了直白的希望后代子孫吉利的銘文表達外，還有一些畫像圖案也含蓄地表達了這種思想，如魚的圖案代表富裕，羊的圖案代表吉祥，龍虎能帶來財利，鳥雀和猿猴諧音爵位和封侯，代表富貴?！袄蟆彼枷氩粌H是漢代人價值觀念的體現(xiàn)，反映了漢代人追求幸福的渴望，同時也是漢代人行為處事所遵循的原則。這種思想在漢代以后持續(xù)流行，直到今日仍然是百姓追求幸福的主要方向，這也顯示出漢代是中國人核心精神形成的關(guān)鍵時期。